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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还没问完
 她匆匆将身上干涸痕擦拭干净,披上中衣出去,打眼一望,顿时双颊生晕。骆雨湖不知从哪儿找来了材料,正站在窗外,修补昨晚被撞断歪出去的窗棂。

 “代阁主醒了,我也敢放开手脚。方才唯恐声音大,都不知如何是好。”她笑指指身后,又道“石姐姐在外候着。

 等了好大一会儿,代阁主略做收拾,快些见她一面吧。”卫香馨上下打量,将骆雨湖从头审视到脚,轻声道:“是叶少侠令你来的?”骆雨湖低头修窗,道:“是。

 主君说昨晚不小心弄坏了你这儿的窗子。他喝了好酒,也享受了大好时光,教我早点过来,帮你拦着别人,省得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后来石姐姐在外候着帮忙挡住,我就来看看,能不能把这儿先补了。”

 “我昨晚…实在是心绪不宁,烦躁无比。才想请叶少侠,同喝一杯忘忧酒。”卫香馨不觉解释起来,打开衣柜,取出一身朴素罩裙,侧目一望,镜中的模样竟然娇了许多,不由得怔住,面上又是一阵发烧,轻声道“雨儿姑娘,过后还请代我谢谢叶少侠。昨晚真是辛苦他了。”

 “是代阁主辛苦了,主君尽兴施展是什么模样,没人比我更清楚。”骆雨湖将新窗纸好,端详片刻,还是不得其法,无奈摇头,道“亏得代阁主武功好,修为深,不然,怕是要急死石姐姐。”

 卫香馨听她提了几次石姐姐,心中一动,深口气,强迫自己从已经过去的美梦之中出,冷静下来。晚倦梳头。她将乌丝随意一拢,带系好,便又成了要为诸事劳心劳力的代阁主。

 “月儿姑娘,这窗子我来找人修葺。你去叫上碧丝,进来说话。”骆雨湖擦擦汗,将新搭上但怎么也固定不住的窗棂放稳,赧然一笑,扭身出去,将石碧丝唤了进来。

 石碧丝忐忑不安等了许久,心中涌现出种种猜测,只是哪一条,也让她想不出为何侯在代阁主窗外的会是骆雨湖。

 昨…她不还在自己上…石碧丝眉心微蹙,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极为大胆的念头。莫非,师叔昨晚巡视过来,凑巧见到她们两个假凤虚凰,一时间耐不住寂寞,等她睡着。

 将雨儿悄悄叫来…石碧丝急忙摇头甩开那些荒唐情景。可等骆雨湖过来叫她一起进去,她又生出了方才的猜测。明明只过去了一晚而已,怎么骆雨湖跟代阁主之间,仿佛有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亲昵?

 “碧丝,昨晚这边出了些事。应当叫你知道情况。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说。”卫香馨喝一口水,润润喉咙,将昨晚与叶飘零的合作讲出。

 至于最后那疯狂、痛苦又甜蜜至极的纵情,她自然带过不提。石碧丝听到最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口微颤,道:“师叔,当真…是柳织烟师姐?”

 卫香馨托额叹息“嗯。我知道她和你都挂在纪师姐名下,纪师姐…出事早,后来都是你们师姐妹互相扶持,感情很深。

 可她行差踏错,害全谷上下数百同门陷入险境,实在是罪不可赦。你若是顾念旧情,这边,就不必过问了,仍照顾好叶少侠在此地的饮食起居…”

 她说到此处,情不自顿了一顿,飞快扫了石碧丝一眼。石碧丝身高腿长,肤犹如凝,眼大鼻,颇具异域风情。更重要的是,她仍十分年轻。

 卫香馨在心中幽幽一叹,略过那淡淡酸涩,继续道:“…即可。盯着柳织烟,我可以找别的弟子负责。”石碧丝拱手低头,道:“师叔误会了。

 弟子心中焦急,并非因为出事的是柳师姐,而是方才我在门外等着的时候,就有师妹来报,说…鬼网张七到了,嚷嚷着要见柳师姐,但大家寻不到她,这会儿还没人知道柳师姐的事。”卫香馨面色大变“张七这就到了?他几时来的?”

 石碧丝知道这变故意味着什么。柳织烟独个回来参加赏秋大会,并未带着夫君一同。按此前柳织烟的说法,张七要么不来,要么就只会在赏秋大会当天赶到,结束之后带子回家,而昨晚柳织烟才被揭破擒住,转天上午,张七就出现要人。

 很可能说明,张七得到柳织烟的消息,比石碧丝还早。这意味着两件事。一是张七其实早就到了附近,只是藏匿在不知何处,打算等到赏秋大会再面。二是百花阁内的消息,传出去得也忒快了些。

 要么是仍有内鬼,要么,是外客之中,一直有人留意着柳织烟的动向。鬼网张七在水道上是一方霸主,上了岸,卫香馨也不太畏惧,只是平波十八坞势大,按柳织烟所说,张七又早已入了天道。她又如何能在百花阁里公开撕破脸?此时此刻,她打心底羡慕叶飘零那无所顾忌,想杀谁便出手的肆意。

 卫香馨轻轻叹了口气“走。我这就去见张七爷。总要把这一关,先应付过去。碧丝,雨儿姑娘,你们就莫要在此耽搁了,回去叶少侠那边吧。”骆雨湖微微一笑,道:“那我俩跟着阁主就好。”

 “嗯?”卫香馨一怔“叶少侠在待客厅那边?”骆雨湖含笑点头“不错。主君说山谷里的事情已经没什么好查,赏秋大会将近,客人里兴许会有图谋不轨的。他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可疑。顺便打听一下,附近的飞鹰卫,都驻屯在何处。”卫香馨心中一凛“他要跟谁打听飞鹰卫的事?”

 “自然是小爵爷,袁吉。”袁吉,此时也在宾待客的正厅之中。他地位尊贵,和龙啸并坐上首,身后站着百花阁安排的待客弟子,端茶递水。

 听着门外张七的喧闹之声,袁吉放下茶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叶兄,我也不怕丢脸,跟你说句实话。这飞鹰卫到此办差,名义上是跟着我这个小爵爷,实际上…你瞧我在这儿喝了半天茶,外头那两个飞鹰卫,瞄过我一眼么?”

 叶飘零站得笔直,仍道:“你是爵爷,你说话,必定管用。”袁吉垂下眼帘,眸中光一闪,微笑道:“可我为何要替你说这句话,开罪我兄长的部下呢?”“只是问个人,何谈开罪?”

 “明人不说暗话。叶兄,大家都是为了灭门惨案而来。你叫我去找飞鹰卫中一个叫杨青的,岂不是说,他和这些案子有关?飞鹰卫都是眼里不沙子的公门高手,这还不叫开罪人?”叶飘零道:“好。”

 他说完这句,不再多言,侧身退开几步,径直走向门外。门外的空地上极为喧闹,十余个壮青年,簇拥着当中一个七尺有余膀大圆的汉子。其中小半穿着无袖单衣,剩下尽皆赤膊,袒腹筋,叫客的女弟子窘迫难当。

 那熊一般壮硕的汉子,便是张七。叶飘零打量他一眼,便不难明白,柳织烟与他这场夫,为何做得不够和美。

 小网眼硬要过大鱼,不做足事前功夫,自然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柳织烟这网子谈不上结实。出嫁之后,不管那鱼多大,她也没资格拒绝。

 “你们管事的再不出来,可别怪我自己进去找人。我家的婆娘,怎么我还不能见了?”张七一把推开面前解释的百花阁女弟子,那蒲扇似的手掌,不知是否有意,恰推在她还未完全耸起的膛上。

 那姑娘又羞又怒,却不敢发作,只能含泪继续道:“师姐已经去帮忙找了,柳师姐昨还在,定没走远。张七爷还请入内先坐,喝杯清茶。稍后柳师姐便来与你相会。”

 “稍后稍后…娘的稍后了大半个时辰了!你们这山谷拢共多大地方?是把老子的婆娘,偷偷杀了埋了么!”叶飘零走了过去。他微微仰头。

 看着那张横密布的侧脸,道:“张七。”张七转脸,皱眉道:“你是哪家粉头养的?活得不耐烦了?”

 叶飘零道:“听闻你两年前做了天道舵主。现如今,是否已当上掌旗?你名叫张七,若做不到掌旗,未免有些名不副实。”张七面色一沉,猛然抬手,身边最近的两个男子立刻取下背后开刃铁桨,怒目而视,但张七的手并未挥下。

 他瞄了一眼正看过来的两个飞鹰卫,神情变了几变,语调冷静许多,沉声道:“你是什么人?特地来寻平波十八坞的晦气么?”“叶飘零。”

 叶飘零报上名号,跟着朗声道“我昨晚见过柳织烟。我剥了她的衣裳,还割了她一只耳朵。她一害怕,便什么都说了。”张七面皮横搐,眼中凶光迸发,恶狠狠道:“真以为我们都怕了你如意楼么!上!”

 那只大手,狠狠挥下,再没半点犹豫。他带来的十余人呼啦啦散开,左右两个男子铁桨一挥,呼喝攻上。

 百花阁在此接待的大都是些年轻弟子,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急忙四散退开,只敢远远高呼劝架,选出脚下利索的匆忙再去找代阁主。双桨横扫,疾风扬尘。

 叶飘零踏足后撤,拔剑在手,高声道:“有个叫杨青的飞鹰卫,每个月都去给你送绿帽子戴。柳织烟说你知道,就是为了拉拢他家主人,心甘情愿送子上别人的。可有此事?”

 他话问完,地上当啷掉落两把铁桨。那两个左右夹击的汉子先后抬手捂住喉头,五官都已因痛苦而扭曲。他俩使尽浑身力气,却仍无法息,指间猩红漫溢,转眼就满了赤膛。

 叶飘零剑尖一抖,洒下几点血珠。那两人同时一软,噗通倒在地上,腿脚搐,眼见就已没得救了。

 张七瞳孔收缩,手掌一翻,从后拔出一柄形貌朴实的快刀。叶飘零头也不回反手一剑,穿后方一个偷袭汉子的咽喉,道:“我还没问完,莫要我杀你。”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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