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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结果就是败家
 “妈妈,这天时已经有些晚了,还用再给我姥爷上柱香吗?”启动车子出了幸福花都,杨歪着脑袋冲着柴灵秀念叨了一句。

 “你说呢!”柴灵秀斜睨了一眼杨,眼里透着一丝复杂,始终也没忘记父亲生前对自己说过的话:

 妙人,你姓什么,叫什么?我姓柴,我叫柴灵秀。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我姓柴,我叫柴灵秀。你给我再说一遍?!我是你四闺女,我叫柴灵秀。你给我记住了,你姓杨,你叫扬柴式,只要我活着。

 我就…眼前一片朦胧,柴灵秀伸出右手食指,弯曲着抵在了自己的眉心处,她把秀美的大眼微微闭上,情绪有些不稳。

 是的,这一等就是这么长时间,中间曲折漫长一言难尽…爸曾不止一次说我轴,说我不听话,只要他活着就不允许我离婚,爸,你闺女没有气你。

 也不想气你…暮色将晚,到了陵园和里面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杨轻轻搂住了妈妈的肩膀,顺着柏油路母子二人施施然一起走了进去。墓碑上刻着先妣先考的名讳:柴万雷和柴李氏。

 望着它,柴灵秀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淌了下来:“爸,妈,闺女妙人来看你们啦…”一时哽咽难言,身子微颤。

 “妈妈,你别这样儿,我见不得你落泪…”把柴灵秀搂在了怀里,杨书香一边说,一边从水红色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条手帕,替她轻轻擦拭眼角。

 “香儿,你还不给你姥爷姥姥磕个头…”柴灵秀看了一眼儿子,叫他把垫儿拿出了垫在脚下,见其跪在地上,柴灵秀也挨着杨跟着跪在了一旁:爸,妈,闺女和外孙给你们磕头啦…

 返还省城的路上,杨按下方向盘的定速,以八十迈车朝前行驶下去“你就不去看看焕章?看看凤鞠?看看…”柴灵秀凝望着窗外的夜,缓缓问道。“把妙香馆的事儿办完了回头再去,我姑不还在老家呢吗,回广西之前我又能跑到哪去?”

 杨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妈妈,他斜着眼扫了一下,见妈妈并未注视自己这边,叹了口气:“有些事终归还是得面对…”柴灵秀斗转身子,把脸靠近了儿子,细细打量他的同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还有怕的事儿…”

 眼波转带着戏谑。杨咧嘴一笑:“你都知道还要问我,还要提那些陈年旧事…我这不怕惹你不快嘛!”柴灵秀立起眼来,喝吒一声:“躲得过去吗!”正要再说,却看到儿子在看自己。

 顿时没了底气,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小了许多:“好好开你的车…你说我能不知道你吗!”“妈妈,连就连,咱俩相约定百年,谁若不活一百七,来生一定做夫…”

 “呸,谁跟你定百年…”话声甫歇,整个人却又变得无比娇媚,虽已年方六十,仍旧不老,笑起来的样子简直死了看她的人。

 霓虹闪烁,牧马人风驰电掣般穿行在宽阔的马路上,仿佛夜空划过的流星,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却仍旧留下了足迹,如果有人看到了他们,一定会说,那不是沟头堡的…

 车如水马如龙,时间在变,人情世故或许也在变,但不变的是那种怀旧情怀,追忆它们时,往往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让他们一下子找到了自我,每每谈及往事都能把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东西找寻起来:你看那谁谁谁当初怎样怎样、这

 猪早先才卖三块出头、你穿的高跟鞋八九十年代就已经有了、这头发还不是又变回了以前那样儿、呦呦呦,别拿连袜当个新鲜物件儿,二三十年前外贸出口转内销咱就穿过…

 时间跳跃、翻转,歘的一下往前倒了过去:大冬天里,一群人围在桌子前边吃涮锅便议论纷纷:我可听说了。

 圣城那边踩死好多人呢、嘿,老苏那边还自曝人儿了呢、说那些干啥,亚洲杯又让狗的小鬼子弄介了、马拉巴子,自爆人就得在尅的小岛上炸…

 时间的轮盘依旧在旋转着,像快退一样朝后倒着,不知不觉中,天地间的彩好像没那么浓郁了,有些趋于黑白色,一下子就回到了那个过去…***

 沟头堡后身儿,西线的青龙河抖展着长长的身子自西向东而来,与北面宽阔温和的伊水河相互合汇集在了一处。纵横的水道在汇处分作东南两向,朝东的自然是那分支,却总也离不了母体的怀抱。

 而那向南淌的河水则像是勺子一样,绕着沟头堡回旋盘绕缓缓淌而下,孕育着两岸的人和景,更像那母亲和孩子,紧紧的抱在一起,身体着彼此不分。有传闻言,干隆爷下江南前曾多次从沟头堡这里经过,饶了半天也没走出来。

 有些龙颜不悦,泰南县志上也有过记载,管那恼了干隆爷的九曲回廊的伊水河叫做“十二里湾”

 为了治水患给两岸人民带来的灾难以及给那漕运输载做到畅通无阻,皇帝爷亲自给泰南的县令颁了圣旨做那导济运,给这十二里湾水路通直,而后为了杜绝水患建国后泰南又组织了多次整修。

 终于填平故道,又引来了青龙河,与那伊水河织融汇在沟头堡的后身,才有了老百姓嘴里所说的新河与旧河之称,其实也不过是个称呼。这水道汇集错的地界儿肥沃了两岸,因靠着省道,便利的交通又给两旁的村落带来了经济发展,虽这泰南县城地界不大,资讯却一点都不闭着春风改革,在那九十年代初开始发展起来…谚语上讲得好“一九二九难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说的正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日子。细想想,这话确实在本。这天儿过了小寒就越发显得恶劣,冻天折地的,你看那河面上,不管是死水还是活水早就结了冰,毫不夸张地说,一夜间就厚了一卡宽。

 天寒地冻的天儿处处透着萧索冷寂,不论天空还是田野,都披上了一层灰白的颜色,当朔风呼啸而来时,在僵硬的大地上不时吹起旋儿,于是这股子灰白色立时又成利刃一般,呼幽声里嗖嗖地刮,嚣张而又肆

 这天时能在路上看到的行人大多都是把脖子缩起来的,看那样子,缩缩唧唧得恨不能把脑瓜子屯进棉袄里,似乎这样就能带来一丝温暖,疾走中人们留在棉袄外面的脸蛋被冻红了。

 时间长了就显得有些发皴,连同那耳朵和鼻头,惨白中透着悠红,于是,人们便又加快了脚步,紧赶慢赶跑到避风处,以回避这恶劣的天气。

 北方冬季里的情境大致如此,去年是这个样子,今年乃至明年恐怕也将还会是这个样子,这便是这季节里该有的特色了。

 夜个儿是周五,下午上了两堂课就放学了,杨书香听赵焕章说,他要和他妈妈去陆家营的姥家弄白菜介,杨书香也惦着去,结果给妈妈拦下了。

 便撺掇焕章问他老舅弄一节车链子、一车条回来,实在没有的话就去己个儿四舅家或者大表哥家看看,反正都是一个村,真格的还弄不着吗!今儿个早上一起来,拿出链子把儿杨书香就开始鼓捣起来。

 身是小赵叔在铁厂找人给打出来的,木头托子是他在废木料里踅摸出来后打磨的,上下固定好把儿,只差槽捋一溜链子,进撞针就能玩了。

 杨书香拿着手还琢磨呢,不知道今儿个焕章能不能回来,这回来之后可就能试了,就在这时,王宏来找。王宏见杨书香鼓捣着手模样的东西,一时看得眼亮。

 他知道杨哥爱鼓捣个东西弄些玩意,像什么用枣木做冰尜啊、弹弓子打鸟啊、瓶子里灌白灰炸鱼啊,都是杨哥己个儿跟别人学着掏摸出来的。

 王宏手里拿着杨哥琢磨出来的半成品手,一阵把玩,闲提话王宏兴冲冲地提起了昨晚上看的电视剧。要说那电视剧吧,前脚刚演完千王群英会,紧接着又播出了千王之王。

 尤其是剧中的主人公还是那个屠一笑扮演的,为人风潇洒不说,手上还会千术,年轻人儿看了那电视剧之后难免热血沸腾,见了面当然要说上两段评论评论发表一下个人见解。

 杨书香在夜个儿晚上也陪在妈妈身边看了两集千万之王,但妈妈在他看电视前又再一次告诫了他,说电视剧里演的都是给世人看的,都是假的,还说了。

 十赌十骗没有真正的赢家,一旦你沾染上这恶习,最终的结果就是败家,从来没有别的出路可选,所以责令杨书香万不可碰那玩意。

 之所以妈妈会三令五申重复告诫杨书香不要碰那耍钱的勾当,也是因为他这个岁数,正好是那受不住惑的年纪,平时就倍儿爱踢球和下象棋,妈妈就拿这个当做引子做了那例证,把赌博的厉害关系说了出来。

 “上了牌桌的人没谁乐意己个儿做那输钱的人,就好比你踢球前一个样,脑子里想的都是怎样进球,结果呢,你就敢保证百分百进球?还有下棋也是一个道理,意思基本相同。这赌博一旦沾上了就不了身了。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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