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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突遇(下)
 驭马奔驰在风雨中,完颜斡鲁心急如焚。扑面而来的冰冷雨水只能模糊他的双眼,却浇不息他心中的火焰。

 六前,当他听到完颜娄室已攻破长生镇的消息,便没在多言,直接离开了北信口大营——既然完颜娄室已经成功在望,他也没必要在娄室辖下的大营中多留,也不能多留,以免给人留下夺权的嫌疑——但他离开时,仍有一丝放心不下,总觉得事情的发展不会那么简单,所以便留在复州之北两百里的辰州城,等候最新的消息。

 果然——他很讨厌这个果然——就在昨,当他尚在午后小睡之时,坏消息就来了:东海王亲率援军登岛,娄室大军败退出城。愤怒之余,完颜斡鲁对此感到很不可思议,这几月来,他曾多方打听过东海国的消息,所有的情报都指出东海国本土远在万里之外,长生岛仅仅是孤悬在外的飞地。但东海王的援军却在十之内就赶到长生岛,若非东海国近在咫尺,那便是今次的战事完全落入了东海圈套中!

 对于这个顺理成章的推断,完颜斡鲁却是难以置信。如果这一战是圈套,那从东海人火烧辽南诸城那一天开始,套子就已经被设下来了,完颜娄室只是运气不好,被都极烈点了将,踩了进去。换作是其他人——就算是粘罕——怕是也逃不过这个陷阱。

 这算计也太可怕了罢!这么想着,完颜斡鲁感觉身上的寒都竖了起来,都说南蛮子狡诈。当真是一点不假。

 既然东海援军已经上岛,再拖延下去,还在长生岛上的大军肯定是凶多吉少,现在唯一能做地便是想办法把七千本部从那个该死的岛上救出来——只有这件事娄室算是做得好的,死得都是外族和民,族里的孩儿们大多安然无恙——外族人死便死了,那么多女真勇士可损伤不得!

 收到噩耗的半个时辰之后,完颜斡鲁便领着亲兵直奔复州而来——有资格主持营救工作的。现在也只有他了——但由于夜间无法渡河,他不得不在高明辉命名的浮渡河边逗留了一夜。今一早,天刚蒙蒙亮,一夜未眠的完颜斡鲁急着把亲兵们一个个踹醒,重新上马趟过了还没涨起地河水,继续奔行。

 透过漫天的雨幕,谷口已近在眼前。完颜斡鲁的心情略微放松了一下,只要出了谷。便到了宁州,再过两个时辰,就能抵达复州的大营了。想到这里,马鞭便又是一挥,在空中打了个鞭花,坐骑的速度登时又快了几分。

 但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笛声突的传入耳中,完颜斡鲁大惊。大金国的军中并没有这种号子。

 用力扯起缰绳,战马嘶声人立。,踩在马镫上,他用尽全力大吼:“有伏兵!”

 “轻装!”

 当完颜斡鲁大吼着有伏兵地同时。邓广达也山坡上吼叫着。所有人都提防着南面地敌军北逃而至。却没人能想到。会有敌军从谷中窜出来。

 看到突如其来地金人骑兵。第一都地士兵们都免不了有些慌乱。但都头地吼声。却让他们条件反般地行动起来——服从命令地程序已经被刻进东海士兵地骨髓里。完全不会受到情绪地影响——一把掀开油布雨披。松开间地背包扣带。双肩一耸一放。沉重地双肩牛皮背包便滑落到地上。

 刚从背包上把火取下。邓都头地命令便接踵而至:

 “…各排列队!”

 为了适应火兵排兵布阵地需要。神机营在十人队和百人都之间。又多了一层编制——排。一排有三队。有排正排副。三十二人排出地一队横列。正好是东海步兵军阵地最小宽度。而一个都。分作三排。就可以形成一个小型地步兵方阵。

 而都直属队。保护着都头、都副、鼓手、旗手和指导——这也是新设立地职位。当一个新晋升地军官刚从教导队出来。又或是军学里地毕业生第一次下部队时。一般就会安排到这个位置上——站在阵列之后。指挥全都作战。

 隔着雨幕,士兵们辨认着身边人的面孔,寻找着自己的位置。尚幸他们本就是以排和队为单位,各聚在一处休息,并不需要四处窜。高声报着数,第一都的阵列很快成型,一个完整的战术作战单位便出现在谷口一侧的山坡上。

 对于今天麾下士兵列阵的速度,邓广达很不满意,就算是冒雨,也不该费上十息才列阵完毕。狠狠地瞪了士兵们一眼,回首坡下,金人骑兵已经调转马首,对准了这里。看了看天上地雨,又看了看地面上与敌军地距离,邓都头吐了口唾沫——已经来不及换掉支上透的燧石了——又是一声吼:

 “所有人…上刺刀!”

 对面地军队列阵的速度快得惊人,完颜斡鲁只觉得眨了眨眼,谷边小坡上一片摇晃地黑影就变成了整整齐齐的队列。

 是东海人?!雨水过完颜斡鲁的脸上,原本就被风雨吹得发青的脸颊,现在更是毫无半丝血:“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们已经把娄室…?还有复州!复州的大营现在怎么样了?!”身边没人能回答他。

 深呼吸几次,他冷静了下来。细细打量对面的阵列。他们人数并不多,仅有一百多人,与他的亲卫人数相当,同时也没有看到马匹,难道是步行过来的?

 斡鲁有些糊涂,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若说是伏兵,人数太少,也不该整整齐齐的在山坡上列阵;说是哨探。人数却又太多,而且若是哨探,看到敌军,应该会藏起来,绝不会冒出头来!

 摇了摇头,完颜斡鲁放弃了猜测,不管这些东海人是来做什么的,他们既然已经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东海人已经有余力把目标转到了陆上,而娄室…怕是已经完了!

 …整整八千儿郎啊!就这么没了!

 心痛于大批族中子弟地战死,完颜斡鲁颤抖着,从咬紧的牙里透出声音:“留两个活口,其余统统杀光!”

 既然猜不出东海人所为何来,那就抓几个来问问。虽然从东海人的队列上看,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兵,但他完颜斡鲁——大金国的迭极烈、南部都统——的手下可更是百里挑一的勇士。何况。以骑兵冲击步兵,哪会有失败的道理。

 百名亲卫依命行事。留下十人护着斡鲁。其他亲卫换乘了上阵用地战马,挥舞起犬牙丛生的狼牙,呐喊着向小坡上冲去。

 看着近百名骑兵卷着风雨直奔而来,沉重的蹄声如同滚滚闷雷,高明辉的腿肚子微微打着颤:这个时候该退入林子里啊!他想大叫。骑兵入不了密林。在这种平坦又只有一点稀疏杂木的缓坡上对上女真骑兵,是自找苦吃。不过他没敢说出来。他只是向导,军中号令不是他能嘴的。

 邓广达冷静的看着敌骑近。女真人舞在头顶的狼牙已经越来越清晰,这种钝器是重甲地天敌,就算头上戴着铁盔,给敲中了,照样不死也半残。他不由得暗恨起来,要不是这个该死的天气,害得他发现敌人太晚,也不至于要用刺刀阵与骑兵相博——如果换上干燥的燧石,就算这种雨天,他的兵也能保证有一半几率成功击。

 算了!就算用刺刀一样能解决他们。他想着。方阵两侧都有些杂木,金人骑兵无法从侧面冲击,而想用骑兵正面冲击阵,…那还真是疯了!

 雨水从头盔滑落,透过盔甲的隙,入衣襟内。透的内衣让每一个东海士兵都感觉很不舒服,但没有一人因此而扭动一下。都紧握住了手中火。三棱锥型的刺刀就膛中。顶端点了钢,如果在阳光下。还会反着幽蓝的光,就算是铁甲。犀利地三棱刺刀也能一下穿。

 水花四溅,马蹄刨起泥土掀得老高。转眼间,近百名女真骑兵就冲上了小坡。他们的心中都有些惊奇,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面对骑兵的冲击而不四散溃逃到步兵。

 不过马上就不会了!完颜赛里狞笑着,领军冲在最前。作为斡鲁的幼子,他不像他父亲那般精明过人,但说起勇猛,在完颜部宗室的小字辈里,他却是排前面的。密集如猬的刺刀阵已近在眼前,赛里用力一提马缰,人立而起的战马在东海军阵前轻巧向左一转,正面冲击之势登时就转化成与阵列平行的走向。一**作如行云水,把女真铁骑名震天下的骑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部离开马鞍,顺着人立而起地马势,完颜赛里高高的站在马镫上。低头看着右侧瞪大眼睛的东海士兵,他得意非常。没有哪个骑兵会傻呼呼的向林中冲击,人不会,马也不会,阵前横过的马术可是女真骑兵的必修课。

 右手中狼牙举上头顶,嗜血的双眼投向目标,下一刻,狼牙上地铁钉就将把敲瘪地头盔带起,而像核桃一样碎裂的头颅,就会出现在眼前。

 “杀!”狼牙就要挥下,东海军阵中,冲天而起地杀声却突然如同地底爆发的火山一般迸发出来。听着杀声,完颜赛里只觉得整个人都晃了起来,他与目标地距离也一下变远。

 怎么回事?!

 在倒地前的那一刻,他深深的低下头去,终于发现,他视为目标的那个东海士兵和周围的几人,同时弓步踏前,三四杆奇形怪状的长正深深的没入了他坐骑的腹部之中。

 第一都的军阵紧密异常,三十多人排出的横列,就只有七八匹马头尾相接的长度。这么短地阵列。在同一时间,能出现在刺刀阵前的女真骑兵仅仅三骑——为了保证冲锋时不会追尾,骑兵队形永远都不可能如步兵阵列那般紧密——以三十人攻击三人,哪还会有失手的可能。

 “杀!”杀声再起,紧跟而来的女真骑兵又有三骑被刺倒在地。看到前面几骑的失败,后面的骑兵不由自主的缓下了冲击的速度,现在冲上去只会先撞到自己人——六匹还在挣扎嘶鸣着战马,就拦在东海军阵之前。

 完颜赛里和其他几个倒地地女真兵一骨碌从地上翻身跳起。他们的马术高明得难以想象。除了一个士兵因腿部被刺中而被坐骑到,其他五人却都在坐骑倒地前及时离。

 一把拔出刀,完颜赛里向后一招“一半人下马!一半人从两边绕过去!”

 “白痴!”邓广达冷笑。对付东海军阵,最好的办法就是不顾死活,直接冲进阵来,用战马几百斤的身躯和奔驰而来的千斤冲力把东海军阵彻底撞散。除此以外,任何战术都是些装模作样的小技俩。

 扭头看看左右两侧。各有二十多名骑兵正小心翼翼地在杂木丛中穿行。第一都都头再次冷笑,没有了冲击力,骑兵还想跟步兵斗?…简直是笑话!

 “第三排!用最快速度把左面的解决掉!直属队!把右边堵住!”邓广达接连下令。三排军阵转眼少了一排,而保护都部的直属队,也留下了军官们向右侧跑去。

 “击鼓!挥旗!”

 鼓声响起,透了地军旗被用力挥开。

 拔出指挥刀,邓广达大步向前:“第一排!第二排!前进!”

 遵循身后的鼓点,从马尸上跨过。六十余名东海士兵向前冲去。踩着水花,整齐的脚步声,比起平时更为响亮。

 “好强的兵!”在后方观战,完颜斡鲁忍不住赞着,但立刻又道:“好蠢的官!”指挥那队东海兵的军官面对三面夹击,不是把军阵缩得更紧,反而分兵出击“真是蠢透了!”

 但他的儿子却不认为对方很蠢。与东海军正面相对,扑面而来的压力,他感受得更为深刻。东海人不是蠢。是自负!他们自认为比女真勇士更强,才会敢于分兵!

 一种从未有过地屈辱感传遍全身,完颜赛里恶狠狠的举刀一指,领着二十几个亲卫立刻冲了上去,在如林的刺刀阵前挥刀而下。一阵金铁鸣,刀和刺刀同时被开。

 完颜赛里几乎不能相信,与一个普通的东海兵刀。不但没有砍断对手的。自己的手竟然在发麻。他哪里知道,每荤腥不断的东海士兵。身体素质绝不在女真人之下。

 大喝一声,他挥刀再砍。刀与火再次击,当的一声响,一点火星在雨中冒起,转眼即逝。火还稳稳地拿在东海兵的手上,而完颜赛里的刀…却已经断了——前一次击就已经崩了刃地铁刀,再次砍在钢质的管上,哪会有别的结果!

 “好强的兵!好强的兵!”完颜斡鲁翻来覆去的说着这么一句,连胡须都在发抖。一阵锋之后,他的亲卫一下倒下了十几个,而东海兵却只少了三四人,他们留下地缺口,也立刻被后排补上。

 手持断刃,完颜赛里接连挡开几次长突刺,气,一个翻滚,俯身捡起身侧战死地亲卫留下的刀。起完好地战刀,他得意的一声大吼,正要再次冲前,但身体却突然僵住了。

 第二排一个东海士兵,面无表情地收回从前排隙中突刺出去的火长犀利的三棱刺刀一寸一寸的在完颜赛里的鼻处拔出,留下了一个黑的伤口。砰的一声,赛里仰天倒地,红红白白的浆,从斡鲁幼子刚刚睁开的第三只眼睛中汩汩淌。

 转眼之间,近五十名下马的女真战士就只残余下一半。倒下的战士还在搐,但出鲜血已经变得丝丝缕缕,被雨水冲散,伤口转眼就变得发白。同样变得发白的还有残余士兵的脸色。面对步步进东海军阵,他们也只能步步后退。四比一的换比,让他们再也不敢上前半步——何况被刀砍中的东海人,多是受伤,而他们被那种怪刺中,却再也别想站起。

 一声尖利的呼哨,这时从山坡下传出。完颜斡鲁一拨马头,转回来路,领着一众亲卫向谷中逃去。听到呼哨声,残余的亲卫如释重负,纷纷上马而逃,从山坡两侧的杂木丛中,惶惶而出的女真铁骑也只剩二十余骑。

 完了…救不回来了!

 伏在马背上,风雨从耳畔擦过,完颜斡鲁的脑海里没有刚刚战死的幼子,只有那队战力强得可怕的东海士兵举前冲的影子。东海人有这等兵在,凭他手上的军力,想救出复州的两千女真子弟,再也不可能了。

 完了,辽南真的完了!

 “呼…”立于阵后,一直都在胆战心惊的高明辉终于长舒口气,他常年从来长生岛易的辽地商人口中,听到女真铁骑百战百胜的威名,却忘了…东海军也是一支常胜不败的队伍。

 东海兵锋指处,皆是所向披靡!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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