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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被抱起来
 看到她在舞池里摆着肢,脸昂起来,承接着落下来的光线,簪上火油钻摇晃闪烁,迸发着耀眼的光芒,她没有舞伴。这引来了周边人的窃窃私语和暗中窥视,但她仿佛没察觉到一样。

 依旧舞动。一片晦暗的喧嚣中,她看起来格外寂寞。陆承胥望她半晌,也跟着下了池子,他过去一把搂住她的肢,感兴味地一笑:“大嫂不如和我跳。”

 “好啊。”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半醉似的笑开。两人脸贴在一起,厮磨,脚随着节拍相互配合,走动,踩在华尔兹的旋律上。舞曲的高之际。

 他握着她的肩,带她飞了半圈,她的黑裙像燕子一样掠过地面,肆无忌惮地开出一朵黑色的花,妖妖娆娆。梁笙抬头凝望着他,这个和她纠了数年的男人。

 他的脸在强光下模糊,却依然能看出英俊分明的轮廓。让她在杀戮之前,再陪他跳最后一场舞罢。

 ***乐队换了一支曲子,陆承胥望着她笑:“还跳么?”小号的声音太过嘹亮,淹没了他的声音,她凭口形辨认出他的话,贴近他的耳畔,轻声道:“还跳一支罢。”

 “好。”他微笑地搂住她纤秀的,正准备跨出一步。忽然听见一声响,人群动,四处逃散,大声尖叫起来,刺杀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几个士兵忙冲上前来保护二人,陆承胥早有经验。

 他从间拿出,利落地上好膛,一只手挡在梁笙前面,他环顾了四周,震惊地发现,不仅在场的仆役,甚至他的士兵中,都有刺客。显然他的部属里出了内鬼,这次刺杀早有预谋,他转过头,低声对梁笙道:“是冲我来的,快找个地方躲好!”梁笙点点头,往舞池跑,她今穿的是高跟鞋,行动极为不便。双方酣战起来,满屋皆是火器炮声,刺鼻的烟雾弥漫了整间华丽的大厅。方才是笙歌鼎沸的华宴,现在是横尸满地的战场。

 混战之中,陆承胥忽然听到她“啊”地叫了一声,连忙回头去看,发现她腿部中弹倒地,血浸了黑缎子,一片沉黑。

 他脸色变得极为骇人,沉着脸,开数下解决了几个刺客,冲到她身边将她抱了起来,梁笙靠在他怀里,呼吸急促,面色苍白如纸,滚烫的血滴滴落在他的手上,他从来没有这么惊慌过,急忙抱着她往公馆外飞奔。

 哪知在走廊上面撞上几个持的人,对着他就是几,陆承胥抱着她滚倒在地,躲过了那几,但跟在他身后的士兵并未躲过,接连倒在地上,他靠在墙角边上,对着几个人连连发,他法极准。

 那几个人纷纷倒地,血汇在一起,聚成了一汪不祥的、散发着血腥气的红潭,他气,额间落下豆大汗珠,蹲在她身前,低声道:“我背你,快上来。”

 梁笙靠在墙边,腿部剧痛难当,像一把刀在里头,不断旋动,她望一眼陆承胥,发现他脸色极其不自然,下的衣服上已经染了一片血痕,他也中弹受了伤。

 “快上来。”他催促她,她缓缓俯在他的背上,听到他闷哼一声,但仍然稳稳地把她背了起来。

 他背着她走在走廊上,脚步极为迟缓。走廊上光很暗,晦暗的光线从他们头顶上照下来,照得两人脸色俱是一片雪白。

 他们的影子落在地上,是影影绰绰的黑色,后面跟着不断延伸的猩红血线,她两手搂着他的脖子,从未觉得路有这么漫长,好像永远走不到尽头,她靠在他的耳边,轻轻道:“你受伤了。为何不放下我?”陆承胥正背着她,忍着痛,一步一步,吃力前行,他闻言轻笑一声,语气充满无限自嘲:“早就放不下了。”

 她一怔,旋即笑出了声,陆承胥怅然又无可奈何地听着她笑,转头看她,发现她已是泪盈于睫,睫上蕴着晶亮的水光,虽然她的边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他回过头,继续朝前走。肩上蓦地传来一阵钻骨的刺痛。

 他微愣,两手忽地没了任何气力,向下一沉。背上的她随之跌坐在地,乌发披散在身上,放任自着。

 他手足发软,跟着倒在她身前,喉间一股腥甜滋味不断往上涌。陆承胥以手支地,垂着头,下一缕鲜血,他愕然抬头看她。

 只见她眼角带着泪,颊边是病态的胭脂红,眼中闪烁着如癫似狂的笑,她的手里,握着那凤簪,上面的凤凰依旧光芒转,璀璨生光,只是底部沾满了鲜血,不断向下滴着,散发着热气。

 那是他的血。肩上的刺痛甚至盖过了口的痛,那簪子必然是淬毒过的,他一下子全然明白过来,表情错综复杂,恍惚离。都是圈套…一环套一环,她故意中,以自己为饵,引他入套。

 他就是逃过了大厅上的刺杀,走廊上的刺杀,最终也逃不出她的掌心。从他来到这个宴会开始,就已经变成了猎物,他椎心泣血,万念俱灰,忽然心念一转,举对着她,笑容诡谲阴冷。

 “我活不成了。你也来陪我作伴罢。”梁笙一开始就知道此次毫无生还可能,她微微一笑,凝视着那黑漆漆的,全无畏惧地扬起脸,闭上眼。四周格外寂静,时间濒临静止,生死替之际,是最难熬的一刹那。

 但始终没有动静,她睁开眼,发现他的手指摁在扳机上,轻轻颤抖,迟迟不往下按,她怔忡地望向他的脸。

 只见他嘴边淌着血,死死盯着她,眼中覆满血丝,决绝恨意似乌云浓聚,却掺着不舍的依依。爱之其生,恨之其死,既其生,又其死。爱恨织,执念成魔。陆承胥放下,忽地出声大笑起来。

 眼泪了满脸,她咬紧,身上一阵阵发着冷,听到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以为我会让你死了。好和梁煦团聚么?你休想!”他话音一落,将倒转过来,对准自己的心口。

 砰的一声巨响,他倒在地上,残留一口气,眼睛却仍然望向她,最后一眼,她的身影已经朦胧。

 弥留之际,人想的会是什么呢?原以为想的会是此生享受过的,世人可望不可及的荣华富贵,抑或是,一生戎马倥偬,拼下来的锦绣江山。

 但他想到的却是,很久很久以前,家里院后的一树玉兰。白花寥落,伊人浅笑。花影拂下,她垂头为他包扎伤口,声音柔和,带了一丝戏谑:“你究竟是不是坏人。”

 其实贪恋已久的,求而不得的,只有她的温柔而已。前尘如梦似幻,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他闭上了眼睛,暮的风拂过他的脸颊,吹落满庭花雨。残花处处,芳菲歇,她的影子亦随落花飘散。

 ***血冉于地面,鲜红的、灼人的、刺目的,直直入她眼底,像火焰一样燃烧,燎原,开出一片丽红花。大仇得报,她却说不出来的疲累,也无想象中高兴。数年的朝夕相处。

 她对陆承胥,真的分毫情意也无么?她不愿再想,尝试着站起来走,但腿部一阵剧痛,让她使不出一丝力气。血越越多,她头脑发晕,模模糊糊看到戴观澜的身影,她被他抱起来,隐隐约约觉察到他在跑。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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