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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之后漫长重塑
 她忍不住用手指在车窗边缘敲击着节拍。DonHenley用他那独特的音,温柔而颓废地唱着M国物的七十年代,唱着物质主义下失去理想却又更加疲惫的一代…这是M国的过去,但又何尝不是华国的如今呢?他们屈从体制。

 而他们则是屈从在这舶来的望之中。白进不知什么时候也跟着唱了起来。***沉念看着修缮得极为平坦的公路,闲聊般开口“华国这些年变化太大,和我来的那一年比可以说是天上地下。”

 “是啊…以前这里根本没路,想去云山寺只能靠腿。”白进还以为沉念是想夸亓水发展迅速。结果对方却画风突变道“一切都在变,每个人都在变,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跟着改变。”

 白进耸肩,略有些无奈“不改变其实也好的不是吗?我们这一代大都是被迫改变,时代推着你往前,连稍微停下来休息片刻都是奢望。”沉念歪头看他“怎么?我和你不是一代人吗?”

 白进虽是直男,但又不是没情商,这样的“指控”他自然不能承认“哈哈…我可没这个意思,我们当然是一代人。”

 沉念不再逗他,接着说道“改变有改变的痛苦,不改变有不改变的痛苦,很难说怎么样就是好的,而且,说是不改变,但是不是真的没变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我觉得你就没变啊。”闻言沉念眉头微微皱起,有些疑惑地看向白进“为什么这么说?你以前就认识我吗?”他们不过认识半年,谈何变与不变?

 “以前…”白进顿了下“以前当然不认识…只是一种感觉罢了。”他目光直视前方的路“你有点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现在哪有人会愿意创办完全不盈利的基金。

 并且坚持把一个消耗巨大的慈善学校开这么久呢。”沉念收起揣测,摇头道“很多人都有这份心,只是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罢了,其实慈善基金和学校每年都有很多志愿者报名加入,虽然一些可能是为了让自己履历更好看,但更多的还是单纯想为这个社会做点什么。

 即便他们自己的生活也就那样。”她看着窗外飞快闪过的景,继续道“我早就积累了足够多的财富,变与不变对我来说都不算难,但对很多人不是这样。

 所以我能把学校开这么久并没有多难得,难得的是那些即使痛苦但依旧不妥协坚持走自己的路的人,是那些不断遭受不公但依然能对社会和其他人怀有善意和悲悯之心的人。”

 白进沉默不语,不是他不能够共情,而是作为特权阶级和既得利益者,他知道自己一直享受着华国顶级的资源,拥有着比一般人更多的机会,所以他在此刻并没有共情的资格,无论说什么似乎都不太合时宜。

 好在他们已经到了买票的地方,话题自然而然终结,两人下车,买票、签保证书、称体重,然后乘电梯来到蹦极台。冬天其实不是那么适合蹦极的,虽然中州省地理位置偏南,温度不会太低。

 但即使如此,顾客也不是很多。站在台子上白进朝下面看了下,回头问沉念“你想自己跳,还是咱们一起?”

 “可以一起跳吗?”一旁的教练主动跟沉念解释“可以的,换成能承重两个人的绳子,跳的时候会把你们部固定在一起。”

 “那就双人吧。”说实话站到这个离水面近七十米高的台子上,沉念这个不恐高的人也有点打怵了。后面还有人排队。

 他们决定好工作人员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很快帮他俩将保险绳穿好。两人站在跳台边缘,沉念抱着白进,白进双臂张开,前脚掌踩在台上、脚跟悬空。

 因为面朝外,远处连绵的山、苍劲的松,台下倒映着两岸风景的宽阔江水,以及因凉风吹拂水面漾起的圈圈波纹都尽收眼底。

 天地广阔,人类在自然面前是如此渺小…教练刚喊到“三”的时候,白进就已经向后倒去,沉念抱紧他的随着他一起从台上坠落。白进双脚离开跳台的瞬间也很快回抱住了沉念,不过他们本来也不会分开。

 毕竟上半身被死死绑在一起。坠落的瞬间,沉念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她尝试张开了嘴,但嗓子像被堵住一般。

 竟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大脑缺氧,心脏因极度失重而有些许不适,她唯有用尽全力抱住白进,将头埋在他怀中。白进同样紧紧抱着她,在那一刻,整个宇宙天地似乎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时间变得极慢,似乎每一秒都给他们留足了时间去感受去体悟,那短短的两分钟,他们的身体紧密结合在一起,连心脏似乎也在以同样的频率跳动着…有人说蹦极时的感受无限接近于死亡。

 万丈悬崖跃下,生命悬于一线,呼啸的风鼓动着耳膜,极强的失重感将沉念包裹,她只觉心脏像被人紧紧攥在手中。跳下那一刻是决然的,落至最低处被安全绳扯回时却又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味。死去一切皆空,活下来便是重生。八年前,在沉念被林皓囚的最后一天。

 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无限接近死亡的感觉,那是真正的濒临死亡。鲜血好似不尽般从身体中涌出。

 她能清晰感受到体力一点点在失,视觉和听觉不断变差,大脑逐渐迟缓直至停下运转。意识丧失前,沉念想,如果就此死去,也没什么好怕,人总归都有一死,每个人都是尘世的过客。

 可如若活着,那就更没什么是不能去面对的了。面对渐渐变冷的身体,沉念是平和的、坦然的。林皓是惊恐的、无措的。桌子上是血,地上是血。

 他们彼此的身上衣服上都是血。铺天盖地的血染红了林皓的双眼。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但却是第一次如此害怕看到血。林皓终于明白。

 在他因憎恶沉念站在道德高点蔑视他、帮助一个低的女人和他作对,想要将她的尊严狠狠踩在脚下的同时,也无可避免地被她的坚韧善良的人格打动。当他真的摧毁了她的体的那一刻。

 他心中只有恐惧,没有快,原来人都会忍不住靠近美好的事物,原来即便是他这样的恶人也知道什么是真善。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沉念都认为成长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是缓慢的、平稳的,直到林皓第一次强行进入她的时候,她才明白,有时真正的成长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当既有的世界观被狠狠打碎。

 那破碎的瞬间被视为成长,而之后漫长的重塑,实为治愈…林皓是特权阶级,她其实同样是特权阶级,曾经她的骄傲不比他少分毫,直到被强暴的前一秒,沉念都以为林皓不敢拿她如何。

 她不相信林皓真敢强暴自己。艾格家族是开放后第一批进入华国的企业,在89年政治风波发生后欧M制裁大陆、外资纷纷暂停投资甚至从大陆离资金时,艾格家族反而加大对华投资,与南方省政府合作,在特区内先后开办食品生产厂、生物制药厂以及微电子有限公司等。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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