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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两只湖笔
 ***“娘,我想知道,你和爹是如何相识相爱的。”赵祁安从火锅炉里捞出一块羊里脊沾了香油放进白珂的碗里。

 “安儿怎么突然想问这个?”白珂一时有些慌乱。“之前娘同我说我若是喜欢人,就要去追求,可是什么样才叫喜欢呢?我想只有娘和爹情投意合才会生下我来,那么当初,娘是怎么喜欢上爹的呢?”

 “这个…当初我是一个舞姬,后来你爹有一次看我跳舞。然后…就说喜欢我,和老板赎了我的身。我们在一起几个月就怀孕了有了你,后来,他出门去西域做生意,就再也没有回来…”

 “娘是因为还喜欢爹爹才至今未再嫁么。”“嗯…一生爱一个人便够了。安儿也要记住这个道理,无论是庶民还是天子,只要你想,都可以只守一人,只爱一人。”

 “安儿今年十七岁,也快到了娶的时候了。安儿想的话,娘去请个媒婆来,给你牵线搭桥。”

 “不,孩儿想还是先立业后成家,起码要过了府试才能去寻觅良配。”“安儿志向远大的很,你爹爹在天之灵也会安息了。”赵祁安趁着太阳大出门购置了新的墨块和宣纸。

 府试不仅考人的策论,还要看卷子表面是否干净整齐,字不够齐整的,是肯定要被考官打下去的。娘亲便写得一手好字。

 她说自己的字太过于张扬了需收些锋芒才好。十一月还没过,李府就已经开始忙着为新年准备了。为祭祀准备银纸,线香。

 过年官员朋友之前还要走动,需置办些绸缎布匹,屠苏酒。自己府上也要顾着给丫鬟小子裁衣料制新衣,还得备下许多银稞子,红绸荷包,赏给他们。

 当然这些都交给了下头一等二等的丫头小厮去置办。李青蕖没有什么要忙的。“翠儿,你说那书上写的男儿可以志在四方,那女子呢,能做出些什么事业。”李青蕖一边打着香篆,一边问她。

 “女子,翠儿不曾读过几本书,小时候母亲同我讲,女子要做的只是相夫教子,孝敬公婆,为夫君开枝散叶便是贤妇了。”“可惜我不懂朝堂策论,如果学会了那些,虽当不成上官婉儿,也许能当个学堂里的女先生。”

 她拿出了一线香,用小火折子点上,扣上了香炉盖。白灰色的烟蜿蜒着向上头飘去。“翠儿,杜甫有句诗说,朱门酒臭,路有冻死骨,在如今也有么。”

 “大概有罢,翠儿也不太懂外面的世道。”“小姐是想行善么?”“我倒有这个想法,只是也无从施展。”

 “小姐,我听说每个月都会有善人布施米粥,搭上一个棚子,专给穷苦的农人和乞丐的,只是小姐太不适合抛头面的,不如拿出些钱来让旁人做。”

 “嗯…这话有些道理。可是我应该找谁去做呢?”“小姐咱们上次去的白记食铺每也做粥的,不如给她些银子,让她多做一些,布施出去不就成了么。”

 “翠儿言之有理,这钱交给下头的人我不放心,中午吃过饭,下午咱们一起去。”由于年关将至,朝中的事务并不多,李世恒偷得浮生半闲,巳时便回到了府中。顾斯忙着吩咐厨房多做一些。

 自己做了碗煎梅汤,伺候他饮尽。李世恒勾着她的衣带说是要换换衣裳。两人又进了内室,只留下李青蕖一个人。半刻钟过去了。娘亲和爹爹还没有出来,饭菜一道道上了。

 一盘的松花饼,一盘鹅油烫面蒸饼,荤菜有一瓯鸽雏,一瓯水晶鹅,一板干板肠。李青蕖坐着又等了一刻钟,爹爹和娘亲仍是未来。

 打发了张婆去问,回来说,老爷正忙着。让小姐自己吃就是。有什么事要这么紧急要在吃饭的时候,还要拉着母亲一起。

 她吃了半盘水晶鹅,吃了两块饼,觉得有些油腻,倒了点母亲给爹爹做的煎梅汤,喝了一杯。便回房休息去了。睡了一个时辰起身,从螺钿柜里找出二两银子,一个红宝石戒指放进荷包里。

 和翠儿二人乘马车到白记食铺。看店的却是那个小公子,这时人不多,他拿着本书在看。“小公子,我们小姐找你娘有事。”

 “嗯?”赵祁安抬头一看,原是那天见到的小姐。“我娘亲睡下了。有什么事便找我罢。”“小公子,我们小姐念着冬天贫苦的人没有东西吃,正好你家卖一些米粥。小姐想让你们每天多做一些,布施出去,当然银钱是少不了你们的。你们可愿意?”

 “这是二两银子,加一个宝石戒指,足够抵消几个月的粥钱。小公子可想好了吗,若是不能做主我们也可等一等。”“小姐果然宅心仁厚,这样积德的事当然应该帮着小姐去做。这银子我收下了。”“公子,你读的什么书?”

 “是《治国策》。”“公子要考取功名么。”“小生不才,几年前考了童生,明年便要考府试了。”“公子当真是志向远大,不甘心泯然于众人。”

 “小姐过誉了。”“公子若是以后能进入院试,考了举人,我便让我爹爹聘你做我的教书先生。”“谢小姐赏识。赵某不才虽不敢担保什么,但也会砥砺深耕的。”***“这是那个李小姐送来的?”

 “是,娘。”“哎呦,这也太多了。咱们就是连着半年做吃的,也不过一两银子,李小姐虽然是想做这积德的好事,可你也要同我商量商量。”白珂道“我看她受不了冷风,她说这次不成便下次来,我不太忍心让她再来一次。”

 “安儿什么时候也知道疼人了。往前不是最看不惯这样的闺阁小姐么。”“可是李小姐同书上的小姐不一样,她肯关注那些贫苦人,已经是很多富人都做不到的善行。”

 “安儿的确是所言有理。只是这银子确实太多了。咱们只收下一两,剩下的你拿着。以后有机会再还给李小姐,她若不收,你便买点东西送过去。”

 “娘,我知道了。”赵祁安把银子放入钱柜,那枚宝石戒指拿着摩挲了一下却收回去放在自己的书柜里的暗格。“蕖儿,今天去拜访你沉伯伯,先梳妆打扮着罢。”“是那个升了官的沉伯伯?”

 “就是他。他和你爹爹考举人的时候了朋友。如今又来到永州,给你爹报信,让他一定要偕家眷一同前去。”李青蕖吃完了玫瑰蒸饼,用木樨茶漱了口。

 便坐到梳妆台前,让翠儿把发绾上去,上一金丝步摇。拿出一只青雀头黛描了柳叶眉。扑了米粉,用蔷薇粉扫了点在两腮。用手抿了些脂涂在嘴上。爹爹娘亲照例地同乘一辆马车,自己和翠儿同乘一辆马车。大致过了一个时辰,马车稳稳停下,翠儿扶着自己下去。

 沉府的确修得气派,和李府不相上下。爹爹同沉伯伯老友见面,自是高兴得很。“砚清,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小厮碰上来一个黄花梨木盒放在书案上。里头是两块徽墨,两只湖笔,一块端砚。

 “李兄有心了。知道我喜欢这些东西,特地寻了这些来与我。”“客气了。咱们多年的情原胜过这些物什。”这边两位夫人因着当初同月诞下了麟儿,夫君又都在准备科考,两个妇人便互相分享着怎么看顾孩儿。隔了十几年再次重见也不免聊些孩子的话题。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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