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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不会许人去
 阳光穿过他的金发,像圣为祂的幼子戴上黄金的冠冕,他开口,用那温和悦耳的声音说道:“艾西最近常跟我提起你,她说你太忙碌了。”

 “是我让你太过操劳了吗?希欧多尔。”他发问,极为罕见地直呼全名,似是表示亲近。话语之下却是森然冷意。“不。”圣骑士漠然回答“您安排我做的全是分内之事。”“招也是分内之事?”

 教皇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眸光森然,像淬了毒的蓝芒“棕发的女,是么?”“是。”骑士平静地回答。人们说骑士的目光冰利如剑刃,那是因为他们未曾见到教皇此刻的眼睛。不愧是教廷无孔不入的情报网。希欧多尔确信那一天无人跟踪,但正如结网的蜘蛛无需动弹,就能知晓猎物的方位。影骑士团的人擅长按图索骥。

 他们追逐他留下的痕迹,为着教皇那一丝一毫的猜疑,同类相斥的直觉,这一定花了不少功夫,以至于到如今才图穷匕见,他或许该因这份空前的警惕而感到欣喜。他竟能被教皇视作如此巨大的威胁。“不为自己辩解几句吗?”教皇冷然问。

 “我无话可辩解。”希欧多尔说。“我一贯信赖你,希欧多尔。”教皇说“你的叔叔是个政客,亚莱芒家族中的其他人是废物与阴谋家,你与他们不一样,如果神将向世人降罪,你也会是清白无瑕的那一个。”

 “…你唯独做了一件蠢事。”“我不认为这愚蠢。”希欧多尔说“也从不为此后悔。”“不为此后悔?”教皇重复他的话语,不屑一顾“…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你莫非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牺牲么?”***“不。”骑士说。

 他很清楚这是什么。是一厢情愿与痴心妄想,是阴暗且发霉的觊觎,他觊觎着一个心有所属的人,那个人愿意为了教皇留在笼中,哪怕门敞开着,而他,只是那个在暗中窥视的小人。

 “圣都已经容不下你,但你仍然是圣骑士。”教皇放缓了语气,恢复了惯常的从容“我已下达调令,你将回到你家族的教区,继续做你的骑士长,在亚莱芒家族的领地,人人都认为你正直高尚,视你为偶像,就像圣都里的骑士。”

 “无需您提醒,”希欧多尔说道“我知道该如何做。”他递出一封书信,放在桌上。“我今天正是来向您递出辞呈。”他说“我自愿申请,辞去神殿骑士营的职务,调往南方的花之都,与诺亚阁下一同抗击魔物。”教皇扫视过那置于桌上的信函。

 而骑士已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抵达门边,他回过头,向教皇说道:“您需要担心的并非是我。”“若有那么一天,她厌倦了圣都的丑恶,也厌倦了您的丑恶。如果她要离开,您会怎么做,折断她的翅膀吗?”

 骑士问道。希欧多尔看见冰蓝的愤怒燃烧在教皇眼底,如冰上的幽蓝焰火,他成功怒了教皇,即使他的心中并未有相应的快意。暴烈的魔力朝他袭来。

 希欧多尔不躲也不闪,可惜,在最后一瞬圣子终于还是收住,魔法的余波划过他雪白如雕塑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他没有去擦拭脸边淌落的鲜血,拉开门,离开书房,连睫也未曾颤动。

 艾西面走来,脸上是问询的表情。“希欧多尔大人,您的脸怎么回事?”她问道。骑士这才伸手抹过脸上的血迹,留下一道长长的血污,就像女人的胭脂,他的皮肤显得愈发白,而眼瞳愈发红。

 “没什么要紧。”他不置意地说“教皇发了脾气。”“他怎么能干这种事。”艾西出谴责的神情,她从口袋里翻出手帕,骑士却没有接,他大步从女人身边走过,很快便消失在长廊中。

 艾西是最后一个知道希欧多尔要走的人,她知道的时候骑士已经走了。去花之都,去剿灭那些从森林里冒出来的魔物。艾西有些难过,为这种事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前告诉她。希欧多尔走得仓促且匆忙,她撞见他脸受伤的第二

 他们的队伍就已经启程。关于那天的争执,莫尔三言两语地带过,他说白银骑士一意孤行要前往南方,令他愤怒。艾西觉得他一定没说实话,不过她也问不出更多。这后面也许还有什么复杂的缘由,牵扯到那些争来争去的事。

 她只是很遗憾没能去送希欧多尔,她在圣都的朋友少了一个,现在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了。神殿骑士营的骑士长换了人选,那是个比希欧多尔更像骑士的人,看起来又结实又可靠。

 这时候艾西总会想起最初在窗户里看见他时的样子,雪白的像精灵一样的人。自离开之后圣骑士没有过音讯,信件或是递话都没有。倒是经常的,她能从南方送来的文书上看见“希欧多尔”或是“白银骑士”的字眼…尽管莫尔总是有意将它们收起来。

 文书里说白银骑士在边关表现英勇,说他身先士卒地击魔物,说他孤身一人去挽救被魔物占领的村庄,与它们鏖战一个夜,他救了许多村庄和百姓,得到了嘉许和信赖。有关于他的事会让艾西觉得亲切。

 那边一定比圣都还要忙碌,或许那才是适合他的地方呢。艾西心想,对于正直且高尚的骑士而言,能去保护民众是比留在寂寥的神殿里好得多的事。

 ***一个秋天过去,接着是冬天。艾西习惯了有雪的冬季。某一天突然醒来,世界已全部变成白色,纷纷扬扬的大雪飘落,在温暖如的室内看来只是一副描绘雪景的图画。

 但出门务必要穿好皮斗篷和戴上风帽,不然会被冻僵,她有时也会想念故乡那只偶尔看得见一点细雪的冬天。

 冬日快要结束的时候,艾西收到了姑姑的来信。玛丽又要结婚了。婚期定在春天。对方也是教廷的骑士,无父无母的孤儿。姑姑说她邀请了所有能沾上边的亲戚朋友来参加婚礼,她希望艾西也在,她特意提前了一个多月发出请柬,以留下充裕的上路时间。艾西想去,当然想去。

 当教皇开完枢机院那冗长的会议,回到寝宫,便看见她像冬日屯粮的仓鼠那样在房间里穿来穿去地收拾行李,一副要高高兴兴离家出走的样子。

 教皇的太阳突突跳了一下。艾西给他看玛丽的请柬。婚礼在她们的家乡举行,从圣都抵达那座小镇需要十余天,来回就是一个月。这还不包括参加婚礼与和亲朋好友叙旧的时间。“我和你一起去。”教皇说。

 “不行。”艾西推了推他靠在自己肩上的脑袋,莫尔从身后环住她的,将头埋进颈窝中,呼吸温热“春天可是最忙的时候。”春天是最忙的时候,接二连三的仪式与会议,还有堆满桌案的文书。

 在一年的其他任何时候他都能出两个月,撒手不管,把公务全扔给枢机院。没了教皇教廷依然能正常运转,除了季,从一月到三月,他们可真是挑了个好时候结婚。

 “就跟他们说我病了。”莫尔闭上眼,仿佛将那些烦人的琐事一并摒弃在外“病得快要死了。一个月都休卧在,神志不清。”

 “不行。”艾西义正辞严地否决“这样会引起恐慌的。”就让他们恐慌去。他想。一个月,忍耐限度之外的时间,他不会许她一个人去,他还没忘记希欧多尔也在南方。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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