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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孟抒菗手
 他出差回来已经疲倦至极,被她的动静吵醒一句话也不说,下倒热水给她,躺到身边闭着眼睛抱住她,大手一下下轻拍在后背,他们像是相恋很久的恋人有了默契,只是假象。病中咳得眼眶酸涩,孟抒心里默默想着。

 看吧,人在脆弱的时候会更容易受到惑。凭这点甜,又能支撑多久呢,正如饵料之于游鱼,麦粒之于鸟雀。只当一个宠物乖乖听话或许可以衣食无忧,但若是被一朝丢弃,她又该如何呢…他永远不会给她一个家。

 离别的那天终于到了。这个场景孟抒不知道在心里演练了多少次。“钟先生,两年的时间到了。”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孟抒如释重负。

 那颗无数次自我拉扯的心脏终于不必再遭受折磨,那些无数个告诫自己的深夜,终于过去了。男人先是不可置信,而后怒气腾腾地盯着她。眼里明白写着三个字…白眼狼。

 孟抒有点想笑,他也会有情绪吗。倒也是,宠物养久了多少有点感情吧,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钟寅在自己面前失态。

 他一把将她扛到楼上,上恶狠狠地扒掉她的衣服,他在给她机会认错求饶。可孟抒毫无反抗,只是避开他的视线,闭上眼睛,默默将脖颈暴在他面前任由宰割,她真的一无所有,也失无可失,这样的态度的确令人乏味。

 他很快放开了她,甩给她一张卡,语气冷到毫无温度“滚得越远越好,不然见你一次,你一次。”门重重关上。孟抒听到他下楼的脚步声,随后是汽车发动的引擎声,他走了。眼睛缓缓睁开。

 阳光自窗帘隙照进来,窗外的树影投在天花板上浮动,像波光粼粼的湖面。阳光真好,她看着看着。蓦然笑了。醒来的时候雨还没停,房间昏暗一片。额角起了一层薄汗。

 孟抒怔了片刻,侧脸将眼角的润蹭在枕上。梦里逃避的一切好像一夜之间全部释怀。腔处空落落的。人果然会在脆弱的时候经受更多惑。

 她伸手慢慢摸到小腹,想着里面那个正在努力生长的小生命,轻声开口:“还好有你陪着妈妈…”她再也不是孤单一人了。

 ***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她在上理清思绪,起身洗漱好去吃饭。不论要面对什么,健康的身体都是首要的,她会对自己和孩子负责。刚踏进饭厅。

 只见向来早出晚归的男人罕见地坐在餐桌边,正低头看一份财经报纸。孟抒脚步一顿,他抬眼看过来:“早,吃饭了。”除去嗓音明显沙哑了些,钟寅一切如常。

 孟抒直接忽略他拉开左手边餐椅的动作,径自坐到了他斜对面的位置。钟寅眼睛看她片刻,若无其事地从椅背上收回手。空气里只有轻微的餐具碰撞声。孟抒半低着头吃饭,慢慢吃下一屉小笼包和半碗糯米红豆丸子。

 “我想…”“温的,喝点。”不等她说完,钟寅递了杯牛过来,语气淡淡的“昨天说的不用急着回答我,你好好考虑。”

 孟抒愣了下,摇头“我是说我想去趟珍姨那里。”端着玻璃杯的手顿在半空,随即放下“我送你。”孟抒表情平静,嗯了一声,起身回房间换衣服。

 钟寅视线从她单薄背影上收回,抬手将那杯被忽略的牛饮尽,看到孟抒过来,老两口都很高兴。

 自从她一个人搬出去住,珍姨免不得担心,基本上她们每天都会有联系。孟抒先问了问严叔的脚踝恢复情况,得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算放下了心。珍姨望了下窗外说:“今天雨下得不小,我还想着你估计过不来了。”

 院子里的葡萄了。严叔摘来洗净,放了一大盘在孟抒跟前,她伸手捻了颗紫润晶莹的果珠在指尖,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深深呼吸了下这才说:“珍姨,严叔,其实我今天过来是跟你们二位道别的…我要离开平城了。”老两口诧异对视一眼,问她:“这是怎么了。要去哪儿啊?”珍姨又猜“是不是郑韬他妈又找你麻烦了?!”

 两人关切的语气让孟抒一下子掉了泪,她赶忙解释:“不是的,没有…”要说孟抒有什么不舍和牵挂,莫过于眼前这对真诚善良的夫了,她用手背拭去眼泪,抿了个笑出来。

 “是我想换个城市生活。”忘了是谁说的,人这一生就是由无数个选择迭加组成的,在江城,站在父母的墓前,孟抒忽然发现自己做的许多选择都指向了一个目的。

 她太想要重回那个温暖的有安全感的环境里。不论是当初选择离开钟寅,还是后来选择和郑韬结婚,几乎是本能地在找寻随着父母离开而逐渐失去的美好。

 经历过一次婚姻,孟抒看清了很多事情。一个她理想中的家,并不一定需要有丈夫这个角色。父母之所以爱她,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着坚不可摧的血缘纽带,那么她呢…在转身看到钟寅的那一刻,孟抒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想法。

 她想有个孩子。和她密不可分,任何事物都无法改变这份关系的,属于自己的孩子。于是她走到他的浴室门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为了打消钟寅的怀疑,她谎称自己来了月经,等最早可以验孕的时间一到,她便去医院做了血检查。这何尝不是一场赌博,彼时孟抒坐在走廊等结果,手指不自觉摸着腕上的玉镯。

 那股近乎冲动的勇气过去后,她一直处于不知所措中,直到检查单递到手上,她真的怀孕了。时间还太早,肚子摸上去仍是平平的,不过那一瞬间,仿佛有无限的勇气因为这小生命而生发出来,孟抒决定了,她要给自己和孩子一个新的家…***孟抒没待太久。

 告别后老两口坚持将她送出门。不甚清晰的雨幕里,男人下车朝这边走过来,他撑了把黑色雨伞,又着一身黑色衣,使得整个人像幅剪影。

 高大身影立到檐下,伸手揽过孟抒肩头,同门里站着的老两口点头致意。孟抒紧贴着站在旁边被他裹住了一样,背后看去二人身影似乎要融为一体。珍姨有些出神,直到那黑色轿车驶离。

 她叹了口气。方才听到孟抒要走,珍姨问她“那…小钟呢?”孟抒闻言低垂下眼睫,看不出情绪,语气缓而笃定“我和他,不合适的。”

 一上车孟抒便坐到了最里侧的位置。像是迫不及待远离他似的。钟寅心头泛起些微躁郁,面上并不显:“严叔的脚怎么样了。”孟抒似在发呆,眨了下眼睛扭过脸看他。

 “好多了。”“嗯…”他垂眸整理手里的直柄雨伞,手指顺着伞面上的折痕一点点过去,语气是慢条斯理的决断。

 “伤筋动骨都不是小事,我认识一个专门看这方面的医生…”“钟寅!”孟抒打断了他。男人视线骤然转过来,沉黑双眼对上她的。

 “如果严叔有需要,他会去医院的,多谢你的好意。”客气言辞带着冷淡的抗拒。他盯着她一言不发。驾驶位挡板早已升起,车里静得只听见雨滴打在玻璃上的闷声。半晌,钟寅勾起嘴角笑了下“多大点事,这也值得生气。”

 他说着伸手去握她的指尖,因整理伞面润的手指有些凉意。相触的一瞬,孟抒手,将脸转向窗外。手里徒然捉空。钟寅盯着空落掌心两秒,收回手抚平重又凌乱的伞褶。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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