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眨巴眨巴眼睛
一番蹉跎,一
时光已过半,好在天公似乎也不忍心一再折磨劳碌的打工人,两位主角才就位,空中便飘起了细密的雨丝。阴沉的天,瓢泼的雨,骤然的改拍。
不知道是他入戏太快还是她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屋檐下,淋着雨的男主角遥望着爱而不得的恋人,眼里满是痛楚。
她被他那痛得像是万箭穿心的眼神一时灼伤,愣怔在原地忘记了自己本该干些什么。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和他两人。一旁的导演看不下去了。急得大喊:“牧歌,别愣着呀,专注点进入状态!”雨里的人这才回过神来,愣愣地点了点头。
“十分钟后再来一条啊…萧煜引导一下小歌的情绪,别
着。沟通沟通。”嘈杂的走动声穿过雨声传递到两人身边的对讲机上。
接过一旁助理手里着的伞和
巾,笑笑还想要上前给她披上一件风衣,却被男人一个手势阻止。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组间给的可调整间隙太少,他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哪怕几个小时前他恨不得将她撕碎了拆
入腹,可在片场也得公私分明。
“为什么愣住了。拍戏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我
你戏了?”黑色的大伞撑在头顶,伞缘将雨帘割裂成一条条水柱,滴到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小的水坑。
“说话。”自知理亏的人自然是答不上来话的,只能蔫蔫低垂着头看着地上的瓷砖。雨丝飘进廊下,打
了她海藻般的秀发。
逆光中,一颗颗雨珠粘在发丝上,一张小脸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憋屈,神色慌张一如初见时的模样。无声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不忍心再追问下去。
毕竟,如果不是他私心将自己代入太过,也不至于把她
成这样。身后化妆师已经等在一旁了。将手里的
巾递到她手上,示意她擦一下身上的雨水。
“调整一下状态,再来一遍吧。”场务就位,摄影机就位,演员就位。深
一口气,以为自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的沉牧歌转过身,撞进他情深似海的眸时心脏却还是漏了一拍。
像从陆地一头扎进深海时,失重和海底气压同时席卷全身时那一瞬间的麻痹。幸好她对这样细微的痛楚早已习以为常。*大雨倾盆,大宅里,一对心碎的恋人。
“承嗣…我实在是不愿…不愿…与你分离…”美人落泪,句不成句:“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我…我实在是无法眼睁睁看着父亲为我的任
付出代价。”
“承嗣…我们就此别过吧…”原本在雨中低垂着头的男人听到这句,猛地抬起头来,大雨打
了他的发,
成一缕缕粘在额前,却也挡不住他眼中的痛楚和不甘。哪怕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依旧让人觉得心惊。
廊下,门前,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却像是被不可见的城墙隔绝开,良久,嘶哑的声线从雨幕中飘来:“我还有一个最后请求…”
“能不能让我再抱你一回。”恍惚间,沉牧歌好像听见了那位名叫方瑜的女人心碎的声音,而她好像也成了方瑜。视线逐渐被热气笼罩,看不清眼前的光景。
随着她微微的颔首,男人跨过那道看不见的坎冲过来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力度之大,好似要将她融进骨血里再不必受这相思之苦。男人身上的雨水顺着衣摆滴在地上,很快就将廊下这一方地打
。
呼吸间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雨水混杂着泥土的气味,土腥味略带着点青草的气息,缓缓合上眼帘,一滴水珠落在本就被沾
的地上,分不清是他身上的雨,或是她眼中的泪。这个拥抱太疼了。
她想。旧时代的爱情,从来没有成全二字。
寒料峭,绵密的雨打
了三月的天。冷意无
不钻,和屋内的暖意一相汇合便成了雾,在光滑的大理石面上凝成一颗颗的珠。聚的水汽多了便化成一条水痕,无声地往下坠。这恼人的
意也不知何时才能停歇。
演员休息室里,沉牧歌拢了拢身上的杏
披肩,往手心哈了口气试图暖一暖身上的凉意。一场雨戏拍下来,身上的暖意早已褪尽。拍摄结束已经有一会儿了。本该在助理陪同下返回酒店的人却沉浸在余韵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平心而论,两人之所以会搭上戏份,只是因为剧情需要一张白纸,而她,恰好什么素养都不具备。
要不是有资方在背后支持,她和他只会是两条永不相
的平行线罢了。几天的接触虽短,却也让她弄明白了一件事。
除了身上的那身嘲弄的冷意让人无所适从以外,萧煜生来就是为了走上演员这条路的。像白鹭珍爱自己能展翅高飞的羽
一样。
萧每一个情绪的表达、递进、转折都是他精心设计过的,一旦入戏他就是那个戏中人。和她窝在海底里打发时间看的那些甜得掉牙的注水的偶像剧不同,他真的有在认真演绎另一个人的人生。
忘记了姓名,只活在剧中。单单是想到雨中他的一抹神色,就足以将她再次卷进那场民国的爱恨纠葛里,再抬眼,窗外已是入暮时分。沉牧歌站起身来,正准备往外走时门却自己打开了。
多猝不及防的相遇。数十秒前她还放任自己沉浸在剧情里,下一刻剧里的人就出现在了眼前。更让人惊讶的是,他身上不再有咄咄
人的冷意,像是卸下了周身的防备。既陌生,又不是那么地陌生。
“抱歉,不知道你在里面,打扰了。”男人低哑的出声打破了这一片静默,打了小人鱼一个措手不及。礼貌的措辞仿佛前天的恶意都是一场梦。片刻的怔愣后,她才反应过来。
“啊…不…请进…”眼看着人就要退出门外,小猫咪受了惊吓般猛地地抓起自己的手包,手忙脚
间慌张腾出一个身位来。
休息室是临时搭建的,空间狭小到想要同时容纳两个人都有些吃力。男人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侧着身从她身旁经过。一拳近的距离甚至闻到了一丝淡淡的烟草气息。
原来他会抽烟。还没等她惊觉这个念头的出现有多不合时宜,语言中枢已经越过了大脑发
了信号。
“你会抽烟?”像极了没话找话。沉牧歌悔得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断,可话已出口,断没有时光倒
的可能。接下来又该被他冷嘲讽了,她有些认命地想。
“嗯…偶尔。”不曾想他竟也有平易近人的时候,小美人鱼诧异地抬起头,方才慌乱中没有瞧真切,他身上的衣服竟还留有雨迹。
应该是方才拍另一场戏时候留下的,这一耽搁,竟让本想一走了之的沉牧歌心底生出了点不忍,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出口:“你…刚才拍完戏是没有换衣服吗?”
“嗯。”男人正低头整理剧本,闻言低声应了一句。“那你助理呢?”“他去忙别的了。”冷淡的语气显得她的关心过分多余,小美人撇撇嘴,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再多管闲事。
“哦…那我先走啦。”手才触到门把手,还没来得及旋开,下一秒动作就被冷淡的语气截断。
“关于剧本,你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美人回过头,眨巴眨巴眼睛,显然是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发问,懵懂神色看进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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