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脫光了没
可到了半路他又掉转方向,因为他突然想起,自己还缺了样东西。没多久,周鹤立在一家花店前停下,这门店着实偏僻,左邻右舍都是门户紧闭。
没办法,地理位置不好,不远处就是墓园,没人会喜欢这样的地方,好在这两年外卖行业发展的不错,可以靠送花维持经济。推开门,风铃叮铃作响。
蒋舟渡正蹲在地上收拾刚进的货,周鹤立进来了他也没抬头,反而是旁边在包装花束的小姑娘走过来,热情地比手势。【先生,您需要什么?】“有玫瑰花吗?”
小姑娘点点头,转身去找花,此时蒋舟渡自然听清了来人的声音,赶忙站起来,原本冰冷的脸也平和几分“哥,不好意思啊…不知道是你。”
“没事。”说着他又指了下在修剪玫瑰的小姑娘“她是谁?以前没见过。”“哦…我雇佣的童工。”蒋舟渡瞥了眼小丫头“她好像生了场病就不会说话了。看了很多医生都治不好,她爸妈就带她来梁市,她又想减轻爸妈负担,有空就打工赚点钱。
但梁市现在非法雇佣查得紧,加上她不会说话就更不要她了。所以…”“所以你看她可怜就收留了她。”蒋舟渡低下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胆子也大,不怕查到你头上再进一次拘留所?”蒋舟渡闻言挠挠头“…我没考虑这些,我后来想着哥当时应该也来不及考虑这些。”周鹤立一时失语,差点忘了自己也是在里面过过夜的人,那会蒋舟渡才初三,却遭遇了人生的巨大变故。
父亲嗜酒如命,喝醉了就打人、砸东西,脸上的伤就是被玻璃碎片划出来的。有一天他父亲和疯了似的,追着他打,他母亲为了保护他被打死了,他父亲也被判了死刑。
而他成绩又高不成低不就,加上没人引导,直接签了协议不参加中考,每天做
结工,拿完钱就去网吧打游戏。
在里头过夜,第二天接着做
结工,周而复始…生命如蝼蚁,而他甚至是被蝼蚁踩在脚下的尘土,在最黑暗的地方往往会遇见最黑暗的人,他每次都要防着到手的钱被混子抢走,偶尔几次被他躲过,但更多时候都是打到快要了命。
就在有一次他以为自己真的要被打死时,他竟然遇上了周鹤立,他至今都想不明白,他一个成绩好、品行好、家世好的人,怎么会在夜午时分,走进那条昏暗的小巷。周鹤立单挑一群壮汉,把人打进医院,把自己送进看守所。
他们一起在看守所做笔录,蒋舟渡把自己的经历都告诉周鹤立,讲到连疼都忘了,就当蒋舟渡以为那只是一次意外后,周鹤立没过多久找到他,教他防身术,送他去养殖花卉,把店面交给他管理。
即使一开始有亏损也没责怪过,只要求在三月二十一号这天不营业,准备好一捆用绿色丝带绑好的花菊。
并且在那天时不时去墓园看一个叫裴屿川的人墓前有没有祭品,有的话就清掉,他不理解,但这不影响他发自内心认为周鹤立是个好人,但周鹤立只是说。
“或许有好人,但一定不是我,我的善意都有目的。”然而蒋舟渡显然把这话当成了一种自谦,现在仍觉得周鹤立是个好人。
小姑娘捧着一大束玫瑰花,每一朵都精致又漂亮。周鹤立接过来,笑道:“谢谢。”他见上头还有一张空白的卡片,又问:“这是什么?”
【你可以把说不出口的话写给她。】周鹤立怔愣片刻“你叫什么?”【周予安。】“好的,我记住了。”
为霞尚满天,周鹤立单手握住把手,另一只手抱着红
的玫瑰。到了钟意工作室门前,夜幕已经落下,他一手拎袋子,一手抱玫瑰,推开门。前台的工作人员被他这架势惊到了。磕磕绊绊地问:“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钟意在吗?”“哦,她在忙,特意叮嘱我们,今天不论什么事都别通知她,您要是真的急,我可以…”周鹤立摇摇头“别打扰她了。我放个东西就走。”说着把袋子和玫瑰花放在桌上“到时帮我把这个交给她,我先走了。”
“好。”“等等。”他又回转身,顿了顿问道“有笔吗?”“有。”工作人员拿了支黑色中
笔给他。
周鹤立接过后,打开笔盖,斟酌片刻在贺卡上写下一句话。【裙子是债,玫瑰是情。】无数次的心动,汇聚成喜欢。
***钟意把所有稿纸摊在桌上,铺满了矮桌。每张纸下都标了
期,最早的在六年前,那会她想亲手设计一枚
针给裴屿川当生日礼物,结果画着画着就偏离了轨道。
最后送了什么她也不记得了。这张笨拙又稚
的设计图被她扔进垃圾桶,她想自己不过是心血来
,没有恒心真的去和谁度过余生,但没过多久她又去翻垃圾桶,费了好大功夫捡回来,不知不觉,设计图纸就
满了抽屉,她无数次想把戒指做出来,送给他。
但犹豫着犹豫着,就再也送不出去了。现在,她好像又有了送出去的机会,她本想重新设计,因为以现在的目光看过去的设计,实在有些不堪入目。可现在的她已经无法再怀着当年的心情,满心雀跃地去勾勒一幅美好的画面。时间冲淡了记忆,悲伤覆盖了回忆。
她已经快要忘记裴屿川的样子,也快要忘记,她爱他时的样子,最后,钟意挑了四年前的图纸,也是离现在最近的一张。
或许,她想要的并不是一个好看到可以夺奖的设计,她要的,是满载着心动、爱意、与青春,独属她和裴屿川的记忆,等她定好选材下楼时,前台的工作人员告诉她,有人给她送来了东西。
玫瑰立在墙头,极力展示出盛放的样子,却依旧掩不住疲惫,或许是数小时的无人欣赏令它失落。
钟意捡起一片掉落的花瓣,看向花丛里夹着的贺卡。【裙子是债,玫瑰是情。】她没有打开绿色包装盒,反是拿出那枚卡片,指尖略微颤抖。
“以后,不管我叮嘱了什么,在做什么,只要这个人来,第一时间通知我。”那原本清清楚楚的感情里,掺杂了一丝愧疚。如果只把他当成裴屿川。
她不该有愧疚。不该有。回到家,钟意躺在
上准备给周鹤立发消息,但语言系统好像突然失灵,删删减减半天也没发出去,一恼怒干脆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打过去。
那边很快接了电话,却听不到人声,只有水
哗啦哗啦的,钟意把手机放到跟前看了下,确认没出故障,疑惑地开口:“周鹤立?你在干嘛?”水
声渐渐小了点,隐隐约约能听到周鹤立局促的声音“洗澡…”钟意笑了。“洗澡你还接电话?”
“可是是你打的。”好吧,钟意承认自己受不了周鹤立一本正经,却又极戳人心窝的回答。她在
上翻了个身,话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光了没,开个摄像头给我看看。”那边却突然不说话了,就连水声也戛然而止。越到这种时候钟意越来兴致“怎么了。害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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