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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却不失威严
 他马不停蹄连夜赶路只为归城,偶路他乡莽的挑选着想赠予她的绸缎胭脂,他想讨她心,他想博她一笑。却在被利刃狠狠刺穿身体时,他才幡然醒悟…她想杀了他。

 “让夫人失望了。我还活着。”晃神之间,淡薄凄苦而出,而后又被他充斥着血光的眼色所包裹封存。

 明楼极力掩饰在他笼罩之下的恐惧。余光之中,只见沉令从重甲下掏出了一把短匕,他难道要在这众目睽睽的皇门之下,将身为公主的她杀死?他怎敢…短匕的刀柄递到了明楼面前,他说:“不如,现在就杀了我。”***“沉将军,将刀柄对向他人,是很危险的。”

 话音方落,明楼夺下短匕,狠狠撞进了沉令的怀中,她…她竟毫无犹豫的将利刃刺入了他的身体…皇宫之中,千军万马,众目睽睽之下。

 帝姬杀害功臣名将,新帝必将担责,身为公主的她也逃不掉殉身偿命,她想与他同归于尽?她竟如此迫不及待的要他死?

 她在赌这区区一刀便能要了他的命?还是在赌他定会护她平安无恙?沉令抬起轻颤的双手。紧紧拥住了她,她那玲珑娇小的身躯,她发间暗暗的隐香,他贪恋。

 他渴求,他念了整整三年,终于得愿将她抱在怀中。外人所见,国将与公主久别初见,情意绵绵。

 但温软之下裹挟着无尽恨意,撕开表象的情深意切,是鲜血淋漓,是万箭穿心,她手中的刀让他那么痛。痛得连每一瞬呼吸都撕心裂肺。明楼想挣脱开他的怀抱,却被更紧的囚在他的膛。

 血腥味愈加刺鼻,只觉温热沾了她的裙摆,染红了她的衣袖,忽然,沉令一把将她横抱而起。明楼惊得瞬时失语,只是睁大着眼看着他。直至将她抱坐在战马之上,沉令随之骑坐在她身后,双臂环在她两侧。

 “不要动。”沉令低声说道。他的声音较方才更为嘶哑,仿佛在硬撑着最后一丝气力。“挡在我身前,这样他人才看不见我的伤。”那把匕首还深深在他的身上。事已至此,他竟还袒护她?

 “夫人何必急于一时,杀我的办法有很多种,找一个不牵连自己的岂不更好。”话说出口,伴着沉令的苦笑。

 让明楼更为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眼前这个心狠手辣作恶多端的男人,这个毫无人阴险狡诈的悍匪。却出了他本不该有的伤怀。

 他娶她本就是权谋的计划,他拿人命要挟她,她迫她,丝毫不在意她的想法,他把她当做利用的物件,他明明就没她当做是人,他哪里来的千般苦楚?

 暗杀的计划失败,最后的反击也未将他一招毙命。明楼深知接下来沉令接她回府,接她的定是无尽的深渊,他会让她如何死?或将让她生不如死?回将军府的一路。

 呼啸声连绵不绝耳,飞尘漫天。尘粒钻入眼中,惹得明楼连连。一只大手缓缓遮在她的眼前,为她挡住了夹杂着尘土的风。身后强壮的体魄紧紧的贴着她的后背。

 他微弱的呼吸断断续续极为勉强。源源不断的热早已沁了她的衣衫。盖在她眼上的手也逐渐散失了仅有的温度,终于,他们来到了将军府。雄伟的大门前站着一个笑盈盈的红衣少女。明楼有所耳闻,这是沉令视若珍宝的妹妹,名唤沉乐。

 “明楼,我们到家了。”沉令低语道,忽然,明楼身后一空。伴随着重物落地的闷响,囚着她的强大身躯从马背上跌落而下。少女的哭喊声,众人的慌乱声早已隔绝于耳。

 沉令微睁着双眼,残存的最后一丝意识让他望向战马之上的明楼,一时间,他恍惚了神:倘若,我是孟峥,那该多好。***沉乐骑马一路驰骋驻足于延年堂,她飞跃而下,倾身扑开了大门。“延年堂医修先生何在!”

 汗水沁了鬓发,她焦急得眼眶微红。身着素衫的男子走向前来。“正是在下。”延年堂是皇城之中远近闻名的医馆,医修白安更是救死扶伤名扬四方。本以为这般名士应是位老者。今所见的,竟是如此清俊素雅的青年男子。

 来不及多想,沉乐一把握住了白安的手道:“白先生!救救我哥哥!”白安自是能理解伤患血亲们的一时情急。

 但是与年轻女子这样亲近着实不习惯,他轻咳一声掩饰微红的面颊,轻声道:“姑娘莫急,且带我…”话音未落,他便被沉乐拉出了大门。

 只见沉乐深红披风随风飘扬便一跃上马,她向他伸出手,一双晶莹清澈的眸似是在召唤着他的回应。白安迟疑了片刻,便也未多言将手覆在了她的手心。

 沉乐将白安拉上了马背。一声喝令。马儿踏尘而去。白安在沉令的寝院里呆了整整两个时辰。待他推门而出时,浑身都是骇人的腥红。

 一口凉气入喉,沉乐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白先生,我哥哥如何了?”白安心如止水,不紧不慢道:“沉小姐放心,大人已经无碍了。”

 “多亏了白先生救我哥哥!官家的那些医者何等无能,来了一波又一波都束手无策!要不是白先生,我哥哥怕是早就没了性命!”

 “大人被利器所伤,棘手之处在于利器之中藏了毒。伤势过久,毒已沁入体肤深处。这是江湖中的绝命招数,皇城里的医官怕是从未见过。”

 此刻松下一口气,沉乐才真着的看清了眼前的男人,即便一身血渍略显狼狈,却也盖不住他一身淡雅的气质,他不管何时都不急不躁,面对一切都游刃有余。似是忽而想起了什么,沉乐捧起身侧的木箱递上前去。

 “白先生的恩情自是无以为报,这些金银白先生暂且收下。来定登门拜访答谢您!”白安轻轻掀开木箱,只捻其一块白银在手中掂了掂,而后收入袖中。

 “我只拿我该拿的。”白安拱手行礼,垂眸道:“告辞。”“等等!”沉乐解下深红色披风,递了上去。

 “先生一身血渍,渗人得紧,用这个遮一遮吧。”“这…恐有不妥。”沉乐在匪寨里长大,自是对这男女殊别最为迟钝。平里和汉子共饮一碗酒都习以为常,突然意识到皇都里的男男女女向来都持着礼数,忽而哑然了片刻。

 “来人!给白先生准备一身干净的衣衫。”“多谢沉小姐。”白安跟随家仆离去,沉乐投在他身上的目光久久不忍挪移,她痴痴的站在那许久。

 望着手中的披风,贴于鼻间轻嗅。是淡淡的草药味,不过几,沉令的伤便好了大半。沉令醒来第一句问的,便是明楼是否来过。

 虽然他早已心中有数,却还是抵不过那万分之一的或许。压抑着满怀失落他佯装毫不在意,而意识逐渐清醒后,细品着内心翻涌时,他不忍的笑出声来。可笑,太过于可笑,她明楼要是真的来了,也不过是为了确认自己断没断气罢了。

 “禀将军,夫人请见。”门外把守的士兵扬声道。“以后夫人要见我,不必禀报了。直接请夫人进来便是。”

 沉令牵扯着一丝气力,声音夹杂着斑斑嘶哑,却也不失威严。随即,明楼推门而入。还是那张晴不辨的脸,与淡漠一切的神情。偏偏她这幅模样,叫他魂牵梦萦将他折磨至此,她生得那般美动人。可他从未见过她发于内心的笑颜。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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