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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还要继续
 下午去了一个很安静的居民区。三栋楼,陈旧灰白的外墙。楼前楼后都栽了些各种各样的树。一颗迟开的桂花树还在吐着芬芳。树下种了些火红的冠花和黄的小扣菊,灿烂的颜色纷繁的缀满花枝。

 若后又和朋友论及曾经见过的花草,以及在城市里不多见的爬山虎。思绪渐渐飘到若干年前,一个个想来仍旧鲜明的场景出现在脑海里。皖北农村的大平原和肮脏浅浅的小河沟,以及家家户户院子里的水井,新建的颖上县城灰尘满天的街道,白波漾的八里河沿岸休假村一栋栋的所谓的农民别墅。

 颖上农村很贫穷,整个市的农村都很贫穷。只是那时我意识不到。颖上农村有个村庄里曾住着我学生时代最好的姐妹,所以我才会在从前的某个时间出现在那里。现如今我的惦念,也是因为我的姐妹还生活在那里,只是,我无法得知她在过什么样的一种生活了。在我离开学校的这几年里,我写过多篇关于怀念的文字,怀念我的同学好友,也是怀念我的青春往皆。也感叹曾挽手却终于天各一方的人世悲凉。

 颖上农村的某些习俗,比如男子早娶,女子早嫁。很大一部分农民都在四方奔走打工糊口的时候,颖上的男子女子却固守家园。我最亲爱的同学,今年二十三周岁,大她几分钟的双胞胎姐姐已经早已嫁人生子。我在电话里很惶恐的叮嘱她,不要把人生把定格在某一块土地。可是她只是很轻很轻的笑,并不肯答应来和我一起工作的要求。挂了电话我更加惶恐不安,我们是一定会走到不同的道路上去了。

 她家是个小四合院。院子里有水井和石榴树。我在那麦子成的五月逗留了一个星期。院子里的桃树长了渐渐泛红的桃,摘下来的青青的苇叶泡在水里。早饭是晒干的生红芋条放在大米里煮出的稀饭。没有油盐的炕成大饼一样的馍,(其实按照常规的说法就应该是大饼,但是在皖北那就是馍)夹了咸鸭蛋吃起来很香。当然后来就再没吃过那种馍了,就像再没吃过成都街头用玉米衣包裹蒸的玉米馍一样。苇叶是用来包粽子的,仅仅裹些白米,煮了有一股天然的清香。我怀念那股子清香味。

 大叔是个兽医,偶尔外出给那些牲口看病。大妈身体不好,在家休养又信了基督,和气不多说话,捧着个小半导体听黄梅调。那时大姐尚未嫁洗衣做饭整忙个不停。那些个炕馍咸蛋红芋粥都出自她手,很是干的一个女孩子。我溜到田野里吹着皖北平原上无所阻挡的利的风。在傍晚时分爬到白水泥浇铸的用来晒谷物的屋顶上坐在小板凳上看四起的炊烟,闻到农村特有的庄稼和土地的气息,自然觉得祥和安宁。走时颇为恋恋不舍,但终究还是坐上了返程的列车。我想,可能也是因为人们本身只简单的要求吃穿暖,物低了,生活也相对来讲平和易足了,所以,不愿离开。

 但是,还是能在街头看见有来自皖北的行乞者,多为老人儿童,怀抱婴孩的妇女,大都眼神迷茫肤黝黑破衣破满面灰尘。我总是不忍心看。我知道不是一切的乞讨者都是穷人,可是总有乞讨者是穷人,况且在乞讨的时候已经向上帝付了他或她的自尊心,我相信会有一些理由让他们不得已而为之也因此,我鄙视一切不问原由衣冠楚楚行走在大街上从他们身边侧身而过却不屑一顾或无动于衷的人,我鄙视一切自我感觉良好却在事实上已丧失同情心的人,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甚至也可怜他们。

 八里河现在是全国比较知名的农民公园了。我曾要在夏天才来的时候准备去做一次短途的旅行,但终于因为琐事未能成行。不过我想,那个休假村里住着的应该不是农民吧。他们或许扛着锄头从岸边经过,看到在河面上飞驰水花四溅的冲游艇,以及看不清面目的形形的脸孔的时候,也只会言笑了感叹两句,并不会掏出一包化肥的钱来消费一把。在夜黑以后打两圈三二钱的牌,喝二两几块钱一瓶白酒,看半小时的新闻联播,以便在下一午后的阳光下站在场院里和邻人议论几句国家大事,在安静的夜里闭了门窗,沉沉睡去。

 因为生活还要继续。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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