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已经与明说
本朝以前藩王自治并非异事,只是眼下,王土之上群狼环伺,擎城军若与卫城军硬战,并非没有胜算。
陛下与叶苍同席,可以是君与臣的上下之位,也可以是王与王的平位,昌云王府忠与不忠,全在一念之间。此行波折,叶苍按理应当一路护送陛下回京,再回擎城不迟。
陛下不过随意问上一句,未成想他竟以处理公务为由推拒,属实没有顾忌天子的情面,原本的公家事,现在却变成天子不便置喙的私家事,难免是个令人心惊的
感话题。这番问话过后,席间一时没了谈笑,摸不准陛下心思,无人敢贸然开口。
比起左膀右臂的稚羽和项昼,陛下对叶苍更多一份客气和礼遇,沉寂半晌,他还是温和笑着“也罢,世子自行安排。”后又转向曲微“曲姑娘可愿随朕进京?你救驾有功,朕给你封赏。”他说得随意轻快。
但曲微知晓,陛下不能被再一再二地驳面子,于是点头应承。一餐饭再无滋味,定了后天启程后,一席人早早散了。
曲微下了席就往自己房里走,远远瞥到一道人影正朝她来,暑气正浓的天却一身凛冽。门没上栓,来人一推便开,曲微正坐在桌案边等着。叶苍开门见山“我明
启程回擎城,你与我一道。”
“你明知我答应了陛下进京,怎能出尔反尔。”房中骤然陷入沉寂,窗外天光微弱,云影稀薄,草里虫鸣渐响,聒噪得嚣张。叶苍突然荒唐地轻笑一声,自嘲道“我是你见不得人的
夫?”
该来的总归要来,曲微知他必定要为席间的事讨个说法,正经了脸色“与你拜堂成亲并非我本意,若不是出了意外,我该在拜堂之前离开。
若你介怀,我们便将和离的步骤也走了。”叶苍倏地冷脸“再一再二再三,你总归是要从我身边逃走,眼下有人撑
,便摆到明面上与我说,对吗?”
曲微一再忍耐的肺腑之言此时再不能压制,叶苍的理所当然让她对这段纠葛的厌烦达到极致。
“从一开始便是你在
迫我!你想要,我就一定要给吗?你口口声声心悦我。但你真的懂什么是爱吗?我父亲爱我母亲,不是强行将她拘在后院深宅,知她生
不羁,便舍下世子之位与她
迹四海。爱该是两厢情愿,而非成全你一人的私
、强加于我!
一想到做了世子妃便要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处处小心不敢出差错,整
周旋于人情与利益,便觉得这一生再无盼头,这样的爱我避之不及!”
“先是为了曲家人,后又为了陛下,我才那般与你虚与委蛇。眼下为我自己,我便将话说明白,我不愿意,你大可拿走我的性命。”
一番真心话说完,曲微只觉得无比畅快,与叶苍的纠
中她一直憋屈自己,为达目的只能顺着他捧着他,过得又累又烦,全然不像肆意爱恨的她自己。叶苍惊愣地看着她。
那些话从他耳中游过,却似听不明白一般,怒与悲都不合时宜,只剩下漫无边际的茫然,他的嘴
动了动,并未发出声音,僵直着转身出门,狼狈地落荒而逃。是夜月凉,一行人打马穿过夜
,马蹄声踩碎虫鸣,喧闹过后的寂静越发清冷。
曲微倚在窗边,仰头凝望如水般的月
,楼下人声轻浅,说叶世子带人先行离开了。半晌,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待与陛下回京受赏,她便回长宜村,天下谁主再与她无关,逍遥自在地做个乡野闲人。
***因陛下身体抱恙,稚羽有伤在身,从桉城回京耗费将近半月的时间。入京后陛下并未回宫,稚羽也并未回稚府,按照先前商量,他们一同入住卫府。卫龄的父亲卫修严在太医院当值,既可靠,又不引人注意,还能帮着陛下调理身子。
门开时那管家依旧对项昼不待见,但听他说有要事与卫修严相商,又不做怠慢地将人
进去。
卫府上下都对项昼一副恭敬但冷淡的态度,直至卫修严看清项昼身后的人,惶恐地作势要跪,被项昼一把拦下来,使了个眼色。
陛下与稚羽大人,对外称病已近两月,外头众说纷纭,如今安然站在此处,定是有什么不能对外道的隐情。项昼道明来意,陛下和稚羽大人要在府上住上半月。卫修严心里一合计。
那便是要住到太后寿诞的时候,他不知陛下在筹谋何事,但自然轮不到他来
心,眼下要想的便是如何妥当安置,不怠慢了人。
桉城的人知晓项昼回京,想必京城有人早得了消息,他自该做好表面功夫,每
照常上值。曲微无意间看见卫修严送人离开,项昼对他行了晚辈的拜别礼,他面上非常不好看。
她知晓项昼与卫龄有姻亲关系,从那回争吵来看,两人并不亲近,再看卫府上下都对项昼有怨气,也不知他究竟做了何等招人怨恨的事。稚悠神不知鬼不觉地晃到她身后,见她看着门口的人纳罕。
突然
着声音开口“征儿姐姐,你想知道项将军和卫龄姐姐的事吗?”曲微让她惊了一跳,见她一脸期待,分明是憋不住话,又觉得说闲话不好,希望有人打破砂锅问到底,给她个开口的由头。
“说来听听?”曲微配合道。“五年前,先帝病情急转直下,眼见到了立太子的时机。雁王虽是嫡长子,但当时身为五皇子的陛下更受朝臣青睐,有人故意将此事往结
营私上引。
一时间项昼将军要与陛下的同胞妹妹、如今的宁远长公主结亲的传闻甚嚣尘上,想让先帝对陛下心生不满。据说先帝确因此事敲打过陛下。
为了消除先帝疑心,项昼将军仓促地找了个低门小户的姑娘成亲,正是卫龄姐姐。卫府这等门第能与项家结亲,卫龄姐姐一夜间成为京中世家无人不知的枝头凤凰,引得无数
羡与妒忌。可成亲当
,宫里传来消息,先帝病危,项昼将军当即带军进宫,防着雁王的人。
卫龄姐姐等了整整一
都无人上门
亲,在之后的半月里,项昼将军与哥哥都未出过宫门,无人给卫府和卫龄姐姐一句
代,让他们受尽讥笑与白眼,这芥蒂便一直留存至今。”
曲微听得咂舌,项昼也算活该。“卫龄姐姐后来便出了门,这些年一直在外游医,回家时也刻意避着项府,已经多年不见项昼将军。卫府顾忌项将军的身份,不敢太过轻慢,但无人打心底里对他恭敬。”
曲微想起上回在修远县撞见项昼与卫龄冲突之事,想来卫龄已经放下,而项昼悔不当初,她打心底为卫龄庆幸,未因旁人的口舌伤害自己,想必悬壶济世于她定是远好于困在深宅后院,才这般坚定地不回头。心底正感慨,一打眼发现稚悠
言又止地看着自己,曲微无奈“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征儿姐姐,你与我哥哥到底是何关系?我还盼着你做我嫂嫂呢。”曲微干笑两声“我与稚羽只是朋友,无男女之情,已经与他明说,若不信可以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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