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茅台酒
小白一家子好饮在馒头岭这个小村子里是出了名的了。
小白在家里排行老二,上头有一哥哥叫大白,哥俩初中毕业后都没上学了,一个是自己不争气,成绩上不去;二来家里穷,所以不如早早回来做些事,偶尔还可以跟着他爹出去做些小工赚些酒钱。小白他爹,人称天叔,在
经村子的江里打渔为生,小白他妈则在家里养
喂狗什么的。一家四口的日子过得还算有些滋味,白天各自忙碌,每到晚上,总要打上几两米酒,就着几碟小菜,围着张小桌子,全家人就喝开了。靠窗子的抽屉上放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更是为一家子带来了无尽的乐趣。
要说酒量,一家人要数小白最利害。就是不要下酒菜,他能一口气喝下四小碗家酿的米酒,整个馒头岭没几个有这海量的。第二则要算小白他娘。小白他娘可算是喝酒喝出经验来的。什么经验呢?她喝酒不会像小白一样喜欢逞英雄,往往是小口小口的咪。咪上一口,然后夹些特辣的七姊妹辣椒往口里送。如果这时家里来个把客人一起陪着喝酒,另带扯东拉西的聊聊家常的话,基本上要讲完一小段故事才会喝第二口。这样一来,喝上两碗得要两三个小时,客人也尽兴而归了,她才会起身收拾起碗筷去睡觉。
大白和他爹的酒量差不多,不是很能喝,但瘾大。记得他爹有一年,头一次买回来几只鸬鹚,头一晚打了好几百斤鱼卖了三百来块钱,便和一起去打渔的搭档从镇上带回斤把猪
和自己特意留下的几条肥大的草鱼,叫小白他娘一炒,两人就在厨房里喝开了。他们刚好兴致不错,只是酒量不行,几碗下肚,便晕晕乎乎的了。小白他娘刚好有事出门了,他爹看桌上酒喝完了,便去找;谁知找来一壶开水当酒,两人往杯子里一倒,端起就来碰杯,结果两人舌头都烫出了泡。然后米酒的后劲上来了,不
浑身发热起来。那时是冬天,两人跌跌撞撞的要去江里洗澡。小白他爹力气大,来到江边的时候,抱起他的搭档就往江里丢。好在当时有不少人还在江边玩耍,小白他爹准备自己往江里跳的时候被拉住了,几个小伙子也把他的搭档从水里拧了上来。
小白可干得一手好农活。他爹每天打渔,大白后来去了广东打工,家里的几亩地都是他种出来的。后来小白和隔壁村里的小菊姑娘谈了对象,小菊要小白和她一起,也去广东打工。小白吱吱唔唔地说,听说在外面工作难找得很呢,特别是男的。小菊就咪着一只眼睛跟小白说,那你放心,只要你去,我远房表叔在广东那边开厂呢。
小白回家跟父母亲一商量,他爹说小白还小,出去见见世面也好,再说还不定能把娶媳妇的钱给赚回来了呢。于时小白当晚便背起包袱和小菊一起投奔到了小菊的远房表叔家。小菊她叔对小菊和小白还算蛮讲义气,因为小白不懂技术,就安排小白跟车送货;小菊多少也是初中毕业,便安排做了质检员。虽说一天要工作十几个小时,但对于来自乡下的年轻人来说,还是撑得起;何况下班后俩人可以亲亲热热地逛逛超市看看电影,也不觉得累。
有次小白去小菊表叔也就是他们老板的办公室里签单的时候,刚好他表叔不在。小白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发现一瓶包装得很漂亮的酒放在办公桌旁边的地上,周围还放着些样品啊之类的东西。小白走近一看,妈哟,原来还是瓶茅台酒呢。小白不觉浑身发热起来。小白想,老板一天要接那么多礼,说不准一瓶两瓶他也没个数,便迅速地把酒往宽大的厂服里一揣,一溜烟地跑回了宿舍,趁着宿舍没人,便把酒放到了密码箱的最底层,并用衣服盖得严严的。
时间过得还真快,晃眼间厂里就要放年假了。小白提着密码箱和小菊挤上了回家的路。两人刚到馒头岭村口的时候便跑开了,别提那股兴奋劲儿,毕竟都是头一次出远门,好几个月没见过这里的一草一木了,这时候自然会觉得十分的亲切。小白在里房偷偷地把茅台酒从密码箱里取出来,放到碗柜里,吃过早饭便送小菊回家去了。
待小白晚上回到家里,小白一下子傻了眼,原来小白他爹不知啥时候把那茅台酒找了出来,这时正和村里出了名的好吃懒做的二傻子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呢。小白板着脸二话不说,把酒赶紧从他爹手里抢过来,提到屋里去了。
“白伢子啊,难不成你这酒不是买来孝敬你老爹的?就算不是,爹借你瓶酒来敬客,你也不要这样啊,传出去人家还不笑话咱?哟,小白跑了趟广东,了不起了啊,瞧不起咱乡里乡…”小白他爹歉意地送走二傻子后,便要找小白来问个明白。
“你知道个啥啊?”小白他爹还没说完,便被小白给呛了回去。“这可是茅台酒啊,几百块钱一瓶的。”
“啊?几百块一瓶?你小子有钱啦!”
“什么买的。这…反正你不用管啦。这么好的酒你不留着自个儿享用,倒一杯一杯地倒给人家喝。”
“什么好酒嘛!我看也不比你娘酿的米酒好到哪儿去。再说,正因为是好酒才一起喝的啊,一个人喝,再好的酒又有个什么劲?”
“你!唉,跟你说不清。…”小白干脆一头倒在
上,拉过被子把头给盖住了。
小白他爹转过身去,那瓶茅台酒就放在黑白电视机旁边,在灯光的照
下有些晃眼。小白他爹摇摇头,回到自己
上去了。
后来小白他爹每次看到二傻子的时候,脸上虽然笑着,却浑身不自在起来。他爹觉得奇怪,那酒香是香了些,咋就这么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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