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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错过案发原因
 书架的尽头,放着一张长桌。一头堆着书籍,另一头是摆放整齐的笔墨纸砚。空气里有淡淡的徽墨、泛黄书页和一股暖融融的木质气息,都是被阳光浸透了之后才会有的味道,温暖、平和,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春日午后的光从茜纱窗斜斜地筛进来,花扬漫无目的地逛。

 最后停在一个书架前,随手了一本下来:《贞观政要》封皮有些磨损,看来年岁已深,她随意翻开一掠。

 只见横七竖八密密麻麻的小楷面扑来,像一群轰然窜出的苍蝇,要把她淹没的样子,她赶紧将书合上,回了原处。

 一把秀眉皱得更紧,花扬退后两步,目光从书架左侧缓慢移动到了书架的右侧…四书、五经、《史通》、《法言》、《心经》、《茶经》、《楚辞》、《乐府》…可以说是涵盖了通贯古今的经、史、子、集全部内容。

 这藏书量…她不乍舌,都快赶上翰林御书院了。怪不得这小白脸看起来人模狗样,却活得家徒四壁,啧啧,原来俸禄都用在了这里。

 想起昨晚被着喝下去的那碗药,她忽然就理解了顾荇之的古板与执拗…这么多书全都看了。不傻才怪。

 她眉头蹙得更紧,将高处的一本《六祖坛经》取了下来,翻开,一眼便看见了一行行云水的批注:能伏心为道者,其力最多。吾与心斗,其劫无数,今乃成佛。

 花扬怔了怔,她虽没有见过顾荇之的字,但面对这一行批注,花扬竟然下意识地觉得这一定是他的亲笔。

 因为那一手大器且雅致的行书,像极了那她在桐花树下见到的他,只是那个“成”字…花扬凑得进了些,发现那一撇竟然被写得直划划向下,像极了行走天涯之人,间佩戴的一把长剑。

 也不知为何,她倏地笑了一声,被喝药的报复之心随即而起。于是她拾起桌案上的笔,在那个遗世独立的“佛”字旁边画了个大大的乌

 晃悠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花扬不觉得扫兴,将那本放回原处之后就想走。脚步移动间,却闻到一股隐藏在书墨暖下的清冷味道,是供佛常用的白旃檀。

 目光逡巡而过,她看见林立的书架之后,有两扇微敞的门扉。花扬行过去,发现书室的尽头,竟然有一间小小的佛堂。

 ***佛堂没有燃香,半人高的香几上放着一尊白玉观音,玉质通透,雕刻精美。方才那股白旃檀的味道,就是从它旁边那鼎白釉莲花香炉里来的,她忽然想起今晨打听来的顾荇之的事情…十八岁高中状元、十九岁定亲。

 之后因祖父病亡婚期被推后。守孝期间他便自己做主退了婚,从此为官十载不再谈及嫁娶。好好一个风华正茂的儿郎,却生生把自己活成了个苦行僧,看着眼前的佛堂,花扬隐约觉得自己似是窥探到了顾荇之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心里生出一丝好奇。

 “我看你很闲是不是?”身后传来花添的声音,清冷中带着讥讽。花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推门的手一顿,往身后看去。

 满室斑驳的阳光里,一名身材纤瘦的女子低着头,从书架后面行出来,金石相击,花扬只觉耳边嗡鸣了一阵,她几乎要给气笑了。面前的人抬起头来,那样柔和淡雅的眉眼,再配上她一贯寡然疏离的神情,这不是花添还能是谁?

 没想到为了一个任务,她竟然追到了这里来。四目相对,两人都保持着淡淡的笑意,然而空气却好似燃了起来,周围都是噼里啪啦的火星。

 花扬嗤笑了一声,故意挑衅道:“师姐头不痛了?”眼前的人果真被气得挑了挑眉毛,沉着脸转开话题道:“楼里让你待在顾荇之身边探听陈珩一案的消息,不是让你来逛书房。”

 花扬若有似无地啧了一声,反问到“探听消息难道不该从书房暗室一类的地方找起?”花添没有回答,行过来一把推开了花扬面前的门“就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小佛堂而已,你有兴趣调查这个,不如问问顾荇之今去了哪里。”

 “哦?”花扬转头看她,眨眨眼睛问到“去哪儿了?”“大理寺狱,”花添也不绕弯子,直接道:“陈珩被杀当晚,那个负责在宫前道巡逻的殿前司侍卫被找到了。”

 “所以呢?”花扬蹙了蹙眉,一脸的不解。花添依旧是冷着一张脸,语气平淡“所以这个消息,不该是我来告诉你的。”

 “切~”花扬浑不在意,翻了个白眼,直截了当地问到“那这人要杀了吗?”花添对她这直来直往的子无语,没好气道:“人都在大理寺狱了。贸然行动风险太大。

 再说一个巡卫,蝼蚁而已,楼里只对顾荇之感兴趣。”末了提脚要走,不忘又嘱咐了一句“顾荇之那儿盯紧点,看他下一步动作。”花扬对她这颐指气使的态度很是不满,撇嘴反问“楼里派你来协助我的?”

 “楼里派我来监视你。”“协助我。”花扬咬牙,认真强调。花添若有似无地笑了一声,转身前漫不经心地提醒道:“那顾荇之看样子不是个好操纵的,我担心你还真是什么都探听不到,不信你试试。”

 花扬愤懑“他一来就把我关在后院,寝屋还隔着个回廊,让我怎么盯?”花添脚步不停,留下一句“你不是天下第一吗?”“想办法啊…天下第一。”花扬:“…”***大理寺,监狱。幽暗仄的审讯室内火光絮絮,霉臭的草垫混杂着陈旧的、新鲜的血气息格外地刺鼻,正中间的桌案上放着一盏白瓷茶瓯,边缘结了水珠,茶水已经凉透了。

 一只玉琢般的手无声地抚了抚,紫官服的袖口往下滑去一寸,出同样白皙的手腕,倒是不输那透亮的白瓷。

 “大人,”大理寺卿林淮景俯身过来,低了声音道:“属下已经问过了。这人确实什么都不知道。”顾荇之沉默。

 只是看向跪在面前的殿前司侍卫,仿佛没听见林淮景的话。陈相遇害当夜,应该是由这名侍卫在宫前道巡逻的。

 然而一直到了丑时三刻,陈相身亡一刻钟之后,这人才慌忙去了殿前司汇报,而错过案发的原因,据他代是因为内急,恰好去了趟便所,恰好,就是这么恰好。

 顾荇之可有可无地笑了一声。殿前司,在内为皇宫卫、随驾即为皇帝近侍,护卫左右。可当今的南祁朝堂中,谁不知道殿前司指挥史是右相吴汲的人。不仅如此,顾荇之思忖着抬眼,目光对上身侧的林淮景,淡然一笑。吴汲的手看来已经伸到了大理寺。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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