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群山邈邈,白岚轻飘,翠绿山峦围绕着一汪碧绿湖水,凝目望去,平静无波的湖心中,赫然有座雅致的紫竹小屋,屋外弯曲有致的水廊接通湖岸,水面倒映山影,湖水清澈剔透,波光潋滟,美不胜收。
山光水
衬着鸟叫虫鸣,一切是如此的宁静、悠然,然而…
“嗝…”
“嗝…”
两道大杀风景的酒嗝声不约而同地从一老一少、一男一女、双双倒躺在屋外水廊上的两人口中断续传出,破坏了这一幅秀丽景
。
“嗝…阿醨…酒…酒都喝完了…”打了个满是酒气的嗝,有着红通通酒糟鼻的灰发胖老人,醉意朦胧地痴笑道。
“阿爹…喝完了…嗝…让大哥再去…再去打酒回来…”双颊赤红的圆脸少女,睁着醉醺醺的圆眸,戳了戳阿爹吧嘟嘟的大肚子,口舌有些不受控制。
“你大哥他…他受不了咱们…已经…嗝…已经离家出走了…”唉…养儿不孝啊!
“大哥走了?啥…啥时候的事?”走的真是无声无息,她怎都不知道?
啥时候?灰发老人忽地举起胖胖的十指数了又数,数到后来,他不
皱起眉头,不住地直搔着那头
发。
“我…我也不清楚…”好象十天前,又好象半个月…也有可能已经一个月了--
“那没人…没人帮我们打酒了…嗝…”忍不住又打了个酒嗝,名叫阿醨的姑娘醉眼蒙眬地看着天上白云,不
呵呵直笑…哎呀!那朵云儿真像酒瓮儿,害她又嘴馋起来。
“说得是…没人帮我们打酒了…”想到再也没好酒可饮,灰发老人竟然蜷曲着身子,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阿醨…阿爹打睹输了人家,此生不得踏出谷里一步,阿爹不能自毁承诺…以后咱俩都没酒喝了…这样的人生,不如死了算了…”没酒喝的日子,还能算是日子吗?
“阿爹…别哭…”翻过身去拍拍老人后背,少女呵呵憨笑。“阿醨可以出去打酒…不怕、不怕…”
“你…你行吗?”这个同样嗜酒如命的女儿此生从未踏出谷里一步,实在令人不得不怀疑。
“大哥都行,没道理我不行…”少女酒意醺然拍
保证,最后还免不了反问:“还是阿爹,你要憋到大哥回来?”大哥都不知啥时候才会回家呢?
憋到不孝儿回来?不行!不行!若不孝儿五年、十年不回家,他不就要憋五年、十年吗?那倒不如现在一头撞死算了!
“阿醨,阿爹的酒虫没法忍受那么久的…”老人不
又哭了。
“所以说就让我出去打酒回来啊…”这有什么好哭的呢?
“那…那阿爹要喝‘威定王府’家的‘醉馨酿’…”赶紧下订单。以前不孝儿根本不让他指名点酒,还说扛啥酒回来就喝什么,有得解馋就不错…哼,不孝儿就是不孝儿!
“威定王府?在哪儿啊?那个‘醉馨酿’好喝吗?”跌跌撞撞地爬起身,少女赤红着双颊醉笑道,心底则觉得这家酒肆真是奇怪,什么名儿不好取,偏偏取了个啥王府来当店名。
“好喝、好喝、当然好喝!”回忆起十多年前所尝过的滋味,不
陶醉其中。
“阿爹生平最自豪的不是这一身本事,而是尝过大江南北各地名酒,就连西域的葡萄酒,阿爹也没错过。可是当年偷喝了一杯‘醉馨酿’后,唉…”轻叹了口气,老人家的脸上浮现梦幻神情。“真教人魂牵梦萦啊…”闻言,少女忍不住
了
口水,神情极为兴奋。“阿爹,你放心!阿醨一定带那啥‘醉馨酿’回来给你解馋。”呵呵…决定了,出谷后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直奔威定王府,喝它个痛快,看是不是真如阿爹所形容的那般!
“呜…果然是阿爹的乖女儿啊…”比儿子孝顺多了。老人感动得痛哭
涕。
“阿爹,别急着哭!先告诉阿醨‘威定王府’在哪儿啊…”这儿真是热闹哪!
京城郊外某座被满山满谷的人给淹没了的寺庙外,一名圆脸圆眸、长相清秀可爱、双颊却浮现可疑酡红的少女--阿醨安坐在大树下,一手抓着大饼、一手执着小巧、可爱的紫葫芦,神情有些
蒙地看着眼前各地善男信女、摊贩小吃、杂耍乞丐都一窝蜂地涌来的热闹景象,她不
泛起醺然笑意…
真是有趣!竟让她给碰上人家庙方一年一度庆典的大好日子了,难怪热闹成这样!
三两口吃光手中大饼,仰首又灌了一口葫芦里的美酒,阿颐心情很好地暗自盘算…听人家说这里已经是京城郊外了,再走个一、两个时辰就可以进城。呵呵…威定王府就在城内不远处了,她可以尝到令阿爹魂牵梦萦的“醉馨酿”了,到底是怎样的入口芳冽啊…“我的…”
“胡说!是我的…”
倏地,前方传来阵阵争吵声,打断了她的幻想美梦,抬起略带醺意的大眼正要瞧去,一抹黑影却
面袭来…
啪!紫葫芦掉落,
出满地的芳香醇酒,同时俏鼻通红,精美胭脂盒准确击中目标后坠地,滚啊滚的滚到一双月白缎面布履前,不死心地转了几下,然后才决定气绝身亡,倒地不起。
“胡说!表哥已说要买来送我了…”
“你不要脸!是我先跟表哥讨赏的,你偏来抢…”
两名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正
烈争执,浑然不觉胭脂盒已在你争我夺下,飞
而出打到了人;而一旁被称为表哥的俊朗男子则无聊地拾起脚边的胭脂盒,注意力转移到树下一脸不敢置信的憨然小姑娘…
这是什么情形?瞧着掉在地上
掉所有醇酒的紫葫芦,阿醨
哭无泪。当
出谷,身上所带的钱都已经被她买酒喝光了,仅剩的几吊钱除了买刚刚吃完的大饼外,剩下的全用来打酒装进葫芦里了,没想到喝没几口竟已惨遭不测,让地上的蚂蚁给得了便宜去,怎能教她不痛心疾首呢?那可是她最后的一丁点儿酒啊!
这厢呆傻地悲泣自己天外飞来横祸,那厢两个女人的口舌之战,已引来大批看热闹的人群围观。
“表哥,你看姊姊欺负我,你要为我作主啊!”赵姮姮作势倚向男子,万分委屈地道。
“你胡说!表哥,那胭脂盒你是要送我的,对不?”好卑鄙,竟然先告状!赵姗姗气恼地狠瞪胞妹一眼,不甘示弱地也靠了过去。
北宫晔不着痕迹地避开双姝的夹攻,四两拨千斤地笑道:“既然两位妹妹都喜欢,不如让小贩挑个相同的胭脂盒,一人一个可好?”
这下可乐了卖胭脂盒的小贩,两姝虽然不满对方也拥有他送的相同东西,倒也没反对。然而从头至尾被忽略的受害人却出声了--
“呃…有没有人想赔偿我的酒?”阿醨捂着发疼的俏鼻,带着轻微醉意与傻气问道。
唉…虽然觉得机会不太大啦,但问问也不会少掉一块
。说不定眼前这两个争风吃醋的姑娘和那个隔岸观虎斗的俊俏男人,会良心发现也说不定!
这姑娘大白天就喝成这样?明眼看出她酡红双颊是醉酒后的醺然,北宫晔不
兴味地笑了。在思及两位表妹平
的骄蛮无理,他好奇地想知道这个有些醉意的姑娘,如何应付骄蛮表妹们的撒泼,于是恶意地选择退居一方,等待三姝对决,果然--
“你是谁?自己打翻了酒,凭什么要我们赔?”赵姗姗明
脸庞此时满是鄙夷之
,好似在说:你没资格与我说话。
“就是嘛!你可知我们是谁?”赵姮姮姿
比她姊姊更胜三分,可那副傲慢模样却会令人退避三舍。
那…那是什么眼神?是她们掷飞了胭脂盒,弄掉了她的紫葫芦,她只不过试着索赔看看嘛,何必瞧不起人,好象她是什么害虫般地看她?不赔就不赔,阿爹常说吃亏就是占便宜,不要太计较!
而且,这两位姑娘好可怜,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要找她们索赔,她也不大忍心啦!
“你们得了失忆症,不知自己是谁吗?好可怜!我带你们去官府报案好了,说不定官差可以帮你们找到亲人…”阿醨一脸同情,非常好心地建议。
忽地,一阵窃笑在人群中回
,赵家两姊妹以为她故意嘲讽,神色霎时间忽青乍白,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你这
民,我表哥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威定王爷,你敢得罪我…”赵姗姗
不得人家嘲笑,企图以身分
人。
此言一出,北宫晔不
皱起眉头,厌恶她们竟以他的身分仗势叹人。而围观的老百姓则一阵哗然,人人以又欣又羡的眼光朝他看去。
这威定王爷可说是京城中,权势最大的王公贵族,他不仅是皇上身边最得信任的大臣,更是皇上最疼宠的亲外甥。
当年皇上的嫡亲妹--净莲公主下嫁给当年受封为威定王爷的骁勇善战大将军北宫玄冥,头年先是产下一女,八年后又产下一子,之后便身子骨大坏,一年后就香消玉殒。当时北宫玄冥奉旨领兵四处征战,无暇照顾两名幼儿,太后不忍心见两名孙儿无亲人照料,便下旨
接回宫里照顾。
可出人意料的是,当时年仅九岁的长女--北宫兰馨却进宫回绝了太后祖***好意,表明自己能
持王府内务、照顾幼弟,说什么也不愿让自己和弟弟进宫。皇太后看她年纪小小却一身内敛蕴静,宛若大人般沉稳,竟然就此依了她,从此王府就让一名下到十岁的小女孩当家掌权。
此后十年,北宫晔可说是在亲姊的教导下成长,直至北宫兰馨十八岁那年,因身染重病而香消玉殒,年仅十岁的北宫晔才又让太后给接进宫去。直更多年后,北宫玄冥卸下兵权,由边疆带回一名妾室与庶子返回京城王府,并受封安国公。而此时已长大成年的北宫晔则承其父之位,成为现任的威定王爷,同时返回王府一家团聚。至于赵氏姊妹便是妾室的娘家亲戚了。
威定?好耳
的名儿…哎呀!不就是阿爹说有“醉馨酿”的地方吗?不过阿爹说的威定王府应该是一家贩酒的酒馆名儿,和啥王爷应该扯不上关系吧!
憨然地搔了搔头,阿醨心中猜想,
出一脸的单纯笑容。“原来你们还记得自己表哥是个王爷,没有失忆症啊!那我就不用带你们到官府去了…”
“你…你才患有失忆症呢!再胡乱说话,我就让王爷表哥叫侍卫来捉你下牢狱!”赵姗姗气急败坏,
口出言恐吓。
“我又没做坏事,怎么可以胡乱捉人?王爷又怎样?也要讲道理啊!”总算听出对方的仗势欺人了,阿醨一脸紧张,深怕自己莫名其妙地被仗着皇亲国戚、作威作福的富贵人家给安了罪名。
呵呵…这小姑娘
子真憨。对赵氏姊妹的厌恶一闪而过,北宫晔幽黑眸光充满兴味,对她的响应感到好笑不已。
忽地,他有了捉弄人的心情。“是不怎样,不过抓你关入大牢的权势倒还有些。”甩开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扬着凉风,神情恁是气人。
“凭什么?”注意力转到引起一切纠纷的俊逸男人身上。
“就凭我是王爷!”
瞠大醉眼,搞不清楚自己怎会陷入这团混乱中。可当她瞄到倒躺在地上,没剩半滴醇酒的紫葫芦时,忽地鬼
了心窍,竟然认真地探问起来--
“请问大牢里有酒喝吗?”现下身上没了银两,是不可能买酒喝的;如果大牢里有供酒给人,那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进去待一阵子。
这丫头未免太嗜酒如命了吧!闻言,北宫晔啼笑皆非,竟然也很认真回答。
“大牢里没酒喝的。”
“喔--”失望地叹了口气,捡起紫葫芦仔细系在
间,阿醨摇着酡红脸蛋,很义正词严地拒绝了。“没酒喝,那我不进去了,等有供人酒喝后,再来找我去坐坐吧!”话落,足尖一点,身形倒纵飞掠上树梢,朝众人憨笑着挥手道再见,这才晃着因醉意而不稳的身子扬长而去。
这有趣的丫头原来竟是个练家子,真是看不出来…目送她身影远去,北宫晔泛着兴味笑痕,对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表哥,你怎么就让她这样走了,该给那有眼无珠的丫头一个教训的…”
“就是啊!表哥,她刚刚对我们多无礼…”
赵氏姊妹叽叽喳喳,满脸骄蛮编派不是,当下让北宫晔不
厌烦地回身--
“来人啊!两位表小姐千金娇躯累了,送她们回府。”
“是!”倏地,混身在百姓中的贴身侍卫窜了出来,忠心而准确地执行命令。
夕阳余晖斜曳进庙殿内,热闹了一整天的祭祀活动,因黑夜的即将来临而告一段落,回归于平
的宁静,熙来攘往的香客也已不复见:空
大殿内仅剩下漂浮在微弱光线中的尘埃与细碎祈祷声…
“玉皇大帝啊,阿醨已身无分文,所以没法买大鱼大
来祭拜您老人家,您大人有大量,可别与我见怪才是…”大殿正中央的蒲团上,正跪着一名姑娘合眼祝祷,口中念念有辞。
四处晃游了一下午的北宫晔,在路经大殿外的回廊时,忽闻殿内传来年轻姑娘的声音--
是谁?这声音有些耳
,莫非是…好奇地往内望去,光瞧见那专心跪拜的背影,他不
笑了…
果然是她!呵呵,还真有缘呢!
“…阿醨酒瘾难耐,借您桌上敬酒尝尝,您应该不会介意才是…”说着、说着,竟然爬了起来,左顾右盼地确定无人后,才小心翼翼地捧起供神酒杯,万分珍惜地轻啜一口,
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后,随即将桌上所有的酒都倒进紫葫芦内,一滴也舍不得洒落在地。
她竟然嗜酒贪杯到偷神明桌上的供酒!北宫晔见状忍不住笑出来…
“谁?”阿醨仓皇转身,溜眼搜寻是谁发现了她的小偷行径。
“是我!”既然形迹败
,干脆大方踏入大殿内现身。“真巧,又见面了!”懒洋洋语调,桃花眼满是笑意。
“我、我没有偷…我已经和天上的玉皇大帝打过商量了…”阿醨向来被醉意给醺红的脸蛋,此刻却是因羞愧而
红,结结巴巴地想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玉皇大帝有答应吗?”促狭笑问。
“祂也没反对啊…”没说话就是答应了嘛!
扫了眼木雕神像,北宫晔不
朗笑…若那尊木头神像真开口答应了,那才吓人呢!
哎呀!这人笑啥么呢?
不住又偷偷捧来一杯酒,仰首一口灌下,她
足地咂了咂舌,正待问他笑什么时,蒙眬醉眼忽见门外亮光一闪--
“小心!”
五柄长刀由大殿四周门窗飞窜而入,以各种不同角度凌厉地齐往北宫晔身上招呼,摆明非置他于死地不可。阿醨惊声警告,飞身扑过去,纤手将他拉到大殿的圆柱后,避开五名黑衣蒙面客的袭击。
这种偷袭,近一年来已不下数十次,北宫晔早已司空见惯,还能谈天说笑。
“多谢你了,小姑娘。”呵…这整
醉醺醺的姑娘,心肠还不坏嘛!
“对喔!我干么救你?”救了人,她才憨然地发现自己竟然蹚入浑水。阿爹说出门在外要避免一切的麻烦沾上身,否则会惹来一身腥耶!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他耸肩笑道。
闻言,酣嗔瞅他一眼,可懊恼归懊恼,当黑衣蒙面客一击不成,刀剑再次对准圆柱后的他们时,她依然踩着醉步拉着他在大殿内四处窜逃,狼狈地躲避蒙面客追杀,嘴里还酒气
地哇哇大叫--
“你快放开我,他们找的是你,不关我的事,别拖我下水啊…”“姑娘,是你紧抓住我的手不放哪!”
“那、那你不是个王爷吗?身边不都该有侍卫的?他们人咧,怎没出来保护你啊?”
“他们送两位表小姐回府了。”
“咦?”阿醨吓得瞠大眼睛。这五名凶神恶煞武功不弱,她可打不赢,现在也许能勉勉强强地拉着他逃命,但时间一拖久,两人就只有待宰的命运了。
黑衣人大概也瞧出他们的窘境,发出阵阵冷笑,五人不约而同地将两人
到角落,让他们无路可退,凌厉招武
面击去…
“哇--阿爹啊…”原谅阿醨没法儿带“醉馨酿”回去孝敬你了!以为注定要命丧于此了,她惨叫着老爹,一双醉眼闭得死紧,一只手还紧握住北宫晔。
这仅有两面之缘的姑娘在危急时,竟然没有弃他于不顾,还在凶险刀口下拉着他四处逃命啊…北宫晔心中一动,有股奇异的感觉自
口涌现。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无暇细想,眼见五柄长刀
面劈来,就要命丧刀下了,他左手紧握住颤抖小手,眸底
芒一闪,
畔勾起残酷冷笑,右手正要出招时--
“王爷!”
惊吼乍响,门口处窜入一抹疾如闪电的青影,五道冷锋急掠而出,在黑衣人刀未落下时,便准确地
入五人咽喉,悄然倒地归
。
“王爷,请恕夜影来迟,让王爷受惊了。”自称夜影的男人拱手躬身,沉声自责。
“来得正是时候啊!”右手内劲一撤,泛笑朗声。
夜影无语,安安静静地退居一旁。
北宫晔转头,瞧见她还吓得两眼紧闭,似乎不知危机已过,不
失笑。“姑娘,你可以睁开眼了。”
感觉有人正拍着自己,她缓缓地睁开眼,却见地上躺了五具尸体,不
慌乱地跳脚尖叫:“哇!有死人啊--”
“还好死的是他们,不然此刻躺在那儿的就是我们两人了。”对她的反应,北宫晔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咦?对哦!”甩开他的大掌,她赶紧拍拍自己的双颊…会痛耶!“我没死?”纳闷直搔一头蓬松
翘的长发,百思不得其解!刚刚那五人明明还穷凶极恶地追杀他们,怎眨眼问就全倒下了?
她手一松开,北宫晔莫名地感到空虚,不解自己为何会有如此怪异情绪,甩甩头,他微笑掩饰自己的空寂。“你很想死?”
“不想啊!我还有好多名酒没品尝过,就这么死了会不甘心的。”傻笑着回答,她注意到他身后突然出现的男人,有些好奇地问道:“是你救了我们?”
夜影不语,刚毅的脸庞净是淡漠。他是王爷的影子护卫,向来只与王爷交谈接触,又怎会对这陌生小姑娘的问话有所响应呢!
他不说话,阿醨也不以为意,小俏鼻好似在空气中闻到了似有若无的清香酒气,螓首不
四处
转、顺着气味来源嗅闻。最后,尚带丝醉意的圆眸竟瞅着他转…嗯,味道好象是这个不理人的大哥身上传来的耶!
这姑娘怎一见夜影就如蚂蚁见了糖般,舍不得移开视线呢?北宫晔心下真有些不是滋味。向来他是比夜影受姑娘们
的啊!怎么这小丫头偏偏与人不同?
没察觉自己吃醋心理,他清清喉咙。“夜影,何事拖住你了?”明白若非被人拖住,当刺客一出现,夜影就会现身将人给拿下,哪还会演出小丫头拖着他逃命的戏码。
“殿外还藏了十个刺客!”简单一句话,解释了为何迟来的原由。
“可有活口?”他知道夜影的能力,问有没擒下人是太多此一举了。
“十人全数
毒自尽,属下来不及阻止。”
“不怪你!”北宫晔轻笑。这一年来,次次刺杀皆是如此结果,事败则人亡,从无留下活口,让人想采查也找不到线索啊!到底是谁对他有如此深的怨恨呢?这往后只怕会越来越是凶险。
一旁的阿醨才不管两人的对谈,她此刻的心力完全落在夜影身上,甚至一步步地
近,伸手就要捉住他…
“作什么?”练武之人岂会让人近身,夜影飞快退出她的魔爪范围,冷硬斥道。若非还不清楚主子对她的态度,早将她给一掌击退。
“小姑娘,你爹娘没教你不能随便碰触男人吗?”这丫头是怎回事?连最基本的礼教也不懂吗?
“为什么?”她常碰阿爹,也常碰大哥啊!怎就不见他们两人抗议?不懂自己错在哪里,阿醨甚至还憨憨地笑开怀。“我喜欢这位大哥身上的味道,好香啊!”啪!只见北宫晔手上绢扇夸张地掉落在地;夜影则惊怒地连退三大步,以为自己遇上了疯子。
“我说夜影--”北宫晔似笑非笑,一脸古怪。“你何时学姑娘家抹香粉了?”
“我没有!”夜影含怒地睨了她一眼,丢下话后,便急忙地窜身逃离。
“喂!你别走啊!”阿醨急叫,也想追上去。
“慢慢慢!”连忙挡住人,带笑桃花眼充满调侃。“姑娘家这样追男人,传出去不好听吧?”
“为什么不好听?”奇怪瞅睇着他,觉得外头的人都好莫名其妙。
突然有些头大,北宫晔笑睇眼前这个搞不清世俗礼教的小姑娘,忍不住直摇头。“爱喝酒的小娃娃,你到底打哪儿蹦出来的?”觉得她单纯得简直就像个不受污染的娃儿般。
从哪儿来的?苦恼地想了许久,阿醨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从小住到大的那座谷叫啥名字。“我…我不知道耶!阿爹又没告诉人家…”
不知道?难不成他遇上一个迷路又爱贪杯的小娃娃了?
“你叫啥名儿?”刚刚听她偷玉皇大帝酒喝时,好象自称阿离,就不知是何姓氏了?
“我叫阿醨啊!”很高兴他的问题她可以回答,还兴冲冲地补充:“醨是酉字旁的醨,可不是什么离开、梨花、犁田那些个字喔!”她对自己的名字很喜欢呢,绝不让人给弄错。
原来是叫阿醨!呵呵…薄酒的意思,还真适合她这个贪杯的丫头。不过…
“你的全名呢?”发现她并没道出全名全姓。
“就叫阿醨啊!”这个人真奇怪,都告诉他了,还一直问。
“我是说姓啥?”和她说话需要非常大的耐心哪!
“姓啥?”再次傻眼,又苦恼地沉思了许久,然后乐天地双肩一耸。“我不知道啊!阿爹又没说他姓啥,我怎知道我姓啥?”
天底下还有人不知自己姓啥?这回换北宫晔傻眼,
口的笑气直往上冒,不
调侃。“这真是秀才遇到兵了。”
“对啊!我是秀才,你是兵嘛!”非常认同地点头,阿醨自认生平从没遇到像他这样的人,净问些让人回答不出的怪问题。
“哈哈…”有种被倒打一耙的错愕感,北宫晔差点笑岔了气。
这个人怎笑成这副德行?阿醨不解耸肩,万分珍惜地又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后,这才逸着醇香酒气,憨然一笑…
“阿醨姑娘,方才你救了我一命,我该如何感谢你呢?”微笑着特地让她能向他要求一件事--为她危急时,也不曾有过拋下他的念头。
“又不是我救你的…”要感谢应该找那个不理人的大哥吧!她没脸居功啦。
“怎么不是?若非你拉着我躲过追杀,夜影又如何赶得及呢?”微微一笑,坚持要她收下感谢之意。“快!什么事都可以要求我的。”呵…他北宫晔可是难得任人予取予求的。
“这个嘛…”既然他这么坚持,阿醨当下很不好意思地提出小小要求。“能不能借我一些银子去买酒啊?”唉…她要求的不多,只要借她能买到“醉馨酿”的银两就够了。
“你…就只要一些银两?”这丫头胃口会不会太小?知道他是啥身分吗?
“对啊!”很羞愧地点点头,俏悄比出两
手指头。“借我二十两可以吗?”二十两应该够买酒了。
“二十两?”非常不可置信的声调。
太多了喔?“那…十两!十两也可以!”
“十两?”重复反问,第一次觉得自己一条命这么没价值,北宫晔干脆掏出身上的银票全
给她,没好气地笑斥。“别让我觉得自己那么廉价。”
话落,转身离开大殿,独留下阿醨一人莫名其妙地目送他背影消逝,嘴里不住咕哝--
“这外头的人怎地都古古怪怪的,净说些让人搞不懂的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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