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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难识真面目
 钱顺刚把葛明燕平放于地,忽感觉远处传来人的脚步声,忙又将她架起来背负于肩,借着洞口左侧那块‮大巨‬冰岩的遮蔽走到其背处。这里由于地处冰垣的死角,大约是终年不见光人迹罕至,其冰雪洁净无比,泛出一派冷而微微发蓝的寒光。钱顺打了个寒噤,不敢在此地久留,急急地朝前面有光映照的一处冰山角下奔去。 光下明显地感到周⾝‮浴沐‬着阵阵暖意,暗想这个海龙沟真是怪哉,远近⾼低不过数里地之距,而其寒热竟然有如此差别,就是方才这几步之距也是冷暖大异。再看躺在地上的葛明燕时,光下一副无可奈何的怒容反更显出其独有的神态来。钱顺知道时辰已不早,忙一手扶起她的上半⾝,一手运气于掌指推运点解其督脉。

 葛明燕见状,暗想自己须得借他手法加快‮开解‬被封之⽳再说,须臾间內外两股气汇行一处一下便通开了⾜太经上的大杼⽳,钱顺不防她也正运气自解,此时一股余气反弹回来坐立不稳往后便倒,正扶住葛明燕上⾝的左手将她也一下带倒于地,两人倒在了一处。葛明燕又羞又恼奋力挣开⾝子,扭过⾝来一掌朝他打去。怎奈內力远未恢复,这轻轻地一掌早被钱顺避开去。

 “别!”钱顺见她急拼斗,忙一个鲤鱼打立起⾝后又连退了两步,正想说我是帮你的。话尚未出口眼前有黑影一闪,一人头戴面罩已立在面前。

 “光天化⽇冰雪大地竟想欺辱一个小女子,我一剑斩了你!”来人伸手拔剑。

 钱顺自知不敌,那里还等着他‮子套‬剑来,也不发一言便提脚飞奔而去。看看离得他们远了,摇‮头摇‬心里叹道,这个比咱女儿大不了几岁的小妞之前并非落虎口,这下倒要进狼嘴了,也是她合当如此。又盘算道…料是将军大人定是要灭他的口了!还回去⼲吗?原来这个王鹏也是个贪财的将军,而今大清军中也是无官不贪啊!抬头看了看已渐偏西的⽇头,辩了辩南北方向,冷笑一声,径自大步往南走了。

 葛明燕见到取下面罩的申礼仁,一时间有几分恼怒,不发一语起⾝便走。

 申礼仁赶在她前面道:“几个清军住我好不易灭了他几个!

 “那有啥用?我⾝上的针筒早被那两个贼人拿去了,连我也…”葛明燕一想到被王鹏夹持后利用其骗取了那八十万两银票,心里就气急异常,去找那王鹏拼个鱼死网破。面对这位曾经关照过自己的申大哥一直心存几分感,此时见到戴过面罩的申礼仁,越看越觉得有几分像那⽇在桦林坪雕房中救出她的那位蒙面人。想到这里便又不觉与他亲近了许多,方才的一些不快也在不觉中消失了。但是望着那钱顺逐渐消失的背影,她恨恨地道:“在索桥镇这个清军头目就关押过我!”

 “那家伙想跑可没那么便宜,咱们这就去找到他们!通通地灭了他!”

 申礼仁说罢就要朝西边的那个冰洞奔去。两个刚要迈出步子,忽听到⾝后发出了异样的响声,二人回头看时,原本一大块完整的冰岩猛的显现出了一个洞口来。而洞內竟然有两个大活人正瞪着两双眼睛望着他而人。

 “葛明燕姐!”⽑丫头发出一声叫“你咋会在这里?”

 薛士元却不紧不慢地道:“是曾相识人又来,这位申先生别来无恙?”

 “没啥没啥,大家都好?” “

 “恐怕除了申先生外,我们的情况可不大妙呢!”

 “那里那里,我看之前多少有些误会就放开吧?大家还是抓紧夺回那银票要紧!”

 “也罢,我看申先生既是如此喜闹热,那些误会无论能否放得开,今⽇在下也就恭敬莫如从命了!”

 ⽑丫头也不理会他二人一句一句的言语,十分亲热地上前挽着葛明燕的手肘就走。葛明燕虽不吱声,听着他二人的对应,却在心里默默地思索。她见⽑丫头时时东张西望的在找寻着什么,想着当时还在那山崖顶的小全,也不知情形怎样。其实⽑丫头自被网索抛扔下山⾕后,心里一直记挂着小全,见到葛明燕后便想知道小全的下落,口里自然地就冒出半句话来:“葛明燕姐当初咱两人被清妖网住后,我就没看见其他人了,你后来见过…?”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对,葛明燕也是被抛下了山⾕的,她又如何能知道在山崖顶后来的情形呢?一时间情绪便有些低落下来。

 走在前面的薛士元回头见两个姑娘神⾊黯然,便放慢了脚步“葛姑娘,你那弟弟呢?”

 申礼仁也停下了脚步。葛明燕摇‮头摇‬,⽑丫头着急道:“薛大哥,哦,薛大侠和申大侠你们得帮帮忙去找找我那…小全哥吧!”

 薛士元叹口气道:“眼下这位姓申的先生安排咱们去取回那八十万两的银票,如何能分出⾝来找人呢?那小全兄弟只能任天由命了…”

 “哼!不想帮忙也就罢了,说那么多还不是你把那银票拱手给那个清妖的!啥薛大哥薛大侠的?我看就是个薛大瞎子!”

 “⽑家小妹,快别说。”葛明燕止住正奋不已的⽑丫头。

 “看来在下是罪不可赦的了,不过总得让咱将功补过带罪建功吧?”

 ⽑丫头把头扭过一边去并不理他。申礼仁心里有数,便笑道:“我看那位小全兄弟其实平安得很。”

 “申大哥如何知晓?”两个姑娘异口同声地齐把目光望向了申礼仁。

 “嘿嘿!那位小兄弟福份不浅,既有为他心的同胞姐姐,还有心疼他的未过门的小媳妇儿。”申礼仁笑嘻嘻地拍着手掌“那像咱孤孤单单一个人,既无兄弟姐妹又没儿家室,可没这么好的福份哟!”言语中将眼光朝葛明燕扫去。

 葛明燕一下红了脸颊,低头快步走去。⽑丫头却一蹦跳了起来:“你说。”心儿却扑扑地直跳,把个脸儿也羞得飞红,朝申礼仁瞪一瞪眼,声音倒低了下去“申大哥你可别说嘛。”忙着去追上已走在前面的葛明燕。

 “有的放矢,妙,妙!”薛士元头也不回地只顾走路。申礼仁看看他的背影,脸上似乎闪过一丝笑容。

 西面隐蔽着冰洞的那块大冰岩已兀立在眼前,四周并无一人。申礼仁指一指那冰岩,朝薛士元拱手道一声:“薛先生请。”

 薛士元也不答话,举起右拳在冰岩壁上间隔着捶了三、五、七下。只见那块圆形的大冰块缓缓地缩了进去,洞口露出,有人的面容闪现了一下接着便有人嚷道:“外面的人快闪开!老僧出来也!”话音尚未落下就见一个大快头的僧人从冰洞中飞⾝而出,立定于地口里还直嚷“你们再不快些过来真要闷死老僧了!”紧接着又鱼贯般地飞出了五个人来。最后一人便是⽩云道长,只见他除了背负长剑之外,手中还握了一柄雨伞模样的物件。纵⾝跃到薛士元面前将其还给他并道:“在洞內一见此物便认得是我师兄的独门兵刃,就料到定是师侄也已到此赴约,果不出贫道所料,师兄却早已回到峨嵋闭关修炼,是不会再过问尘事的了。”言语间不无叹息之音。薛士元原本是想将铁伞暂时放在冰洞里隐一隐真面目以利行事,既然已被道长带出来,便接过了铁伞忙向道长致谢,并与申礼仁向众人相互施礼。

 ⽩云道长微微一笑:“看来各位皆记得今⽇聚首之处。”

 一秋也笑:“‘海龙沟正当午,⽇照寒冰⾕西口。’这句密语就连咱愚忘之人都记得一清二楚,何况各位呢。”

 “你没事吧?没事吧!”⽑丫头早已上前一把拉住葛小全的手叫起来,回头才忙着朝婆婆⾝边奔去。

 “阿梅姐你看如何 ?真是被我猜中了。”阿菊摇‮头摇‬道,众人皆笑。

 阿梅道:“好哇!薛家兄弟,十年不见,你这个当年的娃娃兵不仅长得连咱也认你不出,竟然用易容术把我这个老姐姐都差些儿蒙过去了!”

 “算啦,阿梅姐就别再提你们的啥易容术了,谁知道弄的是几张羊

 ⽪狗⽪还是人⽪,可把我这个老妹子捉弄得傻兮兮的!“

 众人大笑,唯有⽩云道长面带疑虑,而立在一旁的季贵神⾊漠然一语不发。

 ⽑丫头依偎在婆婆⾝边瞥一眼众人,附耳问道:“婆婆是何时与他们走到一块儿的?”

 一秋和尚听得明⽩,把眼一扫众人笑道:“这才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云大师和阿梅师妹你们说是也不是?”

 阿梅面颊微红,瞪了一秋一眼。⽩云道长却面朝薛士元朗声问道:“贫道听得士元师侄已将银票拱手奉送给了清将王鹏,可有这事?⽑丫头方才所言是真?”

 众人一下将目光齐刷刷地向了薛士元的脸上,只见薛士元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众人一下就炸开了锅,除了季贵仍是垂头丧气似乎毫不在意而外,其余的人包括⽑丫头全都急退了几步,握起手中的兵刃怒目而视。

 “我早就看他不是咱们一路的人,我和我姐烦透了他装傻卖酸的!那⽇若不是申大哥赶到,哼!”葛小全拔剑在手扑了过去“我看大师还认不认你这个混帐师侄,小爷要灭了你这叛贼!”

 薛士元微微一侧⾝小全刺过来的剑便放了个空,他若无其事地一笑:“好哇!自古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薛士元若是个叛贼,倒真可能成全了这位小全兄弟名扬四海威镇江湖呢!可惜眼下小兄弟手中的剑尚胜不了你薛大哥,待眼下大伙儿把要紧事办完,⽇后薛大哥再与小全兄弟切磋剑法如何?”说话间已避过葛小全连连刺来的数剑,跃出几步之外。

 众人面面相视,一时进退不得。⽑丫头却忍不住也拔剑过去:“呸!真是个大骗子!”

 ⽩云道长方才正在寻思,三年前他得到葛静山将军的密件,知道了这八十万两银子的详情。今⽇进到海龙沟寒冰⾕,本应是由贡噶山雪莲派的人在此相约,相互应对聚会密语针筒信物接银票,不料其情形大出意外。且不说一路上清军围截不断险象环生,就说那申师兄的幺兄弟申礼仁也已长成了一个令人感到很有几分陌生的汉子,就连殷师兄的爱徒薛士元,这个当年人见人爱聪明灵利的娃娃兵,时隔十年变得不但难以认出,还成了个利嘴利⾆的江湖客。也不知如此重要的银票如何到了他手中,本来应算是好事,可他又恭手给了清将王鹏,其间怎不令人生疑?暗想眼下一下也弄不明⽩事情底细,当前⾝处寒冰⾕显然是在清军的监视之中,处境已是十分险恶,此时得先稳住大家不可先自了套。见⽑丫头也正连连补向薛士元,急忙上前止住。

 薛士元只是左避右让并不与二人手,跳出圈子笑道:“一个小兄弟一个小妹妹,二位的剑法倒也十分相扣,若是⽇后习得‘兄妹手⾜连环剑’才了不得呢!”

 “要练就练‘儿女双修鸳鸯剑’才更厉害呢!想当年我同我那老冤家…”阿菊在一旁忍不住接口道,不觉一下提到了她那故去的老伴儿蓝土地,喉头登时便哽咽起来。

 众人刚要笑出来,见状便一下皆默然无声。倒是申礼仁开口打破沉寂道:“其实在下以为,薛兄当时出那银票自有他的道理,也无可非议,各位想想,想来薛兄定是见对方既然已是一字不错的对应出了密语词句,又看见了前来接头的人。”见众人正静静地听他帮薛士元辩解,就接着又朝薛士元问道:“况且要与对方将那雪莲双龙针筒的筒⾝筒盖验证配齐双方才算完全对上号,想来这至关重要的一项薛兄不会略去吧?既然来人、密件与暗语皆已全都对上了号,那薛兄怎么能不出物件呢。”

 众人一下又面露惑之⾊,唯有阿梅早将她随⾝带着的那张蜀锦垫

 于⾝下,盘腿于冰地闭目养气,对众人的举止不闻不问。

 面对申礼仁的帮助解说,薛士元只微微一笑也不置可否。葛明燕本就有几分疑心于他,当时自己是被王鹏那个狗贼点了⽳道夹持于洞口露脸的,而那双龙针筒盖的来历她知道是季安那个叛贼所,但姓薛的未必就认不出钱顺那张脸不是自己人么?但那个王鹏对密语暗号真是一字不差呀,据自己在他们的手中时所知,那个季安所掌握的密句也仅为六成,比自己还少两成呢?而王鹏却竟能应答如流?想来也是,前辈们在十年之前定的秘密未必就全都保得住?只要看到季安那个贪财的叛贼就可知人心难测了。何况前来的人本就是两辈人了,自己不也是并不认识众人么?当下心里七上八下的,越想越感觉祖⽗们十年前的计划看来已是弄得一塌糊涂了,能否实现真是难说。心里一时无法可想,急得在地上来回走动。

 葛小龙也早被弄得昏头昏脑的,见姐姐近几⽇连遭‮磨折‬,最后连双

 龙针筒都被清军利用,越想越气,一句话脫口而出:“我看在这里的人谁都辩不出真假,不如散伙各走各的,谁夺回银票给我祖⽗谁才是真的!”

 众人一听,刚认为不失为一个办法正要赞同,却猛然感觉不妥。阿菊先开口笑道:“果然是小娃娃说话,说了等于没说。”

 “没得意思,没得意思!这么多人等了十年才来到这个奇奇怪怪的地方,啥也没办成反倒把银票拱手送给了那个清妖头子!我看姓薛的与那个叫季安的小子不相上下早就变得靠不住了,小子!量你也给我一秋说不明⽩我只一结果了你!”一秋和尚早就忍耐不住了,口里嚷着抡起手中禅杖就朝薛士元奔去。⽩云道长急上前阻拦,不料这和尚变换了腿法向右连连偷出两步,⽩云便落了个空心里暗道这个莽汉何时练得这般好步法?众人眼见那极沉的禅杖已旋风般地扫向薛士元上盘。

 谁知这薛士元手捧那把铁伞不招不架腾⾝而起,让那禅杖在其⾝下扫了个空。只见一秋和尚往下一蹲顺势一旋,禅杖抡了个圆圈就又回到了对方落下地来的双脚前,众人也不由暗暗喝彩,眼见得薛士元是难以避过。不料他倏地一纵只把双脚在那禅杖上前后一点,人已飞起腾空而过,在众目暌暌下斜刺里跃⼊了那尚未关闭的冰洞口,⾝后留下一句话来:“银票失手难以辩⽩在下只得暂避一时也!各位保重。”

 众人也免不了有几分惊疑,申礼仁道:“事已自此,大家下一步如何行事,在下以为还是由道长定夺罢?”

 ⽩云道长正要开言,忽听⾝后有轻微的异样响声,回头看时,半空里有冰块接连相击,击碎的冰粒四下散开,在斜的映中竟在空中迸溅出五彩缤纷来。他暗叫一声不好!忙安排众人准备敌。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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