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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黑夜被隆隆的战鼓之声撕裂,空气之中仅存的一丝详和宁静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那一阵紧接一阵的肃杀之气。城外不远处,被无尽黑暗所笼罩着的曹军大营,此刻犹如一只只张牙舞爪的猛兽,在尽情的咆哮、在疯狂的怒吼,南郡上空声势惊人杀气冲天。

 曹仁毫无征兆的依托深夜发起进攻,给了江陵守军重重一击。双手紧抱着兵刃,倚靠在汝墙后面休息的江东士卒,在这一刻犹如置身在一座死亡炼狱一般让人窒息。众人在睡梦中被战鼓以及抛石机怒吼的声音惊醒,虽然已有数月未经战阵,但士卒身体之中淌着的滚烫血早已融进了对危险的警惕,抛石机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刚刚传入耳中,他们的身体便本能的翻滚,便尽量的缩小,死死的贴在女墙部,借着坚实的城墙来躲避那劈头盖脸砸下的巨大石块。

 凌厉的破空之声响起,一股冰冷的、又含带着死亡气息的劲风划过他们的耳畔,劲力十足的沉重石块在飞过数百步的距离之后依旧势若奔雷一般,劲道骇人。城墙、城楼、马面、敌楼几乎同一时间遭受到了敌军的疯狂打击,整座城池在这一刻都似乎都摇晃起来,巨大在强大的撞击之中碎裂开来,一时之间碎石横飞,灰尘漫天,那毫无规律四处弹的微小石块弹到士卒的身上,不由让他们一阵惨痛呻。更有躲避不及的士卒直接被石块击中,被锋利的棱边割开了战甲身躯,碎横飞,鲜血四溅。那股扑面而来的粉尘气息,顿时夹杂起了浓浓的血腥味。

 鲁肃、潘璋等人在如此形势之下亦如同一个最普通地士卒一般,在死神来临之时,众生平等,毫无例外,感受着那股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他们一边高吼着让士卒躲避,一边奋起全身之力避往一侧,将身侧缩至柱墙之后,借以躲避。一旁的众将亲卫顾不得自身的安危。立即就举盾护在了他们的前方,用盾牌、身躯搭起了另一条坚固城墙,一座血筑就的城堡。

 城头受打击,石块如同暴雨一般连绵不息,随着城头响起的一阵阵惨呼号叫之声,城外战鼓之声也越来越烈,曹军士卒身体之中的狂热野被战鼓和血腥之气发,他们这时完全忘记了自我,如同发了疯一般,不顾一切的忙碌着。众人搬运着沉重石块,拉动着壮绳索。借着抛石机的结实纵木将石块抛飞出去,发起了一阵又一阵地攻击。

 这时城下已经点起了零星的火把,在火光照耀之下,一台台巨大的攻城器械正张牙舞爪,一个个凶悍的士卒坚毅的表情落在东吴士卒的眼中显得格外狰狞。

 鲁肃在亲卫的伴随下冒着漫天石雨冲向女墙后面,就连腿部被十几粒碎石击中鲜血直亦没有发现,他全神贯注的从垛口侧翼往城下看去,军威甚壮的曹兵阵势不由让他倒了一口凉气,而敌军抛石机程之远,声势之强烈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攻占南郡之时。他们也曾缴获一批曹兵军械,一个冬季地时间,不仅城中备置了大量石块,连损坏的几台石机。也已让人修补完成,刚刚鲁肃冒险冲至女墙后面便是想观察一下曹兵地阵形,准备在敌人攻击的间隙发动一次反击。利用城墙高大,抛石机程较远的优势,打曹兵的部署,但一看之下,鲁肃彻底放弃了反击的想法。

 如今曹军虽然身处抛石机的范围之内,但鲁肃只看了一眼估摸了一下便清楚的知道,此时别说是反击了,士卒稍一头便有可能丢了性命,成百上千台的抛石机一字排开之后,打击的密集程度实在让人不敢想象,况且他隐隐看到一侧还有巨型弩在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如人臂的壮弩箭,于蒲渡口前端大战荆州水军之时,鲁肃已经了解到了这东西地厉害,如今更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城墙在石雨的攻击之下摇摇坠,不断有垛墙被砸毁、有士卒惨死,城楼在这短短时间之内更是被砸的千疮百孔碎屑横飞。

 缩在一旁动都不敢动一下地士卒耳中听着袍泽的惨号之声,感受着城墙的震颤又惧又急,只希望这犹如恶梦一般地场景赶快过去,只盼望着天空赶快亮起来,似乎天空之后一切死亡的威胁便能离开一般,但事不如人愿,时间在这一刻缓慢的如同蜗牛爬过一般,缓之又缓。

 曹仁的决心和杀气震撼人心,此次夜袭直到东方天色泛白之时才停息下来,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批轮换上来的鼓手看着中军竖起的指挥大旗,不由轻吁了一口气,酸麻的双手、双臂像是断了一般,动都难以动一下了。

 与他们一样同时松了口气的便是城墙上的东吴士卒,深夜至此,他们的精神体力皆被耗光,嗡嗡直响的耳朵中没有了冲天而起的战鼓之声、没有了抛石机的咆哮,顿时感觉这个世界都清静了下来,长气连吁,暗道侥幸。

 中郎将潘璋从碎石之中直起身来,顾不得拍去身上的碎屑残渣便冲着不远处的鲁肃喝道:“大人,敌军狂攻一夜方才退去,精神体力与我们一般已耗至极点,此时必无防备,末将愿领兵三千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潘璋一语惊醒了还沉寂在恐惧之中的士卒,这个时候中郎将大人尽然要出击?别说是曹军没有想到,便是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被曹兵打了一夜毫无还手之力,使得他们全身都憋着一股怒火,如今像是找到了一个宣口一般,纷纷附言应合。

 鲁肃一言不发,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整齐后撤的曹兵,只见曹兵中军大稳如磐石一般未动,而前方士卒在各自将校指挥之下井然有序,如此敌军虽然疲惫,但岂会毫无防备,况且曹仁行事素来稳重,深为曹所倚重,统兵作战十余载,岂会连大军后撤须防追兵这点道理都不懂?

 鲁肃本能的就要去拒绝潘璋的提议,但是话到嘴边,他忽然便收住了嘴,他的眼角看到了一旁士卒期待的眼光,那炽热的目光之中含着浓浓的战意,这让他开始犹豫起来。

 这是鲁肃第一次作为将领单独统军,以前跟随大都督身后,只管出谋划策便可,至于计策如何执行,士卒如何调派,自有都督安排,现在不同了,一切都需要他亲自指挥,能否让士卒听从他的指挥、统一号令更是头等大事,眼前潘璋虽只是中郎将职,但久在都督帐下效力,每战身先士卒,深得上下敬重,若是自己断然回绝,不仅给这些求战望极为强烈的士卒泼了一盆冷水,也会让潘璋心存芥蒂,影响上下团结。

 可若是同意他出城追击,万一中了曹军埋伏怎么办?曹仁手下兵将勇,神箭手颇多,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城中岂不少了一员大将。

 潘璋看着沉默不语的鲁肃以为是他怕了,不由急促说道:“大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不趁此机会重创曹兵,不出数敌军必将再次来攻,江陵城墙虽厚,但又怎经的起这样积月累的连番攻击,曹军大军围城,想要找寻石块易如反掌,到时候恐怕还未等曹兵攻城,我军已尽丧命石块底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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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将校军职比他二人差上许多,是已一言不发,只静待着偏将军大人的军令,但从他们那一双双充满渴望的眼睛之中,鲁肃已经知道了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进攻,士卒身体之中淌着的滚烫血注定了他们时时都在想着进攻。

 鲁肃毫无选择的余地,他不是周瑜,大都督可以用他无上的威信震慑住众人,可以不需要任何的解释只需要一道军令便让这些人冷静下来,但自己没有这个本事,行伍之间对于资历甚为看重,自己没有显赫战绩不说,连单独统兵的经验都没有,此事一旦处理不好,让士卒将校的心中产生了对立之情,那以后真的就难办了。

 鲁肃伸手拍去身上还残留的碎石废屑,淡然一笑,转首对着潘璋道:“曹仁向来稳重,大军后退必有兵相护,况且曹兵约有十万,昨夜投入进攻兵力至多不过半数,出城追击实在胜负难料。”

 潘璋闻言不由鄙夷的看了鲁肃一眼,文弱书生,果不其然,临阵之时连腿都软了,哪敢冒险出击?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鲁肃随即说道:“但若死守城中,任凭敌军攻击,于我大军士气不利,城池实在难以固守,非要狠狠打击曹军气焰不可。”

 鲁肃口气渐厉,深一口气后冷声喝道:“陈武听令,速点齐一千兵马于北城门后集合,不得有误!”

 “潘将军领三千士卒于城中待命,见城外竖起苍鹰战旗立即出城杀敌。”

 “凌统督领城中守备,调齐抛石车,见赤免大旗便令攻击,另外,攻击之时,石机分成三批发动,定要保证中间毫无攻击间隙。”

 潘璋不知鲁肃何以话锋转变的如此之快,但如今鲁肃军令已下,他不敢有丝毫迟疑,只得应令,这时只听鲁肃对身旁亲卫说道:“你们好好收拾一下,准备随我出城杀敌。”

 副都督不谙武艺尽然还要亲自出城追击,众人无不骇然。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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