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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平关的战斗比刘封想象中的要轻松,黑夜冗长的血战不过是意外,而当他们加入战场之时,立即便呈现出一边倒的情况,挂苍穹,云霞满天,当刘封站在平关东面城墙上遥看着惶惶退去的东川人时,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山头上啃着地上的野草,做着白梦。可马铁的咳嗽声便在一侧,清晰之中透出着一股无力,让刘封也揪心不已,同时也提醒着他,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血战了一夜的东川兵没有经得往西凉人的反扑,没有经受住魏延的冲击,当魏大麻子抖擞杀气,准备痛快一下时,看到西凉人援军已至的东川兵选择了退却,陈大斧、马铁带着西凉悍卒鏖战一夜,誓死不退起到了效果,最起码他们磨掉了东川人的雄心壮志,让他们真正见识到了血腥和残酷。两军对阵,远非讨贼、平寇所能比拟。

 魏延在城门处磨蹭,不时的抬头看看城楼处的刘封,城楼上“汉”字大纛飞舞,霹雳军战旗飘,似乎是因为这一场胜仗的原因,愈发显得精神气十足。

 与先前恍若杀神一般的那个人不同,这个时候的魏延很惶恐,甚至唐雷、傅彤、陈大斧几个人过来跟他打招呼时,他都像是丢了魂一般的恩恩啊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在担心,这次好像捅了马蜂窝了,还不知道大公子回头怎么处置呢,要是打军、罚军俸魏延倒是不怕,可若是不让他统军,那实在比杀了他还难受了。为此魏延绞尽脑汁,不断的思量着呆会怎么去应对。

 刘封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精力去管魏延了,马铁的存在,让平关的形势极度复杂了起来,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能不能浑水摸鱼抢占汉中的问题了,而是攻占平关后。该如何行动地问题。

 马铁又一轮的咳嗽声在城头响起,咳的惊天动地,咳的刘封思绪尽断。

 急迈两步跨到马铁的身边。刘封轻轻的拍着马铁的背,关切问道:“季玉。好些了没?”

 马铁气,眼角已咳出了泪水,他痛苦不堪地直起身子,朝着刘封出一个苦笑,摇着头。哀伤说道:“好不了了!大哥给我找遍了西凉的名医,又找遍了东川的医匠,却没有一个人能找出病源,这些年我吃过地葯恐怕比吃过的饭还要多,可…咳咳…”刘封也不由长叹,当初在西凉地时候。好像马铁比现在的情况要好些,再次见面之时,马铁已经比先前瘦了整整一圈,而且咳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偶尔还能看到血丝。刘封不懂医术,束手无策,军中医匠的水平也是有限。上次庞先生病的不醒人世。若不是病急投医,又正好碰到张裕知道什么古方子。恐怕后果也是不堪。刘封不由心悸,在荆州之时有华佗、张机两位先生坐镇,对于医葯这方面他还未曾担忧过,现在见多了伤病折磨地人,他才懂得医术的重要,可如今华佗、张机两位先生已是白发苍苍,身体亦是一不如一,况且远在长沙郡,远水救不了近火,实在无奈。

 刘封沉片刻宽慰马铁道:“神医华佗现在荆州,季玉若是能赶往求医,此病应该不足为虑,只不过眼下关中、益州征战连连,道路不畅,季玉还需忍耐些日子。”

 马铁惨白的脸上出现一股病态的红晕,他身体摇晃之间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刘封想过去扶他一把,马铁却是固执的挥了挥手,然后一手搭在垛墙上,一手撑住间,直了身躯,目视远方,理直了气,缓缓笑了起来“人生一世,短短几十载,社稷倾覆人命如蝼蚁,我能活到今天,已是知足了!”

 回头看了看关内,士卒正在忙碌不停的清理着昨夜地战场,一具具沾满鲜血的尸体被拖开,找不到身体的头颅、残肢丢的四处都是。马铁叹道:“说来我这条命还是伯威救的,我们西凉人数千兄弟的命都是伯威救的,若不是你及时赶来,数千兄弟可就真地白死了!”

 刘封不愿回首去看,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又会看到冰冷地、熟悉的面庞,他情愿将目光落在远处,落在天上,听到马铁地话,刘封回道:“季玉这话我实在担当不起,孟起兄一路从西凉照拂我到葭萌关,若不是孟起兄源源不断的供给我大军粮草,恐怕我和我的这些兄弟早已饿死异乡,说来,该是我欠孟起兄的才对。”

 马铁的声音又重了起来,但他强忍住没咳,只是满脸的痛苦神色。

 “午后,等营中士卒稍作休整之后,我便赶去武都,平关由伯威驻守,我很放心,令明兄也能放心,如今大哥深陷关中,正需要援军!”

 刘封不知道如何作答,他的本意是取了平关,再趁杀进,看看不能夺下沔,褒中,可马铁的出现让他放弃了这个打算,他不愿在自己兄弟的手里抢地盘,马铁与他的关系并不像与马岱那般亲密,但刘封心里头早已将西凉人当成了兄弟,虽然他不知道这些兄弟什么时候会与他战场上相见。

 刘封摇头拒绝“令明兄出兵之前,我曾提醒过他,杨松此人并不可靠,东川兵很有可能反叛,但令明兄急于赶往关中,无心顾及,我放心不下,所以夜兼程赶来,便是生怕情况有变,如今东川兵已被击退,季玉手中尚有两三千士卒,紧闭关门固守,想来足以御敌,至于粮草兵械,若是武都郡不能足量供给,季玉大可以派人去平郡,我军虽然穷困,但总能帮上一些,只要等到关中的仗打完,孟起、令明两位兄长统大军回转,失去了平险关,汉中各城皆难以久守,杨松之不足为惧!”

 马铁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喃喃问道:“伯威要走?”

 刘封不明白自己何以将到手的肥拱手让人,但话说出口,心里反而畅快了,刘封像是放下一块大石头,轻松起来,笑道:“当然,平关是你们西凉人的地方,我此来乃为报恩,孟起兄帮了我这么久,我总要帮他一次,不过以后能不能守住,就看你的了!”

 马铁不可思议的看着刘封,看着他长吁了一口气,好像如释重负的样子,不由感觉很奇怪,他感觉眼前的刘封,自己好像已经不认识,看不透,看不明白,但总算还有一些像的地方,他脸上的笑容出来,依旧那样的让人感觉温暖。

 刘封没有再给马铁推让的机会,清扫战场的事他也不愿再做了,唤过还在城门处发呆的魏延,传令让阿多吉去召呼唐雷和傅彤两位军司马赶来,刘封随即让士卒准备撤军。

 魏延准备了半天的说辞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冲了城楼,接他的不是刘封怒气冲冲的脸,而一贯的平常和淡然,刘封的眼神却是格外的坚定,令人不敢正视,刘封淡淡的说道:“传令各部,准备撤

 魏延很不明白,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的目光落到一旁马铁的瘦弱身体上时,顿时想明白了,大公子这是不想与西凉人结仇,眼下夺下平关固然不是什么难事,但对霹雳军来说,多出一处关卡,多一条路不假,但也多了一个负担,同时还要引起西凉人的猜忌,这显然不是一件划算的买卖,撤军反倒可以做个顺水人情。

 魏延的反问到了喉咙处便生生的咽了下去,他很快的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同时对自己更加的自责起来,若不是自己急着带兵冲出,大公子可能还要再等一阵子才会出兵,这样一来,说不定马铁带着那帮断后的西凉兵就被全部杀光了,到时候虽然花费的力气要多上不少,但没有了马铁的西凉军,已没有人可以与刘封平起平坐,那时候攻占平关,是完完全全的从东川人手上攻下,顺带还解了西凉兵的围,只是时间上的一点差异,便造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后果,魏延不由将头埋到了口,后悔不已。

 唐雷和傅彤来的很快,他们正在处理伤员和阵亡的士卒,闻听中郎将大人的召唤,将手头的事由假司马及帐下军侯负责,他们则没有丝毫的停留,立即赶了过来。只不过刚刚目睹着死去兄弟的面容,两人的脸上也是冷若寒霜,面显悲

 昨晚东川兵的溃败让大军避免了一场硬战和血战,也减少了士卒的伤亡,不过即便如此,仍有百余士卒倒在了血泊之中,惨死在东川人的刀戟之下,刘封不想让这些士卒死在异乡,不管是益州兵还是荆州老卒,他要将这些袍泽带回去,带到葭萌关,与先前死去的袍泽埋葬在一起,兄弟刘封不能让他们落叶归,但让他们也能在一起,来世还是兄弟。

 刘封简单的待了大军下一步的动作,回军,撤回平郡!

 唐雷不解,但他不问,唐雷向来话少,很多事都闷在心里不说,如今在霹雳军中,他的资厉还太浅,还轮不到他发问。傅彤不解,但也不问,前番他与雷虎领中部夜袭,结果犯下大错,现在时刻谨记着这个教训,一直都是少说多做,中郎将大人如何安排就如何执行。

 于是刘封一声令下,帐下三个军司马立即动作迅速的回转召集人马,没有丝毫的迟疑。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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