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翌
清晨,曹君范挥别了寒清客及宋大娘,失意地返回杭州西湖。
“寒大夫,曹庄主为什么突然急着要赶回去呢?”曹君范一走,宋大娘立即问出心头的疑惑。
“大概是家里有事吧!他到济南是为了访友,既然已经跟朋友会过面,当然是要回去了,毕竟曹庄主家大业大,无法在外逗留太久的。”寒清客当然要瞒住真相。
“是这样吗?”宋大娘表情却若有所思。
“应该是吧。”寒清客敷衍地应道。
“唉!小姐,你打算还要瞒奴婢多久呢?”宋大娘轻叹口气,突然语出惊人。
她决定趁着小风还未起
,把话摊开来问个清楚明白。
“大娘!”寒清客张口结舌,表情震愕。“你…你说什么?”
“请小姐恕罪,奴婢昨晚无意间听到了您与曹庄主的一些对话。”
“嗄?”寒清客又一楞。
“昨晚奴婢由于睡不着,因此就到院子里坐坐,不意却听到你们之间的一段交谈。”宋大娘进一步解释。
“原来如此。”寒清客这才了然。
大概是两人谈得太投入,而且在自家院子里也较没有戒心吧,否则以曹君范的功力,岂会大意地没察觉到附近有人。
“采音,真对不住,会瞒着你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只因师父生前曾再三吩咐,要我务必隐姓埋名,以免招引仇家上门,因此十年来我从不曾与亲友连系,就是担心替他们惹来祸端。”既已被识破,寒清客也不再相瞒。
“小姐会有什么仇家呢?”宋大娘感到十分奇怪。
古家是积善之家,从不曾与人结怨,怎会有仇家呢?
“唉,十年前那场灭门之祸,究竟是谁下的毒手,我也一直想不通。”
“小姐说的仇家,就是指十年前那场祸事的凶手么?”
“是的。”
“喔…”宋大娘沉思片刻后,决定暂时先搁下这件祸事不谈。目前,她最关心的是小姐为何不与姑爷认亲。
昨晚为了避免被发现造成彼此尴尬,她只听了前段就悄然退走,而且小姐与曹庄主谈话的音量也不大,因此内容听得不是很清楚,才想在今早向小姐问个究竟。
“小姐,您明知唐公子是你的未婚夫,为何不与他相认?莫非也是担心替他惹祸上身?”宋大娘遂话题一转,先问起这事。
“那倒不是。事实上十年前古家失火的那一天,他已经到古家解除婚约,我当然无由与他认亲。”
“有这种事?”宋大娘吃了一惊“小姐,快告诉奴婢事情的经过吧。”
寒清客点点头,哀痛逾恒地述说起那一幕椎心泣血的伤恸往事
“十年前那个令人痛心的夜晚,我和师父刚好返回家中,却惊见全家人都已中毒身亡,唯独父亲一息尚存,但也回天乏术,连师父都救不了他…
“爹在咽气前告诉我,唐烈当天曾到古家退回女方信物紫玉钗,取消了这门亲事。他也向爹索讨唐家的信物,但因为鸳鸯宝镜被我带出门,所以无法退还给他。唐烈以为爹不想解除婚约,故意搪
,因此争执一番后愤而离去…
“那天晚膳过后,古家三十余口全都身中剧毒而亡,只有爹因中毒较轻,故而在我回家后还有一口气在,才得以告诉我事件的经过。爹要求师父速带我远离险地后,也不幸一命归天。师父遂带着我匆匆躲到城外的山神庙中,准备天亮后再回去探看究竟,谁知见到的竟是一片焦土废墟…
“师父不敢再多做停留,急忙带着我赶回他的故里济南,并将我改名为寒清客,从此隐姓埋名,希望能躲过仇家的追杀。”
听寒清客说明了古家发大火当天的情形后,宋大娘问道:
“老爷临死前曾怀疑是唐公子下的毒手么?”
“爹不仅只是怀疑,甚至认定是唐烈干的,因为他出身武林用毒世家的四川唐门,只是我和师父却一直半信半疑。”
“为什么?”
“我们都认为唐烈当年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应不致于如此心狠手辣。再说两家并无深仇大恨,就算不乐意结这门亲事,也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赶尽杀绝。而且师父也提过唐家虽是用毒世家,却不会滥用毒物残害无辜,师父查看过众人中毒的情形后,更断定那不是唐家惯使的毒物。”
“既是如此,小姐为何不与姑爷相认?”
“他既然登门退亲,这门婚事就已作罢,我又岂会与他认亲,巴着他不放呢?”寒清客神色淡然。
“婚姻大事本当听父母之命,岂能草率儿戏,他未经长辈同意擅自退婚根本不能算数。况且男方信物还在小姐身上,这桩婚约依旧是有效的。”
“但爹临终前一口咬定下毒的人是他,虽然我与师父都不相信年少的他真会如此凶残,但在未找出元凶前,他也不无嫌疑,我又怎能贸然与他相认。”寒清客说出内心的顾忌。
“说到古家的命案,奴婢倒要替姑爷喊一声冤了。”弄清楚小姐所以不认亲的原因,宋大娘这才准备公开当年此案的真相。
“采音,莫非你知道命案的凶手?”寒清客大为意外,立即迭声追问。
“是的。其实十年前这件案子,在古家发生大火半年后,就让县太爷侦破了,一干人犯也早已处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采音,快告诉我!”寒清客惊喜
集。
“这件惨案的肇因,是由于几个江洋大盗觊觎古家财富,竟潜入府中在水井下了剧毒。当晚厨子打水作饭,府内三十余口用过晚膳后即中毒身亡。可能是当天姑爷正巧含怒离去;因此老爷才会误以为他为了报复而痛施毒手。”
“但,何以又会有夜午那场大火?”
“据那些匪徒供称,他们当晚潜入古家将财物搜刮一空后,为了毁尸灭迹,干脆放火烧了古家大院,让官府误判是一件火烛不慎引起的单纯失火案。”
“那后来又是怎么侦破的?”
“天理昭彰疏而不漏,那几名强盗等事件稍平息后,因为分赃不均起了内哄,几个人在山郊破庙内吵得不可开
时,刚好县衙的捕头带着数名捕快路过,才将他们一举擒获,供出了所有案情。由于这件凶案太过残暴骇人听闻,县太爷担心真相公诸于世后会引起民心惶
,而当初官府也以火烛不慎结了古家大火的命案,因此县衙并未再对外说明。奴婢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小风的父亲生前也在衙门当差,所以才会知晓事件的内幕真相。”
听完采音这番话,寒清客总算明白了当年古家血案的真相。
“天哪!为什么人心如此贪婪丑恶,竟然为了身外之物狠心残害三十余条人命!”想到家人无辜丧命,她悲痛不已。
“小姐请节哀,总算老天有眼,匪徒已经伏法,也可告慰死者在天之灵了。”宋大娘忙劝慰着小姐。
欷欧垂泪良久,寒清客才抑制悲伤,轻喟一声:
“十年来心头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了。”
灭门血案一直是她心中最大的重担,尤其和唐烈有了纠葛后:山头这块大石
得她更加沉重,担心若他真如爹亲所说是血案的凶手,她将情何以堪?
而今终于证实了他的清白,寒清客总算放下一颗纠悬的心。但,当年他为何到古家退亲、何以离家十载不归,这又是她另一道难解的心结及疑惑了!
“小姐如今已知姑爷是清白的,就应该向他坦承身分,也好早
完婚才是。”宋大娘相当关心小姐的终身大事。
“但…他反对我婚后继续行医。”寒清客面有难
。“再说十年前他也已退了亲。”
“奴婢刚才说过,不是双方家长退的婚不算数,而且奴婢觉得姑爷似乎很喜欢小姐,要不怎会老跟曹庄主争风吃醋呢?若他知道小姐是他的未婚
,一定会后悔当年退了这门亲;至于姑爷不赞成小姐婚后行医,那小姐就别再行医,女人家本就该在家中相夫教子嘛。”
“不,我绝不能辜负师父栽培之恩,我一定得传承他老人家的遗志继续行医,嘉惠病苦的病患们。”
“那我们想办法说服姑爷好了。”宋大娘出个主意。
“不行!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就是古寒梅。”寒清客吓了一跳,连忙阻止。
“为什么?”宋大娘不解。
“因为…因为…”寒清客焦急不已。
若教唐烈知道真相,谁知他又会有什么惊人之举?
他那人可是脾
难测呀!但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向宋大娘说明。
“因为什么,小姐快说嘛。”
“因为我…我不想嫁他,我喜欢的人是…曹庄主。”情急之下,寒清客无奈地扯了个漫天大谎。
“啊?”宋大娘这下傻啦!“这可麻烦了,除非小姐想要侮婚。”
“先悔婚的人是他。”寒清客提醒宋大娘。“再说他也不知我真正的身分,所以我才说不能让他知道我是古寒梅。”
“可…可是…”宋大娘突然现出难以启齿的尴尬表情。
“可是什么?”寒清客对她的表情感到疑惑。
“呃…”宋大娘又迟疑片刻,才咬牙说道:“昨天晚上不知奴婢是否错听,奴婢好象听到曹庄主说…小姐跟姑爷已经有了…夫
之实?”
“呀!”寒清客顿时刷红两颊。“不,你没听错,我跟唐烈的确已有了夫
之实。”采音既已听到对话,她也无隐瞒的必要了。
“既然如此,小姐更应该和姑爷成亲,因为曹庄主知道小姐已失身,难道还会愿意接受小姐?男人在这方面都是很自私的。”
宋大娘并未听到曹君范后段谈话的表白。
“我是为了救曹庄主才答应唐烈的条件,因此他并不介意我失了身,依旧诚意地向我求亲。”
“救曹庄主?这是怎么回事?”宋大娘诧问。
曹君范中毒昏
时,寒清客并未将真相告诉采音母子,只说他是在千佛山不慎被毒虫螫伤,而今为了阻止采音暴
她的身分,遂将曹君范中了唐烈断肠红的事件全盘说出。
“什么?没想到唐公子竟是如此卑鄙之人!”宋大娘听完事情始末,不由怒骂,气得连姑爷的称呼都收回了。
“所以说绝不能让他知道我是古寒梅,否则以他的顽劣
子,不知又会闹出什么事来。”寒清客顺势唬唬采音,免得她执意要揭
她的身分。
“那么小姐可曾答应曹庄主的婚事?”
“还没有,我要他再给我一段时间考虑,同时也请他三思以免将来后悔。”寒清客当然不能让采音知道她已婉拒曹君范的求婚。
“那曹庄主对小姐婚后行医之事,抱持怎样的态度呢?”
“他不仅不反对,还表示愿意全力支持。”
“这么说来曹庄主器量是比唐公子大多了,那奴婢绝对站在小姐这边,该怎么做小姐吩咐就是。”说到底胳膊还是往内弯,岂有不帮自家小姐的。
“只要守住秘密,不让唐烈知道我是古寒梅就成了。”
“唐公子还会再回来么?”
宋大娘这个问题教寒清客不由蹙起秀眉。
虽然昨天在她下逐客令后,唐烈当即板着脸走人,但依他反复无常的个性,谁也不敢保证他不会再回头
闹。
“我也不知道。”她苦恼地回答。
寒清客的心情十分矛盾,既希望曹君范的离去,能够让唐烈失去“斗志”从此不再有兴趣来
她,这样她才能回复往日那种宁静的生活。
只是…她的心情真能再回到以前那种平静无波、不惹尘埃的清灵状态么?
为什么她内心深处隐约埋着一份想望,竟盼着唐烈在吉祥客栈的求婚是真心诚意?更祈愿他能回心转意,答应让她婚后行医呢?
难道说经过三夜的
颈
绵,他不仅失身于他,连一颗心也遗落在他身上了么?
寒清客不
惘了。
* * * * * * * *
当天晚上,小风上
之后,寒清客与宋大娘又在客厅聊了许久,并告诉她打算收小风为徒的事,直到夜深才各自回房就寝。
当寒清客掌灯进入房内,却惊见自己
上躺了个人!
这一吓非同小可,正要惊叫出声时,
上人影忽地坐起,并且轻声制止她。
“嘘,别叫,是我。”
是唐烈!寒清客一颗心险些蹦出
口,抚着酥
惊魂未定。
“你干嘛躲在
上吓人?”她不由娇嗔地指责。
“谁叫你们话那么多,害我等得差点睡着,只好上
小憩一会儿喽!又不是故意要吓你。”唐烈还说得理直气壮。
“你昨天不是走了么?”寒清客瞠瞪他,内心却为着再见到他而萌生一丝雀跃。
“谁规定昨天走了,今天就不能再回来的?”他又拗。
“就算可以再回来,也不该随便闯入我的房间吧?”寒清客极力隐藏心中那份莫名的悸动,又故意嗔怪。
“只要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唐烈盘腿坐在
上,嘻皮笑脸地回道。
“你——”寒清客气结哑口,只能鼓起腮帮子赶人:“请你出去。”
“为什么?”唐烈眨下眼,装起迷糊。
“这还用问吗?因为夜已深了,我要休息。”寒清客白他一眼。
“嘿,那正好。我也困了,不如咱们就一起上
休息吧!”唐烈又涎着脸说。
“你、你这人——”寒清客已经被他气到快不行。
“?G,气什么嘛,气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哟!”她生起气来,噘嘴红脸的俏模样教唐烈更想逗她。
唐烈忽而笑闹、忽而阴沉,喜怒无常的多变
子总教人捉摸不定,寒清客真是怕了他,因此决定避开他为妙,于是她转身就走,准备到客房过夜。
但唐烈岂会这么简单就放人,只见他从
上弹身而起,飞掠过她身前挡在门口。
“你!你想做什么?”寒清客险些撞上他宽厚的
膛,急忙煞住脚步。
“你要上哪去?”唐烈双手
抱背倚门扉,斜睨着她。
“我到客房去睡,好把这问房让给你呀!”寒清客没好气地说道。
“谁要你让房,我就是想跟你一块儿睡嘛。”唐烈犹是戏言笑闹。
“咄!皮厚!”寒清客羞红着粉脸啐他一句。
“不皮厚一些,怎能赢得美人『身』,赶走曹君范呢?”唐烈不在乎地耸肩。
碰到这种狂妄
佞的磨人
,寒清客真是
哭无泪,只好再软言相求一番试试:
“唐公子,我求你大发慈悲,饶了小女子我吧!”
“要我饶你也不难,只要你肯再陪我共度几夜
宵…”唐烈
笑着眨动星眼。
“住口!”寒清客忍无可忍地怒叱:“我们的约定只有三个晚上,你岂可言而无信!”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言而有信的人呀!”唐烈无所谓地又咧嘴一笑。
唐烈这种笑骂由人的脾
,再谈下去也只是多费
舌,寒清客决定不再睬他。可他又堵在门口不让,她只好转回桌边坐下,采取无言的抗议。
唐烈一手抱
,一手
着下巴,两眼熠熠盯着坐在那儿气嘟嘟的美人。
其实,他也想不明白。
他玉面毒君在江湖上是以刁顽出了名没错,但也不是全然不知轻重,可不知为何,一碰到寒清客,他那嬉闹之心就更变本加厉到连自己都想不透的地步。
他喜欢逗她,认为那是一种示爱的亲腻表现,但为什么寒清客总是板着脸,一点也没有善意的响应,甚至还摆出一副不欣赏的态度?
真是冤枉!其实他也很想取悦伊人,只是好象不管自己说什么,她都不爱听,这能怪他吗?
以往可都是女人千般讨好他,他从来不必花这个心思的,难道是因为太缺乏“经验”所以自己在讨女人
心这方面的表现才显得笨拙?
经过一番深刻的省思后,唐烈决定试试其它取悦她的法子。
“那…咱们再来谈谈另一笔
易好了。”他也踱到寒清客身边坐下。
寒清客撇过头不想睬他。
“咳咳,”唐烈清清嗓子后,涎脸笑道:“如果你答应再陪我共度几夜良宵…”
“你…闭嘴!”寒清客立即酡红着玉颜娇斥。
唐烈
角微扬,勾出一弧笑意,她有反应总比一声不吭好。
“你真的要我闭嘴?我本来想让你看看《扁鹊医书》的。”他潇洒地耸肩说道。
“你说什么?扁鹊医书…”寒清客神情立变,忙扭头急声追问。
上池秘术一扁鹊!
百年前“神医扁鹊”的医书可是无价的天下至宝,但据闻扁鹊的医书早已失传,唐烈怎会有这本书,该不会是哄她的吧?
这回,换唐烈拿乔地不回答。
“喂!你怎么不说话嘛!”寒清客满脸焦急地催促。
“咦?刚才不是你要我闭嘴的吗?”唐烈这下可端起了架子。
“呃,这…好、好嘛,现在你可以说了。”寒清客只好无奈地改口。
“这算什么?你要我闭嘴我就闭嘴,你要我说我就得说么?”唐烈鼻孔朝天,高摆姿态。
“那…那你要怎样嘛?”寒清客小小声的嘀咕。
“求我呀!”唐烈又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你…好吧,”为了这本旷世医书,寒清客只好低声下气地央求:“唐公子,我…我求求你,让我看看扁鹊医书好吗?”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唐烈伸出一
食指在她面前摇了摇“我还有附带条件喔。”
“什…什么条件?”寒清客有一种不妙的预兆。
唐烈
魅一笑,站起身走到她背后,将两只健臂撑按在她身前的桌面,倾身在她耳鬓蛊惑地利
:
“再陪我三晚,我就把扁鹊医书送给你。”
唐烈这个姿势刚好将寒清客的娇躯围揽在强壮的臂弯及
膛内,他的贴近让寒清客整个人像化石般僵住,喉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身躯的紧张僵硬唐烈感觉到了,
边的魅笑加深。
“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想要神医扁鹊的医书?它可是你们学医之人梦寐以求的宝贝哦。”他放肆地轻吻寒清客耳垂,继续拐
她。
“你…不、不要这样!”寒清客
息轻
。
耳垂的热麻酥
以及唐烈灼热的呼吸,让她更是绷紧身子。想避开,偏偏整个人被唐烈的胳臂包夹住,深陷在他强壮的
怀里,让她动弹不得,无处闪躲。
“你不喜欢?记得在吉祥客栈时,你可是
陶醉的。呵呵…”唐烈得意轻笑,大手更不规矩地覆上她
前的圆丘。
“你…你无
!放开我!”遭到如此戏弄,寒清客羞愧得无地自容,瞬间,两行清泪被
出了眼眶。
“你——”
濡的泪珠滴落抚按在她
前的手背上,唐烈顿时像被火炙般缩回手。“别哭、别哭!我不碰你就是了。”
他慌忙退开身子,心疼地瞧着低头垂泪的佳人。
天哪!她的眼泪可比刀剑厉害,竟能刺痛他的心,看来这个女人肯定是他命中的克星了。
“既然你不想要扁鹊医书,那就算了。”唐烈闷闷地说。
唉!没想到原本要取悦她的法子,却又把她惹哭了,真失败呀!
听唐烈这么说,寒清客才抬起泪雾的水眸,一脸谨慎地看着他,心中琢磨着他话中的真假。
“看什么看?没看过俊男么?”唐烈诙谐地对她挤眉弄眼,想逗她开心。
寒清客一愕,但随即咬
低头,忍住被他逗得险些逸出喉咙的笑声,轻问:
“扁鹊医书已经失传百年了,怎么会在你手上的?”说到底,她还是无法忘情那本医书的。
“这你就甭管了,反正它现在就是在我手上。”唐烈神秘兮兮地卖关于。
“眼见是真,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唬人的?”寒清客小心求证,免得上了唐烈的大当。
“好,就让你开开眼界。”唐烈伸手往背后一探,从
带间
出了扁鹊医书递给寒清客。
寒清客惊喜地接过那本封皮已经泛黄的宝贵医书,立即翻阅起来…
她读到了其中一段记载名为“尸蹶”的症状!
…患者
脉下遂,
脉上争,
脉下遂难返,
脉上争如弦,会气团而不通,
上而
内行,下内鼓而不起,下外绝而不为,使上有绝
之路,下有破
之纽,破
绝
之
已发,脉
,故形静,如死状,实未死…
寒清客看得津津有味,愈看愈喜,竟把身边的唐烈忘得一乾二净。
唐烈被晾在一旁够久了,不甘被冷落的他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把抢过那本医书。
真气人!这本医书难道会比他这个俊男好看?唐烈牢
满腹地咕哝着。
“你——”寒清客呆了一呆,这才记起唐烈的存在。
“看够了吧?”唐烈拿着那本医书在自己的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
“不,一点也不够,扁鹊医书博大
深,绝不是短时间能够融会贯通的。唐公子,求求你借我研读一段期间好吗?”寒清客的眼神充满企盼,声音软软地央求着。
“我刚才说过了,只要你答应我提出的条件,我就把医书送给你。”唐烈大方地回道。
反正他不是大夫,这本医书在他手上也没多大的用处,既然她这么爱不释手,他倒可以割爱奉送,谁叫自己对她愈来愈在乎呢!
“这…”寒清客为难地皱起眉心,心中犹豫不决。
“反正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再多陪我三夜也没什么差别嘛。”唐烈大发谬论,极力怂恿。
他发现经过三夜
绵,自己对她不但没有厌倦的感觉,反而更
恋起她柔软
人的娇躯。
“这是什么歪理?”寒清客嗔道:“照你这样的说法,是不是杀一个人和杀一百个人也没什么差别了?”
“呃,这…”一向舌尖牙利的唐烈这回被堵住了嘴,不过他很快就应变过来,马上换一套说词:
“有了这本扁鹊医书,你的医术将更
进,可以嘉惠许多病患,既然你都可以为曹君范牺牲女儿家的清白之身,难道就不能为了造福更多的病人再答应我一次?”
“我——”寒清客内心挣扎不已。
“原来我们的慈心医后对病人还是有分别心的,你只愿意为曹君范一人牺牲奉献,却置天下众多的病患于不顾。”唐烈冷言冷语地讥讽道。
一想到她独厚曹君范,他心里的疙瘩又冒出头。
“我——好吧,我答应你。”天人
战好半天,加上唐烈这么一
,寒清客终于妥协了。
她心想,只要能够救治更多的病人,她的牺牲是值得的。
唐烈霎时乐得眉开眼笑,立刻又将医书递到她手上。
“喏,拿去吧!”
寒清客也喜得笑逐颜开,如获至宝般捧着那本医书又着
地阅读起来。
“喂,来
方长,不必急着现在研读它吧?”看她只顾着专心读书,又冷落了自己,唐烈不
吃味起来。
“喔。”听他不满抗议,寒清客只好不舍地暂时先将书收进五斗柜中。
收好宝贝医书,寒清客却在柜子前怔住了。
刚才答应了他赠书的条件,该不会今晚就要…由于事出突然,她可是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哪!
“你还杵在那儿做什么?”唐烈看穿她心思,不由笑得一脸诡异。
“呃,没…没什么啦!唐公子,夜已深了,如果你真想睡这间房,那就让给你吧,我到客房去睡好了。”你下这句话,寒清客转身想溜。
“站住!”唐烈可没这么好打发,随即喝止她。“你该不会这么健忘,马上就忘了咱们的约定吧?”
“可是…又没说今晚就…就要履行条件嘛。”寒清客心儿着慌不已。
“那你倒说说看什么时候要履约?”唐烈倒好奇她要如何推托?
“呃,唔…”寒清客脑筋急忙运转,忽地灵机一动,想到了一条缓兵之计。“这几天不行。”
“为什么不行?”唐烈抬高两道剑眉。
“我…人家身子不方便。”寒清客垂首羞赧地轻语。
“哦?”唐烈深邃的眼眸浮现一抹兴味。
他当然听得懂她的暗示,只是不确定真假就是。
“是真的不方便么?”他又故意逗她“那我得检查检查才行。”
说话的同时,高大英
的身躯威胁地贴近她…
“不要!”寒清客惊惶地退开身。“不差这几天嘛,若是公子真的想…想要女人的话,就先去找你那些…红粉知己好了。”
唐烈停下脚步,气恼不已地瞪着她!
她倒大方,竟舍得将他推给别的女人,难道她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梦想着能够和他一夕风
么?她却如此不知珍惜,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不过,瞧她吓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唐烈竟也不忍再闹她了。
“好吧!今晚就先放你一马,这几
我也刚好有事,没空跟你温存,七天后的晚上我会再来,你睡吧!”
深幽黑瞳闪耀着柔情的光芒,再深睇她一眼后,唐烈终于退离她的闺房。
寒清客这才松下紧绷的神经,虚
地投身到
榻上。
只是…唐烈已搅
一池
水,圆睁着清澈明眸,她再也了无睡意了。
* * * * * * * *
第二天早晨,竹舍小厅。
“小姐,昨晚唐公子是不是又来了?”宋大娘
低嗓音轻问。
“采音,你怎会知道的?”
“奴婢听到了一些声响,好象是小姐与他的交谈声。”
“他的确来过,不过后来又走了。”
“那么晚他还来干什么?他没为难小姐吧?”
“他!”寒清客
言又止,这种事羞煞人,叫她怎说得出口。
“小姐,别瞒着奴婢,有什么难处说出来,你我也好商量个对策。”
在采音不断追问之下,寒清客终于将昨晚的事全盘说出。
“什么…这个人实在太可恶,倒食髓知味起来了。小姐,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他得逞。”宋大娘气得咬牙切齿。
“但是…”寒清客担心对唐烈背信的严重后果,以他的
子,不闹得天翻地覆才怪。
“小姐,把那本什么扁鹊医书还给他就是了嘛。”宋大娘说得轻松。
“不行,那本医书对医者来说实在太珍贵了。”寒清客爱极了那本旷世医书,说什么也舍不得放手。
“那…”宋大娘低头沉思起来…
“哈,有了!”她突地兴奋一击掌。
“采音,你想到什么好主意了么?”
“小姐,不如你暂时离开梅园,避一避唐公子。”宋大娘献计道。
“避?又能避他多久呢?”寒清客苦笑着摇头。
“能避多久算多久,最起码先避开眼前这关再说。”
寒清客仔细想想,倒也觉得不无可行。
既然唐烈反对未来的
子婚后行医,而她又不能辜负师恩,那么两人根本没有未来可言,再痴
下去只是徒增痛苦烦恼,不如照采音的办法先避他一阵子,或许日子一久,他就会失去耐
不再来纠
,只是…
“可…采音,你的眼疾尚未治愈,我这一走,只怕得耽误上几个月哪!”寒清客想起采音的眼疾。
“小姐,依您看,奴婢的眼睛可以再拖上多久时间呢?”
“若能在一年内继续疗程,应该是无大碍的。”
“既然如此,小姐就不用多虑了,奴婢晚些重见光明无妨,小姐先避开唐公子要紧。”
“但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避上几个月呢?”
“小姐,你可以避到西湖找曹庄主呀!”宋大娘又出个主意。
“但我担心唐烈会追到那儿大闹一番,这样会替曹庄主惹来麻烦。”寒清客却有她的顾虑。
这两人水火不容,她可不想再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小姐放心,唐公子交给奴婢应付,我会骗他小姐到东北长白山一带替人治病去了。如此一来,小姐南下,他却北上,起码可以避开几个月。曹庄主不是向小姐求婚吗?不要再考虑了,赶紧答应他,并利用这段时间尽快完婚,唐公子再坏再
,总不至于夺人之
吧?”
跟曹君范完婚?寒清客心中苦笑不已。
看来采音对她编造的识百深信不疑,真不知将来该如何收拾这个残局?
不过,采音江南之行的建议倒启发她另一个主意。
“采音,我不方便去曹庄主那儿,但却可以到御剑门找君竹!”她兴奋地告诉采音。
唐烈并不知她与曹君竹的
情,应不至于找上御剑门,因此她大可以放心地在那儿暂避一阵子。再说,她也曾答应曹君范到南京探访君竹,如此一来也可实践自己的承诺,岂不一举两得?
“御剑门?那是什么地方?君竹又是谁?”宋大娘问了一串。
“那是君竹的夫家。呃,对了,君竹是曹庄主的妹妹…”
于是,寒清客对采音说起曹君竹到梅园竹舍求治哮
宿疾,而与自己成为知
好友的经过…
* * * * * * * *
七天后的深夜,唐烈兴匆匆来到梅园竹舍。
他以轻功越过篱墙,借着月
指路,直趋寒清客香闺。他试着轻轻推门,没料到门扉竟启了开来。
门没上闩?
这妮子睡觉都不闩门的么?真是太大意了,唐烈皱起浓眉,但旋即又舒眉而笑。
定是她知道他今晚会前来赴约,所以才房门虚掩,好让他方便入内吧?
对佳人体贴的心意,唐烈心底翻涌出一阵甜蜜的喜悦,含笑踏进房中。
房内一片暗寂,唐烈闭眼片刻,让眼睛适应一下周遭的黝黑。
再张眼时,却赫见
铺上锦帐高悬、绣被叠整,寒清客根本没睡在上头。
唐烈心一沉,拿起桌案上的火折子点亮灯烛,室内旋即大放光明。
眸再扫视屋内四隅一圈,寒清客果然不在房中。
她明知他今晚会来,却不在房中等候,分明是故意闪人,唐烈心中顿生气恼。
她会睡到东厢的客房去么?以为跟宋大娘毗邻而居他就不敢动她吗?
若她做如是想,那未免太不了解他玉面毒君的作风了。
本想立刻到东厢一探究竟,视线却不期然被
边那口五斗柜吸引住,一个念头突然在唐烈脑际萌生——
他一直怀疑她的身分,却苦无证据证实。
那晚,曾见她将扁鹊医书慎重地收入那口柜子内,或许在那儿他会找到另外一些“重要的东西”也说不定。趁她此刻不在房中,倒是搜索一番的好机会。
主意打定,唐烈立即拉开柜子迅速翻找起来…
须臾,柜子角落有一只锦盒攫住他的目光。
几乎是不加思索的,唐烈本能地打开了盒盖。
“吓…”他讶呼一声,双目进出异采,紧盯着盒内的东西——
那是一支晶莹的紫玉钗,以及一面镶金钻银的鸳鸯宝镜。
宝镜他自然识得,那是他唐家当年送给古家的订亲信物,镜面光鉴明耀,乃是双镜合扇,可开可合,合之为一,分之为二,故名“鸳鸯宝镜”
宝镜在二十年前一分为二,一面留在唐烈手中,另一面则在未婚
古寒梅的身上,当两人完婚之
双镜复合为一,也正是镜圆人团圆之时。
而那支紫玉钗唐烈也不陌生,十年前他亲自将它退回古家,取消了两家的婚约。
这两件订亲的信物既在寒清客手中,就足以证明她确是古寒梅了。
但,他退回紫玉钗时古大年曾说女儿出门不在家,而当晚古家就毁于祝融,为什么它会在她手上?
难道时间赶得那么巧,古寒梅刚好在那天回到古家?那么她又是如何逃过那场火劫的?
唐烈此时的心情一片复杂,既有着难以解疑的
惑,更是喜怒掺半。
喜的是寒清客果然是自己的未婚
,怒的是这妮于竟敢不认夫婿,瞒得他好苦!找到她之后看他怎么收拾她。
唐烈气得摩拳擦掌,根本忘了十年前,自己早就不认这个娘子在先了。
* * * * * * * *
咚咚咚!震天价响的擂门声,敲开了宋大娘的房门。
“唐公子,怎地这么晚?有什么事吗?”宋大娘睡眼惺忪地前来应门.
“宋大娘,寒大夫在不在你房里?”唐烈声音透着焦急。
适才他到每个房间察看过,都没见着寒清客的影子,只好心急地来敲宋大娘的房门问个究竟。
“寒大夫么?她到东北替人治病去了。”宋大娘强自镇定地回答。
“什么…”唐烈大吼一声。
她竟然一走了之?好大的胆子,竟敢耍他!
“唐公子,你是怎么啦?寒大夫到东北去替病人治病,也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么?”宋大娘故意装出一脸
惑。
“是什么了不得的病人,还要劳驾她千里迢迢赶到东北,他不会自己来梅园求治么?”唐烈怒气冲天地质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寒大夫只说东北有一名重症病患的家人前来求医,就匆匆和那人一道赶去了。”
哼!就算要去救人好歹也得等到他来,告诉他一声后再去不迟呀!
根本就是没把他摆在心上嘛,唐烈心中有一种被漠视的不快。
“她什么时候走的?”他沉着俊脸追问。
“大概五、六天前吧?”
也就是说,他给她扁鹊医书的第二天,她就跑了?
唐烈脸色更加难看,声音又冷又硬:
“那她可曾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寒大夫说快则二、三个月,慢则半年。”
“半年!”唐烈雷吼一声,心中随即起疑!
刚才他搜遍五斗柜,就是没见着扁鹊医书的影子,难道她带着它千里潜逃?
既然她是古寒梅,会不会主婢二人私下早已相认,然后再联手起来蒙骗他?
“那…你的眼疾她不管了么?”他狐疑地审视着宋大娘。
“寒大夫临行前的确很犹豫,是我要她暂停眼疾的治疗先赴东北的。”宋大娘回说。
“是吗?为什么?”
“我问过寒大夫,她说我的眼睛就算再拖个一年半载,还是可以重见光明,但那名病患却是生命垂危,两相权衡之下自然以救命为先。”
“你说的都是真的?没骗我吧?”唐烈冷然的语气有一种迫人的压力。
“我有必要说谎欺骗公子么?”宋大娘强抑怦急的心跳,
出无辜表情。
唐烈仔细审度她的神情,一时也瞧不出破绽。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宋大娘根本也还被蒙在鼓里,犹不知寒大夫就是她的寒梅小姐哩。
只是寒清客为何不和昔日古家的婢女相认,她另有什么顾忌么?这是唐烈想不透的疑点。
“我现在就去追寒大夫,最好你是没骗我,否则有什么后果你应该很清楚。”唐烈对她提出警告。
宋大娘对他冷酷的威胁之语,脊梁不由起了一阵寒颤。
“我哪来的胆子敢骗唐公子,只是公子要上哪里去找寒大夫呢?她只告诉我要到东北的长白山一带救人,也没
代个确切的落脚处。”
“那我就到长白一带找,就算把整座长白山的地皮掀翻开来,也要把她揪出来!”唐烈愈想愈火,忍不住又跳着脚大吼。“哎唷!”宋大娘忙捣住耳朵“唐公子生哪门子的气哪,寒大夫去东北救人,又没犯着你…”她的话还没嘀咕完,唐烈已经不耐地冲出去,飞身掠出墙头,跨上拴在墙外的爱驹“黑旋风”马背,如闪电奔雷般漏夜驰往东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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