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贰:等不急 & 肆拾叁:诀别
几天来,洪原一直在默默地计算:
他已经见过死去的冯君九千六百九十四面了。
还剩三百零六面。
这天晚上,他和梁三丽躺在
上,梁三丽说:“你最近怎么总打不起精神来?”
“没有啊。”
“是不是还在想文馨?”
“有点。”
“再这样下去你会得抑郁症的。”
“我还不至于那么痴情。”
梁三丽伸手
拨他的
物,可是,好半天他都没有硬起来。她的手很凉。
努力了一会儿,她放弃了,说:你都软得跟我一样了。”
然后。她慢慢把被子蒙在了头上。
洪原小心地聆听着她地呼吸声。大脑里还在反复闪现那几个数字:三百零六。三百零六。三百零六…
窗外地路灯昏昏暗暗。一片死寂无声。半个月亮爬上来。月亮地附近只有一颗星星。贼亮贼亮地。他一直盯着它看。终于一点点迷糊了…
窗外又响起了那“咕噜咕噜”地声音。好像成群地鲨鱼在
水。
这一次。他没有起
。只是死死盯着那扇窗子。
过了一会儿。血淋淋地冯君就出现了。她飘飘忽忽从窗子渗透进来。站在了
前。
她脸上的一块肌
好像掉在了哪里,没有凑齐,那地方是一个黑糊糊的不规则的窟窿。
她说:“明天早上,你将看到三百零五个我。亲爱的,我已经等不及了,真的。你不是早就为自己立了一个墓碑吗?你死后,就躺在那个坟里。”
完,她就转过身,飘飘忽忽朝窗子走去。
走到窗前。她似乎在地上发现了什么,弯
捡起了那个东西,贴补在脸上,然后像影子一样从窗子飘了出去,消失在深不可测的夜
中…
那“咕噜咕噜”的声音渐渐远了,远了,终于消失了。
早上,洪原一睁眼。就看见密密麻麻的冯君正在棚顶盯着他,顿时魂飞魄散。
过了一阵子,他回过神来,胆战心惊地幵始数那些照片: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越数他地心攫得越紧。
三百零一,三百零二,三百零三,三百零四…
三百零五!
还差一张!
他慢慢转过头。看了看梁三丽。她蒙着被子,没有一点声息。被子外面只有一堆黑发。
肆拾叁:诀别
洪原登着小梯子,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照片都撕了下来。
梁三丽的脑袋始终埋在被子里,她还在睡着。
洪原离幵之前,盯着梁三丽那堆头发,看了好半天。这堆头发跟冯君的一模一样。又
又黑。
他来到单位的时候,站在门口的保安毕恭毕敬地说:“洪总好!”他没有搭理,径直走了进去。
刚刚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坐下,他就拿起电话拨文馨。拨了一遍又一遍,她一直关机。
最后,他把电话摔了。
…还差一张。
他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办公室的墙壁,又看了看棚顶…冯君没有出现。
不过他明白,冯君绝不会放过他的。
终于,他走出了办公室,跌跌撞撞地下了楼。
他驾车回到靠山别墅。带上存折和一些值钱地细软。回外县老家了。
接近中午的时候,他走进了家门。
退了休的父母刚刚把煮好的饺子端上桌。正要吃饭,却看见儿子突然回来了。很惊讶。
“洪原啊,你怎么回来了?”母亲问。
“回来看看你们。”
母亲打量着他的脸,说:“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没事儿,最近太忙了。”他敷衍道。
然后,他在餐桌前坐下,看着热气腾腾的饺子,说:“我太有口福了。爸,今天我要跟你喝点酒。”
母亲说:“你爸心脏不好,你自己喝吧。”
着,她到柜子里拎出一瓶当地白酒,给儿子倒上了。
洪原坚持给父亲倒了一杯:“爸,今天我必须和你喝一杯。”
父亲察觉了什么,说:“你到底怎么了?”
洪原端起酒,和父亲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老两口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都盯住了儿子的脸。
“爸,妈,我最近可能…有点灾祸。”
“什么灾祸?”父亲问。
“我在广东地时候,曾经害死过一个人。”
胆小的母亲一下就靠在了父亲身上,“突突突”地抖起来。
“公安局抓你了?”父亲扶住母亲,颤颤地问。
“是。”
母亲的眼泪“哗哗”地淌下来:“你这个小王八蛋!你,你怎么能干那种事呢?”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说着,洪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喝下去,“我打算逃走。”
“你能逃到哪里去?要是被人家抓住,那罪就更重了!”母亲哭着说,“还不如投案自首,那样,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
洪原木呆呆地说:“我到美国去,护照都办好了…以后,我也许几年回不来,也许几十年回不来。你们不要牵挂我,我肯定还活着。今天我回来,就是想让你们二老最后看我一眼。”
母亲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洪原跟前,搂住他的脑袋,哭得更厉害了,一边哭嘴里一边不停地骂着:“小王八蛋!你个小王八蛋啊…”父亲不会吸烟,但是他向洪原要了一支,点着,狠狠
起来。
“我马上就得走。”说着,洪原把几张存折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我这里有点存款,你们收好了。”
父亲说:“你拿着,到了哪儿都得花钱。”
洪原说:“钱我带足了。”
父亲坚决地说:“穷家富路,都拿着!家里还有一些,你也带上。”
母亲坐在了凳子上,还在瘪着嘴哭。
洪原站起身,朝着父母“扑通”跪下,说:“爸,妈,以后,我再也不能照顾你们了,你们就留下这些钱吧!”
父亲叹了口气,说:“你在外面多保重吧。”
母亲抖了一下,紧紧抓住洪原,惊惶地说:“你让妈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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