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试练途中(下)
现在体会到了痛不
生的感觉,不但后半夜冷得要死,而且四周鬼哭狼嚎,根本没几个人能睡着。
睡得最安稳的反而是杨政,他倒是安分的做厨师,别的什么也不干,连守夜也免了,整晚上就他一个人呼呼大睡,别人怎么嘲讽他都当没听见,偏偏谁也没办法,谁让他只是外援,而且说好只当厨师。
包好剩下的狼
,杨政习惯性的跟在队伍最末。
停停走走,走走停停,第二天行程更远,也累得更惨。
连马帝和诺里曼也累趴了。
第三
,除了卡蒙和杨政,队伍里到晚上已经没有一个能站着的人。
凯瑟琳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大意了,食人魔巢
之所以最评定为最高难度的试练,不仅仅是食人魔恐怖,沿途的艰辛也是别的试练难比的,通往食人魔巢
的路途竟然大部分都是山路,还有一片沼泽。
中途丝毫没有人烟,这样的试练,即使是凯瑟琳自己都觉得很难承受,别说那群学生了。
唯一值得她欣慰的是她找了个好厨师。
如果没有杨政,这三天他们不是累死,是饿死了。
不管怎样艰难的条件下,好像杨政总有办法变出食物,一天艰辛,唯一的享受就是杨政的食物,最桀骜地诺里曼也对杨政尊敬起来。除了卡蒙那只熊,杨政在队伍里已经听不到任何嘲讽声,哪怕他懒惰得只会做饭,其他任何事都不干。
休息了一晚上,杨政破天荒的比凯瑟琳早起。
等凯瑟琳起来的时候,杨政已经猎回七,八只野兽,兔,野猪。沙狼,甚至有一只低级魔兽剑齿狐。
“爱德华,你抓回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要过沼泽了,得多准备食物。沼泽里的生物大多有毒,是不能吃的。”
“哦,”凯瑟琳低应了一声,看着杨政手脚熟练的切割着兽
。心中觉得暖暖的,她从没觉得一个男人认真做饭的样子也会这么好看,那么平实自然,一路上都是些聒噪的小
孩。平时装得多了不起,真正临事没几个顶用地,还是杨政令人感觉可靠。
“你好像很懂野外生存哦。”
杨政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凯瑟琳在大大咧咧的外表下也有颗细腻的心。越接触杨政。她越清楚,这个男人肯定有故事。
如果说这么多天下来。谁还真以为他只是个初级法师,那家伙肯定是个瞎子。
那种举手投足间含而不发的自信,还有对一切困难地从容,瞒不过凯瑟琳的眼睛,不说别的,就是每天这么多食物就不是那么容易猎取的,虽然这些野兽队伍里随便哪个学生都杀得死,但像杨政这样信手拈来地本事怕是一个没有。
不过杨政自己不愿说,凯瑟琳也不说破罢了。
煮好了食物,杨政小心的包好,然后一个人背着,加上那些锅碗什么的,杨政身上背的行李是试练队伍里最重地,至少有百八十斤。
试练小队在下午进入了沼泽。
道路一下变得泥泞起来。前几
的苦楚和沼泽相比。顿时变成了天那些泥泞的水路。恶臭地水草。还有潜伏在沼泽群中地。都让道路变得恐怖。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沼泽上穿行着,队伍里几个女学生很快
哭无泪了。
脚上全是黏糊糊的泥巴,黑色地沼气泡咕嘟咕嘟冒上来,平素娇生惯养的她们哪见过这个,恶心得要死。
大约行了几百米,一个女生就发出尖叫声,抬起那黑糊糊的脚,痛得眼泪四溢:“我被咬了,我被咬了…痛。”
琳达牧师马上跑过去,一个净水术放下去,冲掉女生脚上的泥。
在她白的小腿上,爬了四,五
黑糊糊的水,有几只水已经咬破了她的血管,
了血,全身滚圆泛着血光,要多恶心有多恶心,那女生见了,发出“我的妈呀”一声尖叫,眼睛一翻,竟吓晕了过去。
琳达牧师也没处理过这东西,一时间心慌意
,竟要去拨那些水。
“别动!”杨政在队伍末发出一声喊,他飞快的穿过人群来到那女生面前,只看了一眼她的小腿,冷静的道:“你们扶住她,我来。”
杨政以飞快的速度在女生小腿上连击几下,水猛然受到惊吓,缩回身体,杨政以迅雷之势猛的一扫,将四,五
水全都捏在了手里,一挤
,将一堆捏成
糊的水扔到地上。
取掉水就好办了,琳达牧师用了个治愈术,那女生腿上的伤口迅速愈合结痂。
女生悠悠醒转过来,大家松了口气,可是转念一想,队伍猛的像炸开锅一样尖叫起来,一个个蹦跳着,扯开自
管看自己有没有被这么恶心的小东西
血。
“别慌张,别去扯那东西,会拉断的,爬进血管里就麻烦了。”杨政大声呼喊着,不妨一个女人扑跳到了他身上,凯瑟琳哭颤着用难以忍受的尖叫声在他耳边喊道:“爱德华,快,快把我腿上的东西弄掉,哇…”
女人是最怕这种又丑又小的东西,即便是大咧咧的凯瑟琳也不会例外,她刚才看的时候就忍不住要吐了,没想到自己腿上也爬了两条。
“好,好,你别
动,”杨政被凯瑟琳晃得受不了,迅速伸手在她腿上轻弹了两下,然后抱着她来到稍微干燥点的地上。
又连忙转身去帮助那些受水困扰地学生。
有几个学生慌张之下拉断了水,结果半截水钻入血管里。吓得脸色都青了,杨政左右奔忙,费了小半个小时才将这支大惊小怪的试练队伍安顿好。
一群人挤在一小片燥地上,还在不断的看着脚,生怕泥土里又钻出一条水来。
他们现在连路都不敢走了,几个女生哭喊着:“老师,我们回去吧。”
凯瑟琳神情恍惚,她不怕困难,可是这些小东西太恶心了。一想到漫漫无边的沼泽里,还有不知道多少这样恶心的东西,她就
骨悚然。
杨政一个人站在泥地里,呲着牙。瞥着这群受惊过度的小孩。
一个水,不至于吧,杨政很想这样说,只怕惹了众怒。
水这东西也没什么毒
。甚至药用上还有用它放血的,咬上几口也无妨,杨政心想着,这算怎么着了。就一条小东西就吓回去了,那还试练个什么劲呀。
这时候,他抬头望了望天。更麻烦的事情来了。
天边一抹黑色正像墨入水一样渐渐弥漫。
杨政的野外经验十分丰富。心里一个咯噔。暗叫糟糕了。
他来到凯瑟琳身边,低语了几句。
凯瑟琳猛地抬起头。急道:“你说什么,有暴雨。”
杨政指着天边那一抹黑云道:“很快就要来了,大家要么就退出沼泽,回学校结束试练,要么就继续走,反正这里是不能呆了,你看四周全是软泥,等大雨一来,地泥更稀,很可能会出危险。”
听到杨政的话,队伍更慌忙了,卡蒙大喝道:“你别危言耸听,什么暴雨,是你自己想走吧,小白脸,我早看穿你了,贪生怕死。”
杨政没理他,只是拿眼看着凯瑟琳。
凯瑟琳知道杨政没必要骗他,望着前面还不知道哪是尽头的沼泽,她眼里出现挣扎,难道真的要回去,就这样灰头土脸,连食人魔巢
就没走到,就结束试练?
这样地试练,还有意义吗?
杨政继续看着天空,甚至用精神力感受四周的水元素。
越感觉,情况越糟糕,这雨恐怕会很大。
他又催了一句:“凯瑟琳,快做决定,时间不等人。”
“你也想走?”凯瑟琳头脑慌乱之下,误解了杨政的意思:“你要想走,现在就走吧。”
杨政愣了一下,轻声道:“我并没有要走,即使你们离开了,我也要继续向前走的。”
“你不走,我们为什么要走,”凯瑟琳猛一顿声,杨政地清冷就像针一想刺痛她,她转过身朝吵闹的学生道:“我不想勉强你们,但我只想告诉你们一句,如果你们还记得试练的意义,还记得曾经许下的愿誓:无论多么艰难,我也要走到我实在无法走动为止,无论多么险恶,我要告诉人们我们长大了。如果你们还记得这些话,那么请随我走,不想走地,请现在离开。”
凯瑟琳回转身来,那双淡紫
的眸子重新泛起坚定的光芒。
马帝喊了一句:“老师,我跟你走。”
站在最后地诺里曼冷冷一笑:“就这么点路,还难不倒我。”
学生们此起彼伏地喊道:“老师,我们会走下去,直到我们无法走动,我们长大了,我们是最强地。”最后一片学生都喊起来,声音嘹亮
倒了沼泽里的荒寂。
凯瑟琳眼里有泪光,她深深地鞠了个躬:“谢谢,我们一起走下去。”
队伍又上路了。
年轻的热情呀,总是最容易调动的。
杨政过了感叹的年纪,学生们的热情不能感动他,因为他知道现实的残酷有时候不是靠一时的热情就能战胜的,这群孩子想要长大,还早着呢。他安静的走在一侧,不时抬头看看天,然后观察四周的环境。
现在大家似乎都服气了杨政的野外生存能力。
所以杨政由开始的队伍末调到了队伍前,由他带路向前走。
约莫又走了一个时辰,雨终于落下来了。
此时因为天空密布乌云的关系。沼泽里
同夜
来临,视野变得极窄。
杨政只是选择不断朝前走,中间也没有停留休息,雨越下越大,寒冷地天气,愈发使得落下的雨水如同冰珠一样,浇得人从里僵到外面,似乎四肢都麻痹了。风起龙卷,那些黑云怒涛似的翻卷。天就像要坍塌了下来,那等可怕,已不是语言能形容…身体,心理都在遭受最严重的考验。刚刚还高昂的斗志很快被现实的无情打击致残,当冷风冷雨灌入衣服,当每踩一步都陷入深深的泥泞,当前方是永无止尽的黑暗。队伍的人心无可避免地又开始松动了。
有人开始小声的嘀咕。
有人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选择离开。
更有人开始抱怨杨政。
因为他不停止的脚步,因为他的沉默,他地无情。
“哗。”有人坐倒在地,失声哭叫起来:“我走不动了。我实在走不动了。”
有一个人,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凯瑟琳摘下眼镜。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她看着杨政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看也没看那几个坐倒的学生一眼。只是顾自用他那冷淡的声音说道:“按现在地雨势,一个小时后,水会漫到膝部,两个时候后,水会漫到
部,三个小时后,到
口,然后再有半个小时,你们就会被淹死,而且,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附近应该有一群鳄鱼,在一个小时后,你们就要开始小心脚下会不会突然出现一只鳄鱼把你们扯走。”
杨政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落在众人的耳朵里。
与四周地狂风暴雨混合在一起,令人的心脏不断的揪紧。
学生们已经吓得连哭都不会哭了,只是一个个傻傻或站或坐在那里,望着杨政出神。
“好了,我不要被鳄鱼咬死,我先走了。”杨政颇为黑色幽默地来了最后一句,转身向前走去。
看着他地身影快要走出视线,凯瑟琳才恍然如梦中惊醒,她尖叫道:“你们还发什么傻,快走呀,快走。”
她已顾不得什么淑女风范,老师风度了,冲上前去,拽那几个坐倒地学生,嘶声道:“丽丝,瑞奇,奥兰萨,都赶快给我站起来,走不动爬也要给我向前爬。”
凯瑟琳不能不相信杨政所说的话,因为那话语中可怕地后果,哪怕只是欺骗,她也不敢去验证。
杨政的清冷,不如说是无声的嘲讽。
连大块头卡蒙都已无力反驳,在自然之威下,人力实在显得太渺小,任何语言上的威胁都是那么苍白可笑。
在死亡的真正威胁下,学生们也慌了,本来觉得浑身酸软的身体不知道哪里冒出了气力,飞快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前赶去,杨政却已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凯瑟琳快被这压力
疯了,她拔高声音大喊:“爱德华,爱德华,你在哪儿…”
她拼命的喊,然而声音被狂风暴雨支解得破碎,连近在咫尺的人都听不清了,何况已经消失不见的杨政。
这时候,有人尖喊了一声:“在那里!”
黑暗中,杨政的身影隐隐约约。
“快走!”凯瑟琳拉着几名气
吁吁的学生,发了疯似的向前赶,她现在已没什么能依靠,只有那隐约的身影还能让她看见希望。
前方重归于黑暗,杨政又消失了。
学生们心一紧,刚刚有些
气的身体猛然一震,又往前猛赶一阵,然后那身影再次出现,就这么出现,消失,出现,消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过了多长时间。
到了最后,身体已经只是机械的反应。
耳边除了一片的暴雨冲刷声,将任何声音都隔绝了。
也没有人有力气再喊了,只是一个个麻木的向前走着,犹如被一条无形的线扯着…
…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凯瑟琳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下坠,速度不断加快,在黑暗的深渊中下堕,耳边是越来越响的风声。
可怕的速度,令人恐惧的失重感,令凯瑟琳想疯狂尖叫。
然而,喉咙被无形的恐惧之手揪着,她竟喊不出来。
就在这不断下坠的高速中让恐惧折磨着,等待落地,撞击得粉身碎骨的痛苦。
神经被拉扯到了极点。
快要绷断了,她难受得要呕吐。
脑海里猛的一震,她整个人剧烈痉挛起来,就像身体忽然失去了大脑的控制,黑暗一下被剧烈的光芒取代…
她哇的一声,口鼻里涌出许多水。
意识慢慢聚拢,耳边隐约传来破碎的声音:“醒了…醒…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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