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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甘宁纵横长江十数载罕逢敌手“威”名远震大江南北,甚至可令过往船只“见锦帆魂飞、闻铜铃胆丧”可以想见,由他来统领水军营,要想训练出一支不逊江东水军的水上悍旅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罢了。但攻略江东,水军固然非常重要,一支陆上强军却同样不可缺少。毕竟,论及攻城略地、冲阵破军,骑、步军的作用要更胜水军。目前我军的军力远谈不上充裕,而且还必须得留下相当的兵力驻守寿,以防备北面的曹军,所以,可能在将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军只能调用少而的军卒攻略江东郡县,直至军力得到进一步扩充。

 论及我军的陆上精锐之师,无非便是虎、熊、狼、风四营。江东河湖纵横,不利骑战,更兼北马不服南方水土,故而骑兵派不上什么用场。南下江东之战,风骑营基本是无用武之地了。这样一来,可堪使用之军便只有虎营、熊营以及刚恢复了些元气的狼牙营(汝南一战中,狼牙营阵亡、重伤者逾400人,折损近半,可谓元气大伤。尽管回到寿之后,对狼牙营进行了补充,但战力却不是在一、两个月内就能够恢复过来的)。

 但若是将虎、熊、狼三营派驻往合肥,另一个问题就出现了——虎营统领林雪、熊营统领金畴和狼牙营校尉廖化三人军职相当,都在甘宁之上,资历也要超过甘宁。在此情况下,仍由甘宁主掌合肥军务便有些不太合适了。要解决这个问题,方法有二:一是擢升甘宁的军职,至少要升为中郎将。但这显然不太适宜,倒并非甘宁的能力不够,只是因为他刚升任典军校尉,暂时又未立下什么新功,越级擢升难免会引起军中其他将校的不满;二是另寻一人前往合肥主掌军务,而且此人军职必须在林、金、廖、甘四校尉之上。如此可供选择的人选也就只有二哥、我、龚都、魏延和赵云几人而已。龚都军职虽高,但能力有所不足;赵云能力没有问题,然而他却肩负统领风骑营以及“收服”归降的曹军骑兵之重任,根本不开身。在我陈伤尚未痊愈,二哥又必须主掌寿军务的情况下,魏延就成了唯一的选择。经过攻略、防卫寿两战的磨砺,魏延除了性格仍稍有些急噪之外,可说已经成长为一个勇谋兼备的将才,更难得的是他与甘宁的关系相当不错。由他驻守合肥,定然可以配合甘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练水军以及让其他步卒适应南方水土的任务。

 二月十八晨,魏延领军前往合肥屯守,以偏将军身份节督南军7000人马。典军校尉甘宁转任横江校尉,受命组建水军“锦帆营”…

 襄城东南30里处,鹿门山。故老相传光武刘秀曾与近臣习郁在此梦见神鹿,遂建寺作念,后山即以寺而得名。鹿门山与岘山隔汉江相望,山上树木林立,泉水清澈,幽邃寂静。时荆州士子以一登鹿门山为荣,原因无它,只为能一见隐居此山的荆州大贤——庞德公。若是能得庞德公赏识而拜入其所创的鹿门书院,更被荆州士子引为三生之幸。但可惜的是,庞德公此人择徒极严,非天资聪颖、勤学善思、品良纯者,纵使出身再如何显赫,也休想入得鹿门书院。但饶是如此,四方士子仍然趋之若骛,鹿门山下文人儒士来往络绎不绝。

 建安六年二月二十四,简雍、林豹一行40余人赶至鹿门山下。

 “好个寂雅清幽之处!”简雍翻身下马,举目四下打量了一番鹿门山,慨然长叹道。

 所谓见物如见人,能居如此所在之人,定是个高雅清白、隐逸自得的高士。简雍满面喜地转头对林豹说道:“子冲,我自上山求见大贤,你等且在山下等候于我!”

 “林豹领命!治中大人自己小心!”林豹抱拳颔首,朗声应道。

 “恩!”简雍点了点头,转身举步上山,约盏茶的工夫,已然来到坐落在半山的鹿门书院外。拂了拂身上灰尘,简雍上前对看守在书院门口的两名小童说道:“豫州牧刘皇叔座下治中简雍简宪和,求见荆州大贤庞德公!”

 两名看起来年龄都不到十岁的小童相顾一视后,其中一名稍高些的上前说道: “这位大人,我家先生不能见你!”

 “恩?”简雍一脸莫名,讶然说道:“却不知为何庞公不能见我?”

 “我家先生代过,他乃是一介山野,且早已不问世事,故而见不得官家之人!大人,您请回吧!”那名小童相当“老练”地说道。

 “ 两位小友,我有紧要之事要见庞公,可否通融一二,为我通报一声!”简雍陪笑着说道。

 “大人请回!”两名小童根本不听简雍解释,稚气十足的脸庞上毫无意动之,齐声说道。

 简雍眉头微皱,犯难起来。当从寿动身前来荆州之时,徐庶曾再三提点简雍,与刘表结为盟约一事可能会遭遇不少阻隔,但若能求得徐庶恩师庞德公相助,与结盟之事便可易如返掌。简雍听从徐庶建议,入得荆州之后,没有直奔荆州牧刘表治府所在——襄,而是先寻到鹿门山意向庞德公求助。不曾想,已经来到鹿门书院外,却连门都进不得。

 面对这两个小童,简雍也有些无计可施。自己的说辞,两个小童根本就是不理不睬;若是要硬闯的话,两个小家伙肯定也拦不住,但这样做却必然得罪大贤。正有些没奈何时,简雍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封绢书,笑着递上前去说道:“两位小友,这里有庞公弟子徐庶徐元直书信一封,可否为我转呈庞公!”

 “元直大哥的书信?”两名小童一齐惊声说道。适才答话的小童将信将疑地上前接过绢书,又退回去和另一名小童一齐微微展开一看,立时便喜形于地叫道:“果真是元直大哥的字!”随即两人收起绢书,低声商议片刻后,仍是由那名小童出声说道:“这位大人,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将书信送于先生!”

 说罢,那名小童便匆匆步入书院,不多时,又匆匆地跑了出来,笑着对简雍说道:“这位大人,先生请您入院叙话,请随我来!”

 简雍微笑说道:“牢烦小友了!”

 几个回旋曲折后,那小童领着简雍来到一处别致静雅的房舍前。

 “先生就在房中,大人可自行入内!”

 简雍点点头,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后,缓步走入房内,举目微一打量。房内物事廖廖,只有一席一案。两名素衣儒士隔桌案相对盘席而坐,内中一人五旬开外,相貌肃然古朴,须发微白,有鸿儒之风,另一人则约在30岁上下,相貌清雅隐逸。

 简雍曾听徐庶说过庞德公的年齿相貌,忙举步上前,对年长儒士深施一礼,恭敬地说道:“末学后进涿郡简雍,拜见庞公!见过这位先生!”

 “简治中不必多礼,请起!”庞德公淡然笑道,随即一指身旁的儒士说道:“此乃我友司马德(司马徽),号水镜先生!” 司马徽含笑朝简雍微微颔了颔首。

 “简治中,元直是何时投效刘皇叔的?”庞德公将手中绢书递于司马徽后,出声问道。

 “约在两月前军师游学于寿时,偶遇我家张飞将军,两人一见如故。军师遂应张将军之请,答应出仕皇叔!”简雍和声说道。

 “军师?”司马徽迅速地览毕绢书,略有些讶异地说道。

 “回司马先生,元直先生前些已被皇叔拜为军师中郎将!”

 “呵呵…”司马徽微笑对庞德公说道:“德公,元直得遇明主,可以一展所学,可喜可贺!”司马徽乃庞德公故,有大才却为人谦和。当徐庶求学于鹿门书院时,与司马徽关系极佳。

 庞德公神色如常,微微颔首说道:“元直此子才干品具佳,又事母至孝,能投效刘皇叔,倒也不枉。”

 “简治中,元直可曾将他老母接回寿奉养?”司马徽向简雍笑问道。

 “司马先生放心!军师出仕后不久,我家张飞将军便命人前往颖川将徐老夫人接回寿了!”

 司马徽眉头微微一挑,略有些惊讶地说道:“未曾想,张将军竟是如此心细慎重之人!”

 庞德公微微颔首,又见简雍似乎有些不解,遂淡然出声解释道:“元直自幼丧父,全由寡母抚养成人,故事母至孝!若他人以其老母相胁,命元直弃刘皇叔而他投,恐元直也不得不为。今张飞将军将其老母接回寿,则无后顾之忧矣!”顿了一顿,庞德公继续问道:“前几闻刘皇叔与许昌曹孟德战于汝南,未知胜负如何?简治中可否相告?”

 “回庞公,此战我军与曹军互有胜负…”简雍不敢怠慢地将刘曹两军汝南、寿大战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恩…寿一战,元直料敌先机,筹谋缜密,不愧为德公高徒…这张飞将军,勇略兼备,胆大却而又心细,也颇有几分古之名将风范!”听毕之后,司马徽轻拂颔下几缕微须,淡笑说道。

 庞德公闭目沉思,却没有言语。小半晌后,突然出声向简雍问道:“简治中,你此来鹿门书院,并非仅为递送元直书信于我吧?不知还有何事?”

 简雍知道徐庶的书信里并没有提及与刘表结盟之事,连忙回道:“雍此来荆州,乃是为促成我主刘皇叔与刘荆州结盟之事,但恐事有不谐。素闻庞公乃是荆州士林之首,声望极著,故简雍恬颜前来求庞公相助!”

 “刘皇叔图江东乎?”庞德公略一沉,一语便道破了刘备与刘表结盟的主要意图。

 简雍听罢立时心中骇然,又惊又敬地看向庞德公——仅凭与刘表结盟之事,就准确地猜测到进取江东的战略意图,无怪此人能教导出徐庶这样的弟子!更令人惊叹的是,有这般奇才的大贤竟然甘心隐居山林。

 知道瞒不过庞德公,简雍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恐怕也是元直之谋吧!孙氏据江东六郡久矣,虽有隐患,但又岂是那般易图之所在!”庞德公肃然说道。

 “德公,莫怪元直,这也是没奈何之策。相形于许昌曹,江东孙氏确是要稍易图之。简治中此来鹿门求助,定然也是元直之意。德公,就且助刘皇叔与元直一次吧!”司马徽笑着说道。

 庞德公沉片刻后,怅然说道:“也罢,本不愿再与刘景升有何往来,此番便为元直破例一回吧!简治中,我这里书信一封与你。来你前往襄见着刘景升,若盟约之事顺利便罢,若事有不谐之事,可将我的书信呈于刘景升,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庞公!多谢德先生!”简雍面色欣喜地向庞德公与司马徽二人连施二礼。

 不多时,庞德公书毕绢书,细览一番后,与简雍“简治中,老夫所能助你之事仅止于此!今天色已然不早,简治中早些下山,还可赶赴襄入宿!”

 简雍知道庞德公意思,不敢再做逗留,将绢书收好后,再次深施一礼说道:“庞公,德先生,简雍告辞!后有机会再来拜会!”

 “不送!”“走好!”庞德公与司马徽点头说道。

 简雍步出房门,险与一人相撞,立稳身形后,抬头打量起来人,却不由得微吃一惊——只见此人20岁上下光景,相貌古怪而丑陋,身材五短。但是眉宇之间却出不凡的气质,一对细眼中不时闪现睿智的光芒。丑陋的相貌与睿智的眼神形成鲜明的反差,令人过目难忘。

 “简雍不慎,冒犯先生了!还请恕罪!”简雍明了此人定非一般人物,客气地致歉道。

 那丑陋青年文士点了点头,并没有答话,径自举步走进庞德公所在房间。

 简雍轻轻摇头笑了笑,迈步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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