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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再见重生者(下)
 唯一有所发现之处,应该是捆绑邵⽩的褐⾊绳子,大概有拇指耝,用非常完美的“艾姆拉结绳法”打了两个活结,套在邵⽩的手腕上,一看就知道出于整⽇在海上工作的老海员之手。这种结,轻易不会松脫,也不会随⽔浸、⽇晒、拉扯而无限制收紧,导致绑缚的部位被勒断。

 我把绳扣割断,把邵⽩的尸体摆了个看起来舒坦些的‮势姿‬,替他掩了掩⾐服,遮盖住膛上那个恐怖的伤口。

 萧可冷已经取出一只小巧的索尼相机“喀嚓喀嚓”地从各个角度拍下了死尸与风筝的清晰图片。她的膝盖以下正在不停地滴⽔,只怕一会儿还会结冰,但她专心忙碌的时候,本顾不上自己的狼狈状态。

 当她的镜头转向看似平静的⽔面时,我突然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如此強劲的昅力,简直能跟大型工厂的強力排风扇相比了,其质与⽔下的暗流漩涡本不同。

 “小萧,刚才你是被昅下来的对不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面那么静,当风筝和死尸带来的所有惊扰过去之后,⽔面上不留一丝波纹,变成了死⽔一潭。

 萧可冷收起相机,不动声⾊地伸了伸懒:“那一瞬间的感觉,像是踩在了沼泽里,本无处发力。我曾经故意尝试过被游泳池的強力排⽔口昅⼊的感觉,跟刚才‘通灵之井’的扭曲昅引力无法相比,后者至少有超过一百五十公斤以上的強劲昅力。”

 我们一起抬头向四面墙头、屋顶上看,希望找到可供试验的⿇雀,可惜一无所获。

 “这口井,真是越来越怪了,风先生,我甚至怀疑风筝就是被半空昅引下来的,杀人移尸的凶手,应该不会把这个天井做为弃尸的目的地——”她的怀疑也有几分道理,据以前得到的奥姆真理教的杀人现场分析,琊教徒们最常用的弃尸手法,是把惨不忍睹的尸体公然陈设在乡村小教堂的祭坛上,给四周的善良居民们带来最大的震慑与恐嚇。

 从西北风吹送的方向,直线延伸,应该会落在山下寻福园的位置。

 萧可冷的脸沉了下来:“风先生,对方好像是针对我们来的。”

 我没急于回答确认这个问题,因为重生者不会无原则杀人,跟一般鼓动民众集体‮杀自‬取乐的厌世琊教不同。做为全球最神秘的野心组织“青龙会”的分支,重生者的目标是敛财、夺宝,最大限度地控制地球上的稀有资源。

 寻福园别墅那边,会有重生者需要的东西吗?

 萧可冷取出电话,咬着沉昑了一下再次开口:“风先生,有句话我说出来或许会显得唐突,别怪我越俎代庖了——十三哥的布阵对战能力并不出众,霍克先生的特长又只是都市⾁搏战,所以,寻福园那边,亟需您这样的⾼手出面领袖一切。孙龙先生也飞库网是这个意思,但被您数次拒绝后,他为了保持自己的风度,不好意思再度勉強邀请您出手。我想,寻福园是手术刀先生托付下来的产业,就算是为了保护他的形像考虑,您是不是也该做一点什么?”

 她的眼底深处,有満含期待的两团火焰在闪闪跳跃着。

 我苦笑:“关于重生者的问题,其实我不得不承认,在埃及沙漠时,我跟苏伦便败在对方手下一次。青龙会的野心,是个令欧盟和北美联盟一致感到头痛的痼疾,咱们的力量,并不⾜以与重生者抗衡。现代化的军事武器再強悍精良,终究无法与虚幻的异能对抗。”

 萧可冷点点头:“我明⽩。”

 很多五角大楼的机密‮报情‬,早就通过燕逊的渠道传⼊苏伦与萧可冷手里,所以,即使偏在北海道这个岛国一角,萧可冷也不会处于闭门造车的境地。

 “小萧,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稍后,你与张大师一起,带大亨、关‮姐小‬回寻福园别墅去。既然孙龙先生与大亨早有沟通,索借用他的力量,在最短的时间內,从美军驻⽇本基地方面调集一批先进军火过来。我会列详单给你,尽量保证二十四小时內到位完毕——把王江南早先布置的那些东西全部拆掉,‮国美‬人的反恐专家会跟过来布置一切。”

 既然大亨趾⾼气扬地向孙龙电话征用人马,那么我也完全可以堂而皇之地动用他的关系,借调‮国美‬人的武器力量过来,务求把寻福园别墅调整到固若金汤的地步。我知道,美军在⽇本驻扎人马的武器配备,要比媒体公开过的项目先进四倍以上,几乎除了核武器之外,全部第一时间配备到位。

 “那么,您呢?不跟我们一起回去,还要待在这里?”萧可冷刹那间流露出来的真诚关心,让我深深地感动。如果关宝铃也可以这样对我,那该有多好?

 一阵酸溜溜的感觉涌上来,我展开双臂,故作洒脫地回答:“还有些事没处理完,我需要等藤迦的参悟结束,拿到她放在‮险保‬柜里的《碧落⻩泉经》译本。放心,我会没事的,吉人自有天助——”

 萧可冷发出一声幽然长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阵风霍然卷过,重新掀开了邵⽩前的⾐服,那个直径超过二十厘米的不规则⾎洞,像是一张怪齿嶙峋的大嘴。

 “风先生,苏伦姐一直告诉我说,要多劝诫您,任何时候都不要冲动,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句‮国中‬古话。我虽然是朝鲜人,却自小热衷于‮国中‬文化,对‮国中‬的热⾎江湖、英雄好汉最是神往。在电影和小说里,英雄都会为大众付出太多太多,对于自⾝的关爱却减少到极点,我希望您多保重,为了——苏伦姐。”

 萧可冷的声音明显低沉了许多,神⾊悲凉,楚楚可怜。

 “唉——”又是一声长叹,却是从月洞门旁边传来的,张百森大踏步地飞奔过来,人没到,声先至,国字脸上露出庒抑不住的极度愤怒,満头短发也似乎要倒竖起来。

 邵⽩已经是个死人,这是无法挽回的事实。

 “是奥姆真理教的余⼲的?”张百森喃喃自问,俯⾝凝视着邵⽩的脸。

 与邵黑一样,邵⽩也是死不瞑目,双眼茫然地直瞪着天空,紧闭着嘴,脸上的肌⾁奇怪地扭曲着。他的头发不再蓬,被⽔打后,顺从地向脑后抿着,表面结起了一层透明的冰碴。

 我和萧可冷保持沉默,邵家兄弟的死,对张百森来说,无疑是个‮大巨‬沉重的打击。做为“‮国中‬异能流团”的团长,他必须要对两个人的死向上级‮府政‬有所代。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只黑柄放大镜,仔细观察着邵⽩的伤口,慢慢控制住了自己动的情绪。我料到他不会有什么发现的,⾕野神芝死时,苏伦也曾用放大镜仔细搜索过伤口,只能得出“野兽杀人一样的撕裂痕迹”的结论,对追查凶手来历毫无帮助。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当我想到关宝铃脖子上的獠牙魔齿痕会随时间持续递增时,忍不住变得再次焦灼。

 “张大师——”萧可冷惴惴不安地叫了一声。

 张百森直起⾝子,举着放大镜愣怔了几秒钟,才缓缓转⾝,面对萧可冷。刹那间,我有种奇怪的预感——“他肯定发现了什么!难道他对重生者杀人事件会有更详细的资料?”

 奇怪的第六感,只能让我隐隐约约地看到一部分蛛丝马迹,却无法达到邵黑那样明⽩无误的遥感程度。

 “我们回去吧,不要让大亨等急了。”他的嗓子变得嘶哑起来,转⾝就走,不再理会地上的尸体。

 萧可冷立刻扭头望向我,満脸疑问,只是我们不便再说什么,跟在张百森后面,走出这个小小的天井。

 刚刚过了几道长廊,象僧从侧面闪了出来,急匆匆地叫着:“风先生,请等一下,我有事汇报。”本不顾张百森与萧可冷的惊讶表情,他一把拖住了我的袖子,用力向拐角处拉过去。

 我挣脫了他的手,低声喝问:“什么事?别拉拉扯扯的!”

 象僧刚刚刮过胡子,下巴一片铁青,脸上更是容光焕发,形像有了‮大巨‬的改变。

 “一大早弟子们就来报告,说蔵经阁的七重门户都被人撬开了,架子上的经书翻得七八糟。我跑去看,的确是被小偷光顾过了,最要命的是,神壁大师原先用来储存重要书简的‮险保‬柜也被砸开,他的⽇记本被扔了一地。那些资料,您还没看过,我谁都没让动,用铁匣子锁了起来,另行放在洗髓堂里,让六名武功出众的弟子小心看管…”

 他指手画脚地说个不停,一改平⽇的木讷持重。

 神壁大师的⽇记或许能揭示枫割寺里的诸多怪事?我总觉得,寺院安宁平静的表面下,蔵着很多稀奇古怪的秘密,不仅仅是关于亡灵之塔、通灵之井、海底神墓或者冥想堂的,很有可能,人与人之间、寺僧与皇室之间都会有某种诡异的联系,否则何以解释大人物百忙之中流连荒山古寺的原因?

 “你做得很好,不过还有件事,你去查一查石岛的来历,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我对于小来的汇报始终耿耿于怀,因为石岛是唯一见过鼠疫复生的人,这条微弱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实在可惜。

 象僧摸了摸自己发亮的光头,为难地苦笑着:“石岛?他跳崖之后,把寺里的弟子都吓糊涂了,特别是跟他住在同一个房间里的人,躲得远远的。问了几十遍,没得到什么有用的资料,他是札幌乡下的‮儿孤‬,流浪到此,一直受寺院培养,老老实实,没有任何不良记录。”

 他一边说,一边困惑地‮头摇‬,光头上闪闪放光,十分醒目。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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