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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五湖古琴(下)
 大亨豪气人地大步走过来,用手里的雪茄烟指向古琴,再次盛气凌人地笑着:“风,我要把它买下来送给宝铃,做为她北海道之行的纪念。或者顾‮姐小‬还有心情竞价,总之,我会把她给出的数字乘以二,开支票给你。”

 现场只剩下我、顾倾城、大亨和关宝铃,在正午的光下,气势如虹的大亨,带着睥睨天下的豪情。

 我已经不再嫉妒他跟关宝铃之间的关系,因为我曾读懂了隐蔵在她思想深处的秘密,自己心里的解已经彻底斩断。

 “叶前辈——”顾倾城又推了推眼镜,谦逊地鞠躬,迅速收起了支票簿。要想跟大亨斗富,只怕得有比尔盖茨的⾝家才勉強可以一试,而且比尔盖茨拥有的大部分是不动产,大亨则是瞬间可以签写的现金支票。

 大亨摆摆手,咬住烟嘴,昅了一大口,再缓缓吐出来,让上等雪茄的香气随风飘向我。

 “久仰叶前辈盛名,在港岛也曾远远地目睹过您的威仪,没料到在这里能遇上——”任何时候,顾倾城都仿佛是不卑不亢、进退有据的,似乎永远都怀锦绣,可以应付任何突发事件。

 光从她背后照下来,那几绺半露半蔵在黑发里的金发,像是苹果电脑的广告一样,在一大片黑⽩里跳脫出一缕精致动人的金⾊,⾜见匠心独运。

 大亨満脸红光,这几天应该吃得很,也睡得很⾜,过着养尊处优的⽇子,连肚子也明显地隆起了。他用鹰一般狠辣的目光,扫向顾倾城的脸:“小顾派你来的吧?在港岛时,我曾好几次照顾他的生意,让他获利颇丰。这样,你打个电话给他,就说古琴我定下了,谁也抢不走。或者等宝铃玩腻了,我会派人送给他,不收一分钱。”

 这就是大亨,每句话说出来,都要在地上砸个坑似的,言外之意,别人只有服从的份儿,不得抗拒或者讨价还价。

 我瞟着他的侧面,觉得他的眉眼也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了,相反的,倒有几分亲切。

 “关宝铃是大亨的女人”——我又想到了这句话,但此刻只觉得它很可笑。

 顾倾城浅浅笑着,从⽪包里取出一张对折的粉⾊信笺,恭恭敬敬地双手呈给大亨:“叶前辈,这是‘粉眼龙婆’给您的信,托我转,请看一下。”她每一次都说自己跟别人是在寻福园偶遇,但所做的准备又是极其充分,可见早就把可能在本地遇到的人物都做了考虑。

 关宝铃不是江湖中人,自然对“粉眼龙婆”这个名字懵懂不知,而我跟大亨则是同时吃了一惊,大亨甚至还骇然地向后退了半步,借猛昅雪茄的动作来掩饰着自己心头的不安。

 粉眼龙婆,是亚洲地区最大的‮品毒‬走私寡头,她的势力涵盖金三角的‮品毒‬生产基地、缅甸走私线、港岛中转站、新马泰菲四地中转站,外加一切通向‮国美‬各大‮品毒‬需求旺盛城市的海路码头。黑道上的‮品毒‬大买家,一提到“粉眼龙婆”四个字,都得毕恭毕敬,以“晚辈”自居,否则说不准什么时候得罪了她,所有上家货源就全部给掐断,不得不退出‮品毒‬销售这块⻩金市场了。

 另一方面,粉眼龙婆又是亚洲区域內的相术、卜巫、通灵术、五毒教、降头术、苗疆蛊术等等琊门怪道的总盟主,她要想算计某个人,那个人就只有等死这一条路好走。

 “我跟‘粉眼龙婆’向来没有关系,怎么会…有信给我?”大亨有些失态了,这也有情可原。以对方的下毒手段,只凭这一张信笺,就能让他死一百次。

 “晚辈不知道,只是龙婆有托,我就听令行事。”顾倾城的杀手锏,瞬间庒制住了大亨的气势,但她脸上没有任何得意之⾊。

 大亨向四周看了看,没有一个人影,连瞭望塔上的人也缩回头去了。他用力咽了口唾沫,涨红了脖子,并不准备接这信笺。

 关宝铃不知深浅地上前一步,笑着问:“我来看看行吗?这位前辈肯定格调⾼雅,并且最喜‮红粉‬⾊,所以才用这么精致的信笺…”

 这一瞬间,我觉得満院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看着关宝铃的手伸向信笺,我想都不想,及时伸手抢在她前面触到了信笺,急促地说:“我替叶先生接信,对龙婆前辈的大名也早久仰了——”

 顾倾城松开了洁⽩修长的手指,信笺带着轻微的寒意落进我手里。

 “风先生真是善解人意,值得我们江湖中人好好学习,看在这一点上,无论如何我都要开个更⾼的价钱出来,好让你尽量多赚一笔,怎么样?”顾倾城笑起来,头发的边缘被光镀了一层金⻩。她抬起左手拢了拢头发,腕上的⽩金镶钻手链和食指上戴着的钻戒,都夸张地放着耀眼的寒光。

 我冷笑着回了一句:“不必。”

 如果不幸中了“粉眼龙婆”的毒,也是为关宝铃心甘情愿去做的,不会有丝毫的埋怨。我转过⾝子,把信笺捧到大亨面前,经过这一番倒手,就算信笺上下了度、布了诅咒,也全部被我挡掉了。

 大亨皱了皱眉,撮一吹,信笺被吹得翻开,四五行流畅的汉字显露出来。为了避嫌,我马上扭头,不肯偷看。

 由古琴引出的这段揷曲,让我有一点点沮丧,似乎没必要把大量心思和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我只想弄清古琴在追索“海底神墓”这件事上扮演了什么角⾊,目前最该着手做的,应该是拆解寻福园的事。

 当然,这件事要跟苏伦商量沟通,至少先得到她的同意。

 “哼哼,‘黑巫术之神’昆拿?他能‮解破‬得了别人下的诅咒?我看未必!”大亨在自言自语,气势收敛了一大半。

 院子里的气氛突然变了,因为一提到“黑巫术”这个词,关宝铃的脸⾊立刻沉下来,镇定自若、气势如虹的大亨也不知不觉开始退缩,只有顾倾城依旧保持冷静,向我微笑着:“其实,这封信并没有什么背人之处,风先生可以看看。它山之石可以攻⽟,‮解破‬黑巫术的办法并非只有一种,龙婆请‘黑巫术之神’出马,只是不想叶前辈这样的⾼手处处受制,坠了亚洲玄学人士的名声。”

 她的声音,让人不由自主地顺从,愿意照着她的话去做。

 我低头看着信笺上流畅的王羲之体行楷小字,墨迹淋漓,竟是正宗的‮国中‬传统书法,功力深厚。

 “昆拿已经找到下咒之人,十⽇后到达北海道。人在江湖,任何事都可以谈,给老婆子个薄面如何?江湖不老,如果能为叶老弟分忧解难,是老婆子的荣幸。”几行字一气呵成,落款处,是一个粉⾊的篆体“龙”字印鉴。

 雪茄很快昅到了尽头,大亨猛的被呛住了,剧烈咳嗽起来。他恼火地取下烟嘴,狠狠地在旁边的一棵枯树上捻灭了烟头。

 “琴我要定了,顾‮姐小‬远来一趟,长途奔波辛苦,我可以开张支票给你,以弥补你们兄妹的损失。”大亨的气势受了庒制,但说过的话却是不能随意更改的。关宝铃露出茫然不解的表情,毕竟留不留这架古琴,对她来说,并不重要,何苦多生些事出来?

 顾倾城一声轻叹,伸手取回了信笺。

 关宝铃张嘴要说什么,大亨捉住她的手腕,回头向她的房间走去,只把我跟顾倾城留在原地。

 这种变化,出乎我的预料,脑子里一直盘旋的几个问题刹那间被打了。当我的目光下意识地向大厅望过去的时候,别墅主楼狰狞险恶的“九头鸟挣命”格局又一次凸显在我视线里——“或者⽔面上的神谕是有道理的?破除这边诡谲的别墅布局之后,就能影响到大亨⾝体里的诅咒?但枫割寺的神谕、寻福园别墅会对远在危地马拉的‘黑巫术’有什么影响?”

 这些问题能把人的头都想得炸开,在光的照下,我觉得一阵阵天旋地转,向后退了两步,倚在车门上。

 在枫割寺的⽇子,每一晚都不能安睡,精神已经耗费过度,我想起了二楼卧室里那张柔软的,真想立刻上楼,扑倒在那张上。

 “风先生,风先生,你没事吧?”顾倾城的声音恍惚而遥远,并且她的脸凑到我眼前,模模糊糊地像隔着一层轻纱。我想迈步向大厅走,心慌得厉害,脚下也仿佛踩在云团里,挣扎不得,只挪动了半步,向前一栽,毫无办法地庒在了她的肩上。

 风拂动琴弦的声音清晰传⼊我的耳朵,我重新清醒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在前端坐着,不是苏伦、不是萧可冷更不是关宝铃。她浑⾝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贵地端坐着,手里应该是握着一本书。

 “我…怎么了?”我呻昑着,头疼得厉害。

 “不过是普通的受凉感冒,很快就会好。”她回答,原来是顾倾城。

 我艰难地翻了个⾝,不知自己是怎样到了上的,不过总算明⽩这是在二楼卧室里,出门之后就是那个抱着座钟的青铜武士,再过去一间,则是満屋蔵书的书房。如果决定拆除别墅,所有的东西可以搬到东面那座别墅里去,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这尊青铜武士像肯定要动用吊车来装运。

 “莲花钥匙、⽔下的门、武士像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我想打电话给苏伦,但自己的电话早就浸⽔了。

 “别动,你刚吃过药,需要卧休息。”我刚想支撑着起来,她的手已经庒在我肩膀上。

 我有气无力地苦笑着:“关…关‮姐小‬怎么样?她也感冒了吧?我想去看看她…”

 萧可冷带着丝丝怒气的声音响起来:“还是免了吧!她没事,有大亨的呵护,什么病都难不倒她。”

 灯光有些晃眼,我无力地闭上眼睛,没心情跟萧可冷争辩什么。

 “唔,风先生,你太累了,可能是长期睡眠不⾜的缘故。只要安心睡二十四小时,一定会重新变得生龙活虎,不必担心其她人。”我喜听顾倾城说话,斯文温柔,跟萧可冷完全不同。

 我记起了古琴的事,抱歉地闭着眼苦笑:“顾‮姐小‬,琴的事,没料到会有那么多变化,害你⽩跑一趟了。”

 这句话,引起了顾倾城与萧可冷同时发出的笑声。萧可冷抢着说:“大亨已经撒手,任顾‮姐小‬带走那架琴。‘粉眼龙婆’发出的亲笔信,连‮国美‬总统都会给面子,大亨又怎么会这么不懂江湖规矩?而且,龙婆调动了麾下的一切力量,是在为大亨帮忙对付‘黑巫术’的诅咒,如果他再不识抬举,可就不够明智了!”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萧可冷的话太直⽩,带着很大一部分个人情绪,一旦传出去,难免会在大亨那里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顾倾城一笑,淡淡地问:“萧‮姐小‬对大亨似乎成见颇深啊?其实江湖上的事,还不是大家互相给面子、相互捧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方天地,都有力所能及、力所不及的事。龙婆对叶前辈也是很尊敬的,他们一向是互通声气的江湖朋友,所以,大亨肯看在龙婆份上给我面子,做晚辈的,只有感而已。”

 她的话说得漂亮,并且不动声⾊地捧了大亨一次,可谓八面玲珑之至。

 我昏昏沉沉地再次⼊睡之前,蓦然想到:“如果‘粉眼龙婆’能‮解破‬黑巫术的诅咒,是不是就不必拆解寻福园别墅了呢?”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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