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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武帝教子(1)
 远在战国时期,秦孝公振兴秦国一统天下,于是便广纳天下贤才。

 其时秦孝公的宠臣景监向孝公推荐了商鞅。

 与秦孝公第一次见面之时,商鞅一个人说了很久,但孝公却装作打瞌睡并不理睬他。待得商鞅走后,秦孝公怒骂景监,说他推荐来的人是个疯子,尽是说些狂言语。景监因此责怪商鞅,商鞅却道:“我向孝公说的是帝道,他听不懂而已。”

 五天之后,应商鞅之请,景监又求得秦孝公召见了商鞅。这次二人之间有了一些交谈,但商鞅的表现还是不能让孝公满意,于是秦孝公又责备了景监。而这一次商鞅对景监说:“此次我与孝公谈的是王道,他还是不太懂。”其时,商鞅恳请景监再为他争取最后一次面见孝公的机会,如果还是不成,他就决定回家去种瓜了。

 于是商鞅第三次晋见孝公。此次两人相谈数不厌。甚至在谈话当中,孝公不知不觉把身体都移到席案前面来,与商鞅促膝而谈。事后景监问商鞅:“你此次怎么能使孝公如此满意?”商鞅道:“我这次谈的是霸道,孝公因此大悦。”

 纵观中华历史,一个王朝统天下、治国家不外乎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王道”一种便是“霸道”!王道是圣王之道,而霸道则是依靠暴力实行统治。圣王之道是靠道德教诲和教育来贯彻的,正所谓德治教化。而霸道则依靠强制手段来推行,武力就是其力量的源泉。

 依孝公之意,行帝王之道等得太久,他没有这个耐心。而行霸道能及时看到国家富强,这才合了他的意思。所以秦孝公任用商鞅在秦国推行霸道。

 事实也正如孝公之意,行霸道让孝公及时看到了秦国的富强。但是,从历史上又不难看到:以德治国,为公天下,是则天下共举,可成就五帝之业;以仁治国,泽及百姓,万国景仰,可成就三王之业!而秦孝公变法以武力治国,秦统一天下,厉行霸道,却落了个十五年而终。

 由此,王道与霸道孰优孰劣,当可一下分辨清楚!

 武帝李元霸在与大唐相抗之时,其所作所为并不离“霸道”之内。但在大赵立国之后,作了皇帝的他却也认识到了自己肩上有着千万百姓的身家性命,责任非常重大。于是武帝便与其师薛道衡忆古思今,只为寻得治国妙方,能更好的治理天下,创造一个“万国衣冠朝冕琉”的繁华盛世。

 二人苦思竭虑,终认为,即便如今大赵国的商务兴盛,但中华民族在根本上还是一个农业民族,三千年保守思想的积淀,使得人们追求的始终是和平稳定的生存发展环境。不但为中华历代统治者追捧的儒家各种理念就是基于此建立起来的,而且,历史上影响中国以及东亚几千年的“华夷秩序”和“朝贡体系”也是这种需求的对外拓展。

 “华夷秩序”强调以中华帝国为中心,互不侵犯、不干涉他国内政和不欺寡凌弱,礼尚往来。“朝贡体制”则是中国的皇帝在安抚外围的朝贡国之时,以“予多取少”的原则处理中国与周边国家的关系。武帝前生历史上的汉唐盛世,就是具体体现。

 当然,这些并不是单凭军事、政治、经济等实力就可做到,更为重要的是,古代中国的文明模式在全亚洲、乃至全世界都拥有无可匹敌的优势。这使得周边诸国对中国的儒家文化敬慕景从,而在华夷秩序中,诸国信奉儒家文化便是朝贡体系得以延续千年的根本所在。

 以前史为鉴,与秦孝公的选择不同,武帝与薛师一致认为,奉行“王道”方为大赵治国上策!而讲究仁义,以德待人,令别人心甘情愿承认你的地位…这就是王道!

 于是,自华纪三年起,大赵国对内以礼法治国,让百姓安居乐业;对外则暂时停止了扩张,实施睦邻政策,与各国友好相处。

 此时的大赵,当真好一派泱泱大国的模样!

 华纪九年,大赵国都城洛的街头。

 “师祖,我们偷偷跑出来不会被爹爹抓住吧?”一个大眼睛的小男孩问向薛道衡。

 “不会,不会!你小子至少问过五次了!…你爹政务繁忙,哪有时间来抓咱们?”薛道衡眉头一皱,不耐烦的说道:“一点没有你爹的勇武模样,倒是学足了你那泼辣妈妈的多嘴!”薛道衡一直不解,以李元霸的英武和王晓蓉的机灵泼辣,怎么偏偏就生了个温文尔雅、却又多话的儿子呢?

 “唉!今要不是这小子执意要跟随,一路拖拖拉拉的,老子只怕早已经坐在止步斋,饮华老头自酿的糯米酒了!…不过…”看看小孩一身富贵人家常见的衣着,薛道衡心道:“…还好,这小子没到着金龙袍的年龄,不然今只怕早被屈不归的人盯上了!”

 小男孩撇撇嘴,道:“师祖,皇宫里难道没有好酒吗?您为什么非得出宫找酒喝?”

 说到酒,薛道衡因多了个尾巴的烦躁之意顿去。他那不大的眼睛里光一闪,一对眉毛仿佛就要飞起:“皇宫里当然有好酒,就是你妈妈私藏的酒也不错啊!只可惜…在宫里不能畅饮,而且既没有好菜,也没有请调,哪里比得上止步斋!”

 小男孩睁大了眼睛,惊奇道:“师祖,您也知道我妈妈藏着酒!”

 薛道衡得意洋洋,道:“我怎么不知道?那些酒一多半都是你妈托我给她买进宫的…”想到受托买酒时赚取的高额差价,薛道衡越发得意,一时间神彩飞扬。但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小子,千万不要让徐老头和凌老头知道你妈偷偷藏着酒,不然你妈就喝不到了!…小子,凡事要为妈妈着想,世上只有妈妈好,这个你是知道的咯!”鬼才知道薛师究竟是在为王晓蓉着想,还是在为那买酒时的差价着想。

 小男孩用力地点点头,道:“我知道,就好像师祖您叫我小子,不叫我太子,这也是不能让两位总管知道的吧?”

 薛道衡一怔,差点没左脚绊右脚摔上一跤。

 薛道衡可是一直都忽略了这事。他有着前世的现代思维,因此平里也并没有太多的注重这个时代的礼数。而且,他与李元霸在前生又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李元霸这个宝贝儿子在他的眼中就等同于自己的孙子,平里叫他“小子”也是带着爱护之意,极为平常,就是武帝李元霸听见也只会觉得自然。但是,武帝认同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认同。此时大赵以礼法治国,这事若真是被遵循礼法的徐世勣或凌敬知道,只怕当真要起一场风波。

 小男孩看到他那师祖怔怔发呆,连忙牵起薛道衡的手,道:“师祖,你怎么了?”

 薛道衡面上得意之全无,他握住小男孩的手,紧张地说道:“心武,你可千万不能对别人说啊!要是让徐老头和凌老头知道师祖叫你‘小子’,那师祖至少一年的奉禄就没了。搞不好…还得受点皮之苦!”

 李心武眨眨大眼睛,疑惑地问道:“师祖,您害怕二位总管做什么?您是爹爹的老师,爹爹是肯定不会让您受罚的啊?”

 薛道衡摇摇头,道:“心武,有些事你不懂。即便是尊贵为帝王,也有好多事情是不可以随心而的!”

 李心武还是不明白:“师祖,为什么?”

 “这个…这个要说起来就复杂了…”确实,这个问题实在是很复杂。

 因为马上就可以到止步斋滥吃狂喝,薛师此时心情还算不错,他可不想因为给一个小孩讲解人生道理而把酒兴扰了。当下薛师便随口敷衍着李心武,招了一辆马车,向洛城中的止步斋总店而去。

 …

 大赵国皇宫中。

 “什么!太子和薛太师都不见了?”皇后王晓蓉惊道。

 两名宫女和一名太监跪伏在地,浑身吓得直打颤。那太监的语音因为害怕已经有些走调:“禀娘娘…薛…薛太师说要如厕,太子也执意要随同,结果…结果二人一去就没了踪影…”

 王晓蓉挥手止住太监回话,吩咐身旁的宫女:“立刻传值的近卫军队长前来,嗯…记住,不要向他透太子与太师失踪的事!”

 宫女应声匆匆而去。

 王晓蓉再问向那跪伏地上的宫女、太监:“此事还有什么人知晓?”

 三人齐齐摇头,一名宫女显得稍微沉着一些,她开口答道:“禀娘娘,奴婢三人发现太子与薛太师失踪之后,便立即前来禀告娘娘了,并无他人知晓。”

 王晓蓉心道:还好!要是让太子失踪的消息传出去,宫廷内大且不说,若儿子只是被那薛师拐带出去玩耍,要万一有心怀叵测的人得了消息刻意去寻,这后果可就严重了!

 王晓蓉不再是一个只知嬉笑玩乐的小姑娘,作了九年的大赵国皇后,她已经懂得了许多事情。

 急促的脚步声在房外响起,值的近卫军大队长到了。

 “臣见过皇后娘娘!”队长下跪叩首。

 王晓蓉挥挥手:“起来吧!”

 队长起身,恭谨站立一旁。

 王晓蓉问道:“今你可见过太子殿下?”

 队长答道:“回禀娘娘,见过!”

 王晓蓉道:“什么时候啊?”

 队长躬身答道:“大约在一个时辰以前吧,太子殿下与薛太师一道出宫去了。”

 王晓蓉心头一松,暗骂:果然是薛夫子!

 “你怎么就让他二人出宫了?”

 队长连忙道:“禀娘娘,薛太师手中持有御赐的金牌,言称是陛下命他带太子去见识百姓生活。”

 王晓蓉点点头,心中知晓,定是此次入宫教习时间太长,薛道衡在宫中呆的闷住了,想要出去饮酒作乐…好个薛夫子,自己偷偷溜出去也到罢了,还将我儿子拐带了出去!

 王晓蓉心中暗骂,面色却是平和,道:“哦,原来如此!…陛下现在要见太子,你等速速前去城中止步斋找找,若太子与薛太师在那里,就立刻将他们带回来。若不在…就立即报与监察部,让屈总管去找他们吧!”

 队长听闻之下,立刻就知道太子出宫一多半就不是皇帝陛下的旨意。想想,说不定还要出动监察部的人去寻,连陛下、皇后都不能确定二人去哪里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二人不但是私自出宫,而且身边还无人护卫!

 一个五十岁的瘦弱文官,一个是不满七岁的孩子,就这两人在洛城中游…队长想想心头都觉发怵“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不然,只怕今的值卫军全都得掉脑袋!”

 近卫军大队长连忙退下,急速领兵出宫寻找太子殿下。

 …

 止步斋总店二楼之上,裴元庆独自一人依窗而坐。他面前摆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另有两壶止步斋自产的糯米酒。裴元庆就这样一口菜就一口酒,自斟自酌,好不惬意!

 从窗口望下去,感受着大赵国特有的详和气氛,裴元庆的心间有了些许波动。人们在街道上穿梭往来,面上大都带着自然的微笑,碰到相的人,或是停下来闲聊两句,或是打打招呼,问候两句,然后擦肩而过…总之,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生气

 “好舒服的感觉!马来虽也繁荣,但是却没有这里感觉亲切…十一年了,还是中土好啊!”裴元庆叹道。

 “嗨!小裴,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也在这里,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声高呼和一串的问题打断了裴元庆的感叹,他连忙扭头看去。

 “呵!原来是薛夫子啊!…”裴元庆见得薛道衡还牵着一个小娃娃,笑道:“薛夫子,难不成几年不见,你就被朝廷开革了?居然沦落到给人带小孩混饭吃了!…还是,你这个老光有人要了?”与薛师在新加坡呆了两年,其间他和薛师、咬金二人可是亲密无间的酒友,九年不见,玩笑是要开的。

 薛道衡听得裴元庆的揶揄之言并不见气恼,他心思一动,暗道:“这小子刚从新加坡换防归来,他离开中土已经十一年了,并不识得太子…哈哈,今的酒钱有着落了!”

 “来来!”薛道衡牵过李心武,指着裴元庆道:“这位就是你最崇拜的双锤小将…哦,三十的人了,应该是双锤老将裴元庆!怎么样,比你爹爹帅一些吧?”

 李心武奇怪,怎么在薛太师口中自己竟忽然有了一个崇拜的对象?可奇怪归奇怪,裴元庆以八千铁骑收了骠国、陆真腊的事迹大赵国人都是知晓的。

 即是薛太师郑重引见,太子殿下自然就要拿出应有的风范来。当下李心武整整衣冠,肃声道:“他就是裴将军吗?嗯,不错,果然有气势!”

 见到这不过六、七岁的小孩故作老成,裴元庆不由觉得好笑,便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薛道衡在裴元庆叫那一声小子的时候就知道,今一桌八珍宴是跑不掉了!可没想到,接下来看到的更让他惊喜:裴元庆见李心武可爱,竟然伸手捏了捏李心武的脸!

 “哈哈!如今就是满汉全席只怕也有的商量了!…驻扎海外的补贴可是极高的啊!况且,还是十一年的补贴!”薛师得意至极,竟全然没有想到这时代哪来满汉全席?

 李心武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被父母以外的人捏过脸蛋,他把头转向薛道衡,一脸的不知所措。

 薛道衡面色一整,异常严肃:“裴将军,你!…唉!你可惹祸了!”

 裴元庆一怔,道:“薛夫子,你在说什么?”

 薛道衡正,轻声道:“这就是武帝之子,我大赵国的太子殿下!”

 裴元庆惊愕,一下站了起来。

 薛道衡再也掩不住面上得意之,道:“裴将军,你刚才所为…”

 裴元庆回过神来,刚要见礼请罪,却听得楼梯木板被踏得咚咚直响,一阵纷、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裴元庆连忙一个闪身掩在李心武面前,他眼睛注视着楼梯口,口中却向薛师问道:“夫子,你与太子出宫没带卫士?”

 薛道衡刚要答话,却见一队身着黑色军服的近卫军奔上楼来,为首一人在楼上四处一扫视,立即小跑到李心武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朗声道:“太子殿下,…”

 不待那近卫军队长把话说完,只听得周围“扑通”之声不绝,楼上的食客们哗啦啦跪倒一大片。

 薛道衡苦笑:还什么满汉全席,现今就连八珍宴都泡汤了!…弄不好,以后连酒都没得喝了!

 薛道衡无奈地摇摇头,趁众人眼中只有太子之时,悄悄伸手拿过裴元庆桌上的一壶糯米酒藏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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