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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五章 艾家渡石勇接将军 京山
 与车胤国的一席谈话,让杨文宇感受到了隆威郡王的诚意,原本的抵触情绪自然烟消云散,带领原镇南军军官团准备在艾家渡上岸。

 与车胤国在船舱内简单的告别,一袭儒衫的杨文宇便到了甲板上,在那里,几十名便装的军官正在等候他们将军的到来。见杨文宇出现,众人不由自主站直了身子,想要行个军礼。

 杨文宇微笑着摆摆手,轻声道:“不必了,现在大伙暂时赋闲,没有将军校尉之分。”周围的军官笑笑,也就放下了手臂。

 杨文宇笑笑,对一个满面风霜的老军问道:“老张,还有多久到艾家渡?”

 那老张笔直着身子,气神完足,恭声答道:“禀告大人,从图上看还有三里,大概一刻钟的时间。”

 杨文宇点点头,又对边上一个面色白净的后生问道:“千钧,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被叫做千钧的小伙子看起来有些腼腆,摸了摸身后的包袱,轻声答道:“回禀大人,俺就几件换洗的以上,都准备好了。”

 杨文宇轻笑道:“你那个大刺猬头呢?”

 千钧听了,面色一红,小声道:“忘拿了。”说完赶紧跑到甲板下的库房,把一个头上蒙着皮套子的长兵刃扛了上来,轻声对杨文宇道:“这下真齐了。”四周一阵善意的哄笑,那老张也笑着拍拍千钧的胳膊,轻笑道:“楚大人有点紧张了?”

 那楚大人千钧。也就是榴莲将军楚千钧,听了老张如是说,赶紧小声道:“四狗叔别叫俺大人,叫俺千钧就行了。”

 那老张四狗叔,也就是大秦第一位士官长张四狗,摇头轻笑道:“上下尊卑、军中之道。咱们私再好也不能犯了。不然会让王爷生气地。”

 楚千钧不温不火的脸上,出一丝难得的怪异表情,瘪瘪嘴。刚想说话,却听杨将军轻咳一声,赶紧住嘴,与众人一道望向杨文宇。

 视线唤过众人,杨文宇沉声道:“诸位记住了,下了船,就是一段新的旅程。我就提醒一句。据说这边的升迁多看考评,涵盖日常行伍的方方面面。大伙最好打起精神来,给京山营的留下个好印象。不然后考评,先入为主之下,咱们得不到什么好结果。”顿了顿,轻声道:“各位的前程命运。皆看你们自己地表现,现在列队准备下船吧。”自有副手在另一艘船上传达他的意思。

 船近艾家渡时,正是清晨薄雾将消的光景。杨文宇远远地便看见码头上停着一溜马车,四周还有许许多多的骑士在巡逻警戒。待靠近些,便看到一水漆黑色四轮双驾马车前,整齐的站着一队队黑色戎装的军士。这些军士今全着了盛装,盔上盯着火红的璎珞,肩披着猩红地呢子披风。挎描金刀鞘、大红刀穗的唐刀,脚踩油光铮亮的皮靴。端的是威武气派,雄壮不凡。

 队伍的最前端,是几名衣甲鲜明的将领,这些将领挂金黄地璎穗,帽穗刀穗也同样是金黄的。显示着他们与兵士的区别。

 船上的众人第一次见到如此帅气刚的军装。心中不由大感羡慕,大为向往。

 此时船已近岸。双方近得可以相互看清眉眼,只听岸上一个威武的军官大喝一声道:“预备!”说着啷一声,拔出间的长刀,沿码头站成一列的兵士们跟着齐刷刷地刀。紧接着拖刀、立刀、撇刀,几个动作连贯有力,令观者无不热血澎湃。这时,那军官又大喝一声道:“敬礼!”上百军士齐齐将战刀刀刃指天,横与前,向船上行了庄重的举刀礼。

 船上地镇南军官无不感觉目眩神,心跳加速,一时间竟忘了还礼。杨文宇轻咳一声,走神的军官们赶紧绷直了身子,齐齐右手回握于前,郑重的还个军礼。

 岸上的军官这大喝一声:“礼毕!”一阵整齐的咔嚓声,百多把战刀钩翘还鞘。此时船已停稳,水手放下船板,杨文宇便带着手下昂首阔步走下来,虽然他本想走儒将路线,但被岸上地仪仗一灵,心脏突突直跳,感觉自己地体温竟比平时高了不少,动作也重新孔武有力起来。

 两条船上的军官下来,无需号令,便在岸边整齐地列队。杨文宇满意的望他们一眼,便大步向朝自己走来的三个军官。

 来接他的三人却是旧识,领头的是石勇,左边是许田、右边是伯赏赛。这三人,包括石勇,当都算是他的下级,是以抢先向他行军礼。强龙还不地头蛇呢,杨文宇哪敢托大,赶紧还礼。

 相互见礼后,几人相视而笑,石勇拱手道:“杨大人,王爷因有要务在身,不能亲来,特地让卑职转达歉意。”

 杨文宇拱手道:“王爷摆出此等阵势,已是折杀末将,岂敢再劳动王爷玉趾。”

 石勇微笑道:“杨大人过谦了,自返京后,王爷时常提及大人,若非确有要务,定会亲自前来的。”又寒暄了几句,石勇这才一伸手,恭声道:“大人请上车。”

 杨文宇微笑谢过,便在石勇的陪同下,上了当中一辆马车。

 待车门关闭,一直侍立在一边的许田才对各位军官拱手道:“请各位大人上车。”便有几十个礼兵引导着那些军官,四人一辆马车,乘坐上去。

 本来引导这事用不着伯赏赛,但他见到站在队尾那个白衣青年,心里便吃了山羊般的直冒膻气,便拉住要过去的礼兵。亲自上前当起了引导。

 楚千钧从地上拾起大子,跟着引路地那个年青军官往车队末尾走去,只见那军官一边一本正经的走着,一边斜着眼看他一会,楚千钧正被看得不自在,就听那军官小声哼道:“你怎么也来了?”

 楚千钧一脸茫然的望向那军官,咽口吐沫道:“你是谁?”

 伯赏赛闻言脚下一软,又正好绊在一块石头上。啪叽一声,摔了个狗吃啥。一边的张四狗赶紧过去把他扶起来,殷勤地拍打着他崭新军服上的尘土,嘴上还要轻声解释道:“小公子莫要与他一般见识,”说着小声爆料道:“自从被王爷教训过,楚校尉变得越发憨实了。”

 呸呸,伯赏赛把吃进口中的泥沙吐出。暗叫一声晦气,朝楚千钧瞪眼小声道:“小子,等你们安顿下来之后,我要揍你。”

 楚千钧突然伸手往伯赏赛肩膀上拍去,伯赏赛心道:这就像动手啊?方才是小失误,这次看你能奈我何?想到这。暗暗运气,便扎起了马步,‮腿双‬像生了一般杵在地上。

 哪知料想中的大力拍打并没有出现,伯赏赛只感觉肩膀上仿佛一阵秋风吹过,便听楚千钧认真道:“有片叶子落你肩上,我给你摘去了。”说完便收回手,径直上了边上的马车。

 望着从眼前晃晃悠悠飘落地枯叶,伯赏校尉觉得。心真的很凉,冬天似乎真的来了。

 好在除了伯赏赛之外。这小小的曲并没有影响到任何人,车队在黑甲骑兵的簇拥下,缓缓的驶离了艾家渡。

 刚走出没有一刻钟,杨文宇便听到车厢外面又大队步军行进的声音,微微诧异地向石勇问道:“难道还有别的护送队伍?”

 石勇微笑解释道:“只是些野外拉练的新兵蛋子罢了。”

 杨文宇倒被他勾起了兴趣。将车窗拉开一道隙。凝神往外看去,只见在黑甲骑兵的警戒线以外。有一支身穿蓝色号服,灰头土脸、神色疲惫的队伍在不缓不疾向前行进,这支队伍一眼望不到边,看起来人数约摸在一万左右。

 视线扫过这支队伍,杨文宇便把窗关上,转头对石勇轻声问道:“那些人背上的四位数字是何用意?”

 石勇微笑道:“编号尔,为了方便管理罢了。”说着便把四位数字地含义讲给杨文宇。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杨文宇一品咂,便感觉出一些异样,沉声问道:“莫非王爷想把新军也如此编制?”

 石勇惊讶的望了杨文宇一眼,轻声问道:“大人何出此言?”

 杨文宇见石勇这番作态,便知自己所料不差,小声答道:“新兵阶段是习惯军旅编制章程的最佳时期。过了这段,要想再改就麻烦了,即使改过来也会有些拧巴。”说着朝西方拱手下,沉声道:“王爷天纵之才,又对兵事极为谙,是以在下方有此一问。”

 石勇点头笑道:“大人英明,确实如此,王爷打算用着这种十队编制,不过具体章程还要等着诸位大人都到了,再细细研磨着定下来。”

 杨文宇笑问道:“不知是哪几位大人?”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石勇轻声答道:“王爷初步打算成立一个统帅部,亲任统帅,另有七人组成统帅咨议会,直接向统帅负责。具体的职权还待商榷,但一段时间内,这七人便会是我王府一脉的方面统领了。”

 杨文宇点点头,心道:他这样说,那九成有我一份了。也不急着问询,听石勇接着道:“具体的人选自由王爷乾刚独断,但杨大人您是少不了的。”

 杨文宇恍然明白这是石勇在代主上言,顿时知道这员将领在秦雷心中的地位,不由坐直了身子,拱手轻声问道:“请问石大人,能否透下王爷对在下地安排则个?”

 石勇坐直身子,肃声道:“王爷临行前让卑职问问大人,您是想独率三军。还是与人竞争呢?”

 杨文宇轻声道:“请大人代问王爷,不知何为与人竞争?”

 石勇沉声道:“王爷有言,与人竞争便是:您与皇甫大人相互较技,胜者为新军统领,负者为其副手,任期一季。一季过后,双方再行比过,胜者为下季的统领。”又轻声解释道:“这并不是针对统领一职。而是从上到下,皆都如此。”

 杨文宇凝眉道:“如此一来,将领地权威恐难维系。”

 石勇微笑道:“大人,您再结合着统帅咨议会想想,王爷说杨大人不必过早答复,等见面后自会与您详谈。”说着笑道:“王爷还说:杨大人只管参详着,无论您选择哪一种。他都会尊重地。”

 杨文宇点点头,轻声谢过王爷,便闭目沉思起来。哪个将领都希望在自己部下面前说一不二,王爷此举无疑大大削弱了这种威信。当然好处也很多,会给将领危机感、进取心、不宜滋生贪腐…

 突然一道闪电在他心中划过,杨文宇暗自狂呼道:最重要的是。军队不会成为将领的私兵,也就不会产生今大秦军队之怪现象。单冲这一点,他就要跟隆威郡王好好谈谈,若真能说服自己,就是去竞争又有何妨呢?

 一切等见了王爷再说吧。打定主意,杨文宇便停下了心念电转,与石勇拣些别的事情说起来。

 马车行了整整一天,连中午晚上两顿饭都是在车上用地。连拉车地马匹都换过一次,终于在子夜时分到了京山脚下。

 忍受着山路的颠簸。杨文宇着发酸地背,把头探出窗外,想呼吸些新鲜空气,振奋下精神,却极为意外地发现。那支被石勇称为新兵蛋子的队伍。居然仍旧不疾不徐的坠在车队后面。

 杨文宇不由愣住了,虽然因为路况不好。马车速度不快,但八个时辰下来,行进了一百里地还是有的。这支号称新兵蛋子的队伍,居然能一直跟上马车,怎能不他刮目相看。

 好半天,杨文宇才回头望向石勇,满脸不可思议道:“这到底是些什么人?”

 石勇呵呵一笑,恭声道:“他们是大人将来的部下。”看来对于那群家伙的潜力,他是非常满意地。当然,外面像狗一样息的秦顼他们,是不会感到满意的。本来说黄昏即到,之后会有三天假期,是以他们都不留余力的撒腿疾行。若不是有前些天的磨练打底,他们怕是非要早早的累趴下不可。

 饶是他们使出吃地力气,也没有在天黑前见到京山的影子,问队长,队长直说:“快到了,加把劲!”“加把劲,快到了!”就这样举着火把硬生生又行了几个时辰,才听到队首传来的阵阵欢呼声,秦顼惨笑一声,回头望了望咬牙跟着的秦球球,轻声道:“快到了,加把劲…”

 经过这些天的折腾,秦俅已经明显见瘦,下巴的数量似乎屈指可数了,朝秦顼艰难笑笑,扶着自己间的赘,继续咬牙前行。

 终于在转过一道山梁之后,眼前豁然开朗,秦顼只见对面的空地上,无数火把熊熊燃烧着,将夜空照耀地白昼一般。前面的队伍已经在空地中停下,队长们把疲累死地兵士从地上拽起来,大骂道:“怎么跟你们说的?剧烈运动之后不能马上躺下坐下,否则会出人命的!”

 等秦顼他们到了空地中,在中队长的带领下列队时,只听到轰隆一声,众人赶紧回头一看,却是秦球球已经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

 医官赶紧上前救治,试一试脉搏、翻一翻眼睑,刚要进一步检查,却听那秦俅喃喃道:“好大的酱肘子啊…”说完便鼾声如雷地睡了过去,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不知什么时候,石魔鬼站在了场中高台之上,众兵丁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身子,生怕再遭到石魔鬼的呵斥。

 那知石勇竟是一反常态地满面笑容,让台下的士兵不寒而栗。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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