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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三章 黄土高坡
 那御林校尉正是铁鹰。

 只见他也执起一竹鞭,指点着地图道:“明黄标识代表御林军,古铜色标识代表铁甲军,橙的代表神武军,紫的代表虎贲军,黑色的代表京山军。”顿一顿,又道:“现在御林神武二军已经到达祁山北麓,在那里安营下寨。而另外三军没有同行,虎贲去了马蹄山南面、铁甲在马蹄山西南,京山军在马蹄山东面,三军皆没有下寨,只能得到大致的位置。”

 一听铁鹰说三军没有去祁山,昭武帝的瞳孔一阵收缩,若不是李浑在侧,定要当场发作。

 实际上发作也没用了,因为从现在开始,整个军演战场许出不许进,就算他有再大的意见,里面的人也不可能知道。

 但他可以朝自己生气。只见昭武帝面色不善的起身,离开还没坐热的龙椅,走出了大帐。

 冷笑着看他离去的背影,李浑轻哼一声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说完也起身离去。

 他们将会在次这个时侯,再回到大帐中,听取最新的战况。

 秦雷和他的黑甲骑兵已经进入战区七天了。这七天来。队伍行进在西北沟壑纵横地苍茫大地上,满眼是望不到边的黄土,看不到一星半点的其它颜色。

 在这个黄土的世界里待得久了,整支队伍都变成了黄。兵士们黑色的罩衣上积着一层厚厚的黄土,脸上也黄乎乎的仿佛营养不良一般,甚至眉毛胡子都带着浓浓的土气。

 命令队伍在山梁下隐蔽,秦雷和许田爬上去探头观察。

 从怀中掏出块绸布,仔细擦拭一下水晶镜片。秦雷便将那双筒千里镜聚在眼前远望。但见正西方有一座垂直节理地山峰突兀竖起,如同海洋中的孤岛一般。

 “那里就是…马蹄山吧?”秦雷嘶声问道。

 干裂的嘴,许田摇头道:“还不是,马蹄山还要靠西。那里是窝窝山。这里的山都一个样,不好认。”

 “那怎么在这儿停下了?”秦雷轻声问道。

 “再过去就是对方斥候活动地范围了。”许田小声回答道:“会被发现的。”

 秦雷点点头,指了指平原上纵横的山峁和山梁道:“可以利用下这些东西。”说完翻身溜下山梁,许田也跟着溜了下去。

 黄土原、峁、梁三大地貌造就了黄土高坡的形状。原也叫塬,顾名思义,黄土平原也,宽阔无比,平坦无比,乃是骑兵作战的最佳场所…但是,因为黄土土质松散。

 极易受到水的侵蚀。被水拉成一道道沟谷,分割出长条状塬地,称为山梁。此刻秦雷他们的隐身之处,便是山梁下的一道深深沟谷。如果梁地再被沟谷切割、分散孤立,形状有如馒头状的山丘,便是峁。峁和梁纵横错,造成了极其复杂的黄土丘陵地貌。

 秦雷打算利用这点做些文章。

 “地图!”股一着地,秦雷就对石敢道:“三十七号地区地。”

 石敢赶紧从马背上出个写着三七地竹筒,拧开盖后,取出里面的地图。

 摊开后。赫然就是马蹄山附近的分层设地形图。见自己方才看到的地貌,分毫不差的显示在地图上,秦雷赞许的对许田道:“干得不错,真下苦功夫了。”

 许田呲牙笑笑,牙齿让那乌黢黢的脸蛋子一显,白得晃眼。这是去年冬天,他带着斥候营的弟兄们走遍了整个西北地。连大年三十都是在黄土塬上度过的。这才有了今天的成果。

 用炭笔在地图上勾勒几下,秦雷清清喉咙道:“沿着这条道。我们可以靠近到马蹄山东面二里地地方,趁夜发动袭击后,再从西面离开。”说着用炭笔一比划道:“离开后一路向西,一直到白羊川一带重新集结。”

 说完将炭笔往图上一搁道:“记住我们的原则,騒扰为主,切记不可斗。”挤眼笑笑道:“这样的攻击将会至少进行五次,孤可不想到最后真成了孤啊。”

 凑在一边老实听话的伯赏赛闻言笑道:“叔,到时候俺陪着你。”他的营因为参加过上次的军演,这次便没有得到出征的机会…毕竟在这种军演中,让队伍冲锋锻炼才是最重要地。不过为了更好地锻炼军官,除了必要的留守军官之外,京山军地中队长以上倾巢出动,悉数参加了此次军演。

 秦雷呵呵笑道:“这次不能用狼牙,你的威力可就小多了,别像上次一样,第一次冲锋就被拽了牌牌去。”

 伯赏赛狡猾的笑道:“俺把小牌牌贴身藏着,不把俺彻底打趴下,谁也抢不到。”一听就痛定思痛过的。

 等两人笑闹过了,石敢才沉声道:“王爷,用不用通知其他分队?”

 摇摇头,秦雷笑道:“用不着,他们都是久经考验的将领,可以自己做出判断,还是不要干扰得好。”说着扯过条军毯盖上,闭眼道:“抓紧时间休息,天黑以后行动。”

 石敢便去传达命令,许田则去安排斥候警戒…伯赏赛则抱着木子呼呼大睡起来。

 高原上昼夜温差十分地大。可以让人真正做到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太阳落山不久,秦雷便被冻醒了,望一眼蓝黑色的纯净天空,轻声嘟囔道:“什么鬼天气。”

 便听到石敢轻声笑道:“王爷醒了?”说着递上水囊粮袋,请他用晚膳。

 接过两个袋子,秦雷苦笑一声道:“这哪是吃饭呀?简直是遭罪啊。”所谓大漠孤烟直可不是开玩笑的,谁也不敢在这儿埋锅做饭,只能这样将就了。

 石敢闻言轻声:“要不…换作战口粮吧?那个好咽。”

 秦雷摇摇头道:“那玩意儿太稀罕了。还是留着关键时刻用吧。”说着看一眼身周道:“再说大伙都吃这个,我怎么能搞特殊呢?”在平时,特权意味着受人仰视;在战时,特权意味着受人敌视。这是秦雷的行事准则之一。

 他便不再说话。拔下水囊的子,轻轻的举起来,让囊中的清水进嘴里一点,滋润下快要冒烟的嗓子。

 舒服地叹口气,他又解开粮袋口的绳子,用里面的葫芦瓢舀一小瓢出来。

 看一眼黄绿色的粮食粉末,秦雷不由干咽了口唾沫。仰头闭眼,将瓢里地东西倒进嘴里,顿时口腔就像被水泥糊住一样。连气都十分的困难…这玩意儿太水。一下子就能把嘴里的吐沫全了去。却仍旧不喝水,鼓着眼睛使劲望下咽,直到实在不住,才往嘴里倒点水,缓解一下口中的旱情。

 然后再继续拿出吃的力气往下咽,等到不住的时候,再倒一点水。如是三次,便可吃完一顿饭。

 一切为了省水!

 这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此时的黄土塬仍然处于旱季,方圆几十上百里都难找到一点水。几个月前标注出的河沟也已经干涸了,这种状况会持续很久…反正秦雷他们是等不着雨季了。

 也不说这附近完全没有水,比如说马蹄山上便有地下水,但那里也是太尉军的老巢。那唯一地水源便是太尉军不折不扣地克敌法宝。这也是大皇子选择盘踞在这方圆近二百里的黄土塬上,而不是南下祁山润地带的重要原因…

 当发现太尉军来这招老虎不出时,秦雷便清楚,自己碰上劲敌了。对手的头脑无比清晰。他知道秦齐大战在即。昭武帝对这场胜利的渴望,是更甚于太尉大人的。道理很简单。如果没有那劳什子军元帅,统领军出征的,还会是太尉大人。所以皇帝想要夺得统领军的权力,就一定要取得军元帅的头衔。

 所以太尉军不需要出击,只要蹲在马蹄山上,静静的品尝着甘冽地泉水,等待着干的冒烟的对手出现便可以。

 兵法有云:动则生变,不动则不变,以不变应万变,稳中求胜。

 咬牙切齿的吃完饭,秦雷使劲咳嗽几声,晃晃水囊道:“还能喝三天。”

 “再加上备用的,一共还有八天的水量。”石敢轻声道。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六天的时间。”秦雷微微皱眉,声音粝道:“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将对方赶出老鼠。”

 一刻钟以后,黑甲骑兵们整装待发,人衔枚、马缚口,沿着曲折拐弯地沟谷疾进。无需什么动员…秦雷走在了最前头,这就是最好地动员。

 今夜月明星稀,在满天的星光下行进,甚至不需要打灯笼。悄无声息地摸到一出山峁下,秦雷抬起了手。跟在后面的石敢赶紧停下脚步,也抬起手。同样的动作丝毫不差的向后传递着,不一会儿,整个队伍便停了下来。

 仔细的辨认下山坡上时断时续的白灰,那是打头阵的许田留下的痕迹,秦雷便在其指引下,小心翼翼的牵马上去。我们说过。这里地山坡直上直下居多,能找到一条可以让战马上去的道路并不容易。

 经过一段艰难的爬行之后,秦雷眼前忽然视线开阔,***点点的马蹄山终于在望了。

 住心头的微微兴奋,他便和前来接应的许田悄悄让到一边,为后面上来的队伍让出空当来。

 大概一刻钟以后,大概上来了一半队伍,许田轻声道:“巡逻队快来了。”这也算是大型战场机动了。在没有精确计时装备,只能看天约莫时间的情况下,误差是正常地,没有误差才不正常。

 秦雷想都不想。便断然传令道:“冲锋队形,十息以后向马蹄山冲锋!”又向山坡上命令道:“后面的队伍不必上来,直接到接应地点集合。”说完便翻身上马,加入了冲锋阵型之中。

 五、四、三、二、一!领头的沈乞心中默念五个数,便一夹马腹,当先冲了出去,他身后的黑甲骑兵也紧接着策马跟了上去。

 短暂地起步之后,马队便开始跑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大。还没有冲出半里地。便听到西边传来尖锐的警哨声,看来是被巡逻队发现了。

 那一阵急过一阵的警哨声,仿佛催人奋进的命令一般,让黑甲骑兵们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便又冲出一里地去,山前营地外围的鹿砦已经清晰可见了。

 营中顿时锣声大作,枕戈待旦的太尉军赶紧冲出营帐、翻身上马、列阵敌,动作有条不紊,显然训练有素。他们并不担心敌人会马上冲进来,因为那三层鹿砦足以迟缓敌军。让自己有机会获得同样的冲锋速度。

 话说在这个止穿刺伤、锐器伤、钝器伤的演习中,用速度冲撞对方,便成了与骑兵作战的唯一办法。

 可黑甲骑兵不是一般地氓,他们甚至没有越过鹿砦,便在外面向营内抛…虽然军演规定所有箭支不许有箭头,但没有规定不许带着火球。善于钻研并利用规则地秦大将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漏。他在摘除箭头的同时。命令兵士们在箭杆上绑上了油布…

 什长举起火把,为呈扇形散开的属下点火。每点着一支。便有一支火箭向太尉军的兵营之内…天可怜见,天干物燥啊…还没等太尉军整好队形,几百支火箭便了进去,等他们冲出来的时候,营内已经四处着火,倒是照的四下通亮,彻底不用打灯笼了。

 黑甲骑兵仍旧在那不紧不慢的着,等太尉军靠近了,才不紧不慢的收起弩箭,甚至还有闲心跟对方远远打个招呼,,这才呼啸着离去。

 而太尉军那群恼羞成怒的骑兵,却只能放缓速度,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远遁…因为那恐怖无比地三层鹿砦,又反过来成了他们这方的拦路虎了。

 等着队伍小心翼翼的绕出来,只能望着西边卷起的烟尘破口大骂、沾沾嘴上便宜…大殿下严令,部队不准过度追击,违令者军法从事。

 骂了一会儿,也没人还口,骑兵们无趣的住了嘴,怏怏的转回营中,加入灭火的队伍。

 好在大殿下有先见之明,在营帐间设立了隔火带,更是把粮草库等要紧设施藏在最深处,所以大火虽然烧地凶,却没有长久…也就是烧了五分之一地营房吧。

 救完火,满面尘灰的兵士们也累积了,纷纷回营休息。那些无家可归地也懒得再设帐,便挤在一起大睡起来,想先撑过这一夜再说。

 就连大殿下也是这样想的。

 但他们显然对秦雷的作战风格并不了解…除了特别拉风之外,他的风格就是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兵不厌诈正是他的兵法哲学。一个最简单的例子,纵观他的历次行动,那是从不在响晴薄、能见度良好的时候动手,除了折出此人心里不太光明之外,还能体现出此人对正面锋的莫名反感。

 以他的观点来看,在没有把敌人彻底玩残玩废、玩疯玩傻、削弱到不能再削弱之前,应该尽量避免决战的。

 在他的字典里,胜利就是胜利,从来没有胜之不武一说。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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