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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在先王赐予火影居住的非影宮外,栽着一片梅树林,林树深深,是火影平常练剑的地方,也是⽔月每回从王宮正殿回天神殿必经之处。

 偶然巧遇也好,有意徘徊也罢,两人曾无数次在此处相会,梅香隐隐,勾惹一腔回忆。

 来到这儿,火影不觉缓下步履,负责提宮灯前导的巫女们讶然回首。

 “你们先离开吧!”他接下一盏宮灯,挥手摒退巫女们。

 “可是…”巫女们犹豫着,照规矩,她们得将这一对新人带进喜房才行啊!

 “退下吧!”⽔月在一旁接口。

 “是。”既然祭司大人如此吩咐了,巫女们也不再坚持,先行离去,留下新人在梅林里独处。

 闲杂人等都退开后,火影牵着⽔月,来到一座红⾊凉亭。凉亭凭着梅树梅香,在林苑深处悠然静立,顶上八角状的飞檐,雕着美丽的凤凰鸟。

 梁柱上,刻着一幅对联。

 沐雪梅初绽,浴火凤重生。

 ⽔月在心底默念,扬首,看向一幅横匾,横匾上,是苍劲拔的三个字──梅香亭。

 “还记得这儿吗?”火影低声问。

 ⽔月轻轻颔首。

 “那年,你八岁,我十一岁,千樱和羽竹间的争战刚刚结束不久,为了安抚那些在‮场战‬上死去的勇士们,先王在宮里举行了一场英灵祭…”火影停顿下来,思绪坠⼊当年。

 那年,他们都还只是半大不小的孩子,随家人⼊宮参加国殇葬礼。

 从小养尊处优的他们,虽然不曾像百姓们受过战争流离颠沛的苦,可却同样尝到了痛失至亲的滋味。

 他失去了最崇拜的⽗亲。

 她失去了最孺慕的姑姑。

 他那位素来享有“战神”美誉的⽗亲,为了保护家国百姓,率领军队在边境守了整整三年。三年来,千樱官兵伤亡惨重,边城遭羽竹拿下数座,眼看着就要挥军直⼊王城。

 幸而有他那位勇猛如虎的⽗亲,安下计策,一人单匹马杀进对方主帅营帐,不但斩了大将军的首级,还拿下当时御驾亲征的羽皇,迫他签下和平协议。

 虽然最后他⽗亲仍逃不过万箭穿心的命运,但协议已成,羽皇也只能悻悻然退兵。

 他的⽗亲,以自己的命,为千樱换来短暂的和平。

 而她的姑姑,则自愿和亲,嫁予羽皇为妃,以清丽绝尘之⾊,侍奉年岁⾜⾜比她大上一倍有余的老男人。

 “我讨厌战争。”那时候,和他偶然这亭子里相遇的小女孩对他说道。

 “我讨厌我们‮家国‬这么弱小,老要受人欺负。”她如是说,一张小脸苍⽩得毫无⾎⾊,墨眉倔強地拧在一起。

 “我也讨厌战争。”他记得当时的自己如此回应“可这战祸的起因不该怪千樱,要怪就怪羽竹狼子野心。”

 “就是因为我们国小力弱,才会惹来战端啊!”她反驳。

 “怎不说对方恃強凌弱,野心?”他不同意。

 “你的意思是,我说错话了?”

 “你是说错话了。”

 “你!”她气得嘟嘴,跳起⾝,质问道:“你是谁?”

 “你又是谁?”

 “我先问你的!”

 “问人话前,先报上自己姓名,才是礼貌。”

 “我…”她咬牙,紧绷的小脸依然冰雪般的⽩,可明亮的眸,却燃着熊熊烈火“我是⽔月。”

 她回话回得好不甘心。

 至今,忆起她当时那气嘟嘟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火影仍不噤莞尔。

 初次相遇,他们如两柄拔鞘而出的利剑,相互碰撞,火花四迸。

 “…那时候的你,脾气比现在呛多了。”火影拉回思绪,嘴角淡淡一牵。

 ⽔月不说话,端坐在椅上,⽔眸含烟,直视遥远的彼方。

 火影一震。她真的…好美,今夜这袭红嫁⾐,真把她整个人衬托得像朵丹芙蓉一般,美得令他心悸。

 她一直茫地看着远方,片刻,纤纤⽟指忽地扬起,轻触发颤的**。

 火影见状,全⾝肌⾁倏地紧绷,体內一道灼热⾎流窜过,有股冲动,想一口‮住含‬那娇似樱桃的美

 她在想什么?莫非想起了方才的吻?

 “…你看什么?”察觉到他‮渴饥‬的目光,她回过神,手指一落,芙颊更显嫣红。

 “没什么。”他狼狈地别过眼。

 她凝睇他,脸⾊忽红忽⽩,变换不定,良久,才幽幽开口:“你方才,不该那样做的。”

 方才?她指那个吻吗?火影气息一促“我知道。”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们以后怕要成为笑柄了。”她淡道,语气还是不疾不徐。

 原来她是这么想“我知道。”他懊恼,下颔紧绷。

 她瞅着他,明眸蒙眬,教人看不真切“我们都长大了,很多事情,跟从前不一样了。”

 他瞇起眼“你在暗示什么?”

 她默然。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忽地怒上心头,掐抬她脸蛋,強迫她看着他“你想说,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蔵不住情绪的小丫头了,对吧?”

 “…”“你是不是想,我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控制不住情绪,当众闹出那种笑话,令你难堪?”他气恼地追问。

 她‮头摇‬“难堪…倒是不会。”

 “只是瞧不起,对吗?”他冷道。

 “不,你误会了。”她急忙否认。

 “那是什么?刚刚那个吻,究竟让你想到了什么?”

 “我只是…忽然懂了。”

 “懂了?”火影一愣。

 ⽔月敛下眸,蔵在⾐袖里的双手,十指互绞。

 她懂了,懂得他对她并不是无动于衷。

 他想要她,想占有她,他的吻,火热而霸道,重击她心房。

 那时,她心韵狂,头晕目眩,一时间什么也无法思考,只能瘫软在他怀里,由着他肆意所为。

 她害怕他那样的強悍,害怕自己终会抵挡不住他的‮略侵‬,她,怕他…

 “你知道吗?从前的你,比现在讨人喜多了!”见她久久不语,他挫败地低吼“现在的你,像冰雕似的,冷得教人生气!”

 她像冰雕吗?⽔月樱一颤,是啊,比起旁人,她是冷得像座冰雕。

 现在的她,是千樱首席巫女,必须清心养,以⾝作则,无故‮情动‬动,只会折损她的灵力,对千樱而言,并无益处。

 这冷,是应当的,在⽔月夜诞生的她,本来就注定了体温较一般人低,子当然也得比寻常人冷。

 这是应当的,就像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也是应当──

 “火影,你可记得那时候你在这亭子里说的话?”她忽然问,语调清淡,依然冷透如冰。

 这样的声嗓令火影烦躁“当然记得!”

 “你说,你讨厌战争。”

 “我是讨厌。”

 “那么,为了止战,你应该明⽩有些事,不得不牺牲。”

 “什么意思?”火影拧眉,英眸炯炯。

 她别过头,不敢看他“我们成亲,就是为了止战,为了解除千樱的国难。”

 “那又如何?”他冷声问。

 “为了守护千樱,我的灵力绝不能在此时有一点点削弱,必须保持在最佳状态,因此…”⽔月停顿,方才还嫣粉的芙颊此刻⽩得吓人。

 “因此怎样?”他催促她“你说啊!”“…你不能碰我。”清冷的嗓音如冰刃,直刺火影膛。

 他瞪大眼,膛遭她划了口,却怔得不晓得痛。

 “你说什么?”他问,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回过眸,眼眸清如⽔,冽如霜。

 “你不能碰我。”

 他不能碰她?

 他不能碰她!

 她居然能以那么冷静的语气,说出那般绝情的话!

 火影怒气发,握剑狂挥,斩树、斩叶、斩夜风,最想斩去的,是脑中那不曾稍稍淡去的雪⾊容颜。

 可他,斩不去。

 连⽇来,他发了狂似地练剑,慧剑挥了千百次,却斩不断一情丝。

 他懊恼,愤恨,脑中气⾎上升,忽地仰天长啸,啸声连绵,愤慨昂,划破沉沉夜⾊。

 末了,他忽尔觉得累了,啸昑低哑,化成一声叹息。

 她恐怕…一点也不在乎他吧!他颓然坐下,倚着树⼲,仰望黯淡苍穹。

 苍穹无月无星,晦涩暗沉,正如他的心情。

 他娶了个不能碰的女人!一个名义上委⾝于他,却仍妄想对另一个男人守贞的女人。

 说什么为了保护‮家国‬,不能减弱灵力,所以必须保持处子之⾝──她当他是傻子吗?

 火影嘴角一勾,勾起浓浓自嘲。这世上,没哪个男人比他更窝囊了吧?哪个男人能容忍娶进来的娘子这般侮辱?哪个男人能如他这般容忍她…

 该死的!连他自己都不明⽩他为何得容忍她的任,论道理,论规矩,他完全有资格漠视她的要求。

 可他,漠视不了,在她拿那样清冷的眼神瞧着他时,他无法视而不见。

 強要一个女人从来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夜深了,风寒露重,饶是⾝強体健的火影,也开始觉得冷了。

 该是回房的时候了。他站起⾝,虽満腔不情愿,却还是一步步越树过林,回到非影宮。

 透过新房的纸窗,他能见到她的剪影在窗上晃动。她似乎正在梳发,低着头,握着发,⽟手在发丝间温柔地穿梭。

 那头墨黑秀丽的长发啊…他眯起眼,几乎能想象那绝佳的‮感触‬,肯定如丝如缎,醉人心魂。他想着,方寸微

 下一刻,纸窗上的剪影淡去,她站起⾝,吹灭了烛火。

 接下来,她想必拉上了榻上那张隔开他与她的纱帘,静卧在,倾听他归来的声音吧!

 火影冷笑,站在原地,待房內所有细碎声响归于静寂后,方悄悄推开门扉。

 室內昏暗,唯有案上一盏半明微亮的烛火,嘲讽般地接他。

 他眼一抬,锐利的眸光直榻上那一道纱帘──她果然还是拉下来了。

 他怒上心头,冷冽地质问她:“你打算用这纱帘挡我一辈子吗?”

 “…”窒闷的沉默更加怒了他,握拳狠狠捶墙一记“如果我真想碰你,这一点用也没有!你懂吗?”

 “…”“说话啊,⽔月!”

 “…”还是一声不吭。很好,她够狠,够绝!

 火影愤然转⾝,踢开门,刚要跨越门槛,细柔的嗓音忽地在他⾝后扬起。

 “火影。”她终于肯开口了,虽然还是那样冷淡的嗓音。

 火影咬牙,纵然膛里闷火放肆地烧,仍是停住步履。

 “你要去哪里?又要喝酒吗?”她轻声问他。

 “我去哪儿你管不着!”

 “你…不能再喝了,这些个晚上,你老是喝闷酒,对⾝子不好。”

 “哈!”他嗤笑“我不晓得你还在意我的⾝子骨好不好。”

 “我当然在意。”她淡淡地说“我们是夫啊!”他猛地旋回⾝,两道锐利眸刃往她⾝上劈去,她分毫不动,端坐在榻上,⽟手执起纱帘,回他凌厉的眼神。

 “你真当我是你丈夫吗?”

 她默然颔首。

 她竟有脸点头!他拧眉,瞠视她半晌,跟着一阵狂笑。

 他走上前,一把从她手中抢过纱帘“那就摘下这个!若你还自认是我娘子,就别用这玩意儿挡在我俩之间!”

 她默然,片刻,颤颤抬起雪⽩秀颜“如果我撤去纱帘,你能保证不碰我吗?”清澄的眼底,掩不住犹疑。

 轻颤的睫,发⽩的,真格是我见犹怜,可说出口的,却是那般伤人的话…

 火影忽地一甩头,齿间迸出冷冽至极的讽笑。

 到如今,她依然坚持守贞,为了另一个男人。他受够了!

 “你放心吧,有没有这纱帘我都不会碰你。”他冷觑她“尽管做你的贞洁烈女吧,我不在乎!”

 语毕,他不顾她祈求的眼神,转⾝离去,房门一甩,砰然声响在寂寥的夜里,听来格外令人惊悚。

 房內,纤⽩的秀影却没有受到惊吓,敛下眉,垂下眸,编贝皓齿紧紧咬着,慢慢地,咬出一弯月牙印…

 数⽇后,风劲忽然在御书房召见火影。

 “瞧瞧,是我们舂风得意的新郞倌呢!”火影一进门,风劲马上搁下正在批阅的奏章,起⾝向他。

 “这几天过得快活吧?”他朗笑问“新婚燕尔,肯定是快活似神仙了。”星眸斜睨,异芒闪烁。

 他在讽刺他吧!火影站立不动,強自己无视风驹探意味浓厚的目光。

 他不相信风劲不知道他和⽔月过的是什么样的新婚生活,这一切,肯定早在他计算当中了。

 除非他还不相信⽔月,意藉此求证,看⽔月是否确实为他守住了贞洁。一念及此,盘旋在火影口的怒焰更加翻腾,他強自忍住,若无其事地看向风劲。

 “摄政王找我何事?”

 他的冷静似乎令风劲有些惊讶,俊眉一扬,嘴角似笑非笑“何必这么急?我们都认识几年的朋友了,多聊几句都不行?”

 火影懒得回话,神⾊冷淡。

 “啧啧,新婚的人总是耐不住分别,我瞧你是放不下娇吧!”风劲偏还继续嘲弄他。

 他不理会,冷觑着风劲,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葯。

 见他的表情,风劲冷冷一笑“看来你没什么兴致跟我好好聊聊,也罢,我就直说吧!”

 他敛眉凛眸,端出摄政王的架子“第一武士听令!”

 火影右手搁在前,弯下。“请摄政王吩咐。”

 “即⽇起,命你为临东边卫军校尉,协助训练边城两万兵力。”

 什么!火影愕然抬首,炯亮的眸视风劲“你要我担任边卫军校尉?”

 “不错。”风劲还是一贯教人摸不透的笑容。

 他究竟是何用意?火影暗暗思忖。

 “也该是磨练你的时候了,火影。”看出他的疑惑,风劲主动解释“战祸随时会降临,你这个战神之子也该学着兵练兵,以便到时能担起保卫千樱的责任。现今负责驻守临东边境的是我的伯⽗风翔,他老当益壮,可不是好惹的人物,你跟在他⾝边,肯定能学到不少。”

 他懂了。风厩想藉自己伯⽗之力来看管他,命他担任临东边卫军校尉,不但可轻轻松松监视他一举一动,顺便也能将他赶离王城。

 这是某种调虎离山之计吗?火影瞪视风劲,试着从他那张美得过分的俊容瞧出一丝端倪。

 “怎么?你不満意这项派令吗?”风劲明知他存疑,却不动声⾊地问“或者你希望我将你派到临西边境去?毕竟那儿离火城近,现任的将军又是你叔⽗,我想他一定会待你很好很好的。”他刻意強调最后一句,有意挑衅。

 火影自然明⽩他用意,俊一撇“既然摄政王想要『磨练』我,那就派我到临东边境去吧!我没有异议。”

 “你真的愿意?太好了。”风劲満意地点头,探手⼊怀,取出一块早就准备好的令牌。“这令牌给你。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边卫军的校尉大人了。”不等火影反应,他径自将令牌塞至他手里。“一旬后正式上任,你可以开始准备行装了。”

 火影拧眉,正发话,风劲又抢先一步开口:“对了,你把⽔月也一起带去吧!”

 火影一愣“她也要去?”

 “当然。她如今是你的娘子,你去哪里,她自然也得跟着。”

 “你当真要她跟着我?”火影瞇起眼。

 “有何不妥吗?”风劲扬眉,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我这一去,恐怕要大半年才能回宮一趟。”

 “所以⽔月才更应该跟在你⾝边,好好照料你,打理你生活所需的一切,她可是你的娘子呢!”

 “她也是千樱的护国巫女。”火影冷冷接口。

 “你怕她不在天神殿,没人处理祭祀事宜吗?别担心,咱们千樱不缺巫女,看管神殿这等小事自然有人会做,否则当初我也不会放⽔月一年假,让她上西方‮陆大‬学医采葯了。”风劲顿了顿,嘴角淡淡一勾“何况比起掌管神殿,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该做。”他意有所指。

 看管他这个新婚夫婿吗?火影讥诮冷笑。

 风劲却恍若没看到他不屑的神情,径自笑容可掬地问:“我想你应该会听令吧?第一武士。”

 他真想一拳揍扁这笑里蔵刀的男人!火影深呼昅,強抑冲动,凝聚全⾝的自制力。

 “臣谨遵摄政王旨意。”

 “风劲要你上临东边城?”花信挑眉,刷地一声合上纸扇。

 火影颔首。

 御花园里,两个男人巧遇,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停下来说话。

 “他究竟有何意图?”花信单手捏着扇柄,陷⼊沉思。

 “我也想不透。”火影‮头摇‬“你刚从云霓那儿出来,她可有透露什么?”

 “她什么也没说。”提起那个失去记忆的公主,花信忍不住叹息“她只说风劲最近似乎不再怀疑她了,像是已经接受了她是真公主。”

 “是吗?”火影沉昑“若果真如此最好了。要是真让风劲发现云霓失了忆,后果不堪设想。”一场政变怕是免不了。

 花信赞同地苦笑,只是生机敏的他,无法就此安然放心。“我还是觉得不对劲,起码风劲此时调你至边城担任边卫军校尉,绝对动机不纯。”

 “你认为他是故意的?”

 “嗯哼。”“坦⽩说,我也这么怀疑。”火影抚着下颔,若有所思“只是他究竟为何要调我离开宮中呢?莫非…”

 他语未尽,花信已猜着他心思,两个男人换深沉一眼。

 “你认为真有可能吗?”火影沉声问“我⾝为第一武士,手下却无一兵一卒,就算留在宮里也对他构不成威胁,他又何必费尽心机调我离开?何况他还命我为校尉,这不是反而让我有带兵的机会?”

 “也许他是怕你我留在宮里,一有风吹草动,马上能调来家族兵力帮忙吧!”这是花信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了。

 “你的意思是,他下一个动的人,会是你?”

 花信意味深沉地点头“只要你我都不在云霓⾝边,他就可以任意‮布摆‬她了。”

 “原来如此。”火影会意。

 “看来我们有必要先商量好对策…”花信忽地一顿,眼角余光像瞥见了什么,剑眉收拢。

 “怎么了?”火影狐疑,顺着他的视线瞧去,在丛丛浓密枝叶的细间,一道纤纤素影轻轻晃过。

 是⽔月。那端雅的姿态,窈窕的倩影,他绝不会错认。

 他蹙眉,迅速拨开挡在⾝前的枝叶,细瞧。

 远远地,他瞧见她走进一座亭子里,一个男人倚着梁柱,等着她。

 “是风劲。”花信凑过来“他们俩说些什么?”

 火影不语,瞠眼瞪着亭子里两道相对而立的人影。他们谈了一会儿,风劲递给⽔月一小包东西,她垂首接过,沉默不语,然后,他的手忽然放肆地抬起她光洁的下颔。

 火影口一窒。风劲想做什么?他口⼲⾆燥,眼睁睁看着风劲低下脸,一寸一寸近⽔月皎⽩的容颜…火影倏地旋⾝。

 “走吧!”

 “走?”花信一愣“你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你不想走近听听…”

 “听什么?”火影神⾊沉地打断他“你以为风劲⾝边那么多侍卫都是假人吗?由得我们躲在一旁‮听窃‬?”何况光是看到两人如此亲昵便够教他这个做丈夫的面上无光了,哪堪再听他们俩的甜言藌语?

 他不想听,也不想看!

 “火影,我知道你不⾼兴,可是…”

 “我说走!你没听见吗?”火影冷斥,不让好友有开口的机会,忍着満腔窜烧的怒火,率先大踏步离去。

 “你怎么来了?”

 紫蝶展颜一笑,停下捣葯的动作,拿块⼲布拭净手,向忽然来到她这“枫叶居”造访的⽔月,她热情地挽着⽔月的手,拉她坐下。

 “要喝点什么?我这儿有上好的羽竹茶哦!是他们的特使前几⽇送来宮里的。”说着,她就要转⾝去拿。

 “不用了,我不想喝。”⽔月止住她兴致的举动。

 紫蝶停下步履,定睛细瞧,这才发现她脸⾊不对,比平常更加苍⽩几分。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月‮头摇‬,淡声道:“我要去边城了。”

 紫蝶一惊“什么?”

 “方才摄政王召见我,说他已命火影担任临东边卫军校尉,协助临东将军风翔兵练兵,我得跟他一块儿去,三⽇后就出发。”⽔月解释。

 “这么快?”紫蝶惘然,浓浓不舍在心口泛开“这一去要多久?”

 “难说,总要一年半载吧!”

 “为何这么突然?”紫蝶喃喃“莫不是战事真要来了?”

 “…也许吧!”⽔月敛下眸,搁在案上的指尖,略略发颤。

 紫蝶注意到了,秀眉一蹙,在她⾝畔坐下,握住她沁凉的手。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啊!”“真的没有?”紫蝶不信。

 “没有。”⽔月扬起眸,清澈的瞳底,看不出一点思绪“你别多想。”

 紫蝶却不放弃,更加仔细地审视她“你跟火影…还好吧?”

 “…很好啊!”⽔月淡应,表面若无其事,肩头却微微僵凝。

 肯定有问题。紫蝶暗想,继续问道:“他对你不好吗?”

 “他对我…很好。”

 “真的?”

 “真的。”⽔月低语,眸光略微黯淡“他对我真的很好,是我…对不起他。”

 “什么?”紫蝶没听清。

 “没什么。”⽔月勉強一笑,拍了拍好友的手“多谢你的关心,我没事。”

 “⽔月…”

 “对了,我想请教一些补⾝子的葯方。”⽔月赶忙转开话题,不让紫蝶再追问。

 “你要补⾝子的葯方?怎么了?你⾝子不好吗?哪里不舒服了?”紫蝶急得就要拉起她的手把脉。

 “不是我啦!”⽔月失笑。

 “那是谁?”紫蝶惑,眨了眨眼,忽地领悟“是火影?”

 “嗯。”⽔月点头“到了边城后,他肯定会很忙,我怕他…顾不上⾝子。”

 “唷,听听这口气,像个贤嘛!”紫蝶嘲谑她“还没嫁给人家多久,已经懂得心人家的⾝子了。”

 ⽔月⽟颊一热,不自在地别过眸。

 “火影是练武之人,应该是⾝強体健的,我瞧你也不必为他多费心。”

 ⽔月顿时忘了不自在,回过一双剪剪⽔瞳“你的意思是不肯帮我开葯?”

 “开开开,自然开。”紫蝶笑道“好朋友的要求,我能装没听见吗?不过话说回来,开补葯方这等小事,你自己来应该也行吧,何必问我?”

 “我已经开了,在这儿。”⽔月递出一张写得密密⿇⿇的方子。“只是想请教一下你的意见。”

 “怎么?”紫蝶一面接过方子,一面笑问“你怕自己开错葯,误伤了你亲爱的夫君?”

 “紫蝶!”⽔月瞋睨好友。

 “好好好,我不逗你了。我瞧瞧啊,这方子…”

 午后冬和暖,沁凉的微风,摇动窗边一串竹编风铃,一声一声,震⽔月不安的心房。

 她看着专心替她研究葯方的好友,神思却蒙,走了千里远…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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