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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司徒离人!你是司徒离人?”

 听到相当雀跃的女子叫声,刚从三○五病房走出的司徒离人微愕了一下,不知唤他的人是谁,而且还用十分稔的语气。

 基于礼貌他停下脚步,并以千年不变的温润笑容向来者,脑子里思索着声音的主人是谁。

 很快的在记忆里搜寻出一个人名,并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对曾经帮助过他的人,他都会感念其恩泽,不敢或忘。

 “刚看到你的一头白发,我才想着这人的背影真像司徒离人,我试着喊喊看,没想到真是你。”幸好没认错人,不然可难堪了。

 “好久不见了,亚菲,近来好吗?”一个爱笑的女孩,虽然有些千金小姐的骄气。

 “咦?你还认得出是我,让人真开心呀!”安亚菲讶异的语气中微带欣喜,抓着他的手怕他溜掉似。

 他笑笑地回手。“你不是让人容易遗忘的朋友,我记得深刻。”

 “是记在你心里吗?”她故意点了点他左,有意无意地透一丝心意。

 “我的心很小,怎么可能装得下你,你的声音很好认,柔柔地,很像丝绸。”只是含着强悍的英气,女化的外表却有男人般的性格。

 当年她几乎可说是他的贴身小管家,管东管西地,不让别人靠他太近,也不许他喝生冷饮品,若有人想与他交谈,得先通过她这一关,得到她的批准。

 不过对他来说,不失为是件好事,她的确替他省下不少麻烦,让他能在特教班正常上下课,不因太多的干扰而影响课业。

 但是就某些部分而言,她又逾越本分了,例如神恩,她对她似乎很不客气,令她因自卑而却步,不敢靠他太近,以至于发生后来那件憾事。

 怪她吗?

 不。

 谁都不能怪,天意如此,若没有亚菲的干预,神恩还是会因车祸身亡,只是主因不是他。

 “呵…你当我是女金刚吗?怎会装不下,就看你有心或无心而已。”安亚菲试探着,想知道他此时的想法。

 司徒离人笑得温和。“你在医院工作吗?我记得你想走医护这一科。”

 对于他的避而不谈,她虽微恼在心,但也大方得体的与之应答。“我是医院的社工,这间医院是我叔叔开的,他现在是院长。”

 “是安正诚先生吗?”他记得是位和善的男人,但有些汲汲于功利。

 “嗯,你记忆力真好,连我叔叔的名字都没忘记,可见你心里是有我的。”她笑谑地说道,很自然地挽起他的手,一如从前。

 “这工作辛苦吗?”要有爱心、耐心、平常心,热心服务群众。

 她耸耸肩“还好,不算太辛苦,我负责的范围以行政事务居多,像是家暴的安置,为受儿寻找寄养家庭,以及贫苦人家的就业安排等。”

 其实以她的个性不适合当个辅导员,人际关系缺乏协调,但是她的家庭背景让她理所当然的进入自家医院工作。

 再者她的父母也担心她会遭遇危险,需要社工协助的人有些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有些是暴力分子,不可不慎。

 “听起来你的生活过得很丰富,助人者,多有福报,你是有福之人。”只要肯帮助人,就是功德。

 “哪丰富了,打繁间的消遣罢了,那你呢?来医院干什么?看病还是探病?”她故做幽默地取笑他,身体紧贴着他手臂粲笑如花。

 司徒离人仍是温笑着,但以不伤人的方式往左移了一步。“老滚挂急诊,肠胃不适。”

 知道她曾言语伤了于神恩,他话多保留,未曾提及三○五病房病人一事,为免多生枝节。

 “老滚…啊!那个理着平头、一脸凶横的大个儿。”她曾被他吓白了脸,印象特别深刻。

 六年前她父亲六十大寿,老滚陪同司徒离人下山参加寿宴,那也是安亚菲最后一次见到他们。

 之后她多次邀约,司徒离人总推说有事,或不方便,久而久之两人也就少了联络,渐行渐远。

 若非此时在医院走廊相遇,相信再过个十年、八年,他们还是不会有集,一个贪静,一个喜欢热闹,南辕北辙的个性始终是两条平行线。

 “他还是一样健壮,托你的福了。”司徒离人客套的说,不失诚恳。

 “要紧吗?要不要我帮他安头等病房?”她刻意表现的讨好问道。

 医院是她叔叔开的,她是院长最疼爱的亲侄女,她说了还能不算数吗?这就叫特权——

 白色巨塔里的丑陋面,靠关系和金钱游戏。

 司徒离人呵呵低笑。“不用了,把病留给需要它的人,老滚很壮,拉个几天不碍事。”

 钱债好还,人情难还。

 “喔!”她有些失望他的拒绝,两人无法藉此拉近距离。“很久没见了,我请你吃饭吧!”

 安亚菲想尽借口想和他多相处一段时间,不希望他就此走出她的生命,两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怎么追也追不回昔日时光。

 在她交往过的男人中,没一个比他更出色,他谦逊自持,虚怀若谷,学有专才却不骄矜,对人体贴,宽宏大度,是难得一见的上乘良驹。

 虽然小有缺憾,但不损及他给人的观感,若不细察,初见面的朋友会以为他是正常人,一双目不视物的黑瞳深幽得引人深陷其中。

 司徒离人笑着摇头。“急诊室是这个方向吧!我刚去了盥洗室就拐错了弯。”

 “你…”她懊恼地很想骂他不解风情。“你这人很难请得动喔!给老朋友一个面子不成吗?”

 “是不成,我得帮老滚扶着肚子,免得他掉了。”他半带风趣地给人台阶下,拿老滚当挡箭牌。

 一边蹲马桶,一边吊点滴的老滚实在委屈的,从失忆以来没生过一次病,山上早晚温差大,他照样穿着汗衫满山爬,连个嚏也没打过。

 没想到久久才下一次山,还是一碗不起眼的豆花,就把他整得七荤八素,狂泻不已,不直的成为自家人消遣的对象。

 听他把老滚搬出来当借口,不好强人所难的安亚菲只好退一步要求。“看你哪天有空,大伙儿聚聚,可别生疏了。”

 她非约到他不可,不想再等上六年。

 “恐怕要辜负你了,老滚的情况一舒缓些,我们就要回山上了。”他没忘了还有人在等他,回去晚了,怕她又要慌了。

 一想到远在谷关山里的那个女孩,司徒离人眼角的笑痕变得柔软,眸心泛出柔和光彩,像是思慕着某个放不下的人儿,对她有怜有惜,也有一丝心疼。

 要放下多深的情才能如此执着不悔呢?他不懂,也不认为自己会为某个人而有过深的执念,向来淡情的他不追求浓烈,如一杯温开水温度刚刚好,太烫太冷都容易伤身。

 可是于神恩却让他起了想疼惜她的心情,那份胆怯,那份羞涩,那份无法克制的情思,在在震撼他平静无波的心湖,涟漪四漾,令他想为她多做些什么。

 无怨无悔的爱了他十年,这份深情该如何回报呢?他的心已经给了他答案。

 “嘿!同学,你很刁哦!故意为难我是不是?我没那么难相处吧!”明明脸上带着笑,安亚菲却觉得有种疏离感。

 “真的抱歉,有几个朋友会在这两天上门拜访,接下来可能忙到选举过后,你该知道有些人迫切需要我的专业。”不过这只是借口,通常这种人他一律拒于门外,不予接见。

 凡事天定,不得干涉。

 她略围望地叹口气。“你的名气越来越响亮,听说连外国人也来向你请益。”

 “是大家给我机会,没见怪我才疏学浅。”只要是人,不怀恶意,都能到竹芦一坐。

 “好吧!你也帮我算一算,看我什么时候觅得好良缘,嫁只大金。”安亚菲硬是把手往他大掌,扣握得紧紧地,不容他推辞。

 他笑得很淡,有着不易察觉的无奈。“亚菲,我以前就帮你算过一回,你的第一次姻缘在二十五岁那年,错过了得再等上五年。”

 她有三嫁命,也就是说她前后有三任丈夫,其中有两位以离婚收场,最后一位早她三年死亡,爱情运和事业都不错,福禄双全。

 不过晚年较凄楚,儿孙尽不在身边亲侍,各有各的事业,她一人守着空的豪宅,数着一片一片的落叶度晨昏。

 “不准、不准,你看我到现在还没嫁出去,肯定是你算错了,再帮我算一回。”什么姻缘嘛!全是一堆烂桃花,斩都斩不完。

 司徒离人笑笑地回道:“两年前的拉斯维加斯,一名石油大亨,你想起来了吗?”

 “哪有石油大亨,根本是…啊!”她突然捂住嘴,难以置信的睁大眼。“你…你怎么知道他!”很短暂的火花,为期不到一个月。

 那年她和朋友到赌城度假,有个浓眉大眼,长相俊俏的阿拉伯王子对她展开猛烈攻式,当时他大手笔的鲜花、美食‘克拉大钻戒,一连串浪漫的举动让她昏头,便在当地教堂举行简单婚礼。

 那一个月她真的很快乐,惑在他金钱堆成的粉漩涡里,后来得知他已有三名子,还有十来位侍妾和‮妇情‬,她当场美梦碎了,火速地办了离婚。

 在拉斯维加斯办什么都快,这场闹剧的婚姻草草结束,国内亲友没人知晓她有过一次婚姻纪录,只晓得她出国玩了一趟,回来变成大富婆。

 其实是赡养费,她对外佯称是玩吃角子老虎中了大奖,扛了一、两百万美金回国。

 “亚菲,你忘了我的职业吗?”他不揭人隐私,轻描淡写的带过。

 对,他是名闻遐迩的师,知晓过去和未来。“这个不算,你再帮我看看我下一个男人是谁,他是不是会真心的疼我爱我?”

 她想问的是那个人会不会是他。

 “知道又怎样,命运是改变不了的。”她会在三十岁结第二次婚,生了两个孩子,四十岁又因丈夫外遇而签字比离。

 “我可以先去看看他人品好不好,值不值得我托付终身,要是嫁到个烂男人我不是很倒楣。”她不求地久天长,但至少要让她看得顺眼。

 司徒离人扬呵笑。“做人有点期待不是很有趣,太早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人生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丈夫有外遇,子也要负部分责任,她太强势了,想要掌控一切,才将丈夫向另一个温柔的女人,在彼此憎恨中分道扬镳。

 “什么嘛!离人,你拿我当笑话看不成,明白明天发生什么事有何不好,起码能做预防,别作错误的选择。”就像打感疫苗,预做防范。

 面对她近乎撒娇的蛮横,他颇感头疼的摇摇头“没有错误的累积就不会有丰富的历练,人总是不断在犯错,不知错又怎知正确是什么。”

 “不管啦!全是谬论,你快帮我算算,没说得让我满意不让你离开。”好不容易遇上他,她不会傻得放他走。

 “亚菲,你…”她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叫他怎么帮她卜算?

 “算什么算,你没瞧见我家小人满头豆花吗?你这妖女干嘛死着他,想血修练成魔呀!”看他一把金钱剑,斩妖除魔。

 又是豆花,能不能别提豆花,有个受害者已经快虚了,一提豆花为之变。

 头更痛的司徒离人轻太阳,一个麻烦还没解决,又来了个麻烦,他能先走一步吗?

 ******************

 好痛的感觉。

 是心痛,刀划过口的伤心。

 她以为自己可以承受,其实不然,她还没自己想像中的坚强,做的心脆弱不已,不堪重重一击,她学不会强颜欢笑。

 在看到他身边笑靥灿灿的美丽女子,两人亲密的相依偎着,她的心仿彿伸入一只无形的手,狞笑地拧着,让她痛得无法直起

 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的,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就晓得两人的距离有多遥远,不是她能轻易跨越的,偷偷看着他是她最大的快乐,她从不敢奢望有一天他会注意到她。

 可是在相处以后,她变贪心了,以往可以忍受的事,如今却让她疼得发妒,没法自己不去在意,她的心扭曲得好丑陋。

 他骗了她。

 明明用最温柔的表情,笑着说他没有女朋友,那么此时挽着他的女人是谁,朋友会有如此亲匿和稔的举动吗?

 他,不老实,给了她不该有的期待。

 “小恩,过来。”

 咦,小恩?他在喊她吗?

 “还凡么呆,你不扶着我,我怕撞到人。”这傻丫头肯定又胡思想了,自卑感作祟。

 望着司徒离人朝她伸出的手,她的心不痛了。“好,我扶你,我们慢慢走。”

 如坐云霄飞车一般,刚才心情降到谷底的于神恩又快速地回升到最高点,一扫悲伤神色,笑得十分开心地奔向眼前的男人。

 “傻呼呼地在想什么?站在人来人往的门口当人形柱子。”不经意宠爱的司徒离人轻她的头发,很自然地搂着纤柔细往内走。

 “我…我以为…呃,你有朋友…”她呐呐地一瞄走在前头的女人,心里有一丝丝甜蜜,和一丝丝不安。

 “是朋友。”他特意强调,消除她的自卑。

 “是很好的朋友?”她小声地问道,怕别人听见。

 “不错的朋友。”除却喜欢他这一点,安亚菲当朋友没什么好挑剔的。

 “不错到什么地步?”

 他曲起一指,准确无误地往她额头一扣。“你到底想问什么?何不直截了当一点。”

 吐吐,支支吾吾,迂回十八个弯仍尚未说到重点。

 “小人。”噢!会痛。

 “你喊我什么?”他一讶,眉头微扬。

 “小…小…小人。”她说完,马上羞红脸地低下头。

 “是小人还是小小人?”怪了,这语气很像某人。

 于神恩脸红得更厉害,局促地发出蚊蚋声。“是老哥哥教我的,与我无关。”

 “老哥哥是谁…老哥哥!”她说的不会是…师父吧!

 哭笑不得的司徒离人微微摇着头想摇掉离谱的想法,一把年纪的师父好意思要人家喊他一声老哥哥吗?

 一道清楚的声音在心里回道:会。

 他那个师父行事乖张又反传统,常不按牌理出牌,行为举止有如八岁的小孩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本来打算回山上的行程被打了,老滚除了肠胃炎,竟然得了急盲肠炎,紧急开刀住院,他们只好留下来了。

 师父将人带来也好,原本他就准备回竹芦带人,让两个子神恩合而为一,不再神魂不合体地少了一丝灵窍,四处飘零。

 比较困扰的是过于热心的安亚菲,一见他们打算多停留几天,便嚷着要尽地主之谊,未经他们同意便订了私人包厢,不容拒绝的硬是要请他们吃一顿。

 “哟!小人呀!快来吃吃看这生鱼片,鲜甜得很,妖女点的这道菜好吃地没话说。”嗯!嗯!甜而不腻,滑口。

 眼底闪过一抹苦笑,司徒离人暗自叹息。

 “老人家,我叫亚菲,安亚菲,是离人最要好的朋友,你可以喊我小菲或亚菲。”叫妖女太难听了,她哪里妖里妖气了。

 安亚菲显然也想讨好长辈,但她为了表现完美仪态而太过拘谨,一板一眼地做出好女人形象,反而适得其反,活得率的欧不鬼最怕多了一个妈。

 “妖女,你别想用你的妖法惑我,看在你请我吃大餐的份上,本大师我暂时不收你,快叩首谢恩。”哈!明虾,他的最爱。

 “嗄!”谢恩?

 他有没有搞错,她是人,不是妖,他收什么收,疯疯癫癫地没个正经,她暗啐几句努力下心中的不满。

 “亚菲,不好意思,师父的个性一向随兴,不兴礼数,你不用特意招呼他。”不理他反而比较好,省得又闹出一堆事。

 “没关系,老人家嘛!我们当然要迁就他一下…”她的话一顿,脸皮微微动,低视前那摊弹过来的芥末沾酱。

 “哈哈…脸变绿了、脸变绿了,你看有一只青蛙…”呱!呱!呱!绿青蛙,一只绿色的母青蛙…

 欧不鬼玩得正起劲,学起青蛙呱叫个不停,还配合的唱着儿歌,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师父——”司徒离人的声音偏低,隐含劝戒之意。

 “师父怎样,没喊过呀!”他仰鼻一气,捉着花寿司就往嘴里

 司徒离人无声地从一数到十,然后…“师父,菩萨在看你了。”

 “菩、菩萨…呃,干嘛看我!”他缩了缩脖子,稍握敛了些。

 道行上稍有修为的人都惧怕鬼神,因为他们知道看不见的世界确实存在,人可不畏鬼,但不能不敬神,他们主宰人的一生。

 “亚菲,你要不要去清洗一番,衣服沾了酱不容易洗得干净。”这师父呀!老是爱整人。

 咦,他不是看不见吗?怎么知晓她衣服沾了酱汁。“不用了,这里有巾,我擦一擦就成了,不碍事,你们快用餐。”

 安亚菲的视线往左一调,出深思神色。

 “这位…呃,妹妹是吧!快吃呀!有芦笋沙拉和烤鳗鱼,对女孩子的皮肤很好,能美肤养颜。”

 “不许吃!”

 欧不鬼和司徒离人同时大喝,手持筷子正要往下夹的于神恩忽地僵住,不知所以然地微惘然,不懂他们为什么不让她吃。

 不饿,是唯一的感觉,但看他们大快朵颐,她也忍不住嘴馋,想咬一口尝尝味道。

 “你们为何不让她吃?妹妹瘦瘦小小的,也没长什么,多吃一点才好帮助消化。”安亚菲意有所指地瞄着于神恩不甚丰部,暗示她多吃点,以形补形。

 “喝水就好。”

 司徒离人手一翻上,欧不鬼忙送上一杯温开水,让他送到身侧女孩的面前。

 “对对对,喝水就好,女孩子吃太多小心胖死,我们家很穷,养不起牛啦!”水也不能喝多,会气。

 一口松阪牛在嘴里嚼的安亚菲忽然放下筷子,缩藏肚地怕人家说她是过胖的牛。

 和纤瘦的于神恩一比,她显然是很大的一只,骨均匀,丰润颊,一时之间尴尬得食不知味。

 “可是…我想吃…”看他们吃得好愉快,她也想吃吃看。

 “不准想。”师徒二人又同时喝止她。

 “为什么我不能吃?”于神恩觉得委屈,头又往下低垂。

 欧不鬼哼了一声不作答,把问题丢给不尊敬师父的徒弟。

 “你会饿吗?”司徒离人轻声问道。

 她偏着头,想了一下。“不会。”

 “饿了才进食,不饿硬撑的话会有胃、胃痛的毛病,你想得胃病吗?”她不能吃,当她还不算完整时。

 “我不想。”她摇头。

 他爱怜地碰碰她的脸。“不让你吃是为了你好,先忍忍吧!”

 “好。”她没办法抗拒他低沉的嗓音,他说什么她都痴地点头。“但我好像很久都没吃东西了。”

 真奇怪,她居然不吃东西也不会饿,睡的时间比清醒的时候多,很多生理上的需求她硬是跟别人不一样,好像她跟他们身处两个不同的世界。

 “不,你记忆不好,你刚吃了很多零食,你忘了吗?”两个小时前,在三○五病房里的她才刚被喂过态食物。

 不是不让她吃,而是真的不能再吃,另一个她早就填满胃袋,她若强行进食,早已和的胃会承受不了,她和另一个自己会因胃痉挛而吐出一肚子食物,一不小心入肺里,恐有生命之虞。

 到时两个她都会陷入险境,一旦停止心跳,想再抢救就困难,必须同时进行医疗才能及时抢回一命。

 这也是师父和他要阻止她的原因,她是分裂的两个人,并非单一个体。

 “我有吃…”有吗?

 为什么她想不起来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于神恩没注意有双特别锐利的眼睛不时子她,微带一丝愠。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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