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每次回家,总是看见母亲的
纫机静静停在窗前。抚摸着
纫机,我仿佛看见母亲正在踩着它,给我们
衣服。但如今已是物是人非,母亲再也用不上它了。
母亲在我的记忆中,是一个既精明能干又心灵手巧的好母亲。她每天在一个几千个工人的厂子里当会计,还负责车间的统计,工作量相当大。下班回家还要做饭洗衣服,那时没有洗衣机,所有的衣服都要手洗,夏天洗完了衣服,她自己身上的衣服却被汗水
透了,而冬天她的手又被冷水冻得裂开了口。但她从来没抱怨过。邻居的大婶说:“干吗不让孩子帮点忙呢?”她总是笑呵呵地说:“孩子读书要紧,多点时间给他们做作业。家务事还是自己做吧。”朴实无华的言语,是母亲对儿女们无私的爱和奉献。可惜当时的我太不懂事,一心想着早点做完作业好去玩,从来没想到要帮她做点什么,如今想来,真是愧对母亲。每天她都把家收拾得一尘不染,她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家里
七八糟的样子,所以尽管当时我们一家六口挤在只有十几平方米的房子里,但在母亲的精心设计下,倒也干净温馨。
母亲是织
衣的能手。每当做完家务,她都会在一边辅导我们做作业,一边织
衣。一件
衣她只用两三天就织好了。我们一家人的
衣都是她一针一线织起来的,冬天穿着母亲织的
衣很温暖很舒适。不只我们的,还有姨妈一家的也是。有时大老远地寄到姨妈家,他们不合身,还要寄回来重新拆了再织,而母亲总是毫无怨言。我们有时觉得姨妈真是太挑剔了,就发发牢
,这时候母亲就说:“你姨妈姨丈都是医生,他们工作忙,救死扶伤才是他们的职责,而这些小事情也只有我能帮上忙。”其实我们深知,除了我们,最让母亲牵挂的只有姨妈了。有时她会给我们唠唠家常,知道她们两姐妹都是新加坡归国侨生,当年她们满怀
情地飘洋过海回国读书,想为祖国做点贡献。在国内,她们举目无亲,姐妹俩只能相依为命。母亲毕业后参加工作,那时姨妈还在读大学,她就用小部分工资维持生活,大部分供姨妈读完中山医学学业。不负母亲的重望,姨妈凭着她的勤奋和聪慧,成了中山医学院一名出色的医务工作者。[后来是著名的儿科教授]。所以她们的姐妹情是常人所无法体会的。
母亲不仅能织
衣,而且还能
得一手衣裳。在七十年代,物质还很贫乏,什么东西都要有供应票才能买。当时布票不够用,母亲就把她穿过的衣服,精心设计修改后给我们穿,倒也非常漂亮。穿着这些衣服,在伙伴们羡慕的目光中,我骄傲得象一个小公主。现在什么漂亮的衣服都能买到,我想,我的女儿是永远也无法体会我当时的心情的。但是母亲在去世前,仍然喜欢把我们不能穿的衣服拿去修改,我们怎么劝她都不听。其实我们知道,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她又不喜欢窜门去消磨时间,而孙子又不需要她带,所以
补补的事情就成了她的消磨时间的好方法。
母亲不仅是我的启蒙老师,还是一位循循善
的长辈和朋友。她经常给我们讲故事,有童话,有寓言,唐诗,还有古代神话。每个故事都蕴涵着人类的智慧和哲理。在教我为人的同时,也教会我许多成语和文章的修辞,这对我以后的写作受益匪浅。她对我们的要求很严格,在关心我们学业的同时,也关心我们的身心健康。她象朋友一样跟我谈心,帮我解答青春期的生理常识,从而使我顺利的度过躁动不安的青春期。
母亲还是一位坚强的抗癌战士。去年她不幸得了癌症,检查结果已经是晚期。医生说她最多只能活两三个月的时间。开始我们怕她承受不了,没有告诉她实情。最终她还是知道了,她表现得比我们还从容。她说:“你们都已长大成人,家庭也都美满,出国旅游也去了几次,今生已无憾了。唯一令我放心不下的是你们的父亲,我走了,留下他一人会很孤单,你们要时常回家陪伴他。”父母亲是我们的骄傲,也是我们的榜样。他们相亲相爱几十年,很少见他们吵嘴或脸红过。自从我们各自成家以后,他们早晚经常一起到公园去散步,看相同的电视剧,但他们也有不同的爱好,父亲喜欢象棋,喜欢收藏古董,而母亲却只喜欢
纫。在母亲生病其间,父亲无微不至地照料她,当她的病发作时,母亲是痛在身上,而父亲却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常常会躲在一边偷偷的哭,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反倒是母亲宽慰他:“你今生如此待我,我已非常感激。看你,消瘦了许多,我走后,你要保重你自己。否则我也走得也不安心。”凡是能治这种病的药,不管多贵重多遥远,姨妈都给买来。于是母亲每天都要吃很多药,忍受锥心的疼痛,打点滴打得手都肿了,最后大小便不能自理,晚上要起
几次,每次都要忍得一身汗,但她还是勇敢地面对死亡。不知是药品的作用,还是母亲的意志坚强,她比医生的断言多活了半年。
经过八个月的物药治疗和我们的尽心护理,母亲终于带着一丝微笑,安祥地离开了我们。母亲不幸得此绝症,但她也是幸福的,她有那么多爱她的亲人和朋友。当天来为她送别的亲友就有几十人,其中有的是在她生前受到她帮助的,他们都感念她的热心帮助。
母亲走了——带着我们深切的怀念,永远的离开了。
母亲没有走——她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一路走好,我们平凡而伟大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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