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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马杆
 套马杆

 1。 落跑新娘

 苏格格穿着白色的婚纱直直地坐在开往乌兰巴托的火车上,神情萧索、木然,在这充满了汗臭、脚臭,东倒西歪的铁皮车厢里,她犹如一株空谷百合,清丽脱俗。

 苏格格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跑去火车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这列列车,列车要开往哪里?她要去哪里?她全然无知,她只知道她要远离那家五星级的酒店,远离那个喧嚣的城市,远离那个令她心碎的人。

 几乎是那个俗气又老气的故事翻版,他是个年少多金、浪漫温柔的男人,他一追苏格格,苏格格就陷进爱情的怀抱。很快,便谈婚论嫁,可苏格格永远忘不了,试婚纱那天,她穿好婚纱,想问问他的意见,却听见他在打电话,与前女友的浓情意,软语调笑,苏格格从精神到身体都结了冰,他无意间笑着转身抬头,意外地发现苏格格,低声速速地挂了电话,苏格格见他要出来,下意识地转身就跑,连鞋什么时候跑丢的不知道。

 列车员开始检票,检到苏格格这儿,一连问了她三遍,苏格格依然故我,无动于衷,倒是把她对面一直横躺在长椅上睡觉的人叫醒了,他慢慢地坐起来,看了一眼苏格格,睡眼惺忪地找出自己的票,连同一张百元大钞,一并递给列车员,指指苏格格,用蹩脚地汉语说:“她,补票。”

 2。 阿古达木

 苏格格感到有一道目光,强烈地向自己,许久未移半分,苏格格终于觉得不自在起来,抬起头,便看到了一双晶亮晶亮的眸子,随之映入眼帘的便是他一脸豪放的大胡子,苏格格首先想到的就是“荷西”的形象。

 大胡子见她看向自己,笑了起来,出洁白的牙齿,伸出右手“你好,我叫阿古达木,广阔的意思。”

 苏格格仍是毫无表情,也不伸手,大胡子讪讪地收回手。

 拎着暖瓶,背着一次杯子,卖热牛的餐车员过来,大胡子要了一杯牛,放到苏格格面前,望着牛杯里冒出的氤氲热气,闻着浓浓的香,苏格格忍不住伸手握住牛杯,一股暖从手上直达心里,她的眼中立刻升腾起一层雾气。

 大胡子说:“你的心情不好?”

 苏格格不理他。

 大胡子:“我也一样,到城里打工半年,心也坏掉了。”

 苏格格抬起眼帘看他的脸色。

 大胡子神色黯然下来“城里人心眼太多了,又很懒,懒得思考,也懒得用心,总是去求助高科技的东西,去求专家帮助,要么干脆逃避。其实,不过是多用用心思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苏格格若有所思。

 大胡子:“在城里待的越久,越觉得心里慌,郁闷地可以,所以,我要找个地方去疗伤。”

 苏格格:“哪里有疗伤的地方呢?”

 大胡子的眼睛又亮起来“有啊!怎么没有啊?去草原啊!看看碧草蓝天,看看广阔的天际,看看洁白的羊群,有什么烦恼都统统忘掉了,对了,你要不要也去看看草原?”

 苏格格毫无兴致地摇摇头。

 大胡子却来了精神“去看看嘛,草原上很快就要举行那达慕了,有很多有趣好玩的人和比赛,摔跤,赛马,套马…”

 苏格格:“我在电视上都看过。”

 大胡子:“电视怎么能同身临其境相比呢?气氛和感受都不一样的。”

 …

 大胡子一直说着草原的好处,苏格格或者低头微笑,或者无语摇头,不知不觉间竟到了半夜,

 空气渐渐寒冷了起来

 苏格格放下了窗帘,但还是忍不住抱住了胳膊,大胡子看了看她,了鞋站到椅子上从行李架的包里拽出一件外套,披到苏格格身上,苏格格刚要拒绝,大胡子却说:“刚刚洗过的,放心,…你们城里人戒心太重了,总是不相信别人,以为会受到伤害,其实,来自陌生人的伤害几乎是微乎其微的,那些伤害你最深的,往往是你最最亲近的人。”

 苏格格一下子愣住了,便没有再拒绝,闻着衣服上淡淡的烟草香。

 牛也终于冷透了。

 3。 草原

 火车缓缓地停下。

 大胡子站起来,拿下自己的行李。

 看了一眼依然漠然的苏格格,眼中闪出一丝不舍“你要到哪儿去?真的不去草原看看么?”

 苏格格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大胡子叹了口气“那么,我要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再见。”

 大胡子转身随着人下车。

 苏格格从窗子望着他的背影,他还回头不时看着苏格格,苏格格低头看到了垂下的衣襟下摆,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拎着婚纱下摆跑下车,茫然四顾,却再也找不见阿古达木的身影。,苏格格也怅然若失起来。

 夕阳西下。

 苏格格赤着脚拎着婚纱走在草原上,看似温柔的小草扎着她的脚心,说不出的、疼,却又说不出的舒服,望着一眼的碧和天边那一轮火红的落,她忽然觉得自己在这天地间是那么的渺小。

 暮色四合。

 苏格格拘谨地站在一座毡房门前,远处电线杆上挂着彩旗飘飘。

 毡房内透出柔和的光,一个穿着蒙古袍的老阿妈拿着一个大铜壶依次往几个碗内倒着热乎乎的茶,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苏格格,进屋放好了铜壶,从桌上拿起一碗茶,端到了苏格格面前,说着相当笨拙的汉语“姑娘,你知道这草原有多大吗?知道这大草原上有多少个叫做阿古达木的青年吗?你是远方来的客人,草原上明天就要举行那达慕盛会,你留在这儿玩两天是可以的,但想找阿古达木,那就像是要在大草原上寻找一针那样的困难啊。”

 苏格格接过茶,一口气喝光,她实在是又渴又饿又累,只想躺下来好好的睡一下。

 4。 套马杆

 第二天,苏格格是在一阵锣鼓声和呐喊声中醒来的,毡房里面空无一人,桌上有几样制品和饼干,旁边放着一套新的蒙古族服装和蒙古靴。

 苏格格穿着蒙古袍,戴着好看的帽子,好奇地走了出来,循声向远处的人群处走去。

 人们都穿着崭新的民族服饰,兴高采烈地呐喊着加油,小孩子坐在爸爸的肩上,随着呐喊声摇着手里的旗子。

 苏格格好不容易挤到了护拦前,只见宽广的草场上,向远处奔跑着一群健马,后边几个壮汉骑着马,手上挥着长鞭,鞭子另一端甩着一系着的绳圈,追向马群。

 一个汉子一马当先,将其它人落得远远的,很快接近马群,转着长鞭在空中旋了几圈,挥向头马,绳圈一收,头马速度便慢了下来。

 苏格格还没看明白,周围的人已经欢呼起来,而那汉子已经拉着头马转了回来,汉子快到近前,苏格格也惊喜地欢呼起来“阿古达木,阿古达木!”她跳着叫着,可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她的声音是那么的微弱,阿古达木还是从她面前转马走了,苏格格不无失望地放下了手,可再一抬头,阿古达木已笑着站到了他的面前。

 5。 简单的生活

 苏格格在阿古达木的家里住了下了,阿古达木的父母很朴实,还有一个长相甜美的妹妹其其格,乍一见到苏格格,其其格还不好意思起来。

 牧民的生活很简单,出而作,落而息,放羊,牧马,唱着蒙古长调,吹着草原夜曲。

 其其格慢慢地也同苏格格亲近起来,经常和她咬着耳朵,说着悄悄话,阿古达木教她骑马,放羊,阿妈教她挤牛

 苏格格忙得不亦乐乎,几乎将那座空城忘得一干二净,她发现没有电视,电脑,手机,电话这些繁复的东西,人居然可以活得这样纯净,这样宁静。

 她和阿古达木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亲近的她自己都有些觉得微妙起来,他的犷,他的豪放,他的豁达,他的自由,他的真实,都深深地吸引着苏格格的神经。

 如果就样一直生活下去,苏格格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直到有一天,其其格在一家人吃饭的时候问苏格格“姐姐什么时候和哥哥成婚?”苏格格便愣住了,拿起的饭碗似有千斤重,竟然放不下去了。阿古达木盯着她的神情,冲妹妹一瞪眼“你胡说什么?”

 其其格很委屈“哥哥有什么不好吗?你老是不说,姐姐怎么会知道你喜欢她呢?”

 苏格格放下了饭碗,默默地走出了毡房。

 天上的星星真亮啊,空气是那么清新,还有浓浓的草香,幽幽的蝉鸣。

 可是,她真的忘了吗?忘了那座灯红柳绿,五光十,令人心痛,却又令人心动的城市?

 6。 去留两难

 第二天,一大早。

 阿古达木早早的起,等苏格格吃过了饭,有些为难却又无比坚定的说:“我送你走吧!”

 苏格格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阿古达木的父母没有说什么,只给苏格格包了一大包好吃的,其其格本来噘着嘴,见他们出了门,也追了出来,抓住苏格格的手“姐姐,你一定要走吗?我哥哥不好吗?”她哭了起来。

 阿古达木拉开妹妹的手“别胡说了,快回去吧!”

 苏格格的眼睛也红起来,根本不敢抬头面对其其格。

 火车站

 阿古达木将洗干净的婚纱给了苏格格,给她买了时装,皮鞋,买好了票,递到苏格格手上。

 苏格格实实在在捏住了火车票,眼泪也掉了下来“你为什么不留我?”

 阿古达木:“你的心并不在草原,你还惦记着外面的那个世界,我留不住你的心,留你又有什么用呢?草原的生活本就不是你能过得惯的。不过,如果以后你在那个世界受了伤,你还回来,这个草原还在,我还在。”

 苏格格哇哇大哭起来。

 阿古达木将她揽在他宽阔的前,轻轻安慰着她。

 苏格格坐在火车上,神情木然,她望着站在车下的阿古达木,她便佩服起三的勇气来,如果你是荷西,我是三,我愿跟你去闯撒哈拉;可你不是荷西,我也不是三,美丽的草原也留不下我的人。

 阿古达木向苏格格挥了挥手,突然转身,迈着大步离开,苏格格猛地站起,冲到了火车门口,抓住火车门扶手,她又停下,望望空空的车厢,又望望阿古达木越走越模糊的身影,她又一次不知道自己要何去何从…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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