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给我一把刀
远远地望去,天空呈现出四角的形状,高墙上的铁丝网也变得模糊。
随着
光的移动,哨兵的面孔似隐似现,仿佛一双看不见的手,紧紧地扼住了我的脖子,然后,我的面前就幻化出无数双女人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幽怨。
我时常在这样的画面中醒来,大汗淋漓,我知道,这个噩梦会一直困扰着我,它就像我的影子,形影不离。
这个故事还得从我离开村子去城里打工那年说起。
我记得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冷,虽然这样的季节才刚刚开始。
那一年,由于气候不好,庄稼没有好收成,距离
节还有两个多月的时候,我和村里的赵国柱去了城里打工。
那是一个破落的院子,院子不大,长满了杂草,草已经枯黄了,被风一吹,哗啦啦地响。就在这个院子里,住着我们几个打工的人。
每天天刚亮,我们就起
,去距离院子不远处的一个小砖窑。这座砖窑在城市的最北端,砖窑旁边稀稀拉拉的种着几棵白杨,我们要做的就是用手推车推土,然后有人负责把土烧制成转。
这样的小砖窑,在我们村里有好多个,都是属于非法经营,所以当我看到工地的时候,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走,赵国柱拉住我说,这里赚钱多,怎么着也得挨到过年啊。
说到钱,我有些心动,背井离乡为了什么啊,还不是到年关能多挣点,于是我就留了下来。
推土的活儿很累,用赵国柱的话说就是那简直不是人干的工作,要不是为了
节能过得去,谁受这个窝囊罪呢。
我倒无所谓,我不怕吃苦,我唯一担心的就是钱的问题。这并不是说我有多爱财,我只知道,这些是我用劳动换来的,我拿的心安理得。
以前听到不少村里人说老板黑心的故事,说辛辛苦苦干了那么久,结果一分钱都没拿到,所以越到年底的时候我心里越没底。
我对赵国柱说,万一老板不给咱钱咋办?
赵国柱把眉毛一横,他要是不给,咱就揍他个狗
的。
可就在赵国柱说完这话没几天,砖窑就出事了。
那天,我们和往常一样来到砖窑上班,就在大家干得起劲的时候,突然来了一群穿制服的人,他们二话不说,抓起老板就走。
大家全傻眼了,赵国柱走上前去说,同志,这是咋回事?
咋回事?你们这是非法经营,从今天起,全部停工,你们都回去吧。其中一个穿制服的人说。
那我们的工钱呢?大伙问。
还要什么工钱,不罚你们就已经很便宜你们了。说完他们就去开车门。
赵国柱突然冲上去,骂了一句,狗
的你把钱给我们。
那人转过身来,晃了晃手里锃亮的手铐,怎么着,你也想进去待两天?
我一把拽住赵国柱,我说算了,咱千万别把自己搭进去。
警车慢慢地消失在小路的尽头,我突然觉得有点眩晕,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这份工作是这么的累,我浑身酸疼,仿佛要站立不住。
赵国柱拍了拍我的肩膀,还没开口,眼圈却先红了。
行李很简单,就一包被子几件衣服而已,在收拾衣服的空当儿,我看到赵国柱在眼睛上抹了一把,拿杯子的手有些颤抖。
我说,国柱,明天咱们就回家了,今晚一起出去吃个饭吧,来城里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见过城里饭馆长啥样呢。
赵国柱点了点头,说,中。
饭馆很小,有些脏
,我要了几样小菜,赵国柱拿了两瓶白酒。
赵国柱说,咱俩今晚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我附和着。
两瓶白酒很快下肚,我和赵国柱都有些多了,我们说了很多话,从村口的老槐树一直说到来城里打工,我们一边说一边笑,笑着笑着,我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了,我看到赵国柱
了
鼻子,泪水就顺着脸颊砸了下来。
我说,国柱你这是干吗,大老爷们儿,哭啥。说着我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赵国柱起初哭得声音很小,可后来就慢慢地大了,像个孩子一样,肆无忌惮。我结了帐,搀着他往外走。
赵国柱的身子摇晃的厉害,我也差点摔倒。就在我们快要到家的时候,黑暗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知道这声音是谁发出的,在我们砖窑附近,有一个村子,村子很穷,村里的有些女人就做起了小姐的营生。
赵国柱已经沉沉地睡过去了,我把他轻轻地放在路边的墙角下,四处看了看,悄悄地向那个声音走去。
声音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发出的,见我走过来,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我心里突然一紧,忍不住往赵国柱的方向看了看。
我在心里低低地说,姑娘对不住了,我也是迫不得已。
就在那位年轻女孩的手将要碰到我肩膀的时候,我突然一把抱住她,用手捂住了她的嘴,我说,把钱全拿出来,否则不客气。
我尽量装的凶狠,可只有我知道,此刻我是多么的软弱,我似乎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女孩显然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吓坏了,在我怀里拼命的挣扎,我的手慌乱的在她身上游走,就在我刚刚摸到一个钱包模样的东西的时候,一双手铐喀吧一声锁在了我的右手上,紧接着我的脖子被人用力勒住了,我的左手就那么突兀的从女孩身上掉了下来。
然后我听到一个声音在我耳朵旁响起:你涉嫌抢劫,嫖娼,跟我们走一趟。
慌乱中,我看到了女孩的脸,她脸上挂满了泪珠,眼睛里满是幽怨。
我朝赵国柱的方向望去,微微地能看到他的身影。
他已经睡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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