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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1)
 “…别走。”他哑声道,破碎的沉嗓带着祈求,教百官不面色全变。

 李彧炎知道,在臣子面前他成了个昏君,更知道话一出口,他等于是被穆纳岳掐住喉头,但他不在乎,他只要她在身边,就算要他用皇朝江山去换都可以。

 明小满心头更痛,却仍得强迫自己笑。“凤皇,你抓疼月盈了。”

 他却置若罔闻的直睇着她,深眸漾着一抹红。

 不放手,他不想放…

 上官凌见状,随即徐步走来。

 “皇上。”他沉声提醒他,不得在穆纳岳面前表弱点。

 然而李彧炎说不放就是不放。

 穆纳岳抱着她一夜…要不是穆纳岳在她身旁,要是真让一具冷尸接他,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处置这个他一手开创的皇朝。所以,要他怎么放得开手?

 就算他明知道穆纳岳突然决定回泰漠,必定是在算计着自己,他还是宁可往陷阱里跳,只因她就在陷阱里!

 “凤皇,你这是怎么着?”在旁看戏好一会儿的穆纳岳终于笑着凑近他。“凤皇可别忘了,月盈是本殿下的侍妾。”

 闻言,李彧炎恶狠狠地瞪向他,那眸冷鸷,噙着杀意,难以掩饰,一时之间竟连穆纳岳也瑟缩了下。

 明小满见状,立刻低呼。“好疼。”

 李彧炎这才回神,随即松了手,而她也趁机收回手,取下凤衔月环递上。

 “凤皇,请收回。”

 她愿意在早朝上现出凤衔月环,是为了要让百官想办法阻止他随行…千万别让她的心意成空,她能做的,就只有这样了。

 只见李彧炎缓缓垂下长睫,好半晌后,突地笑开。

 “好,朕收回。”裹着笑意的低喃,听在明小满耳里,像极了掺血的哀鸣。

 她的心头紧,却不容许自己将情绪表现在脸上。

 “殿下是要走砂河回泰漠?”李彧炎眼也不抬地询问,接过凤衔月环,轻抚着环身,感觉她残留的体温。

 “不,预计是要走山道。”

 “那么会经过北驿的行宫?”

 “是。”

 “朕还没去过行宫,正好趁此时朝中无事,送殿下一程后,顺道去行宫看一看吧。”

 话一出口,穆纳岳笑意更深,明小满则和满朝文武一样白了脸,想要阻止又不适宜,只能将希望盼在百官身上。

 “皇上,朝中还有数件大事。”李垂火速出声。

 是谁说没事的?就怕在他眼中,除了明小满以外的事,全都不能称之为事吧!

 “暂时由国师和宰相打理。”李彧炎冷声回应。

 “皇上…”

 “此事不用再议,退朝!”他低喝,接着又温柔的看向明小满。“晚些再出发吧,朕先派人买些杏饼,让你可以在路上吃。”

 她抿紧嘴,气恼地连她身份都搞不清楚,便执意要跟着她,简直像个昏君!

 她自顾自的恼着,却不知道李彧炎的心思。

 穆纳岳想要设陷,他就如他所愿踩进陷阱,反手捕捉他,还要整个泰漠陪葬!

 北驿设在皇城西北郊三百里处,是西北诸国进入金雀的边境哨站。

 从皇城到北驿,快马大抵要一天的时间,然而由于这回是一辆马车与一顶銮驾徐徐前往,再加上漫天大雪,所以直到第二天的深夜,他们一行人才抵达北驿。

 “记住,你要想办法牵制住他,别让他立刻回去。”

 投宿在驿站的客楼,在李彧炎的注视下,穆纳岳牵着明小满进客栈雅房,一身厚实披风未,等李彧炎离开之后,他才沉声代。

 “…我知道。”她面无血端坐在锦榻上,暗自生闷气。

 一路上,为了想让那个傻男人吃醋离开,她故意在他面前和穆纳岳表现恩爱,然而他却视若无睹,执意跟着,不知她担忧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到底该怎么做,他才愿意离开她?

 “怎么,心疼他了?”

 穆纳岳戏的笑声在耳旁响起,明小满撇,笑得自嘲。“倒不如是说担忧自己的将来。”她抬眼问:“我的孩子呢?”

 “放心,不会伤着他。”他勾笑退开一步。

 “我想见他。”

 “那可不成,我要带他回金雀皇宫。”

 明小满蓦地站起,怒目瞪着他。“你要我做的事,我都照办了,为何不将孩子还给我?”

 “要是本殿下现在把孩子还给你,天晓得你是不是会带着孩子和李彧炎远走高飞?”他低笑,脸上写满狡猾。“本殿下相信你,但是也该替自己留点后路。”

 他太清楚李彧炎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心态,更笃定只要明小满待在这里,他就哪里也不会去。

 “…那么,殿下的意思是要我回皇宫带回孩子?”

 “可不是?你不来,李彧炎又怎么会跟着来?”他要的不只是金雀天下,还包括李彧炎手中的水凰印,和他的命。

 只因李彧炎也许不是个治世贤君,但绝对是经商奇才,这样的男人只要活着,就怕自己持有水凰印,也无法掌控凤凰门。

 明小满心凉的闭了闭眼。“我明白了,风雪不小,殿下可以尽早起程。”

 早该知道这个男人狡猾多变,不可能那么轻易就相信她,但这么大的风雪,他竟要带着一个刚出生月余的孩子奔波,可见根本就不在乎娃儿的死活!

 原以为来到这里,她就可以先保住孩子,如今,要她如何保全哥哥和孩子?

 穆纳岳笑睇着她。“李彧炎还有几天活命的时间,你可得抓紧时间好好与他相处,千万别辜负本殿下的美意。”

 话落,他转身便走,在夜里领着数十轻骑,返回金雀皇宫。

 明小满弓起双膝,缩在锦榻里,耳边是沙沙作响的风雪声,仿佛她坠泪的声响。

 屋里尽管备有火炉,她越觉得好冷,冷到直打颤,不断无声落泪。

 她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命运,然而一路上,她发现哥哥身上的黑影愈来愈多,颜色愈来愈浓,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做什么。

 把脸埋在膝上啜涕,直到听见了敲门声,她才戒备地抬起眼。

 “月盈?”

 哥哥?他不是走了吗?怎么会来到她房外?

 “凤皇不是回行宫了?”她起身,站在门前,看着摇曳的烛火将他高大的身形映在纱帘的门板上。

 她必须花费极大地气力才能漠视他,不让自己想拥抱他。

 “方才,朕见穆纳岳轻骑离去,发生什么事了?”

 明小满微怔。

 这家客栈距离行宫约有十里远,他绝不可能见到穆纳岳离去,因此唯有两个可能,那就是他根本未离开太远,再不然…便是他已有防备。

 但,要是他真有防备,又怎会跟随她到此?

 “…泰漠皇身体微恙,殿下现行赶回,要月盈殿后。”她淡声说出穆纳岳替她准备好的说词。

 原以为这要等到明天才会派上用场,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

 “是吗?即使如此,你便随朕会行宫吧。”李彧炎说着,随即推开门板,就见她站在门前,粉颊面上的泪水未干,不由得皱起眉。“怎么哭了?”

 明小满垂脸抹去泪水。“月盈思念殿下。”

 “…是吗?”难道才一段时的相处,她便已对穆纳岳久生情?抑或者只是因为丧失记忆,而最熟悉的人却不在身旁才感到恐惧?

 “还请凤皇回行宫歇息,明儿个一早,月盈还得赶路。”她闪过他,走到门边下逐客令。

 “…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只留两个随行侍从,要朕如何放心得下?”他回身瞅着她“北驿是不少商队通商的必经之处,龙蛇混杂,你还是随朕回行宫较为安全。”

 既然穆纳岳已经离开,没道理还放任她一人待在这里 。

 “月盈一个人也没问题。”

 “你刚才没将门上。”

 “那是…”她抿了抿,暗恼自己根本忘了这件事。

 “走吧。”

 李彧炎自然地牵起她,不由分说的带着她往外走。

 明小满想甩开他的手,却发现他的略微发紫,身上的披风也透着意。

 难道说,他没回行宫,而是一直站在外头?

 被强硬地拉进客栈楼下等待许久的銮驾,里头暖得有如衔月城的春天,仿佛一切早已为她准备好。

 但里头这么暖,为何他向来温热的大手竟比她还冷?

 “还冷吗?”李彧炎柔声问。

 他们一坐定,銮驾随即向行宫的方向驶去。

 “…冷的是凤皇。”她直盯着他还不肯放的手。

 “朕冷着你了?”他的大手轻着她的手,直到热意从两人手心窜出。“这样还冷吗?”

 他软声问,那姿态,俨然将她视为心头、掌心宝,教她更加难受。

 “凤皇,请放开月盈的手。”她想回手,他却拢着不放。

 那样轻柔的劲道动摇着她的意志力,让她很想不顾一切的扑到他怀里,全盘托出,但却不能。

 “朕的小满儿怕冷极了,总是从头包到脚,然而手却包不了,老是冷得直手,她最爱朕像这样暖着她的手。”他说着,眸底无限柔情,眨也不眨地直睇着她。

 那灼热的视线,令明小满心头一跳,心底无端窜出一道声音,告诉她,他在试探她。

 不,也许说试探并不合适,应该说是…他仿佛知道了她是谁,正试着说些往事,企图勾起她的记忆。

 她蓦地想起自己曾经告诉凌,她看见了段殉和哥哥身上的黑影,如今想来,凌肯定告诉哥哥了…所以,他们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正因为知道她是谁,他才坚持跟随?

 那么,她是不是该顺势坦承她已想起过去?

 菱颤了颤,她终究还是将舌尖的激动隐忍下来。

 不,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哥哥定会愿意以皇朝换取孩子,但是金雀皇朝绝对不能落在穆纳岳那种人手中!

 穆纳岳无法做到哥哥的爱民如子,他不会善待金雀百姓,况且,他也不会放过哥哥…

 “…月盈并不是凤皇的皇后,凤皇唐突了。”她垂上眼,自己这么说。

 “那么,就姑且当你是,慰藉朕,好不?”

 那么低声下气的请求,要她怎么拒绝?

 总是意气风发的哥哥,那般器宇不凡的哥哥,面对她时总是细哄软求,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他这般的宠爱?

 “月盈只待一晚,凤皇又何苦呢?”她叹。

 要是有一天,她真的不在他身边,他该怎么办?

 “只有一晚,有时却更胜天长地久。”

 “就算我不是正牌皇后?”

 李彧炎不笑了,知道她正在软化。“看着你,可以让朕觉得小满儿就在身边,并没有离开朕。”

 “凤皇太痴情,不是好事。”她闷声咕哝。

 “…情痴,也只给一人。”

 明小满闭上眼,不敢看他执着的眸,更不敢看他为她消瘦的身形。

 这一生,她真是欠他太多太多了…

 来到行宫,外头风雪冻骨,然而替她准备的房早已火炉熏得极暖,且满室清香,是她最爱的香气。

 这一切仿佛都在他意料之中,否则又怎会早早差人准备?

 明小满拧起眉,疑惑他是否早已猜到了什么,又或者是穆纳岳私下跟他说了什么。

 她攒眉细思,想着穆纳岳临行前的暧昧话语。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好,让她住哥哥的?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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