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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被突然抱起来的苏绿琪,在身体漂浮空中的那一瞬间的确是吓了一跳,因为她没想到他会把她抱起来,不过云上的膛的确很温暖、手臂很有力、令人很有安全感…

 呸呸呸!苏绿琪,你在想什么七八糟的啊!就算他膛很温暖、手臂很有力、令人很有安全感,那又关你什么事了?

 这个人跟你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两个极端,此时感受到的一点点温暖在以后会为你带来更多的麻烦!瞧,当他们走出教室,那大量如针般刺过来的视线,隐含了不敢置信的窃窃私语,让苏绿琪觉得全身上下都在刺痛。

 “会…会长,麻烦你放我下来好不好?”她小小声的提出要求。

 “你路都走不稳了,还想下来?”她的要求直接被打了回票。

 “可是…可是…这样不好看啦。”那些视线,锐利得让人不知如何是好,苏绿琪尴尬地看了看四周,每个对上她视线的人都回避的转开,但在她不注意时又肆无忌惮地注目,她还听到一些低声的评论。

 天啊,他们会怎么想?!

 不用说她也知道现在他们看起来有多暖昧,可是那都不是真的啊!

 在昨天之前,他们只是两个比陌生人要熟悉一点的人,但在昨天温室的那一场遭遇后,突然间她和他一条叫孽缘的绳子绑住了,好像什么都失控了,连她的心情也…

 云上倏地展开一个看似温柔的笑容,凑近她的耳朵,以只有她听得到的音量轻声说。“天真!就算我现在放你下来,你以为还会有差吗?经过今天以后,你就算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温热的气息在她耳朵上,热热烫烫的带点麻,搔动着她的神经,但他说话的内容却让苏绿全身僵硬,怀疑起是不是她的耳朵出问题了。

 “你——什么意思?”苏绿琪也低了声音回应,她可不想两人的谈话内容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云上依然附在她耳边说话,在旁人看来,这是一个相当亲密的动作,看到的人无不发出尖锐的气声以示震惊,但当事人本身却无暇注意。

 “你!这样戏弄我很好玩吗?”苏绿琪双手捂着脸,从手指的隙进出咬牙切齿的痛恨,她是招谁惹谁了?要受到这种不人道的待遇。

 “的确很好玩,是我最近玩过最有趣的游戏。”呵呵,她的反应总是那么有趣,让他更有逗弄她的兴致。

 他…他居然还同意!苏绿琪讶异到松开紧捂着脸的双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个人的神经线果然有问题!

 现在在苏绿琪眼中看来,他比简妙心和楚瑷加起来都要像恶魔。瞧瞧那笑,温柔中又多么地恶不怀好心眼啊,而且他说得对,这下子别说跳黄河了,就算她跳到太平洋都洗不清了。

 “我会被你害死…”她像是呻般说道,几乎可以确定往后的日子会比现在难过几十倍。

 “放心,你不会有事的。”起码在他玩腻之前,是不会让任何人动她的。

 就在此时,保健室到了,云上放她落地,一手环着她的,让她靠着自己的身体站着。

 虽然苏绿琪很想离他离得远远的,而不是像这样暖昧地靠在他身上,但是同时她也很实际的了解到,以她目前虚弱的身体状态,根本无力反抗他强而有力的手臂,如果不靠着他,她恐怕也站不稳。

 她不喜欢逞强,更不喜欢因为逞强而出丑。

 尤其,有那么多人在注意着他们,她的任何举动都只是更增添话题而已,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情况。

 所以,苏绿琪放弃挣扎的念头,安安分分地靠着他站好,一边在脑子里催眠自己:把他当成柱子,他只是柱子,靠着柱子站一下没关系。

 温暖的体温包围着她,真令人难以相信,这么恶劣的人居然也是有温度的,她还以为他是没有眼泪的冷血动物呢。因为这样不得已地紧贴着他,苏绿琪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在制服底下的力量。呵,现在不只眼见而已,她还亲身体验到他有多强壮。

 说真的,如果他想杀死她,只要用一只手就够了。

 “报告。”在她胡思想的时候,云上打开了保健室的门。

 里面穿着白衣的年轻医生正在玩 2,特攻神谍二华丽的影音效果让他连头也不转的说。“还活着就自己躺到上去,死了让别人帮你找殡仪馆,我现在没空理你。”

 说得极度的不客气,却又理直气壮的很。

 听到这句话,苏绿琪为之目瞪口呆。

 上学期在峰服务了二十五年的老校医届龄退休,本学期来了一位刚拿到医生执照不久的年轻医生。这是她本学期第一次踏进保健室,在这之前她有风闻过一些有关这位年轻校医目中无人的行径举止,没料到本人居然嚣张若此。

 喂,老兄,拜托你好歹也有点医生样子吧。

 “傅医生,请你暂停一下好吗?”司空见惯的云上没有动气,平静地要求。

 年轻医生心不甘情不愿地按了暂停,转过头来。“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

 “麻烦你为这位苏绿琪同学检查一下,她身体不舒服。”云上把偷偷缩到他后面去的苏绿琪推到前面。

 说真的,她完全不想给这个半点医生样都没有的人检查。会有医生邋遢成这副德吗?一身白衣皱得像梅干菜不说,头发七八糟,下巴一片青色的胡渣,至于脸的上半部则全被一副过时的黑框眼镜遮住,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长相,苏绿琪只觉得他很恐怖…

 呜,她要那个白发斑驳,慈眉善目的老校医啦!

 年轻医生先是耙耙他那像鸟窝似的发,随手抓过放在一旁的听诊器挂到脖子上,嘴里还一边嘟嘟嚷嚷地走过来。当他走近时,苏绿琪看到他白衣上别着的名牌——“傅君

 原来这就是年轻医生的名字,可惜了这么一个飘逸有书卷味的名字,竟配给一个随便不修边幅的人。

 “哪里不舒服?”虽然戴着眼镜却还是让人感到凶恶的人也不多吧,而眼前这位博君医生绝对是其中之一。

 苏绿琪本能的更靠近云上一点,比起来,他给人的感觉安全多了。

 “喂喂,不要躲,我还没有厉害到光用眼睛看就知道病人的情况。”又不是在玩捉藏,他手伸出去她就躲到另一边去,两个人隔着云上的攻防战打了一会,让本来脾气就不佳的傅君感觉不到极点。

 啧,任他医术再好,遇上这种连手指都不让他碰的病人也没辄。

 “我…我…”其实她也不想啊,可当傅医生那双大手靠近,她就会反地做出回避动作啊。

 “人不可貌相,傅医生面恶心善,而且他医术很好。”仿佛知道她心里的恐惧,云上贴在她耳边说,嘴几乎和她的耳朵碰在一起,炙热的气息搔得她耳朵的,忍不住伸手推开他的脸。

 “你不要这样跟我说话啦!”很不舒服呢。

 “喔,那要怎样跟你说话呢?”

 这…这要她怎么说啊?!

 “搞啊!学生会长,你把她带来保健室表演打情骂俏啊?”傅君没好气的口出秽言,这两个人在搞什么把戏?女生虽然伸手推开男生,可推开人家的同时又用依恋的眼神看着对方,而云上那不自觉出的宠溺眼神也是他认识他这么久以来头一次见到的。

 总之,这两个人的气氛很不对劲就是了。

 苏绿琪为医生的话蓦然红了脸孔,想反驳,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要从何解释起,他们两个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偏偏云上飓又在此时火上加油。

 “你看你不乖乖听话,给医生看笑话了。”他用一种很温柔的语气很温柔的说,让苏绿琪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抓住了那个时机他很温柔地架住了她不让她动,然后对傅君说。“傅医生,你可以来帮她检查了。”

 “真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把戏。”傅君嘴里嘀咕着,一边动手替她检查。

 傅君很快地检查完,权威的宣告。“过度疲劳和睡眠不足,还有精神衰弱的倾向,学生会长,回去帮她请病假,让她在这里休息。另外喉咙也有点发炎迹象,我开点消炎药给你,最近不要大吼大叫过度使用喉咙以免变得情况更严重。”

 被简妙心和楚瑷折磨一晚后,会有上述症状不足为奇。不过他医术好像真的不错,这么快就判断出她的病情了,让苏绿琪对他的感稍微往正面的方向提升了一点。

 “傅医生,我在这里陪她一下可以吗?”云上彬彬有礼地问。

 “随便啦,记得不要把保健室当宾馆用,还有等一下你要走的时候填一下保健室使用表格就行了。”傅君医生只抛下这一句又回到特攻神谍二炫丽的冒险世界去了。

 喂,医生,不要当别人好不容易对你改观时,马上又故态复萌好不好?

 没给苏绿琪更多感慨的机会,云上把她带到相邻的房间,大抵全天下的保健室和医院都差不多是一片白,这里也不例外,二十坪大的空间放了八张,每一张再用屏风分隔开,让在这里歇息的人可以得到隐私。

 云上让她在离门最远、最里面的那张上躺下来,自己则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椅子倚着边坐下。

 “你…谢谢你送我来保健室。”好吧,起码这一点礼貌她还有,不过说句实在话,她根本不想向他道谢。光想到他送她来保健室会引起多少蜚短长,会让她多难以做人,就让苏绿琪头痛不已了。

 虽然嘴巴上道谢,表情却骨的写着:你怎么还不快滚!

 云上那双深邃如夜的眼定定的凝视着她,看得她心脏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砰砰砰的像要跳出口似的。他…他他…这样看着她做什么?

 “我想我们需要谈谈。”终于,他开口了。

 “谈什么?”苏绿琪反地问,他们有什么好谈的吗?

 “谈昨天在温室的事。”云上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原本气就不佳的苏绿琪闻言脸色更显灰败,昨天的事是她永远都不想回忆的恶梦,就是那件事彻底毁掉她平凡安静的校园生活,而如今事件的男主角还要她谈?拜托,好心点饶过她吧。

 “我不认为那有什么好谈的。”行行好吧,会长大人,让我们彼此都把那不幸的事件忘掉,从此云淡风清两不相干,她在心底如此真切地祈求着,就回到从前那种礼貌的同学关系吧,她也会努力把一切不该想的东西从记忆里清除掉。

 听了她的话,云上飓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蓦地,投下了一颗把她炸得头昏眼花的大炸弹。

 “你把这件事给简妙心之后就想撇得一干二净吗?”

 他——知道了!

 “你——怎么会知道?”他有透视眼吗?

 “猜的。”他有眼睛会看,有头脑会思考,今天苏绿琪来上课时那副惨状他看在眼里,心里多少有数,此时拿话一套,她果然上当了。

 “猜…猜的?”任她千想万想,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竟然是用猜的,他未免也猜得太神准了吧!

 “其实我并不意外这样的发展。”云上在她丧失思考能力时,再投下另一颗把她炸得晕头转向的炸弹。

 “我不懂你的意思。”苏绿琪躺在上摇头,云上说的话太超出她头脑能负荷的范围了,她是有听没有懂。

 “不懂吗?我说我不意外你把事情告诉简妙心。”他干脆挑明了说。虽然让简妙心知道会让情况变得复杂一点啦,不过相对来说,也会为他增添更多乐趣吧。

 得到这个不知该算是预料内还是意外的答案,苏绿琪的神情显得相当复杂。

 她曾经承诺过决不对任何人漏这件事的,即使云上并不在意,她不能不在乎自己没守住诺言,一种奇怪苦涩的味道在嘴里逐渐蔓延开来,她的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为自己辩解的声音。

 “你不用太在意,我并没打算拿这件事对你怎么样。”要玩她他多得是办法,用不着拿这种借口。

 “为什么…你…不意外?不生气?”看他表情平然,似乎真的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苏绿琪就更觉得内疚,早知如此,干脆让楚瑷她们用自白剂算了,这样她还不会那么心虚。

 “对手是简妙心,我不以为你能抵抗的了她。”从知道她的室友是何方神圣起,他就有心理准备这个秘密是守不住了。换句话说,打一开始他就没对苏绿琪能否守密抱过期望。

 “你还少算了一个人。”拷问她的不只简妙心一人而已。如果只她,也许她还能抵抗得久一点。

 “楚瑷也有份?”虽然是疑问句式,语气却是百分百的肯定。是了,他该想到那两个闻名全峰的恶魔之女,做坏事时总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我想没几个人能在她们手中撑过一小时。”不是为自己找借口,苏绿琪只是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也不过的事实。

 放眼全峰学园,能够对付得了那对恶魔搭档的人,恐怕也寥寥无几,而她正好不属于其中之一。

 “我知道,但你还是要有心理准备。”

 云上的前一句话才让她放下心,下一句话又马上把她打落地狱深渊。

 “可以请你解释一下你的意思吗?”拜托把话说清楚,不要让她再提心吊胆了啦,长此以往对身体健康真的很不好耶。

 “意思是,这笔帐虽然不会直接算到你头上,但你也别想就此撇清关系。”

 苏绿琪还以为只要鸵鸟的把头藏起来,就可以当一切没发生过,这种想法实在天真得可笑,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谁也无法扭转过去已发生过的事实。

 而且她又很好玩,更确定了他不可能轻易放手,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闻言苏绿琪悲惨地捂着脸,真希望自己能立刻逃到全世界离云上最远的地方,而且永远都不要再踏上有他的土地。“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当然,你以为我有好心到让你置身事外吗?”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也难怪苏绿琪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为什么会是我?”这个问题更近似悲惨的呻,就连她想平安自峰学园毕业这种小愿望都不能实现吗?

 “这个问题去问上天吧。”云上给她一个算不上答案的答案,伸出大手轻轻着她的头发。“快睡吧,你需要好好休息。”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这句话时他的语气有多温柔。

 弄她头发的动作有种亲昵的意味,让苏绿琪觉得自己好小好小,像只被他宠爱的猫咪,即使这只是错觉,还是有种难言的幸福感像泡泡似地浮上心头。

 爱丽丝走进了镜子王国,虽然遇到了许多讨厌的事,可也有让人觉得很的时候。

 “留下来陪我…”在他轻柔的动作下意识逐渐昏沉,从苏绿琪的口中说出了她神智清醒时绝不可能说出口的话。

 云上眼神里带了丝不自觉的笑意,轻声道。“如你所愿。”

 “喂,起了!”

 怎么有苍蝇在嗡嗡叫?她伸手在空中随便挥了挥,想把吵人的苍蝇赶走。

 “喂,放学了,你要睡回家去睡,保健室要关门了。”

 苏绿琪翻了个身,把棉被拉上来盖住耳朵以阻绝噪音,继续睡她的大头觉。

 她这般不合作的态度彻底惹了本来脾气就不甚佳的傅君,只见他恶意的伸出两手指,用力捏住她鼻子不放。

 哼,就不信这样还叫不醒你。

 呼吸困难的感觉让苏绿琪本能的张开了嘴,以汲取多一点空气,但当连嘴都被紧紧捂住时,她用力的挣扎起来,也终于睁开了眼睛。

 映入她眼帘那张狰狞恐怖的大脸,让她顿时完全清醒。

 “呜…呜呜…”好可怕啊,他是不是要杀了她?

 他手一松,苏绿琪还顾不得呼吸,先放声尖叫起来。“哇,啊…”她最后一句“有鬼啊”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另一个音量比她更惊人的暴雷就轰隆隆地打下来。

 “笨女生!我说过不要大吼大叫!再让我听见你尖叫,我就把你的嘴用强力胶黏起来!”不合作的病人没有资格谈人权,让他使用暴力手段治疗也是应该。

 苏绿琪被震得头昏脑,耳朵里嗡嗡作响,但倒也真的停住了尖叫。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嘛,任何正常人一醒过来就看到一张恐怖狰狞的大脸放在眼前,不给吓得尖叫几声才怪。

 “醒了就快滚,保健室要关门了!”傅君双手前,没好气的说。

 保健室要关门了?那她睡了多久啊?

 唯一能提供答案的人像个凶神恶煞,而且似乎随时都会冲过来把她砍成八块,苏绿琪咽了口口水,怯怯的开口问。“傅医生…请问现在几点了?”

 “放学了,你说几点了?”

 放学了…也就是说现在至少是下午五点,算起来她睡了八小时以上,难怪精神这么好,尖叫起来中气十足。

 “醒了就快滚,不要一直赖在上不动。”这个叫苏绿琪的女生跟猪没两样的睡掉一整天,才醒来就对着他的脸尖叫,让傅君的脸色看来不怎么动人。

 “喔,好。”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苏绿琪掀开被子翻身下

 “把你睡的整理好。”他是保健室医生,不是旅馆的打扫欧巴桑,可没有义务整理被她睡得凌乱的被缛枕头。

 “好。”她把单拉平,毯折好,再把枕头拍松,动作倒出乎傅君意外的颇为俐落,也让他心里浮出了一个主意。

 “整理好了就过来,我拿药给你。”

 苏绿琪随着他走到外室,傅君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纸袋放到她手上。“一天吃四次,三餐饭后及睡前吃,注意不要再用喉咙,绝对严大吼大叫,不要吃刺的食物,还有尽可能的放松心情,不要神经紧绷,明白吗?”

 “明白了。”她乖乖点头。傅医生纵使看来不像医生,可听他说起这些来却不折不扣一副医生的架式,也让苏绿琪体认到他毕竟还是个医生的事实。

 “我开给你三天的药,一定要按时服用,还有,今天以后一星期内,每天中午都要来复诊,知道了吗?”她和云上之间那暖昧的情况让他很有兴趣,一个星期应该够让他打听出内情了,而且,她来时还能物尽其用,让她整理保健室的铺,天知道他讨厌死那些被弄得七八糟的了。

 但他的话,只带给苏绿琪更多的讶异而已。“傅医生,我的情况有严重到要每天来复诊吗?”

 “我说你要来你就得来,不然的话——”

 苏绿琪的心脏紧张得提到喉咙口。“不来的话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不过你会死得很难看罢了。”傅君出一个狰狞的笑意,给了她答案。

 在他那恐怖的脸上出现的扭曲表情,让苏绿琪识相得不敢再多说什么,立刻答应。“是,我知道了。”

 “还有,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让我再逮到你尖叫一次,你这个学期每天都要来复诊,就算有学生会长出面也没用。”只要再让他逮着一次,她就准备当一整个学期的免费欧巴桑任他使唤了。

 这样想想,他是不是该设计个情况让她惊声尖叫,以换取本学期不用再打扫保健室呢?

 “这关学生会长什么事?”不知道傅君脑子里在转的危险念头,苏绿琪只是纳闷得很,不明白傅医生怎么会突然扯到云上。

 “你们不是在交往吗?不过不管你男朋友是谁你都要来,别想逃,也别想找人替你说情,知道吗?”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天皇老子出面,苏绿琪这一星期还是得乖乖到保健室报到。

 苏绿琪一口气卡在喉咙口,双目圆瞪,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

 交往?她和云上?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拜托,连她本人都不知道她在跟云上“交往”哩!

 “他不是我男朋友!”回过神来,她第一句话就是澄清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关系。

 “少来!他那么紧张的带你来保健室,还留下来陪你两堂课,临走前还特别留字条给你,不是男朋友哪会这么用心?”

 苏绿琪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认为傅君医生的观察力很明显的有问题,他哪里紧张了啊?当事人的她一点都看不出来,一路上捉弄她算是紧张吗?而且他也不是真的为了陪她而留下来,是为跟她摊牌,把她吓得半死,还有字条…他留字条给她?

 “字条呢?”她想知道字条的内容。

 “嗤,还嘴硬!瞧你那股紧张劲,还说他不是你男朋友。”

 真的不是啊!医生!但同时苏绿琪也晓得不管她再怎么辩解也没用,不知为何,傅君已经认定了她跟云上ga是男女朋友,她只能希望这种错误的认知不要出现在太多人身上了。

 “医生。”苏绿琪手心朝上,标准要东西的姿势。

 “在你的药袋里啦。”

 闻言苏绿琪迫不及待地打开纸袋,把里头的东西全倒出来,找到云上的字条。

 打开对折的淡蓝色便笺,上头只用黑色钢笔写了一行字“你明天再到学生会室报到”言简意赅,字迹拔俊秀如其人。

 苏绿琪反复地瞪着那行字,终于明白今天她拿到了缓刑,不用上学生会去折磨她已经够疲惫的神经。

 “你再看下去要把纸看破了。”傅君出言嘲讽。这个笨女生真是够不老实的,嘴巴上逞强不承认,却又对着男朋友留下的纸条深情款款,瞎子才看不出来她喜欢他,更有趣的是,云上那小子似乎也对她颇有意思。

 不知道傅君已经下了这种自以为是的结论,苏绿琪追问道。“他有没有留别的讯息给我?”就这一张字条,没有其它更进一步的讯息?

 “没有,就只有你手上的那张字条而已,他说你看了就知道。”口气突然一转为凶恶不耐烦。“去,真碍眼!发发完了就快滚,你在这里让我不能关门下班回家!”

 发?他是在说她发?苏绿琪还来没能抗议他不雅的用词,就给傅君拎着领子丢出保健室。

 “傅医生,我没…”她才没有发

 “明天中午记得来复诊!”砰!门被重重甩上,差点打到她的脸。

 她…就这样被丢出来了?

 不知道要往哪里去的苏绿琪,呆站在保健室门口,瞪着门板好一会,才决定先回教室去拿书包,要不然她明天怎么上学?

 举步往教室的方向走去,一种茫然神情随着每一步愈来愈浮在她的脸上,就算拿了书包又怎样?光想到回宿舍之后还得被简妙心和楚瑷拷问,她明天能不能爬得起来上学都还是个未知数哩。

 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想躲到天涯海角的某个角落,离峰学园还有云上愈远愈好。

 “嗨,绿琪。”一个朗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对方随即快步走到她面前。

 “如秀!”

 来人正是园艺社的社长董如秀,而且也是她从小到大的恶友,她会进峰学园全是被此姝拖来陪考,没想到最后两人都考上了,继续从幼稚园至高中都同校的情。

 “哇,你一下变成峰最有名的人了。”董如秀以朗的笑容说出让她想昏倒的话。“当上学生会长女朋友的感想如何?说来给我听听吧。”

 苏绿琪一口气梗在喉咙,差点没窒息。她听到了什么?不会吧!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啦。”她赶紧用力澄清自己的清白。

 “真是的,绿琪,你在跟我说什么笑啊!”董如秀拍了她的背一下,哈哈笑道。“你啊,黑矸仔装酱油,看不出来哦。”

 为什么要这样说啊?苏绿琪苦着一张脸,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愈来愈强烈。“你是从哪里听来这种子虚乌有的谣言的?”

 “子虚乌有吗?可是全校都在传耶。”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董如秀一天听下来至少听到六种版本,但让她如此肯定云上和苏绿琪之间有暧昧,当然是因为更有力的原因。

 “而且会长今天来找我,说要借调你到学生会帮忙。”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事发生哪会这样?

 苏绿琪不抱任何希望的开口间。“你没有同意吧?”

 “是学生会长亲自来找我要人耶!你说我能不同意吗?”

 也就是说,她已经被出卖了。

 “你应该先问过我的!”一股怒气猛地袭上来,连苏绿琪本人都意外自己的声音有多尖锐,若不是她还记得傅君医生的警告,恐怕会忍不住放声尖叫。

 如果换了一个人,可能已经被她漆黑的脸色外加严厉的口吻吓得倒退三尺,只不过她面对的人在峰也是鼎鼎有名的恶人——级数虽然还比不上简妙心和楚瑷,但也够强悍的,董如秀眉毛连动都没动上一下。

 “绿琪,我有到保健室去找你,想询问你的意见,可是你在睡觉,我只好先以我身为社长的判断同意会长的要求。”董如秀一脸无辜,撇得一干二净。

 “你可以等我醒了再问我啊!”苏绿琪气得要命偏又拿她没辄,因为她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可是那种不受尊重的感觉让她呕极了。

 “第一,是学生会长亲自来找我要人;第二,他要我尽快给他答案;第三,他说我不同意也没用。你说我还有什么选择?”

 冤枉啊!想她不过是小小一介园艺社长,无法与权势大如天的学生会长相抗衡啊。

 “呐,绿琪,不要生气啦,你也知道我是身不由己。”

 才怪!从小认识到大,苏绿琪太清楚她是什么德了,董如秀如果不愿意做某件事,她可以找出一百万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推拒,说起来她肯定是拨过算盘,认为把她送给学生会比留在园艺社更有利益,才会同意云上的要求。

 “说!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也没什么啦,只是会长答应替我们园艺社换新社办而已。”想到换条件,让董如秀满意的笑着。原来的那间社办实在太小了,放肥料工具外再挤进几个社员,空间就局促到让人连站都吃力,现在会长同意为园艺社换间新社办,至于旧社办就给他们当仓库用。这么好的易她怎么可以拒绝?

 “你…”为了间新社办出卖她?

 苏绿琪顿时像颗消了气的皮球,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力感。

 她一直是个很普通的人,安分守己的做着份内事,说句实在话,她安分普通到有点无趣的地步,所以像简妙心、楚瑷之喜爱刺游戏的恶人们对她没啥出手的意愿,毕竟校园内比她更采、更值得注意的人有太多了,何苦找她这种既平凡又不起眼的人玩。

 但在一夕之间,她的天地全然变,突然间她变成了全峰最引人注目的焦点,各式各样不合情理的事也接踵而来,让苏绿琪都不知道该哭好还是该笑好。

 出名的代价何等沉重?她总算亲身体会到,并深深地怀念超平凡的可贵。

 “绿琪,你不生气了?”

 苏绿琪摇摇头,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生气了;况且董如秀本来就不是那种有义气的人,她会选择用她来换新社办,其实也不那么让人意外。

 “你不生气的话,可不可以让我拜托一件事?”董如秀由上而下窥探着她的脸色,确定她的表情松缓之后才说。“呐,既然你和云会长是男女朋友…”

 苏绿琪立刻打断了她。“我和他没有关系!”她受不了再被人误会了。

 “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心里不信,董如秀嘴巴上还是很从善如的改口。“既然你将进入学生会,也代表你有了极大的权力,那么在学生会里替园艺社说几句好话应该没问题吧?”

 “如秀,你太看得起我了。”她在学生会里顶多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会长助理,连正式成员都算不上,自保都有问题,哪有余力替园艺社说话?

 “哎呀,你才太小看自己了哩。”有学生会长做靠山,就算她想横着走都没问题。“反正,有机会的话就请你多多帮忙,最好能帮园艺社多争取到一些经费,你知道最近花种、肥料之类的都涨价了,社费不够用啊。”

 “…我尽力而为。”看出了如果不应允,董如秀会一直纠,为了自己的耳朵安宁着想,苏绿琪口不对心的答应。

 “太了!绿琪,我等你的好消息!”

 她闻言出了一抹苦笑,没把心里真正的想法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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