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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好痛,心好痛,痛得对寒风冰雪没有感觉。

 车子拼命在高速公路上奔驰,全身早就冻得没有知觉,贝烯却仍把油门踩到底,希望车子能快点、再快点,好让速度麻痹她的知觉。

 她错了吗?知道他的好,执着于对他的爱,错了吗?如果错了,他别对她好,别让她爱上他,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到底开了多久?雪何时开始下的?天几时黑的?她要到哪里去?这些她都忘了,她只想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到一个看不见自己卑微、犯的地方。

 可是她开了这么久,离开了这么远,她还是看见那个不被接受的自己、那个爱得太卑微的自己。

 还不够远,还要再开远一点,只有离开得够这,才能不看见自己的犯,才能不看见伤心和绝望。

 眼泪早已不出来,只剩红肿的眼和附着在两颊的冰屑,风雪面而来,让她又眼眶发热。

 “请问要到哪里?请问要到哪里?”

 智慧导航系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问目的地,她却什么都没有回答。

 她最想去的地方是邢磊的心里,它能载她去吗?

 天很黑,除了白白的雪花不断从天上飘下来,其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车子很聪明的自动往前行驶。

 “前面是边界,请问要继续前进吗?”

 “前面是边界,请问要继续前进吗?”

 “前面是边界,请问要继续前进吗?”

 智慧导航系统问了三次,贝烯三次都没有回答,车子开到路边自动熄火。

 贝烯奄奄一息,身子不冷了,心也不痛了,冰雪落到身上也没有感觉了。

 她终于走得够这,远到可以忘记心里的疼痛、远到可以忘记邢磊…以为早已干涸的眼泪,在此时又溢出眼眶,立刻变成冰屑。

 她怎么可能忘记这么温柔的好男人?怎么能?

 她还记得他吻她的温暖、还记得他给她事后避孕丸的心动,更记得他第一次对她笑的怦然…她怎么可能忘记他?!怎么可能不爱他?

 但是对一份感情坦白是错的吧?想拥有他的爱是错的吧?想跟他成为真正的夫是错的吧?也许像现在一样,没有感觉才是好的…

 她好累,累得连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仰头靠在座椅上,白色的雪花从黑的天空飘下来,停在她的脸上、身上,轻得就像梦境一样。

 在梦里,他还会那样担心她、牵挂她吗?

 只是,她不要了。没有爱,再多的关心与牵挂都无处归属,他的付出没有名义,她的依恋也没有价值,没有爱,还不如什么都不要了。

 白花花的雪片漫天飞舞,好美…好美…

 她闭上眼,依然看见雪花翩翩。

 “贝烯,醒醒,贝烯。”可恶,她都被雪埋得不见人影了。

 有人在叫她!是谁?!是谁用这么焦急的嗓音叫她?

 有人在拨她身上、脸上的雪,是谁?谁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雪来找她?

 “贝烯,你醒醒,醒醒!”该死的,她最好还活着。他时速飘三百公里,不是要来收尸的。老天,请保佑她还活着!

 有人在摇她,但是她好困,可不可以别来吵她?

 “睁开眼睛看着我,贝烯。”幸好她还有呼吸,幸好。

 地震了吗?为什么晃得这么厉害?贝烯的眼睛慢慢睁开,眼前的人竟是邢磊。

 是梦,一定是梦境!

 在梦中,他就会爱她了吧?就会把她放进心里了吧?

 “你…爱我吗?”她的双翕动,声音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回去了,以后不准再做这么危险的事。”邢磊没听见她的声音,只忙着拨开她身上的雪,想尽速把她从雪堆里挖出来。

 法国很少下雪的,想不到今年非但下了,还下得这么大。

 难道在梦中,他也不对她说那三个字吗?那还不如不要算了。贝烯用力挥开他拨雪的手。

 “做什么?再不快点,你会冻伤,会造成无法挽救的伤害!”邢磊大吼,一分钟没确定她好好的,他的心就一分钟悬着、痛着、揪紧着。

 “你,爱我吗?”贝烯用力问,希望让他听见,并且得到他的回答。

 “先回去再说。”这回邢磊听清楚了,那句话像刺一样,直接扎入他的心窝,教他无法漠视。

 “你爱我吗?”她不满意他的答复,尖着嗓子继续追问。

 他为什么连梦中也这么坚持?他快点说啦!她累了,再不说,她就要睡着了,一旦睡着,不知何时才能再梦见他。

 “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危险?难道你不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机?快起来。”邢磊以斥责转移目标,伸手想将她抱离车子。

 “你爱不爱我?你爱不爱我?”贝烯将身子往后缩,执拗的追问,伤心的眼泪涌出来,变成脸上的冰屑。

 没有爱的婚姻算什么?没有爱的吻算什么?没有爱的关心算什么?

 “快过来!你想死吗?”邢磊厉声咆哮。

 该死的,现在是什么时候!她为什么要这样他?为什么要把他的心弄得这么痛?

 “我只问你爱不爱我?”贝烯侧着头,眼睫上的泪水瞬间变成冰。

 望着他的表情,她绝望极了。连梦中也听不到他说爱她,她还能到哪里去寻找希望?

 “不爱我,就不要来找我!”她红着眼喊,伸手扭动钥匙,引擎顿时发动。

 “做什么?快下来。”邢磊慌极了,紧捉着车子不放“贝烯,快熄火!”

 “不爱我就不要管我、就不要关心我!”贝烯踩下油门,车子死命往前冲,邢磊被甩在雪地上。

 “回来,贝烯,快回来!”他朝车尾大吼。该死的,她非得这样他吗?该死的,他的心脏都要停了!

 “该死的,贝烯,我爱你,听到就给我回来!”

 但是,黑暗中只有雪花飘飘,没有朋驰去而复返的踪迹。

 “我爱你,贝烯,不准你弃我而去,更不准你让我变成鳏夫。我爱你,贝烯,给我滚回来!”邢磊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前方喊。

 紧接着,一阵车声从前方一直延续到他面前,朋驰跑车在他面前停住。

 “我听见了。”贝烯从车子里跳出来,跳到他怀里“我听见了。”

 要不是雪地太滑,油门一踩,车子就滑出几公尺远,她可以更快回来的。

 “你在搞什么?我明明不想让你知道,不想让你过牵挂、忧虑的日子,你还这样紧迫人!”邢磊猛摇她那不清醒的脑袋“难道你不知道一旦爱上某个人,就会牵肠挂肚、心烦意,最严重的时候还会消瘦、相思成疾?”他气死了,不过她在怀中的感觉好让人安心,他觉得自己愈来愈不想放开了。

 “我愿意为你相思成疾,这些我都愿意。”事实上,她早就有这些病症了。

 “我还曾经用你全家人的性命威胁过你!”想不到他必须向别人提示自己的恶行。

 “你只是说说而已,根本什么都不会做。”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知道他不是这么残酷的人了。“你是个笨蛋啊!”他轻斥,她应该闪远一点才是。

 “我真的…愿意…”啊!她听见他说那三个字了,就算现在死去,也没有遗憾了。

 “贝烯?贝烯?”

 尽管邢磊的声音远得听不太清楚,渐渐进入昏睡状态的贝烯还是很足,不管是真是假,只要听见他说出那三个字,她就心满意足了。

 “贝烯,醒过来,不准睡。”他拼命摇她,若任她睡去,就算大罗神仙来救她,也回天乏术了。

 “我累了…”贝烯口齿不清的回答。

 “你一睡,我就把你丢在路边,去找别的女人。”希望这招管用。

 邢磊抱着她坐上驾驶座,用大衣把她紧紧裹住,然后快速把车子开往回家的方向。

 “你敢?”果然贝烯一听他这样讲,什么精神都来了。

 “我当然敢,你想试就睡睡看。”他想不到自己有以此恫吓别人的一天,更想不到她对自己这么在乎。

 “对阿,你有像清秀佳人的年轻管家,还有充满魅力的年轻秘书…”贝烯意想愈觉事态严重“我不看紧你是不行了。”

 “知道就好。”

 “那我要想办法增加女魅力…不对,你要常跟我约会才行。我们虽然是夫了,却还没有约过一次会…”

 “你想去哪里?”保持交谈,她就不会睡去,丧命的危险就降低很多。

 “我想不起来…我好想睡噢…”贝烯往他怀里蹭,寻找舒适的姿势。

 “你一睡,我就和别人约会…在凡尔赛宫前拍合照,一定很好看。”

 “不可以,你只能跟我约会,跟我拍合照…”贝烯又跳起来。

 邢磊觉得心里涩涩的。她这么在乎他,自己却厉相待,一定带给她很多痛苦…老天,他是不是太愚蠢了?满心想着舍不得她吃苦受难,却在无意中带给她无数的伤害。

 “谁规定的?法国的美女这么多,随便找就有一堆。”

 “我规定的,因为我是你老婆,你是我老公。”

 “喔,这么霸道?”

 “我不管,你要爱我、要疼我,不可以看别的美女。”光是想象,她就要吃醋了。

 就这样,在一来一往的挑弄下,瞌睡虫被邢磊玩在股掌间,半点也近不了贝烯的身。

 老天保佑她没事,老天保佑。他边与她抬杠,边在心里默祷。

 结果,贝烯冻伤了手脚,又发了高烧,在整整昏睡一个星期后,终于度过危险期。

 但是,即使在危险的高烧期,贝烯也会轻轻微笑,因为不论何时,只要她醒过来,都会看见邢磊,他会用凉凉的手摸她的额头,让她觉得很舒服。

 当她醒过来时,第一句话便是:“老公,我们去约会。”

 “约会?!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邢磊只差没咬牙切齿。她两手两脚都包着绷带,还想去哪里约会?

 他怀疑这家伙是装病,否则怎么每次他进来,她都会知道?

 “唔,老公,亲亲我…”

 “老公,陪我睡…”

 “老公,唱歌给我听…”

 “老公,快说你很爱我…”

 虽然她会很快又睡去,但他相信她绝对是装睡的,不然不会把他拉得那么紧,现在更不会笑得这么得意!

 打从那一夜承认了自己的感情后,他的心情便不自觉的放松下来,面对她不再那么僵硬,也暗中学会了“她,他就赖”的方法,日子倒是比以前有趣多了。

 “就算坐轮椅,我们还是可以去约会啊!”看到邢磊生动的表情,贝烯非常快乐。

 老实说,这些日子以来,贝烯快活极了,因为邢磊寸步不离的陪在她身边,不菅她的要求任不任,他总是会达成她的心愿,让她以为这是一场美梦,所以她很积极,想让这场美梦没有结束的一天。

 “我没答应要跟你约会。”气死人,这家伙的脑袋里只装了“约会”两个字啊?

 “你有义务跟我约会。”贝烯老大不客气的反驳“第一,你是我老公。第二,你说过你爱我。”可恶,他们把她的手指包起来做什么?害她不能掐手指。

 “我没有办法跟你去约会。第一,你的双手包着绷带。第二,你的双脚包着绷带。第三,没人想跟‘哆啦A梦’约会。第四,病人就该乖乖在家待着。”她的手脚包成那样子,还想到处跑?

 “哆啦A梦?”贝烯转头看看自己的手脚,才发现四肢各被包成椭圆形的球体“到底是哪个庸医把我变成哆啦A梦?”贝烯气鼓了腮帮子。

 “要怪只能怪你到处跑!人家把你的命救回来还挨你骂,有没有天理?”邢磊念她一念,就像他妈妈念他爸爸一样,心里有家人的温暖感觉。

 “那我们就真的不能约会了。”贝烯好烦恼“老公?”

 “嗯?”在她有意无意的训练下,邢磊已经很习惯在她喊老公时作回应。

 “你是我老公,对不对?”她一脸无辜可怜。

 “没错。”邢磊负着手坐在边。问这种问题她为什么不会脸红?他已经觉得脸颊发热了。

 “你会永远爱我,对不对?”贝烯眨着闪亮的双眼。

 “没错。”他是很想反悔啦!可是反悔一定会被她追打到天涯海角,所以他干脆就放弃挣扎了。唔,脸更热了。

 “我的要求,你都会答应,对不对?”贝烯万般期待的眼神投向他。

 “尽可能。”这家伙脑中在转什么诡计?

 “那,我们把绷带拆掉,去约会吧!”贝烯心花怒放。

 “不、可、以!”邢磊跳起来。

 “呜…”人家她想出去散散步嘛“不然你亲我。”她想到了让自己心情不那么糟的方法。

 她闭起双眼,嘟起嘴

 邢磊勉为其难的在她的上印上一吻。她好像还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会使他变成野兽。

 “再一下。”她睁开眼睛央求。

 邢磊又迟疑地在她的上留下一吻。她的太软,他最好小心控制。

 “再一下。”

 他又印下一吻。可以了,这种令人心的接触,最好到此为止。

 “再一下。”

 “这是最后一下了。”他带点警告的口吻。她最好适可而止,他可不想拥抱哆啦A梦。

 “好嘛…”贝烯嘟着嘴。

 于是,邢磊又在她的上留下一吻,只是这一吻却没有那么简单,他想罢手,她追上来;他想停止,她更积极,最后两人吻得难分难解。

 他不想亲,难道她不会主动吗?他的吻那么美好,她怎么可能那么快就任它结束?

 他是不是在无形中被这家伙牵着鼻子走了?邢磊心中有不太好的预感。

 罢了罢了,他是她老公,宠宠她是应该的。

 —全书完—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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