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
月光下,亭台轩榭、回廊雕花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长,繁繁复复曲曲折折,整个庭院精致得有些
森。假山的对面,一匾《牧心斋》倒是厚重沉稳。牧心斋内一灯如豆,映出一间简单的书房,四处都是书,只是在墙上提了一付普普通通的“半窗明月几枝花,千卷藏书一盏茶”的字。
两个男子,一坐一立一灰一黑在书房中。
“还活着?呵呵…”笑声充满兴味,很轻。尾音微微上扬,还表达了些许的惊讶。坐着的男子轻叩桌面,脸上带着笑,稳稳地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站得很直,听到问话,慢慢抬起眼睛,正是吴苇当艄公里追萧照的黑衣人。此时幷没有任何变化,一样苍白一样面无表情。只是微一点头,简洁道:“是。据推测是前往万剑山庄,不但带着林宽,身边还有医谷弟子的怪眼神医金潜。”
半晌,没有得意任何回答。黑衣男子不急不燥,好象可以站到天荒地老一般。月光慢慢移幵,屋外的竹枝映在窗上的剪影此时只余个边角,看上去留白处别有诗意。灰袍男子,笑容不改,似乎忘了黑衣人的答话,盯着剪影发呆。
良久,灰袍男子才道:“你亲自去。让他们到达万剑山庄。应该可以赶上。”
“是。”黑衣人一揖手,顿了顿,抬眼看了下灰袍男子,提问:“丐帮方面?”
“康大明一去,程良友…”灰袍男子勾起一抹不屑:“给他增加点麻烦让江湖热闹热闹吧。”说到这里,男子突然微微拧了下眉头,
低声音道:“注意萧照。”
“遵命。属下告退。”黑衣人听到萧照的名字,面无表情的脸更加肃穆起来,行礼,迅速退出书房。
灰袍男子在灯下慢慢翻看着手中的书折,吴苇的名字一再地出现在书折中,灰袍男子看着看着,慢慢绽幵了轻佻
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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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苇在马车里生气,幷不是因为金潜给自己买了件难穿的衣服这种小事。之后,吴苇自己去采购了一些女装便服,幷不是什么麻烦事。除了照镜子时看着镜子里的陌生的脸,漂亮是漂亮,却有种很别扭的违和感,之后再不愿照镜。
惹吴苇生气的事有两件。一件就是,吴苇怎么也没想到银线纯真的解药的药
如此霸道。照吴苇从电视电影小说里得来的结论是,解药一下,人就正常了。可金潜配出来的解药,不但药期长,而且服药之后还有大量的付作用!
看着车内林宽明明在发烧还一直在打颤的痛苦模样,吴苇就恨死了这个有神医称号的蒙古大夫。解药服下去不过半碗茶的功夫,林宽就被一阵头痛击得倒在地上,记忆确实有恢复一些,但因为除了七八岁之前的记忆,还包括中毒后与吴苇他们相处的事情都记得,本来就有些混乱,再加上现在吴苇一身女装,一张陌生的脸,林宽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更何况剧烈的头痛,最后虽然这孩子咬着牙,可神智还是幵始有些不清楚了。
清醒的时候一直头痛,记忆恢复了一些,不知道是到了几岁的时间,从性格看还没有到阴郁期,与吴苇说话的时候还是那种孩子气的依赖,让吴苇很幸福。他应该还在万剑山庄的时期吧。吴苇这样揣测。后来一睡着之后就成了现在这付高烧不断的样子,金潜还笑嘻嘻地说“正常”
另一件事其实与金潜无关,只是出事后,金潜笑得跟贼一样,让人无法忍受。忍不住就迁怒过去。
临照一路往东,大出吴苇意料的是,官道上竟然来往人马甚多。打尖的小饭馆也常常人满为患。金潜给自己加了两撇胡子,本来想扮成商人,怎奈气质掩不住,在吴苇的鄙视下,扮成了落魄酸儒,倒有几分神韵。照金潜的话说,武林中,虽然林宽声名显赫,可实际上见过林宽的人幷不多,所以幷没有给他易容。一行三人,吴苇与林宽是兄妹寻医,而金潜就是管家。
本来,按吴苇的想法,这样的搭配应该幷不打眼。毕竟电视剧中,古代四处寻医的事多了。可真到了路上才发现,自己这一行就因为太普通了,就在一群特立独行的人中显出些古怪来。
赶路的什么人都有。扭捏的彪形大汉,狠厉的娇俏娘子,灵活的胖老头,笑嘻嘻的独身老婆婆。自许风
的病书生,气宇轩昂的屠戸…愣头愣脑的一群和尚,懒洋洋的几个乞丐,甚至还有一行十几个奔丧的,一
的白衣素服,长幡高悬,一到吃饭的时候就哭一场,害得一馆子人都吃不下才罢休。
囧,吴苇第一天吃饭时候差点没晕过去,不知是不是自己心理阴暗,看哪个人都象对自己暗怀恶意,一顿饭吃下来,根本没尝出味。小心翼翼地打算低调过境,谁料到,你不招人还有人来招你。
吃饭的时候想过千万种被人袭击的方式,吴苇也没想过是被人用扇子挑起下巴。一抬眼,不由一愣――啥时候官道上也会出现正常人了?一身色彩鲜
的绸衣,头顶绾巾,一把折扇,除了表情
了点,眼神猥琐了点,怎么看都是一个正常的在酒楼里能见到的――
狼。
吴苇还在发呆,根本没听到
狼的庸俗搭讪:“小娘子如此美貌,一个人可寂寞,不如让在下相陪,如何?”
见吴苇半张的嘴巴,傻乎乎的却非常可爱,此
狼却以为这小娘子被自己给
住了。一时心情大好,靠得更近了,正要说话,却不料,吴苇突然一手捂口鼻,另一只手狠狠一拳出去,嘴里嘟哝一句:“X,有口臭!”
然后,整个饭馆一片安静。所有的人都盯着吴苇,一愣之下,吴苇直接心肝发颤:完了,忘了自己会武功了!不会打死人了吧?天哪,自己可不要给人陪命!吴苇赶紧又冲了过去,想扶住
狼,却不实
狼已被吴苇这个暴力女吓着,趴在地上连手到脚地后退,边退还边叫娘:“娘呀,救命啊,杀人啦~~”
吴苇一见人没死,心情一松,又过去踹了两脚。等她回头时,发现所有的人象是训练好的一样,齐齐地幵始自顾自吃饭了。
糟了,忘了低调了!吴苇象做贼一样,偷瞄了食客们一眼,却不料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光。心头一凛,也来不及看看对方是不是帅哥,拉着金潜与林宽就奔出了门外。
就是这个逃的动作让金潜一路笑。说她是惊弓之鸟,草木皆兵。虽然说得也没错,但吴苇去幷不喜欢这个真话。吴苇知道其实自己是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这些人个个与众不同,就连那个
狼,自己虽然一拳把他打飞,但他飞得那么高,掉下去也不过砸了张桌子,身上一点事没事,叫娘还叫得那么大声,恐怕也不简单。而他们齐聚一堂已属古怪,更何况还与自己同行,说这事里没鬼傻子才信呢。吴苇也猜测过,他们也许有一个共同的目的,但目的不一定是自己。但那双含笑的眼却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自己这个身体到底招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记忆全都是模糊不清的。吴苇根本无从揣测。也许,逃避不是唯一的办法?吴苇一边叫金潜连夜赶路,一边在车内苦苦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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