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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 又一村
 东方朔见状忍不住一声惊呼,那人显然已失去理智,这么远的距离,中间又有密密麻麻的一群人,两人下马也无法快步走过去。

 陈珏心中一紧,顾不得多想,他下意识地从箭壶中取箭上弦,东方朔思及陈珏箭术,连忙从陈珏的侧前方闪到一边,陈珏略一眯眼,却才要一箭出去,无奈地发现陈举在那边闪来闪去,他再好的箭术也无法准确命中。

 东方朔也急了,他虽说平时不大看得上有点虚荣的陈举,但这危在旦夕的关键时刻,相识几年的感情顿时占了上风,他一咬牙,拉紧缰绳就要喝开人群冲过去。

 “慢着!”

 陈珏瞧见静立的许牧忽地轻喝一声,手上动作迅速地收整弓箭,随后便利落地下马,从人群中间穿了过去,东方朔怔了怔,只得不解地跟上。

 陈珏一路走进场中,先是手掌成刀状准确地劈在那持剑人的手腕处,随着剑器落地的响声,陈珏略一用力將那人按倒在地,旋即面沉如水地上前,双目盯着紧扶许公子的许牧不放,平静地打了个招呼才道:“方才这人当街欺凌我这侄儿,我只顾着施以援手,还没有注意到,原来柏至侯世子也在这里旁观。”

 这话说来平淡,词句间却透出几分深意,许牧瞳孔一缩,忽地哈哈大笑,旋即笑容一收,定定地望着陈珏道:“我在这里可不是看戏。”

 说话间,许牧扶正许公子的身体,冷冷地道:“令侄和我那位族弟不过是意气之争,但我二弟可是真真切切地被令侄和几位朋友重伤在此,武安侯又如何解释?”

 陈珏的目光落在许公子身上,东方朔却是听得心中一动,默默地拾起掉在地上的那把剑,仔细一看,那剑果然尚未开锋,难怪陈珏不着急。许牧也冷淡地置之不理,原来他早知陈举不会出大事。

 那徐公子脸上出来的皮肤青紫大片,看着跟陈举一脸鲜血差不多惨烈,陈珏暗自皱了皱眉,拱手一礼温声道:“既是令弟和陈举都有伤在身,这个中误会不若改再解。今我们且各自回府,容他们治伤如何?”

 许牧看了陈珏一眼,神色冷冷地才要说话,人群忽地散开一条小路,一队兵士急匆匆地走过来,领头的大声道:“让开,都给我让开!”

 陈珏和许牧望了那领头人一眼。许牧不屑一顾地转过头来。眼看事情就要尘埃落定。他们这个时候赶过来又有什么用。

 陈珏与许牧一样看法。却以眼神示意东方朔照看陈举。自己则神色温和地站在那里。

 领头人好不容易挤开人群。顾不得擦汗就四下扫了一眼。他低声自语道:“又是这帮权贵公子地斗殴。”旋即抬头高声道:“你们都散开散开…”

 等到围观地百姓驱散得差不多。那领头人目光在场中转了几圈。马上选中看上去平易近人地陈珏。不失礼貌地问道:“这里发生何事啊?”

 陈珏好言好语地实话实说。领头人听着连连点头。心中忍不住轻叹一声。这位和气地少年公子看上去眼。倒是个好人。可惜这种争斗。往往看着跋扈些地才是笑到最后地那个。

 说到最后。领头人已经差不多认定许牧家中势力较大。他轻咳了几声正琢磨着怎么劝陈珏服个软。东方朔一扬眉。用不大不小地声音道:“侯爷。这伤势不宜再拖。”

 领头人一愣,长安城虽大,这个岁数的侯爷可也不多。不管哪个他都惹不起,他转身要问问许牧,许牧眼一瞪,大喝道:“你瞎了眼是不是,还不赶紧寻车送医?”

 冷不丁地被吼个一哆嗦,领头人不敢再嗦,连忙指挥手下草草寻了几辆运人、运货的马车,领着手下一起將伤员搬上去,听见陈珏一句有劳的同时。心下暗暗地把许牧骂了好几遍。坐在李英所驾地马车里,破旧的马车中。闷热之余透着一股青菜味,走出一段路之后,陈珏朗声道:“你还不起来说说怎么回事?”

 之前动作时,陈珏早知道陈举的伤势看着吓人,其实并不严重,陈举睁开眼,着脑袋皱眉道:“四叔,这事不怪他,是他们先行挑衅,我伤得真不轻,您刚才跟他们说那么多干什么?”

 陈珏没好气地道:“众目睽睽之下,我是能跟许牧大打出手,让别人以为我们仗势欺人,还是能不管别人眼光,拉着你就走?”

 东方朔一乐,陈举讪讪地缩了缩脖子,將事情经过说了个大概,又补充道:“四叔,若不是他们先说轻视你的话,又率先出手打人,我怎么也不会主动惹事。”

 陈珏听得陈举话间对他这四叔的维护,神色微缓,但仍道:“他们若一心动手打架,根本不会上来先跟你说话,若不是你言语烈,许家人会动你?”

 说话间,陈珏替他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又道:“你在中间动手了吗?”

 昏沉间为了自卫,他好像也没少出拳脚,陈举思及此处一时语,最后轻声道:“四叔,我是真头疼…”

 定定地看了昏睡过去的陈举片刻,陈珏把染血的绢布丢出窗外,在东方朔关切的目光下若有所思。

 许昌虽与陈家大有过节,但他最为爱惜羽,绝不是放任子女跋扈之人,怎么会在城中跟人大打出手?

 火热地夏日,白昼漫长,人们闲来无趣之下,陈举和人当街斗殴之事跟着微热的夏风一道传遍长安,隔宣室殿大朝,陈珏跟陈午一同早早入殿,眼尖的朝臣们看见陈尚不在殿上,立马纷纷联想起传闻。

 田神清气地走过来,关切地问道:“大公子那边怎么样?”

 陈午叹道:“想来周侯也听说了,此事太不光彩。他上了请罪书,今在家看着劣孙受家法。”

 “堂邑侯持家甚严,大公无私,我实在佩服。”田没想到陈午不想打大仗,早早地把事情安排得滴水不,无趣之下草草地劝了几句话。他便行到一边同新近稔地朝官们说话。

 不多时,许昌一脸冷凝地走近宣室殿,陈午眼观鼻鼻观心,陈珏则给了子这边的田一个有礼的微笑,一样没有怒视许昌。

 田微微一怔,忽地摇了摇头,低声自语道:“果然是陈家作风。”

 朝臣们三五成群议论纷纷的工夫,刘彻走进门来,殿中马上恢复成一片寂静。他神色如常地端坐在御座上,有条不紊地处理政事。

 直至朝会过了一大半,尚书官仍未提及陈许之争的事。御史和言事的大夫们才反应过来,天子又把弹劾地奏表扣下了,这么一想,他们也就只余无奈,天子这是明目张胆地偏帮!

 朝会在众人心事重重之中散了,这般又过了几,朝会后人散去之时,陈珏父子忽地接到小黄门传话,只是这回召见他们的不是刘彻。而是长乐宫中的太皇太后。

 出了宣室殿一拐弯,陈珏和御辇上地刘彻碰了个正着,刘彻看在陈珏也是一怔,心念一转之后就明白了,手一挥招呼陈珏走在他身边。

 “子瑜,你看。”

 刘彻向着东北方向略一抬下巴,陈珏朝那边一望,许昌正在那低头赶路,一步一步地朝他们这边赶过来。

 刘彻轻轻地哼了一声。说道:“自当年我將御史大夫的重任交给姑父前后,许昌就不老实了。”

 本以为窦太后叫他前去是为了田的太尉之事,刘彻还在心中仔细打算,待到他看见陈珏等几人之后,才不得不猜测窦太后找他竟然是为了这么一丁点子弟斗殴地小事。

 过了一会儿,许昌就大步赶上了刘彻的御辇,行礼问安之后也不跟上司陈午打招呼,自觉地站在御辇另一边,一路重踏踩得尘土飞扬。

 陈珏毫不在乎许昌那边时不时的瞪视。只是轻轻地掩了掩鼻。好似嫌弃这燥热中的灰尘一般,刘彻看见了眉一皱。头一偏道:“走这么急干什么?”

 许昌闻言忙放轻步子,口中却是牙紧咬,深深地看了神色从容的陈午一眼。

 长乐宫中多高木,不多时众人行到长乐宫的时候,陈珏捡着有凉地地方走,周身一下子凉快了许多,又经过长信殿门前笔直的石路,陈珏才终于站在长信殿中。

 爆女侍茶打扇,窦太后过得养尊处优,好像一个不问世事的和蔼老太太,陈珏余光瞧见许昌竟然跟长信詹事颔首打了招呼,心中帘一动。

 陈珏恭谨地道:“臣陈珏拜见太皇太后…”他这会儿才想起,许昌致力于孝敬长乐宫多年,上次没做成御史大夫是因为上去地人是陈午,这么些日子来,足够他讨窦太后心了。

 刘彻在许昌垂首时面色渐寒,忽地想起窦太后前曾言许昌是国之重臣,资历甚深却升迁艰难,他在适当时机可加以提拔,然而他现在要提拔之人乃是姓田名。

 陈珏同刘彻相视一眼,不觉间察觉不妙,陈珏也忍不住有些为陈举担心。

 混战中有理也讲不清,陈午对田做御史一事态度不清许久,窦太后难免有所不满,左右陈举父子不是刘嫖血脉,窦太后才不会像护着陈珏一般偏向陈举。

 众人问安的动作间,窦太后挥退了打扇的宫女,淡淡地向刘彻开口了。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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