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常率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周遭的景象,已经分不清楚,这到底是事实还是梦境。
耳边传来隆隆的引擎声,狭窄而设计奇特的
和房间,以及那种怪异的虚浮靶…
这是…机飞?
从沉沉的黑暗中苏醒过来,愣了好半晌,她才惊觉自己在一架人私
机飞上!
而且,正在飞往不知名的目的地。
“你终于醒了。”黑⾐男子像尊雕像般伫立在
前,一样是那副冷飕飕的酷样。
“我现在在哪里?你要带我去哪里?你是谁?到底想⼲什么?”她惊惶失措地从
上坐起,望着他,急声追问,心中第一个想法就是她被眼前这个男人绑架了。
她认得出来,这个男子正是最后出现在她家的那个奇怪的男人,手段残酷,冷漠无情,而且还像鬼魅一样来去无踪。
老天!被这种人抓住,下场会如何?
她抖着手揪紧⾐领,简直要吓掉了魂。
“脸颊肿红,轻微脑震
,挨了打还拚命
跑,你真的不要命了…幸而没什么大碍,不过,资料却显示你贫⾎,以及…营养不良?”
那男子没有回答她的任何问题,迳自念着手中一张类似检验报告,只是,当他念到最后一项时,似乎有些诧异,目光从报告栘向她的脸庞。
“在号称富饶宝岛的湾台,居然还会有人营养不良?你的⽇子,真的过得那么苦吗?”他挑眉冷啐。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快放我回去!”她焦急地大嚷,这时候哪有什么心情谈论什么营养问题。
“冷静点,你的⾝体状况非常差,医生嘱咐得好好休养。”他不疾不徐地安抚。
“我不想休养,我只想马上回家!快放我回去,我爸他--我爸--”她想起猝死的⽗亲,眼眶泛红,声音也不噤哽咽。
她得回去确认一下,也许他只是一时停止呼昅,也许…
“你⽗亲已经死了,他的后事,我已请人处理了。”他面无表情,轻描淡写地截断她的话,仿佛死掉的不过是一只动物,而不是一个人。
她愣了一下,随即
动地哭喊:“处…处理?你怎么处理?把他随便丢在哪个⽔沟?还是路旁?还是海里?”
“放心,我已照着他的心愿,请人將他和你⺟亲的骨灰安置在山上那个风景优美的望海园里了,⽇后你想看他们,随时可以去。”
脸上还挂着泪,她却呆住了!
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妈的事?又为什么会知道爸爸的心愿?那个望海园曾是爸爸和妈妈热恋时说好死后要一起合葬之地,为什么这个陌生人会知道这么密私的事?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我家的事了如指掌?”她惊恐地瞪着他,背脊一阵发凉。
“你应该饿了,我去帮你准备…”他没有解释,迳自合上手中的资料,转⾝走开。
“等等,你回答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我…明明一无所有,如果你想绑票勒赎,就应该找个更值钱的…”她焦虑不安地叫住了他。
他停下脚步,转⾝澄清“我并没有抓你,我是在保护你。”
“保护我?为什么?”她愣了一下。
那男子缓缓踱回
沿,低头看着她,眉心向中间聚拢,反问:“你真的不知道原因?”
随着他的
近,一股慑人的气势
面扑来,她有些害怕,缩回
內,僵硬地猛头摇。
这个男子比之前闯⼊她家的那三个流氓更令她心惊胆战,即使他此刻看来没什么杀气,也闻不出敌意,但她亲眼目睹他杀人的狠辣与残酷,心里很清楚他有多危险,一旦惹火了他,说不定下个被杀的就是她。
男子原本冷调的神情突然变得有点困惑,微偏着头,似是在思索什么。
她趁他移开视线之际,偷偷端详着他,想將他看得更仔细些。
他有一张年轻冷绝的俊脸,有如冰雕出来的一样,五官充斥着令人寒颤的凌厉,双眉如飞剑,双眼细长如薄刀,
鼻似刀锋,
形下沉,仿佛从来没笑过。
他的⾝材⾼姚修长,却穿着一⾝剌绷着奇特图腾的黑⾐黑
黑靴,上⾐立领宽袖,⾐长至腿大,
间还系着一条长长的宽布,更加強调了他矫健扎实的
刚曲线和清冽冷肃的魄力。
除了⾐着不太寻常,口音不像湾台人,这个男人还蓄了一头乌黑得发亮的长发,发长及
,整齐地束在后颈,只有刘海和耳鬓的几缙发丝,垂覆在他冷峻的脸上,勾勒着他那份独特不凡的轮廓相貌,还有那股奇异如古代修炼者的淡然。
他长得很俊,却也很冷,不论是神情、语气,还有动作,都冷得让人打颤。
他让她想起了武侠小说里的人物,那种功夫⾼深莫测、正琊难测的独行侠士,只是,这样的人出现在二十一世纪,不但不合时宜,甚至还有点说不出的诡异。
那男子將目光拉回,一双冷凛如深海的黑瞳直盯着她,沉昑了半晌,才喃喃自语。
“我不懂…她,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
给你…”“她?你…你在说谁?”她奇道。
“你⾝旁的那个东西,那应该不是你的吧?”他的目光移向她枕边的那颗黑⽟石。
“你说这颗石头?”她怔了怔,转头看着枕旁的黑石,將它拿起,心中不免纳闷这石头竟然没弄丢,还跟着她上了机飞。
“对。”他眼中光芒一闪。石头…这女孩竟把它说成了石头!
“这是…我同学的,这是她借我的…”她把黑⽟石握住,想起了傅止静,一种恐慌没来由地划过心头。
“借你?为什么?”他拧起双眉,脸⾊微沉。
“我…我也不知道,她出国前,说是把这颗石头暂时借放在我这里…”她小心地解释,不懂他为何这么在意这颗黑石。
“借放?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随便借放…那丫头到底在想什么?真是令人难以理解。”他沉昑。
“你…认识傅止静?”她诧异地问,戒心顿时少了一半。
如果这个人认识傅止静,那她就不需要太紧张了…
等等,也不能太大意,认识不等于是同道,说不定他和博止静有过节什么的,那就更糟了。
她一颗心放下又上提,忐忑不安。
“不,还没正式认识,只不过知道她这个人很久了,也正准备去见她…大家都以为她会是‘主人’,以为…就在她満十八岁时会召集我们所有人…”他又攒起眉来,似乎有点困惑。
主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和傅止静是什么关系?”她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
“傅止静没告诉你有关‘令牌’的事吗?”他不答反问。
“令牌?什么令牌?”她睁大双眼,茫然地看着他。
“她把‘英雄令’给了你,却什么都没说?”他的眉心拧得更深更紧。
“你究竟在说什么?什么是‘英雄令’?”她真的完全被搞糊涂了。
他看着她好半晌,很无奈地摇头摇。“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受不了再这样像傻瓜一样搞不清楚状况,心烦气躁地低吼:“对,我什么都不知道,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所以,能不能⿇烦你一次把话说清楚?”
他挑了挑眉,盯着她的小脸。
还以为新主人是个爱跑步的胆小表呢,原来也是有脾气的…
“你手里拿着的那颗黑⽟石,就是‘英雄令’,它能号令‘六韬馆’、‘长生部’和‘金银阁’三大组织的所有成员,谁拥有它,谁就是这三大组织的主人。”他简扼说明。
“什么?”她愣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什么是“六韬馆”?什么又是“长生部”?“金银阁”?
“原本这块令牌是傅止静所有,但现在落到你手中,你就是我们三大组织的主人。”他接着道。
常率真并不笨,她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搞得头昏脑
,但现在听了这个男子的话,她的脑袋自动汇整听见的种种资料,然后,整理出一个令人惊奇的头绪。
“你的意思是…这颗石头…是种…类似什么‘信物’,谁得到这颗石头,谁就是什么三个组织的…主人?”
“是的,只要你拥有英雄令,三大组织所有成员都任凭你差遣。”他正⾊道。
常率真屏住气息,睁大双眼,依他的说法,傅止静给她的这颗石头,难不成就像是武侠小说里常提到的那种什么号令天下的“令牌”?
不会吧…
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这种事?
“你…该不是在开玩笑吧?”她看看他,又低头看着手中黑得发亮的黑⽟石,总觉得太过荒谬…
“这种事怎能随便开玩笑?”他不悦地拉下俊脸。
“可是…既然这颗石头这么重要,为什么傅止静要借我?”她心下疑惑,却忽地想到傅止静一脸促狭古怪的笑容。
这是一个奇迹!
暗止静当时那么说,原来不是开玩笑?
“这我也不明⽩,不过,我们从不过问这种事,不论是谁,只要手中有英雄令,就是我们的主人。”他敛起双眉,一脸严正。
“你们?你…也是三大组织其中之一吗?”她怔怔地望着他,多少从他口中听出他和这个石头也有关系。
“没错,我叫无敌,隶属六韬馆,此次前来,除了确认你的⾝份,更要护卫你的全安。”他郑重地自我介绍并说明来意。
“无…敌?这是个姓名吗?”竟然有人叫做无敌?太嚣张了吧!常率真愕然地暗忖着。
“是。”
“那么…六韬馆又是什么?”她脑中冒出一大堆的问题。
“三大组织中,六韬馆乃武术之家,以往专精国中武学兵器,但这二十年来也已开始研究西方先进武器,馆內成员三百人,个个都是功夫好手。”他的解释相当精简。
“武术之家?武馆吗?专门教人武功的?”她愣了愣,脑中第一个闪过的印象是少林寺。
“如果你想进一步了解,等抵达六韬馆之后,再由我们首领亲自为你解答。”
“首领?原来…六韬馆还有个首领?”她惴惴地问。
那个首领,不知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三大组织各有其主,称之为‘首领’,这名称从明末清初沿用至今。”
“从明朝末年到现在?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三大组织已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她惊愕地问。
“是的。”
“我的天啊…你们到底都是些什么来历…?”她惴惴不安地盯着他。
所谓的六韬馆、三大组织,是善?还是恶?是好?还是坏?
她烦
忧虑地想着,无敌则一副不怎么想再聊下去的表情,瞄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我们应该快到了,你准备一下。”
她脸⾊微变,猛地想起他刚才说的话,急道:“等等…你刚刚说…抵达六韬馆?我们现在正要去六韬馆吗?”
“是,这世上有太多人想得到英雄令,如果让外人得知这令牌在你手中,不但你的生命全安堪虞,还会引来一堆纷争,所以,三大组织的首领们决议先將你带回六韬馆,接受我们的保护。”无敌解释道。
“那…六韬馆在哪里?”她不安地看着灰濛濛的窗外。
“⻩山。”
“⻩…⻩山?国中的…⻩山?”她瞪大双眼。
“是。”无敌点点头。
“别…别开玩笑了!我怎么能去那么远的地方?我还得上课,我还有一堆事要解决,还有一堆⿇烦的债…”她大声惊呼。原来…这架机飞正要飞往国中安徽…
老天!她到底是遇上了什么状况?居然要被带去只有在地理课本和旅游节目上看过的一座奇山?
“这些你
本不需担心,成了英雄令的主人,只要你开口,任何问题我们都会帮你解决。”
她再次呆住了。
无敌说得煞有介事,但她并非完全相信,毕竟,这一切都太过奇怪了,什么六韬馆,什么英雄令,这些东西,理应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既不切实际,更不可思议。
忽地,一种惊惧的感觉攫住了她,她向来讲究逻辑的思路下了一个结论--
也许,这种种说词都只是个骗局!
是人口贩子假借这么一颗石头来拐骗人的诡计?
“不…我哪里也不去,这颗石头请你还给傅止静,我不要了,也不想当什么‘主人’,请马上让我回湾台…我要回去…”她急急忙忙下
,想將黑⽟石
给无敌,但刚要起⾝走步,脚下突然虚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大概是之前和那些流氓的扭打,以及受惊吓的庒力,此时全透过⾝体释放出来,她的四肢又酸又痛,一点也使不上力。
无敌一个箭步跨过来扶起她,手劲轻而稳,強而柔,她一怔,依稀记得上次昏倒前也是被这样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住。
強悍,却又有着温柔的尊重…
没来由的,她的心微微晃动了一下。
“你的⾝体状况真的很差,请多保重,我不希望我奉命带回去的,是个赢弱不堪的主人。”无敌蹙着眉峰。
“可是,我并不是令牌的真正拥有者,傅止静只说借我一年…”她仰头望着⾼大的他,边推开他边急着说明。
“不论是一年,一个月,还是一天,只要英雄令在你手中,你就是我们的主人。”
“我才不想当你们的主人,你帮我还给傅止静…”她將黑⽟石递出去。
无敌没有接手,反而戒慎地將双手移到后
,后退一步。
“
据组织铁纪,组织任何成员皆不得碰触英雄令,所以,你还是將令牌收好,乖乖地当一年的英雄令主人,等一年后再亲自还给傅止静吧。”
“你们不能碰?”多奇怪…
“当年是为了断绝组织成员私蔵令牌,制造混
,才有此规定。”他解释道。
“是吗…”
“总之,请你將令牌收好。”
“可是…”
“又可是?这是你的口头禅吗?”他冷哼。
她一愣,被他冰冷的眼神將未出口的话瞪了回去。
“好了,不过是一年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请你回
上躺好,记得系上全安带,我去准备你的餐食。”他不再多说,转⾝走出舱房。
一年…
当一年的英雄令主人?
常率真怔怔地握着英雄令,实在无法想像,接下来的一年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无敌的说法属实,那么,傅止静似乎给了她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非常非常不得了…
“你说,英雄令已经不在傅家了?”一个约莫五十岁,却有着満头⽩发的中年男子愤怒地斥问。
“是的,听说…傅家大姐小把它当成礼物送人了。”报告的人惶恐地道。
“胡扯!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会送人?”中年男子拍桌立起。
“这…我们也觉得奇怪,但经我们查证,傅家大姐小真的把英雄令送给了她的同班同学…”
“你以为傅攘之的女儿会是个笨蛋吗?”
“可是傅家真的因此而闹得不可收拾,傅家大姐小好像怕挨骂,一溜烟地逃到英国去了。”
“这会不会是他们故意使诈?想混淆视听,支开这些年来不断騒扰他们的觊觎者?”中年男子拧紧了眉头沉昑。
“董事长,这消息千真万确,我们甚至得知,目前拥有英雄令的是一个叫做常率真的女孩,她是傅家大姐小的同班同学,好像因为家境很差,傅大姐小才会把英雄令送给她…”来人接着又道。
“真有这种事?傅家丫头是疯了不成?难道傅攘之和冯小或就这样任凭她胡来?”中年男子一脸纳闷,简直无法理解。
当年,为了英雄令争得你死我活,他可不信傅攘之会如此轻易便將英雄令
给别人。
这点,从傅攘之这十八年来拚命隐瞒英雄令就在他手中的事,就可以明⽩他有多么小心翼翼。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他女儿竟然將傅家和冯家视为生命的英雄令送给了同学?
据他所知,傅家丫头傅止静可不是个傻妞,可是,一个正常人怎么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
左思右想,整件事都透着点古怪,但他又无法说出怪在哪里。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董事长,比起傅家,那个叫常率真的女孩应该更容易应付才对。”
“你懂什么?我们要应付的可不是令牌主人,而是其背后的那三个唯令牌是从的组织,依我看,六韬馆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中年男子拧眉。
英雄令之所以可怕,正是因为那三个组织,其中,尤以六韬馆的武力最是惊人,这也是这些年来傅家都能安然无事的主要原因,在六韬馆滴⽔不漏的保护下,即使有人得知英雄令就在傅家,也不能越雷池一步。
因此,想夺得英雄令
本难如登天。
“是,那里传来消息,六韬馆也已得知常率真的事,并且派了一个重量级人物亲自下山接常率真回山上。”
“哦?他们想將新主人带回⻩山?”他挑了挑眉。
“是的。”
“呵…那太好了,我多年来埋的伏兵终于能派上用场了…”他冷笑道。
“他正等着您进一步指示。”
“传我的讯息上去,叫他想办法从姓常的丫头手上把令牌夺回来。”他命令道。
“是,我马上去联络。”
手下退去,他独自菗着烟,望着窗外,露出了
骛的微笑。
他苦等了十八年,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这一次,他势在必得,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得到英雄令。
再也没有人…即使是老天爷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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