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青州[下]
戏志才出⾝平民,许凌小有家资,但家族也没有声名可言,唯钟繇大不一样。钟繇的⾼祖钟皓简拔了陈寔,与‘神君’荀淑…荀衍的祖⽗…齐名,是李膺…天下楷模李元礼…姑⽗的弟弟,钟皓的儿子钟觐则娶了李膺的妹妹。李膺出⾝富贵,两家屡次联姻,钟家的地位可想而知。钟繇的祖⽗钟迪和叔祖钟敷,眼下都被
锢中,他若是牵涉进此事里,后果是很严重的。
张涵也有这个疑问,闻言不由望了荀衍。荀衍对此早有准备,嘴角微翘,露出一丝笑容,脸庞一下子也变的古怪起来。
“文臧这话就不对了,元常若是知道了此事,绝对不会有二话的!”
“是了,是了!”戏志才击掌长叹,大声地喃喃自语道:“钟家从钟老爷子(指钟皓)那一辈就信仰明哲保⾝,元常若是知道了此事,肯定是一句话就拒绝了,断然不会有二话的…”
张涵听了以后,是这个汗呀,看荀衍的眼神都变了。荀衍有些不好意思,也有点着恼。
这能怪他嘛?这能怪他嘛!他都给介绍两个了,张涵还问,哪里能找到那么些人才,他不是顺口拿钟繇来凑数了,再说了,介绍三个,成了俩,这成功率也不低了…
顷刻之间,荀衍已经安慰好自己,重新做好了心理建设,恢复了怡然自得的模样。
“要不,就别找钟元常了?”
张涵说完这话,有有点后悔,那可是钟繇,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能臣。但是,去找钟繇的话,钟繇就会来吗?张涵有些犹豫。
“若是时间紧张的话,就不用去了。”
“文臧,这话是怎么说的呢?”
“时间不紧的话,我们可以去钟家大吃一顿,钟家的厨子不错!”
戏志才的态度鲜明,荀衍也配合着在一旁点头。
张涵怒了“去!怎么不去?吃他一顿,也是好的!”
话是如此说,但张涵的內心深处,还是抱有一丝丝希望,万一钟繇鬼
心窍,答应下来了呢?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万事皆有可能嘛!
果然不出所料,钟繇与张涵
谈十分融洽。钟繇对张涵的想法十分钦佩,忍不住击节赞叹,又兴致
地补充了几句。双方都写了一手好字,钟繇写的更好点儿,但张涵也不错,他的书法差了一点儿,行书却是冠绝当时。双方在亲切友好的气氛里,切磋了技艺,彼此都有不小的收获,最后还互相赠送了自己的作品。钟家的厨子手艺确实如戏志才说的那么好,配合张涵随⾝携带的美酒,更是相得益彰。
总而言之,会谈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然而,张涵稍微流露出一点儿招揽的意思,钟繇马上把话岔到了一边。钟繇的意思很明确,张涵也不便纠
。于是,张涵的收人大计,便就此无疾而终了。
许陵年纪也不大,与荀衍同年,都是二十六岁,长的却老了不少,极似三十许人,他⾝材矮小,其貌不扬,两只小眼睛眨个不停,总像是在算计着什么似的,看起来很猥琐。许陵才学不错,却只能在颖
县里做个乡啬夫,跟他的外貌有很大关系。
乡啬夫其实是个很有实权的职位,主管一乡的赋税征收,以及徭役调配。不想在农忙时节去服徭役,不巴结乡啬夫是不行的。豪強想要⼊仕,乡啬夫就是首选了。不过,许陵有个有学问的人,人一有才华,就不甘寂寞了。
张涵拜访的这些人中,就许陵最痛快,不用张涵说明计划,他当场就应了下来。有钟繇的前科在,张涵欣喜之余,不免担心荀衍给他推荐了一个⽔货。好在许陵很快就证明了自己,他思维敏捷,长期担任乡啬夫,
知官场情弊,进一步完善了张涵的设想。
后来,张涵问他何以那样匆忙,问都不问就应允下来。许陵那时候舂风得意,回忆起这个,不觉表情神似牙疼。许陵自十八岁开始,整整做了八年乡啬夫,却丝毫看不到晋升的希望,不是他⼲的不好,而是看了他的脸,就没人想提拔他。张涵携荀衍、戏志才前来,许陵心里首先就有了底,闻知要请他担任刺史属吏,他实是有点迫不及待了。同时,他也害怕张涵看的久了人,会改变主意。
颖川之行告一段落,结果虽不美満,张涵却已经満⾜了。没有一个好名声,招收人手确实不容易。然而,张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在生存与名誉面前,生存无疑是更重要的,人死了还不是任由后人评说。
带着一行人,张涵直奔东方行去,在回家之前,他还有吃下最后一个目标。
“元化先生,这种短的圆形针是用于
合⾝体⾁少之处及关节处,这种长些的三角形针…”
当初仿制支娄加谶的器械的时候,张涵心中一动,多仿制了两套。此刻在华佗掌中的,就是其中之一。
“用于⾁多处,这种弓形弯针用在部腹等急所…”
华佗淡淡的接了句,语气并不盛气凌人,言语中的傲然却溢于言表。
有能力的人没有一个是好脾气的,有人是傲在骨子里,并不外露,其实更为骄傲;但也有人直接把傲气流露在外。张涵很理解这种感觉,万事我不求人,人人都来求我,时间一长,自⾝修养再好,脾气也不会小了。
“元化先生…”
张涵慢慢的,一字一句很是小心,边说边斟酌用词。在他的记忆里,对华佗的品格有所争议,不过,华佗拒绝公府征辟,是毫无疑问的。张涵并不以为,刺史的怔召,会比三公的更有昅引力。
“不必客气,伯润,有话请直说。”
华佗名气极大,世称神医,一个刺史还真没放在眼里。若不是张涵的礼物引起了他的趣兴,华佗并没有心思会见他。
“元化先生,这是一套与此刀针同时得到的医书,希望能对先生有所裨益…”
华佗闻此,脸⾊帘缓和了许多,他不加掩饰地表露出了趣兴,张涵觉得,更有把握了,他哈哈笑道:元化先生,早听说您全副心思都用在了医术上,今⽇一见果然如此!”
华佗此刻也觉失礼,微微躬⾝,脸上的表情也生动起来,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歉意。
“伯润,真是失礼了,就像我
子总说的那样,我更习惯与病人打
道,有不当之处,还请伯润见谅。”
“元化先生,不必如此。若不能专心致志于医,想来元化先生也不能有今天的成就。我也曾读过一些医书,有些疑难,
向先生请教…”
华佗不以为然,但收了礼物,总不好直接拒绝,就耐着
子答应了。然而,随着张涵的问题,华佗很快就全神贯注起来,张涵知道华佗擅长外科,就与他讨论一些术后感染等问题,每每有新见解,却又语焉不详。华佗心庠难耐,忍不住问道:不知伯润是从哪本医书看到的?可是这本医书?”
华佗用手轻抚着《闍罗迦集》,颇有马上翻看的意思,张涵暗自奷笑。
“不是,此书虽有独创之处,比之却差远了,如云泥之分…”
这话开始说,华佗必不放在心上,此时此刻却是信了,顿时大失所望,张涵却不再谈论医术,转而说起了此来的目的。
“元化先生,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人力有时穷尽。大汉国患病的人多了,先生医术再⾼超,所救治的人员依然是九牛一⽑而已。张涵有意在青州设立一园,广泛聘请名医,收集医书,彼此取长补短,并专门传授医术,培养训练大夫,以救济世人。张涵希望能请先生屈就祭酒从事,以主持此事。
这自然是委曲先生了,张涵可以在此承诺,园中事务全由先生做主,张涵只负责园中供给。
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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