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是被豹豹儿的呼噜声吵醒的。
以为它饿了,她微微睁眼,看窗外的天色,显然已是黄昏。
海东青走后,她蒙头大睡,没想到竟然一直睡到黄昏,她有些茫然,视线搜寻着地板,只见豹豹儿蹲坐在
边,一只大手搔着它的耳朵,它的头则摆在那人的膝头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夕阳斜照进室内,寂静的屋里,除了豹豹儿的呼噜声,便是那偶尔才会响起的翻页声;桌上摆着几叠她收藏的花谱,坐在椅上的男人拿了一本翻阅,似乎已经看完了不少本。
啊,她还以为海东青走了,可看他那样子,显然是已经坐在那儿很久。
豹豹儿又呼噜了起来,引得她一阵火大。
好啊,在小丫鬟之后,连她的宠物也紧接着投诚敌方,叛变到他手上去了!她恼怒的瞪那黑豹一眼,更气愤他那闲适自得的模样,忍不住出言讽刺。
“你识字?”
“我看得懂图。”他抬眼瞄她,不当一回事的又翻了一页。
那神色自若的态度,奇异的让她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不觉困窘的红了脸。难以明白,自个儿明明是要开口羞辱他,为什么她反而觉得是羞辱了自己?
她锁着眉头,恼怒而不解的爬坐起身,喉间一阵刺
,才刚咳了两声,就听到茶水的声音。
一抬首,海东青已倒了一杯热茶,又坐上她的
,好似这张
是他的地盘,而她只是个借睡的客人。
不知为什么,他的举止令她更恼火,但又无处发作,只能不悦的瞪着他,僵持了半晌,才不情愿的伸手接过热茶。
茶的热度,透过陶杯暖了手。
她捧着热茶,轻啜一口,凤眼隔着杯缘,透过暖暖的蒸气,大胆的瞧他。他已离开
铺,坐回椅上,继续翻阅花谱。
那面容英
深刻,轮廓和汉族有明显的不同。
“你是哪一族的人?”一直觉得他像强盗头子胜过商贾,未料他捧着书卷,看来倒也有些斯文。
“汉族。”他头也没抬的继续翻书。
“汉族没有这样的眼睛。”她喃喃说。第一次见面,就已经发现他的眼绿得像翡翠,锐利且吓人。
他抬起眼,看了她一会儿。
“我的母亲是羌族人。”
“喔。”不知道为何,小脸又红了,她讷讷的应了一声,放下茶杯,缓缓躺回
上,一边拍拍
缘。“豹豹儿,上来。”
黑豹听见叫唤,作势站了起来,还没跳上
就被制止了。
“坐下。”他说。
美丽的野兽看了珠珠一眼,又转头看着身旁的男人,长长的尾巴甩啊甩,竟然还真乖乖的坐下,
儿把要上
的事忘了。
珠珠咬牙切齿,瞪着那只蠢豹。“你这只吃里扒外的蠢蛋!”怎么她才睡一觉,起
之后,连宠物也不听话了?
海东青嘴角微微一勾,伸手拍拍黑豹的脑袋。“动物都有本能。”
“什么意思?”她挑眉。
他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对它来说,现在,你是需要保护的人,我才是拥有控制权的那一个。”
这几句霸道的宣布,令她
红了脸。“你…”“天黑了。”他开口打断她,合上花谱。“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会再过来。”
说完,他起身离开,而那只笨黑豹,竟然亦步亦趋,忠诚的追了上去。
“豹豹儿!”她生气的喊了一声。
黑豹一脸无辜,回头看了她一眼,不过脚步没停,尾巴甩了几下,还是跟着海东青走了。
几
过去,海东青从未缺席,每
到钱府来报到。他偶尔在钱金金的邀请下,会到珍珠阁内逗留,但是绝大多数的时间,他仍是笔直的往琥珀水榭走去,一待就是一整
。
他就像生了
似的,坐在珠珠
前,沈默的翻阅群书,确定她按时进膳喝藥。
不论她是咒骂∏讽刺,或是撇开小脸,对他不加理睬,他仍是不动如山。直到黄昏时分,才会起身走人。
琥珀水榭中的咳嗽声,经过了几
,渐渐止息了。
一
清晨,当海东青策着骏马,出现在钱府门前,小厮习惯性的
上前,
牵马到马房照料。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出来。”他丢下这句,便往里走去。
小厮抓着缰绳,搔搔脑袋,再看看马,乖乖的牵着马儿站在原处不敢动。过不了多久,海束青果然走了出来,怀里竟然还抱着挣扎不休的小女人。
哇,不会吧?
“啊!你要做什么?放我下来,你带我去哪里?”珠珠嘶喊着,握紧粉拳,用尽全力槌他。
“出去走走。”海东青抱紧她,跨出门槛,俐落的翻身,便轻轻松松的带着怀中人上了马。
“海海…海爷…”小厮一阵呆滞,张口结舌。
“缰绳。”他一挑眉,淡淡的说道。
“可…可是…三三三三姑娘…”看门小厮一阵结巴,虽然在那双绿眸下,胆子已经缩得比跳蚤还小,却仍握紧缰绳不敢松手。
“别挡着海爷。”
大门后方,传来带着笑意的吩咐。只见钱府的财务总管,不知何时也来到门前,正站在门槛内,拱着袖子看着外头。
“但是,总管…”
“大姑娘应允的。”财务总管补了一句。
听见是金金的指示,小厮马上松了手。
“钱叔,你…”珠珠抗议出声,努力想跳下马,却又动弹不得。
“三姑娘,大姑娘
代了,说您待在府里有几
,今儿个风和
丽,您不如出去透透气,对身体较好。”财务总管毕恭毕敬的说完,和海东青微微颔首。“海爷,大姑娘也说了,三姑娘就拜托您了。”
海东青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强壮的腿双轻碰马腹,马上掉转马头,往大街行走。
眼看没有人帮得了她,珠珠一扁嘴,乾脆也不挣扎了,纤细的身子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小脸含怒,咬紧红
,兀自生着闷气。
马儿走得并不快,蹄铁踏在石板大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路晃过几条街后,马儿载着两人来到运河旁,眼前的视线变得宽阔,河岸边杨柳青青、水波漾漾。
一阵春风吹过,她手脚一凉,忍不住咳了两声。
“冷吗?”后方传来询问。
“当然。”她哼了一声。他霸道的把她抱过来,她身上只穿了薄薄的
衫,这会儿被风一吹,自然有些
受不住。
后方一阵騒动,接着一件陈旧的披风陡然落在她身上,布料上残留的体温,与乾
好闻的男
气息,一同将她围住。
这样的举止,让她心里暖暖的、软软的,清澈凤眼中的凝怒,瞬间软化融解。
她偷偷回头,瞥了身后的男人一眼,突然间觉得,自个儿这样和他赌气实在有些傻…
纤细的身子,因为贪恋温暖,慢慢的往后靠。
他的人虽然可恶,但是
膛倒是好暖、好舒服…“你到底带我去哪?”经过石桥时,珠珠再次问道,这次口气温和许多。
“善通坊。”
她一愣,狐疑的看他。“善通坊?”
“善通坊。”海东青肯定的回答。
她皱皱眉,不知道他在搞什么花样。去善通坊做什么?那儿只有贫民,并没有商家啊!马儿拐了个弯,前面一名骑士正等在那儿,是杨啸。
“爷。”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都处理好了。”杨啸策马,跟上海东青,没有多看珠珠一眼,彷佛她会待在主人怀里,是件最平常的事。
反倒是珠珠难得的觉得困窘,小脸微微泛红,一双眼飘到一旁河上,假装没看到他。
这细微的反应,全被杨啸看在眼里。他藏住
角的笑,向主爷一一报告这些天的进况。
“善通坊的灾民们,已先安置在商行多出的空房间里。”
海东青点头。“之前受伤的人呢?”
“也让大夫看过了。”杨啸回答。“至于重建方面,兄弟们全去帮忙,将善通坊的重建工程接下,再过几天应该可以完工。”
珠珠眨了眨眼睛,迅速拉回视线,小脸上堆着愕然,看着海东青。
他没有看她,情绪平淡。“关外有没有消息?”
“总部来信,要爷放心,您
代的事都处理好了。另外…”
杨啸继续尽责的报告公事,她却没再听人耳,只是偷偷瞄着海东青,脑海里一片混杂。
那天在严家的墨刻坊前,海东青说了会处理,她并不当真,只以为他是信口说说。毕竟,这儿是京城,善通坊的人也和他毫无关系,他实在没有必要过问。
谁知道,他还真的派人去处理,而且从两人的对话听来,他不但派人处理,还伸出援手,安置好了那些灾民,更让手下的人帮忙盖屋。
她愈来愈不懂这男人了。
他明明是个胡蛮,做起事来却胆大心细;看似冷酷小器,对几斤几两的茶钱计较半天,却又不吝出钱救济灾民。
他的行为有时候霸道得让她无法忍受,有的时候,却又让她心头一软,浮现一片难以形容的暖意。
她实在不明白,海东青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看不穿那双绿眸,而他的行径,又更让她一头雾水,之前以为,他是对她没兴趣的,可他这几
偶尔
出的温柔,却更让她不知所措。
她剽悍骄蛮,却从未尝过这样的情绪起伏。她懂得种花、懂得卖花,却不懂男人与女人之间,那最微妙的情愫…
“什么人!”
倏地,杨啸的一声叱喝,拉回她的思绪。猛一回神,只见一群黑衣蒙面的家伙,正挡在路前,个个手持大刀,挥眈眈的围着三人两骑。
“留下那个女人。”前头的那人,阴冷的丢下一句,锋利的大刀,在阳光下闪烁森冷的光芒。
啊,是冲着她来的?
珠珠偏着脑袋,不惊不惧,小手已经滑上纤
,暗自握紧长鞭。她打量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猜测对方的身分,只是她得罪的人太多,这会儿实在是无从猜起。
海东青的回答很乾脆,口吻平淡,好像对方询问的,只是天气如何。
“休想。”
遭到拒绝,为首的那人高喊一声,其馀的人响应似的发出呼喊,十几个黑衣人蜂拥而上,银亮大刀直往三人身上招呼而来。
她眯起眼睛,正想甩出长鞭…
咦,她的鞭子哪里去了!
随身的鞭子,不知怎么的跑到海束青手上去了。他速度奇快,一
一甩,只见长鞭如灵蛇出
、似飞龙腾云,转眼间就挂了两、三个倒楣的贼痞。
这几下鞭击,有效的破了黑衣人的包围。其中几个,似乎有着轻功底子,身形一晃,绕到后方,举起手中大刀,卑鄙的展开偷袭。
眼角的银光,让珠珠发出一声惊呼。“小心!”
语音未落,海东青反手一
,长鞭啪地回打来人,他以寡击众、毫无惧
,手中长鞭舞得滴水不漏、鬼神辟易,另一手还有馀暇按住她的头,将她护在怀里。
“别动,免得伤了你。”他说道,只以单手
敌,已是绰绰有馀。
她听话的动也不动,实际上也是看傻了眼,根本忘了要有什么动作口直到这会儿,她才发现,这男人使鞭的技法竟是这般神乎其技。
难怪他抢得下她手中的长鞭,他根本就是用鞭的高手!
长鞭唰唰劈空斩风,猩红的血在半空中飞溅,骨头的碎裂声、刀剑的
呜声、痛楚的呻
,
烈的
杂在半空,原本清幽的运河畔,瞬间成了炼狱。
“你这个绿眼杂种!”眼见同伴一个个倒下,黑衣人杀得眼红,怒骂一声,连人带剑从旁冲了过来。
这声咒骂,刺得她莫名恼火,暴烈的
子让她未加细想,加上来人速度太快,另一方又有人杀来,她直接
出他
间长剑,格挡架开。只是风寒刚愈,力道不足,还是被对方在臂上划了一道血口。
好痛!
一阵刺痛传来,她握紧长剑,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低低痛呼。海东青阻挡不及,眼见刀锋砍伤了她,绿眸一敛,狂烈的怒吼瞬间震动四周。
那愤怒的狂啸,震得所有人全身僵硬。啸声未歇,那胆敢伤了她的人,早已被长鞭撕裂持刀的右手。
长鞭飞卷,不再留情,战事在眨眼间告歇。
一阵腥风血雨后,周遭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几声零零落落的哀号呻
,发自那些倒地的黑衣人口中。
一片飞花随春风飞落,飘至他不再平静的面容,那绿色的瞳眸中,盈满愤怒,以及一丝慌急。
“我没事。”她小声的说道,不大确定自个儿为何要开口。
也许,她会开口说这句话,是为了安他的心。她凝望着那双绿眸,看得好深,好想看清楚他眼中的慌乱。她更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慌乱、要焦急…
海东青的双眼不再看她,俐落的撕了块长布,包住她手臂上的血口子。“问出他们是谁派来的!”他抛下一句命令。
说完,不等杨啸回答,他已策马转向,疾驰回钱府。
“你鞭子挥得好,刀剑却逊
了些。”
他果然很镇定。
钱府大厅中,珠珠咬着红
,眼睁睁看着自个儿的衣袖被撕开,
出一片粉
肌肤,以及怵目惊心的伤口。
疗伤包扎,原本都是该由大夫来的,但海东青根本不让旁人接手,动作娴熟的处理一切。
“挥得再好也比不上你。”她亲眼看见,他是如何以长鞭,撂倒数十个大男人的。他才是深藏不
的用鞭高手。难得从她口中听到几近服输的字句,海东青没有开口,脸颊微微
搐了一下,仍是低头处理伤口,他看着那刀伤的模样,好像和那伤有仇似的。
他的脸色冷僵,动作却相当小心,那样的举止甚至称得上是温柔的。当她因藥
而痛得瑟缩,那宽厚的大手也为之一停。
海东青没有抬头,她却
感的察觉,他全身的肌
,因为她的疼痛而紧绷起来。
当那阵疼痛过去,他再度动手时,她似乎听到他深
了口气。抑或,他其实没出声,而是她无法压抑,逸出红
的深呼吸?她不大确定,却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他身上幅
出来的怒气和在乎…
他的愤怒与在乎,让她心里怪怪的。
海东青没有再弄痛她,替伤口
上白纱,大大的手,动作却轻巧俐落。直到包扎完,才突然抬头,深邃的绿眸恰巧对上她的眼。
不知道为什么,珠珠一阵脸红心跳,慌忙移开视线。谁知,下一瞬,她整个人腾空,又被他抱了起来。
“喂,你又带我去哪啊?”她急忙攀着他的肩头,稳住身子。
“回房里。”
“我伤的是手,又不是脚,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用不着抱来抱去的。”
她拍着那宽阔的肩头,要他放手。
他不搭理她,只当她的抗议是耳边风。
“海东青!”她羞恼的喊他的名,却仍得不到回应,仍旧像个一碰就碎的珍贵宝贝,被他护在怀中,抱着往外走。
踏出厅堂时,躲在外头的仆人们一哄而散,残留慌乱的脚步声。几名来不及逃跑的偷听者,有些拿着扫把,有些拿着抹布,一副勤奋的模样,假装在打扫。
见她能喊能槌他,他心情似乎稍微好一些,穿廊过院时,淡淡的说了一句。
“钱府的仆人,倒是
忙的。”平淡的语气里,带了一丝调侃。
“哼,有胆子偷听,没胆子帮我,都是些不中用的家伙!”珠珠娇嗔开骂。
几名下人脸一红,仍旧没胆上前。他们在钱府里待得久了,早被金金训练得聪明无比,一旦发现危险,就会躲得远远的,绝对不会涉险。
无人肯伸出援手,海东青抱着她,一路畅行无阻,穿过满园牡丹,走进琥珀水榭。水榭的雕花门半掩着,他举脚一抬,轻易踢开雕花门。
偏偏,这一脚力道过大,那门板震到了墙,震动从墙上再传至桌上,而桌上的那盆牡丹,前两天刚刚被人移得稍微靠了边,桌子一震,牡丹花应声摔落。
哗啦!
珠珠倒
口气,无法确定那是花盆摔落的声音,还是她心碎的声音。还没能出声制止,这家伙就抱着她,一脚踩上去,当场踩扁了她细心栽培的牡丹花。
“啊,我的花…”她发出惨叫,捧着
口。
“什么?”他脚步一停。
“退回去,快退回去,把它捡起来!捡起来啊…”她惊慌失措,对着地上的牡丹花挥手,心疼得几乎要哭出来。
他退了一步,这下子,沈重的脚步恰巧又踩着那
受摧残的牡丹花蕾。
“啊…”又是一声尖叫响起,她失去理智的猛拍他的肩。“我的花!你踩了我的花!你这个笨蛋!让开啊!快让开…”
绿眸一扫,睨向早已不成样的牡丹,知道这会儿已经难以挽救。他一挑眉,没有浪费时间,抱着她继续前进,绕过屏风,进入她的闺房。
听到三姑娘的惨叫,偷偷跟在后头的小绿匆匆跑进来,一见到牡丹花的惨况,吓得脸色都白了。她赶紧捡起那盆花,也顾不得脏,双手抱紧摔破的陶盆和残花,也跟着绕进屏风里去。
“三姑娘,花来了、花来了,我救起来了。”她捧高双手,嘴里嚷嚷着。
救起来!
“我的花…”珠珠抚着心口,脸色发白,凤眼发直,失魂落魄的看着不成花形的牡丹,只觉得一阵晕眩。
“只是一朵花。”海东青皱起眉头。
小绿倒
口气,对着他挤眉弄眼的示意,一面还用力摇头。
“你说什么?”珠珠抬头看他,神情仍旧茫然。
小绿卯起来摇头,摇得头都晕了。
可惜,海东青没接收警告,维持平淡的语气,又重复了一次。“只不过是一朵花。”
“只不过是一朵花?只不过是一朵花?只不过是一朵花…”珠珠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瞪着他一句大过一句,一声大过一声,说到最后,甚至伸手用力推着他的
膛,激动的尖叫。“只、不、过∏、一、朵、花!”
“我有说错吗!”他不动如山。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气得说不出话来,全身剧烈颤抖,小手停在空中,既想掐他,又想槌他,更想亲手杀了他。
“三姑娘,你保重啊!”小绿连忙放下了花,替主子拍拍背、顺顺气,还分神解释:“海爷,三姑娘视花如命,您这一脚,可是踩着了她的命啊!”“花,再种就有了。”
“海爷,这朵*喜娘*不一样,那是三姑娘特地去求来的,她辛苦培育了五年,今
才养出花苞来。”
“喜娘”品种珍贵,原本种植在南方,年代已经很久远了,三姑娘亲自到了种植地,挖了一丈多深的土,将整株
挖出来,还费尽心力,仔细用木柜装着,运了三千多里的路程,这才回到京城。
海东青刚刚那一脚,毁了她五年的心血。
“我不行了、我要昏了…”她一手抚着额头,一手抚着心口,伤心
绝的看着垂下的花瓣,彷佛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不过是花。”他丝毫不知反省!
珠珠再也克制不住,发出一声尖叫,气急败坏的抓起茶杯,朝那蹂躏她心肝宝贝的臭男人丢出去。
“你这个笨蛋!傍我滚出去!”她怒吼着。
他大手一抄,接住飞来的杯子。
她更加火大,抓起其他的杯子,卯起来丢他,一面破口大骂:“该死的家伙,马上给我滚出去,我不要再看到你,滚…”
飞出去的茶杯,全被海东青接个正着。“你先把藥喝了,我就走。”他气定神闲的说道,到了这节骨眼还能开口讨价还价,提出
换条件。
她全身发抖,激动的冲向墙角,抓起装饰用的古董雕花大玉瓶,用力举过头顶,眯着眼瞄准。
小绿连忙上前阻止,扑向花瓶。“三姑娘、三姑娘,您别这样…”
“放手!”珠珠叫道,不满武器被夺,马上伸手抓住花瓶,两人僵持不下。
“这很贵的”
“放≈!”
“这可是古董哪…”
凤眼一眯。“你放不放?”
小绿打了个冷颤,吓得双手一缩,抱着头退到角落去。
眨眼间,古董花瓶翻过半空,笔直朝海东青飞了过去。只见他面无表情,动也没动,大手一翻一转,花瓶就稳稳当当的落入手中,接着再探手一放,花瓶被搁回桌上,连一丝刮痕都没出现。
“你…”珠珠气得急跺脚,不再找武器,决定亲自冲过来扁他。
小绿眼看情势危急,再闹下去,不怕大姑娘问罪,就怕三姑娘气坏身子。她鼓起勇气,往前一扑,抱紧珠珠的大腿,用尽吃
的力气拉住。“海爷,求您行行好,就先请回吧,我一定会劝三姑娘吃藥,更会替她检查伤口,按时上藥…”她哀求着,只差没说,会亲自替主人盖被子。
海东青一挑眉,知道珠珠在气头上,一时消不了气,自己再待下去,也只是让她更愤怒罢了。他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可绕过屏风后,又丢下一句。
“明天记得来报到。”
语声未歇,钱家三姑娘的香闺又传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他嘴角微扬,一直到走出钱府大门,都还能听到那气怒的尖叫与咒骂。
看样子,她的伤,该是不碍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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