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阴天的下午。
T君第一次逃学。
在家一通爆发后，便离开了。留下一堆似遭洗劫过的“垃圾”
门，敞开着…
上午本是愉快的。只是闷了些，落了几滴雨。体育课，sir难寻踪迹——全体自修。在教室。娘娘腔。高三文科班真是个“人间狱所”寥寥的几个男生早被众多的“雌
素”调和。Shit。找不出个打球的伴儿。当初，被几个“狼心狗肺”的哥儿们戏弄，说是来看“MM”才报读了文科。而他们，鬼知道在理科班混得如何。该死的政治，像个秃头，几句清清楚楚的话，非要搞得支离破碎才“功德圆满”Out。抓起桌下的篮球，冲出教室。一个人灌篮，像条疯狗，索整个人挂到篮筐上。Hate。这闭
的城市，什么机会都没，要换了“别店儿”谁知道又会变得怎样？用得着天天被“囚”在这儿吗？一米九八的身高真快成了堆“废铁”篮筐，最终还是没有经受住万般折磨，光荣“退役”了。在最后一个球与身体和篮筐同时着地的一瞬间，sir不知何时出现，经过一番“舌战”T君被“请”入了政教处，厉行教育。接着便是检讨、全校通报…T君实在经不住耳边“蚊子”的嗡鸣，拎起了背包冲出了这个“火柴盒”式的学校…此刻，T君骑着自行车狂飙在拥挤的道上，脑瓜子像爆开的玉米花，只记得离家时：客厅圆桌上的桌布被打翻的面汁油污了大片；电视机还开着，没有声音；衣服、袜子像一块块零头地毯，到处都是；无绳电话的机子不知被踢到了哪个角落；课本散落了一地，台灯被砸得零零碎碎，名著却安然地躺在高高的书架上，也许这是屋内唯一没受侵略的“净地”从步出家门那刻，T君就不想再回到这个黑暗的顶楼二室一厅套房。这里，拥有的永远是寂寞、寒冷“家”的概念在T君心中
然无存。这里早已不像个家了。爆发过后的无力，使得T君早已失去知觉的腿双被动的随踏板旋转了几千几万个周期，车轮有痕的在道上无痕的滑过。T君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恐惧，自己是否就这样消失在前方无尽的路上，——无声无息。然而，身边的事物又不得不始T君加快前进的频率，这座虚伪、阴暗的城市，同样让T君感到恐惧，——孤独无助。“就这么一直和自己耗着吧。”曲曲折折地穿完这座城市仅有的街道后，天暗了下来。“该死的手表，怎么又停了？”车速在经过一断下坡路后已明显减慢。此刻，面对的是这座城市的最后关卡——遗忘成了遗忘者的通行证——似乎过了这道牌坊便可永远的与这座失望的城市摆
干系。T君已制止了踏板的运动，因为惯性，身体随着车轮的转动移过了这段象征的路。T君猛一刹车，单脚踏地，想借此稳住自己，可似经过马拉松赛的腿，酥软酥软。T君无力的松手，
在路边的基石上，定定地望着紧靠自己的这座城市中唯一的标志——钟塔。刚好，敲响了下午五点的钟声。T君摸索着把手深入了
袋，掏出一把瘪皱的纸币。“也许这就是新生活的开始吧。”T君默默地说着，无光的眼神融入了暗调子的天空。在基石上痴呆的不知坐了多久，也不知是第几次听见钟鸣。“或许一次也没吧。”终于，T君起身了，机械地用手拍了拍因风而堆积在身的灰尘。不知所措的站着，倒在身旁的自行车已无心扶起。“就这么走吧。”T君踢起脚边的石子，沿着基石迈开了步子。天空飘起了细雨，T君无神的双眼钉在了阴郁的空气中，偏离了基石的牵引，双脚踩在
的泥地上，松软的感觉让人顿生亲切之情。“也许这样更好。”的确，硬邦邦的事物总让人浑身不自在。进入高中，父母离异后，T君除了对篮球还保留着惯有的韧劲儿，对其它的便都失去了信念，像个只会撞钟的和尚，仅求得过且过。雨。柔柔地下着，泥地越来越难走，但T君却丝毫没有察觉。当父母在房中争吵时，T君依然能够在一旁默默地做作业，周围的一切像从未发生过。父亲离家那天，T君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吃着方便面，偶而发出带有鼻音的笑声。父亲无声地站在门口，得到的永远是无视于他的一个背影。日子一天天的过去，T君越发变得低沉，没有过多的言语，有空就抱着个篮球打到只剩半条命。父亲走后，母亲也极少回家，顶楼套房中便永远残留着方便面作呕的气味。一切都因习惯而变成了生活。到了今天，习惯变质了，生活也就理所当然地打住。T君在雨中望着彻底变黑的天空，觉得自己像个没有身躯的孤魂野鬼，在游。前方山脚下亮着灯，和T君一样都悬在空气中。雨，在加速度的作用下越发猛烈。T君的头发早已利索地被分成几绺贴在头皮上，衣服起皱的裹着细高的身体。一阵狂风刮过，T君感到了冷，那种被人扒光衣服钉在十字架上的痛楚，袭击了T君的全身。“模拟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在这四处无人的郊外，T君猛的听到这句随风而来刺痛心骨的话。“神经质的毛病又犯了。”此刻，T君认为自己正在极速的走向死亡。对于学习这档子事儿，T君早已从一个冠军的位置滑到被“除名”置于“高阁”的荒地。只剩下到篮球赛时，这个一米九八的“高杆”才会被重新拾起。“高考，总是迟早的事儿，该来的时候它总会来的。而模拟考不过是‘断头台’前的最后一步。那些只有草草几笔的答卷，自己又有什么可说的。”T君无暇顾及满是泥浆的腿双，鞋早已成了身外之物。心中那盏已熄的灯，随着雨势的增大而熊熊燃烧。“狂奔，现在只能做这个了。”可没迈出几步的腿双忽然间“瘫”了。此刻，T君记起自己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早上那个咬了一口的面包，应该在猪圈或是别的什么地方了吧。T君腿双跪地定格在风雨中，像块千年顽石。
像置身在无底
中一样，T君觉得身体在不断的下坠，下坠。四周黑的，什么都结束了，连雨都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T君身上，戛然挂在半空。像垂死的病人，T君在最后一刻获得了“新生”
起
膛，死命般的缩短着自己与前方灯光的距离。于是，灯光变得越来越清晰。与此同时，那些悬在半空中的雨又一次
绵地顺着T君的衣角
下。“到了，快到了。”T君挤出仅有的精力，终于跌爬着来到了最后的终点。屋内走出个拖着长长身影的老汉，见杵在门口鬼模鬼样的T君，皱了皱眉头，转身离开了…一束强光的刺，躺在炕头上的T君，发觉了温暖，面前的红薯正冒着热气。刚才的老汉在一旁指着红薯，晃着头、半张着嘴。老汉是哑巴，T君明白了，目光傻傻的，很木然，恍惚间
下了所有的红薯，连皮带实的…老汉睡了，灯也熄了…T君下了炕，从半不干的袋中掏出一把淋淋的纸币，一一平摊在炕边的小桌上。像意识到了什么，跨出门槛时，T君回头往黑漆漆的内屋深望了一眼，其后扎入了同样黑暗的夜
中。雨停了，现在是深夜11时55分，大多数人即将在睡梦中
来新的一天，而T君却和时间赛跑着，带着一颗火热的心去重拾那个被自己所“抛弃”的城市。隐约传来的车鸣及其成排路灯发出的光亮。T君知道自己又将重新走上那段硬邦邦的公路，生活又将沿袭变质的习惯而继续，钟楼发出了凌晨两点空灵的鸣声。“那位老汉也许醒了，毕竟斜倚在炕头上不是件舒服的事儿，那么翻个身，继续睡吧。”沿着来时狂飙的路，穿过无人的街道，偶尔遇上个
面或背驰而过的车子，踏上熟悉的楼梯，T君不知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母亲应该睡了吧。”迈着迟缓而又冲动的步子走上楼。门锁上了。顿时，一股暖在T君全身涌动——“母亲真的在家。”T君兴奋地找出门外地毯下的钥匙，进了屋，亮了灯。眼前：客厅圆桌上的桌布依然留有面汁油污的痕迹，干巴巴的；电视机关了，
头掉在残破的鱼缸里；衣服、袜子依旧像一块块零头地毯，装饰着房间；无绳电话的机子立在满是垃圾的茶几上；课本和台灯的碎片零
地散落在地，书架上多了几张百元钞外还留有一张便条：
T：
妈妈去外地了，过三个星期回来。房间钟点工会来打扫。
五百块够用了吧…
顶楼套间的灯一直亮着，在黑暗中，孤独的悬在半空…
房内有一个影子躺着，一动不动地漠视着墙角边的那个人… m.SｈaNZxs.CO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