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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不过有一点她涸葡定,就是她又开始对慕容少祈生气了。

 人家说要带他游济南,他随随便便就答应了,从中午离开客栈到现在已近黄昏,他还可以跟那位大小姐一搭一唱,赏景赏个没完。梅影的心情一路差到谷底。

 “公子,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她“提醒”道。

 “哦,你说的对。”慕容少祈转向郭再瑛道:“郭姑娘,非常谢谢你今天的招待,让在下对济南又多认识了几分。”

 “这没有什么。”郭再瑛道:“二少,差不多该用晚膳了,不如由我做东,招待你到客栈享受道地的山东美食。”

 天,她还要继续下去!望了一眼不太开心的梅影,高继开始替主子担心了。

 慕容少祈当然知道情况不妙,幸好经过一个下午的相处,已让他把郭再瑛的个性探得一清二楚,明白武扬镖局里真正管事的只有郭家父子。

 “多谢郭姑娘美意,在下心领。已经劳烦郭姑娘一下午,在下不敢再打搅。”他婉拒道。

 哼,假惺惺!

 慕容少祈彬彬有礼的书生样看在梅影眼里,只成了他为讨好郭再瑛而故意表现的伎俩。

 “不算打搅呀,是我愿意请你的。”郭再瑛连忙表示。

 远处有几个人往这里来,慕容少祈瞧了下,笑道:“郭姑娘出门已久,是否要让人回去通知令尊一声?”

 “应该不用吧!”郭再瑛才这么说,背后便响起叫唤声。

 “瑛妹!”郭再武领着几名手下前来。

 “大哥。”郭再瑛看见是兄长,应了一声。

 “二少,原来瑛妹是跟你在一起。”

 “郭公子。”慕容少祈先问候一声才道:“是郭姑娘好意,领着在下一览济南城的风光。”

 “原来如此。”郭再武勉强笑应了一句,不赞同的看着妹妹。“瑛妹,爹让我来找你。”

 他说得很含蓄了,实际上郭顺天发觉女儿偷溜出去找慕容少祈时,根本是气得暴跳如雷。

 “哦。”听到是父亲派来找人的,郭再瑛心里觉得不太妙。

 “二少,抱歉不能多陪你,家父要我尽快带舍妹回去。”

 “郭公子请便。”慕容少祈心里求之不得。

 冰再瑛嘟着嘴,很遗憾的说道:“二少,我有空再找你。”

 “郭姑娘,后会有期。”

 “告辞。”郭再武领着妹妹离去。

 慕容少祈见他们离开,才转身道:“我们也回客栈吧!”

 “你还真是福不浅,走到哪里都有人自愿陪你,善尽地主之谊。”梅影讽刺道。

 慕容少祈笑笑的回话。“如果尽地主之谊的是你,我不但会很快乐,还会一路奉陪到底。”

 “谁要招待你!”梅影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二少?”

 “高继,我们快回去吧,不然凤眉楼就要被人吵翻啰。”

 斑继奉命到商行代一些事,晚膳的时候,就剩慕容少祈与梅影两个人。

 打从回到客栈后,梅影一句话也不说,脸上的表情寒酷到极点;慕容少祈相信自己一定命中带火,才能面对这么一张冰颜而没被冻死。

 沉默了整晚,慕容少祈终于开口了。

 “梅影,你在生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她淡淡的应声,看也没看他。

 “如果不是生气,为什么一整晚都不说话?”

 “我…”她顿了下。“没什么好说的。”

 这种答案当然不可能打发慕容少祈。“表达你心里真正的想法有那么难吗?”

 梅影还是不看他。“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报毁家之仇。”

 慕容少祈笑了出来。“现在不是以杀我为唯一目标了吗?”

 “你无聊。”梅影瞪了他一眼,走到一旁。

 她的个性还是一样,只不过在面对他的时候,表情有些变了,言词也不再那么犀利。不知道她自己是不是有察觉到?慕容少祈角微勾,在她坐过的椅子坐下。

 “是济南的风光不吸引你吗?否则为什么一个下午都见你闷闷不乐?”他关心地道。

 “我没有“公子”那么风雅,懂得欣赏各地不同的风光。没想到身边有美人相伴的你,还有心思关注一名“下人。””她讽刺地说,想到下午在她眼前相依的人影,就觉得一股酸气直往心口冲。

 “你在意吗?”他突然在她身后出声。

 梅影吓了一跳,转过身差点碰到他的下巴;她不由自主的想退,偏偏身后的窗台阻碍了她。

 “我…我才不在意,只是对你的“饥不择食”不以为然而已。”

 “郭姑娘好歹也是名门之后,算是个不错的姑娘。”他被她的用语逗得笑出来,接着好哀怨地道:“没办法呀,你不肯赏脸,我只好找肯陪我的人作伴;更何况,郭姑娘的确是个不错的向导。”

 “谁稀罕陪你!”她瞪他。

 “我稀罕你陪。”他软声道。

 两人对视,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灼热,梅影的心跳霎时漏了一拍。

 梅影微张着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她的慌乱全写在眼里,整个人像是被催眠了一般无法移动,慕容少祈慢慢的俯向她…“动手!”

 园子里响起一声喝令,数名黑衣人应声窜出,慕容少祈立即抓起剑到梅影手里。

 “有人来找麻烦了。”

 梅影回过神,及时接剑挡住砍来的一刀;为首的黑衣人让手下斗住两人,自己则扑向慕容少祈的铺探寻。

 慕容少祈眼一眯,心下已有几分明白。

 “梅影,保护木盒。”他故意这么说,黑衣人一听,翻找得更加卖力了。

 梅影不疑有他,马上飞身向铺攻去。无论如何,梅家的剑谱不能被抢走!

 找到木盒的黑衣人一转身,反应极快的闪开,随即持剑向梅影攻击。慕容少祈见情况不对,马上抛下身边的人赶来替梅影解围,但梅影一心夺回木盒,竟不顾己身安危追击那名黑衣人,慕容少祈一时阻止不及,又被人挡住了路。

 “二少!”高继回到客栈,听见打斗声马上飞奔过来加入战局,慕容少祈乘机身。

 “退!”

 为首的黑衣人一声喝令,同时对斗的梅影使出一记狠招…“梅影!”慕容少祈扑过来,硬生生替她挡了一剑。

 “少祈!”梅影失声大叫,迅速扶住慕容少祈。

 黑衣人见一击得逞,马上撤退。

 “少祈!”梅影惊慌失措,他受伤的右肩转眼已被鲜血染红,教她瞧得脸色一片惨白。

 “二少!”见主人受伤,高继连忙过来帮梅影将他扶到上。

 “我没事…”慕容少祈睁开眼,有些乏力。“只是皮伤…”

 斑继迅速取来金创葯,替他清理伤口与上葯,梅影踉跄的退到一边为什么…他不顾生命的救她!

 梅影心情,惨白着脸转身冲了出去。

 换下一身夜行装扮,郭再武捧着木盒往书房奔去。

 “爹。”

 “武儿,你回来了。”郭顺天迅速向他。“事情办得如何?”

 “顺利得到木盒了,在这里。”郭再武将木盒交给父亲。

 冰顺天颤着手接过,眼里充满了兴奋。多年来的心愿就要完成了,他迅速将木盒打开…看见东西的刹那,郭顺天整个人愣住,接着愤怒的将木盒丢了出去。

 “爹!”郭再武不明所以,走过去将木盒捡了起来。

 他翻开剑谱,发现内页竟是一片空白!

 “爹,这…”郭再武惊诧的看着父亲。

 “我们被骗了。”郭顺天说道。“好个慕容少祈,竟然将计就计,反过来设计引出我们。”

 “怎么会这样?”郭再武想不明白。

 “武儿,你还不明白吗?慕容少祈之所以对梅庄大火的流言不加理会,是因为他早已有成竹。他必然已经知道了某些事,才会故意拿着剑谱来托镖,又假装不知道剑谱的来处、故意去客栈投宿,目的就是想叫我们出手,看看我们是不是觊觎剑谱。”

 “梅庄明明已经烧得一点线索都不剩,慕容少祈怎会猜测出我们与梅庄的事有关?”郭再武不明白的提出疑问。

 “这正是我觉得奇怪的一点。”

 梅成山虽然与慕容世家有生意往来,但与慕容少祈并无私,照理说不可能会告知他任何事。

 还有,慕容少祈怎么会知道飘雪剑谱的存在?甚至拿着剑谱在他面前出现,引他陷入圈套?

 “爹,那天慕容少祈给我们看的剑谱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郭顺天也不脑葡定。“就算不是真的,慕容少祈既然知道这本剑谱的存在,就是一条线索。对了,武儿,你们这次有与慕容少祈手吗?”

 “有。因为高继不在,所以我才能顺利的拿到木盒,慕容少祈为了救梅影,还被我刺伤了。看来他真的很重视梅影,否则不会三番两次冒险救她。”

 “他伤得很重吗?”

 冰再武想了想“孩儿刺的那一剑相当用力,就算不危及性命,他至少也会有好一阵子不能使用右手。”

 冰顺天沉了一会儿。“剑谱一定得拿到手。也许慕容少祈已经知道我们在打剑谱的主意,但是他没有直接的证据,所以才会费事的设计引出我们。既然如此,我们就让他来个措手不及。

 “措手不及?”

 “对。夺到假的剑谱,他一定以为我们会有所猜疑,不敢再轻举妄动,我们就让他意外一点,再去探他一次。”

 “可是高继的武功高强…”

 “你带人去,分两组行动。一组人困住斑继,一组人全力住梅影,慕容少祈或许不能动武,但如果他真的那么重规梅影,一定不会坐视梅影有危险,你就趁他照应梅影的时候再找一遍。我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慕容少祈一定不可能再做出一本假的剑谱骗我们。”

 “万一找不到剑谱呢?”

 “那就表示慕容少祈手上根本没有剑谱,我们必须改变方法,让他透所知道的消息。这样一来,事情就比较麻烦了。”

 “知道了,孩儿再去一次。”

 “记得动手时要干净俐落,绝不能留下任何线索;还有,多带几个人去,就算高继的身手再好,也要用人海战术困住他。”郭顺天提醒道。

 包扎过后,慕容少祈换下一身血衣,提早休息了。高继见主人睡着,这才退下,门一打开,却见梅影就站在外头,面色依然苍白。

 “他…还好吗?”她虽犹豫着,最后还是问了。

 “没有什么大碍,已经睡了。”

 梅影深口气。“我想进去。”

 “你会藉机伤害二少吗?”高继深思地问。

 梅影沉默。

 “我不懂二少为什么不对你说明白,但他应该有他的理由。梅影,二少为了救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我希望你不要选在这个时候杀他。”

 梅影望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承诺,迳自越过他推门而入。高继没再多说,只是轻轻的叹气。

 苞了二少这么久,他还是不了解二少的脑子里在转些什么。无端放了一个危险人物在身边,难道二少真的想玩命吗?

 合上门,越过屏风,梅影悄悄的走近沿;看着他已安然入眠的面容,她有些恍惚。

 从遇到他开始,他一直都是有成竹的悠然模样,仿佛没有什么事困得了他,即使面对着死亡的威胁,他仍是从容不迫。几番手,她知道这个男人的武学造诣不低,然而他却连着两次挂彩,让她…不得不开始内疚。

 两次。

 如果他没出手,她已经死过两次;为了救她,他用自己的身体去挡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想杀他,对他也不友善,但他却不介意,几回被惹得跳脚认输的人竟都是她;在他面前,她苦学十年的武艺全派不上用场,他甚至以欺负她为乐,不惜…以小人的方法她妥协。

 他对她…究竟存着什么心思?

 睡着的他面容平和,眉头却微微的皱着,仿佛带着一点忧郁。不住心念的倾动,她伸出手,想抚平他的眉…他的眼睛突然张开,梅影吓了一跳。“你…”慕容少祈握住她要收回的手,轻声道:“我没睡着。”

 “你…为什么装睡?”她像被人捉到把柄般羞窘。

 他扯出一抹笑。“你没说一声就跑出去,没见你回来,我不安心。”

 “我会照顾自己,不用你担心。”她僵着声音,极力忽略心里头不能平静的波涛。

 “太难了。”他坐起身,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扶他。“要我不去担心你,除非你从没在我面前出现过。”

 梅影一顿,声音软了许多。

 “你不该救我的,我是要杀你的人,如果我就此死去,你正好可以少一个麻烦。”

 “谁说你是我的麻烦?”

 她神色复杂的离开畔。

 “我原本是恨你的,但是现在…你却让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恨你。如果你没有救我,事情会简单得多。”至少,她不会有挣扎。那种滋味比当初决定要杀他更教人难受。

 “不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一定会救你。”他轻轻回应。“黑衣人的目标是我,没有理由让你受牵连,我的伤,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知道,他的举动己在她心里造成冲击,只是在家园被毁之后,她就一直是孤单的,没有人注意她,她也不接受任何关心;他明白她受的苦,不愿强迫她接受自己。

 “我杀不了你。”她回过身,凄然一笑。“我杀不了你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意已经动摇,所以一直无法再对他下手。或许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肯面对自己居然对仇人动心的事实…“梅影,别这样。”他瞧得不忍,想下安慰她,梅影连忙走过来阻止他。

 “你不要下…”

 慕容少祈一把环住她的肩,她僵了下,却没有挣脱。

 “如果你想恨我,可以继续恨我,不必为了我的伤改变什么,也不必觉得欠我什么。我说过,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与你无关,就算是为了你,我也心甘情愿。”

 “即使我要杀你?”她问。

 “是。”他点头。“那并不能改变我的决定。”

 他的表情很坚定,看着他,她的眼里逐渐凝聚一层莹然的波光。

 “回答我一个问题。”她低哑着声音道。

 “你说。”

 “毁了梅庄的人不是你,对吗?”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回答。

 “应该不是。”

 “应该?”

 “外面的流言传得满城风雨,不是真的也被说成是真的了;只是因为没有实证,也因为慕容世家的声望,所以没人敢多说什么。我说“应该”是因为我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不是,所以就当作是好了。”

 她倏地抬眼。“当作是!”“是呀。”他很理所当然的点头。

 梅影忍不住又想生气了。虽然他现在是伤患,不适合面对怒火,但是他…他…“因为这种不是理由的理由,你就让我杀你?”她不能置信地道。

 “别生气。”慕容少祈揽住她安抚道。“如果我说我不是,当时的你会相信吗?”

 梅影一时语,最后闷闷的要求。

 “放开我。”

 拜托,被误会的人是他耶,难道他都不会为自己辩解一下吗?就算当时她不会相信好了,在知道她的身分后,他至少可以说明一些事吧?可是他偏不,让她觉得自己像被他耍着玩。

 “这句话好像是我们每次交谈时你必备的言词。”他轻笑。“可是我不能从命,因为我从来就不想放开你。”

 “你!”她抬起脸,生气的往他肩上伤口打去,他及时出手抓住她。

 “你要害我伤得更重吗?”

 “哼,痛死你最好。”梅影收回手,离开他身边。“慕容少祈,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梅庄的事?”

 “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那种称呼方式比较顺耳。”他咕哝道。

 “慕容少祈!”梅影瞪他。他就不能好好回答她的问题吗?

 “好好好,我说就是了。梅庄一出事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但还没来得及调查,梅老爷夫妇因债务自焚的消息便已传开。”这是他很疑惑的一点。梅庄事发之后,所有的矛头全指向他与梅老爷之间的合作,很明显是有心人为了引开众人的注意力所放出的消息。

 “你为什么来济南,又找上郭家?”爹不是那种会张扬的人,梅家与郭家为世的事,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才是。

 “我来济南,只是想了解一下郭家,顺便证实我心里的某些猜测。”慕容少祈说道。

 “什么猜测?”

 “就是…”他突然搂住梅影掠回榻,俯在她耳畔道︰“我们又有客人了。”

 “慕容少祈,你的耳朵倒灵。”

 几名黑衣人破窗而入,门外还听得见打斗的声音,显然他们的同伴已将高继困住了。

 “是你们的声音太大,吵醒了我。”慕容少祈懒洋洋地道。“如果要进行夜袭,建议你先把轻功练好一点。”

 “废话少说!”黑衣人刻意低嗓音,恶狠狠地道:“把飘雪剑谱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有飘雪剑谱?”慕容少祈反问。

 “少啰唆!你是不?”

 “唉,阁下真是没耐。别说我没有剑谱,就算我有,也不可能交给你呀!”

 “不就休怪我们出手无情。上!”他一声令下,房内的黑衣人蜂拥而上。

 一个晚上遭人袭击两次,他算不算得上是“灾星高照?”慕容少祈以扇子格开对方长剑,与梅影迅速跳下

 “梅影,取剑!”

 “嗯。”梅影在慕容少祈的护持之下,迅速拿起剑敌。黑衣人来势汹汹,不让他们有丝毫息空间,慕容少祈虽然闪避敏捷,不过动招之间扯到伤口,血丝渐渐将包扎的白布染红。

 “少祈小心!”梅影边战边移近慕容少祈,瞥见他右肩又开始渗血,不心中急切。

 两人背倚着背,合力对抗数名黑衣人,慕容少祈心中有数,知道这群人今晚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

 “梅影,你先走。”慕容少祈护着她一路往门外退。

 “不要,我们一起走。”

 “别在这个时候跟我唱反调。”慕容少祈的声音里有丝恼怒。这种时候,她就不能听话一点吗?

 “我绝对不会丢下你。”她很坚决。

 黑衣人哈哈大笑。“你们别再依依难舍了,只要出剑谱,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

 “唉,这位仁兄,我都说了没有剑谱,怎么你听不懂吗?”慕容少祈叹息道。

 “我不信!”

 “既然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了。梅影,走!”

 趁他们分心的时候,慕容少祈和梅影马上冲出去,然而外面也有人等着他们;两人随即被冲散开来。

 好机会!为首的黑衣人灵机一动,只要有梅影在手上当人质,还怕慕容少祈不乖乖出剑谱吗?他马上挥剑攻击梅影,慕容少祈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救人,梅影只觉手臂一痛,下一刻剑尖已抵在她颈子前。

 “住手。”黑衣人一声呼喝,所有人同时收手,高继迅速移到主人身边。“慕容少祈,如果你想要她安全无虞,就出剑谱。”

 “少祈,不能。”梅影喊道。那是梅家之物,绝不能让别人夺走。

 “住口。”黑衣人将剑锋递前几分,只要她一动,颈子就会多出一道血口。“慕容少祈,你的回答如何?”

 危机到眼前,慕容少祈反而冷静下来。

 “我说过,我没有剑谱。”

 “如果你没有剑谱,怎么会知道剑谱的存在?”黑衣人不信。

 “知道不代表拥有。慕容世家的耳目遍布天下,没有什么是无法知道的。”

 “少跟我抬杠。慕容少祈,难道你宁愿保有剑谱,而不顾她的死活?”黑衣人威胁的一扬手腕,梅影的颈子立即渗出了血丝。

 “梅影!”慕容少祈心中一痛。

 “不能!”她说着,反手将剑刺入黑衣人的大腿!

 “啊!”黑衣人哀叫一声,梅影乘机推开他手中的剑,黑衣人又痛又怒的拍出一掌,准确的击中梅影,她呕出一口鲜血。

 “梅影!”慕容少祈飞身向前,正巧接住梅影软倒的身体。

 “来人…退。”

 扶住受伤的首领,黑衣人行动一致的撤退。

 “高继,不用追了。”慕容少祈出声阻止高继,然后看着怀中受伤的人儿。“梅影…”

 梅影睁开眼,很想说几句让他安心的话,但她开不了口,举到半空中的手也乏力的垂落了下来。

 “梅影!”

 房内一片凝重肃穆的气氛。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夫摇摇头,叹了口气,将梅影的手放回被子里。

 “大夫,怎么样?”慕容少祈心急的问。

 “公子,请恕老夫医术浅,无法救这位姑娘。”

 “她的伤很重吗?”

 “不,她的掌伤明明不重,可是为什么昏不醒、脉象时稳时弱,老夫却诊断不出来。”大夫一脸抱歉。

 慕容少祈心一沉,勉强地道:“多谢大夫。高继,送大夫一程。”

 “是。”高继送大夫出去,慕容少祈再度走到畔。

 他坐上,‮摩抚‬梅影的脸。

 这张容颜,原本自信而充满生命力,就算布着杀意也让人醉;然而现在,她却苍白而虚弱的躺在这里。

 “梅影,我一定不会让你离开我。”他低声说着,整颗心因她而拧痛。他好不容易才寻着想厮守一生的女子,怎么能眼睁睁失去她!

 她受的是掌伤…慕容少祈心念一动,顾不得男女之防,伸手解开梅影的衣裳,往她肩后一看…果然,一个明显的砂掌印印在上头。

 他将梅影的衣裳重新穿好时,高继也回来了。

 “二少。”

 “高继,听六弟说少远已经离开四川,你马上发布讯息给各个商行,一定要找到他,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济南来。另外,也将梅影受伤的消息传回家里。”他疲惫地道。

 是将一切摊开的时候了,那批黑衣人频频攻击,相信是对方已经沉不住气的征兆。

 “要让老爷和夫人知道?”高继有些困惑。

 “不,是让“她”知道。记住,一定要找到少远,只有找到他,梅影才有救。”慕容少祈再次叮咛。如果他没记错,梅影最多只能撑十天。十天后…他心痛的拧眉。

 希望三弟能尽快赶来!

 慕容少祈一声令下,遍布中原的慕容世家各商行倾全力寻找慕容少远;同时,消息也传回慕容世家了。

 慕容少烽原本带着莫冬雩…也就是昔日的花魁莫湘君要离开金陵往南行,一听见这消息,便转了方向朝北而上。

 这对好不容易才厮守的有情人一踏出金陵城,就在一处驿站内,意外的与另一对男女碰上了。

 “三哥!”真是讶异,三哥居然离开了四川!

 “五弟。”尽管见到手足心里非常高兴,但慕容少远一向淡漠惯了,要不是云飞絮此刻也在,恐怕他连一点表情也不会有。

 两兄弟太久没见面,身边又各自多了一个人,一时之间还其是有点适应不良。

 “三哥,这位是?”慕容少烽先开口问。

 “我是云飞絮。”云飞絮主动回答,直视眼前男子及他身旁的娇弱佳人。“你是慕容家的五公子,那你就是莫姑娘喽?”

 莫冬雩浅笑颔首。

 “想不到你们的消息这么灵通。”慕容少烽笑叹道。“你应该是那个让我三哥不能再隐居过太平日子的未来三嫂喽!”

 “不是。”云飞絮皱皱鼻子。“至少到目前为止还不算,我没答应要入慕容世家的门。”

 “云!”慕容少违警告的瞥了她一眼,要她别否认。

 “哼!”她才不管呢,谁教他当初老是欺负她!

 “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未婚。”他提醒道。

 “我…我可没答应什么时候嫁你。”其实这辈子她是非他莫嫁了,只是不想太快束手就缚。

 莫冬雩闻言轻笑,心有戚戚焉的看着云飞絮。

 “看来我们是同病相怜!”

 “原来你也是受害者。”云飞絮回以同情的话语,两个初次相见的女人一拍即合。

 慕容少烽马上搂住莫冬雩的,阻止她倾身过去。

 “三哥,管好那个未来的三嫂,则让她来带坏冬雩!”他朝兄长抗议。

 “云,别再闹了。”慕容少远柔声说道。

 他知道飞絮只是爱看他紧张而已,谁教他一开始的时候那样对她;其实也无妨,只要能让她出笑靥就好。

 “好吧。”云飞絮从善如的点头,坐到慕容少远身边,同情的看着莫冬雩“对不起,救不了你了。”

 唉,她为遇上慕容家兄弟的女子们先叹一口气。

 “放开我啦!”莫冬雩红着脸低叫,无奈就是挣不开那双铁臂。

 “乖乖坐好。”慕容少烽低声命令后,才正道:“三哥,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二哥竟然会动用所有商行的力量?”

 “我不太清楚。不过,我想他这么急着找我,想必是要我救人。”虽然不太明白事情始末,不过他猜想应是有什么难的伤病,否则二哥不会指名要找他。

 “三哥,你回家过了吗?”

 “还没有。”虽然已能“差”但他可不想那么快自投罗网。

 才交谈着,一名疾驰而来的骑士勒马停在他们面前。

 “三少、五少。”

 “什么事?”慕容少烽认出他是商行的人。

 “夫人有令,请五少留在这里,暂时不要离开。”

 哇,母亲大人真是神通广大,居然知道他在这里。

 “有什么事要我办吗?”慕容少烽问。

 “夫人要我把这封信交给五少,若没有其他事,小人先回商行了。”那人将信出之后,跨上马又快速离开。

 慕容少烽将信拆开来,读完了之后又将信递给慕容少远。

 “三哥,本来想和你一起去的,不过娘要我在这里等人,我与冬雩就留下了。”

 “嗯。”慕容少远将信还。“五弟,你自己小心。”

 “三哥也是。”

 事不容缓,慕容少远与云飞絮马上上路。看来二哥不仅是他们家商行的最高指挥,连遇到的事都是高难度。如果排行愈高代表遇到的“麻烦”会愈棘手,那他可真是替大哥的未来感到担忧。

 夜兼程,慕容少远与云飞絮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济南。

 “三少。”高继一见到慕容少远,立即松了口气。二少夜都守在梅影身边,少吃、少喝、少眠,时一久,难保不会累倒;他守在一旁劝也劝不动,真的是提心吊胆。

 “高继,二哥呢?”

 “在里头,我带你去。”救人要紧,高继带他们到达后直接推开房门。

 慕容少远跨进房里,云飞絮跟在他身后。

 “二哥。”

 听见有人呼唤,慕容少祈回过头,慕容少远心头一惊。这个人…是他一向儒雅从容的二哥吗?

 慕容少祈形容憔悴,满脸胡须,见到于医术的弟弟,他脸上的沉郁扫开了些。

 “三弟!”他起身来。

 “二哥,发生什么事?”

 “快救梅影。”慕容少祈拉着慕容少远移近畔。

 见到那名面色红的女子,慕容少远立即伸手诊脉,不一会儿,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伤在哪里?”他问慕容少祈。

 “肩后。”

 “你看过了?”

 “是。”

 慕容少远继续问道:“掌印很深吗?”

 “刚开始还好,昨天晚上开始转深。”

 “你没有替她运气疗伤吧?”

 “没有。”慕容少祈摇摇头。“我知道若方法不对,她的伤会加重,除非你没有赶来,否则我不会冒险。”

 “那就好。”慕容少远松了一口气。

 依这样的情形看来,她的伤还不至于太难医治;他知道这个女子的安危很重要,否则二哥不会发动慕容世家全部的势力寻找他。

 “云,你来一下。”慕容少远招手。

 “什么事?”云飞絮依言走近。

 慕容少远告诉她医治梅影的方法,要她记好要诀与顺序,不可以弄错。“记住,慢慢来,不能太急;过程中若有异状,马上叫我。”

 云飞絮听完后一笑。“我知道。”

 “二哥,高继,我们都出去吧!”慕容少远领着两人出去。这个时候,他们只要守在外面就可以了。

 云飞絮扶起梅影,除去她的衣裳,依照慕容少远的代开始替她疗伤。

 “三弟,这样没问题吗?”在门外守候的慕容少祈,心中难免有些忧虑。

 “二哥,放心吧,瞧你这么紧张,一点都不像我那个从没被难倒、总是一脸笑意的二哥了。”慕容少远取笑道。

 向来阴郁不多言的三弟突然调侃起他来,慕容少祈先是一愣,随即笑了。

 “只要面临生死关头的是自己在乎的人,怎么样也无法轻松得起来。”慕容少祈叹道。

 “说的极是。”慕容少远同意。“不过二哥放心,那位姑娘会没事的。她中的掌极热,碰上云体中极冷的内息,正好可以化消。”

 “她就是你选的人?”三弟会再出谷,应该是因为她吧!

 “是。”慕容少远点头。

 “她长得…倒有点像一个人。”慕容少祈试探地道。

 “的确有些像,但子完全不同。”她不是那种会被人牵制的女子。

 慕容少祈为弟弟感到开心,但一抹愁绪仍挂在眉字之间,放心不下里头的梅影。

 他的忧虑,慕容少远当然看得出来。“高继,服侍二少去更衣沐浴。”

 “不,我等梅影…”

 “二哥,现在你留下来也只能等待而已,不如先打理好自己,等云替她疗伤之后,才能好好照顾她。”

 他这么一说,慕容少祈只好同意,在高继的陪同下离去。

 唉,看二哥这么放不开,不免想起自己前阵子的混乱。慕容少远笑叹,看来,遇上了情事,真没有人脑票得破啊!

 武扬镖局里,郭顺天烦闷好几天了。儿子受伤,镖局里的生意又接二连三被取消,次数频繁得让他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和他作对,要让武扬镖局经营不下去?

 才在想事情,郭再瑛的声音就传来。

 “爹,我要出去。”

 “不行!”他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绝。

 “为什么?”她不满的问。她明明没做错什么,爹为什么不许她出门?

 “不行就是不行,一个女孩儿家,怎么可以成天往外跑?”郭顺天说道“你大哥受伤卧,没事的话多去陪陪他。”

 “不要。”郭再瑛一口回绝。“他每次都来抓人家,不让人家在外面多玩一会儿,我才不要去陪他。”

 “瑛儿,他好歹是你的哥哥,你应该多尊重他一点,兄妹互相友爱。”都怪他平常太宠女儿了,她才会说出这么任的话。

 “不要。”她还是不肯。“我要去找二少。”

 听到慕容少祈,郭顺天就冒火。“不准去。”

 “为什么?”

 “一个女孩儿家成天跟着男人跑,像什么话?不许去!”

 “爹,你不疼我了!”她要哭了。

 “不许就是不许,回房去待着,别吵爹。”

 “鸣…爹不疼我了,爹好凶。”郭再瑛用力跺脚,哭着跑出去。

 冰顺天叹气。唉,不管她了,等她气过就算了。他走出大厅,往郭再武的厢房走去,才转过长廊,就遇上来换伤葯的大夫,他拱手谢过后,进入郭再武的房间。

 “武儿,你觉得怎么样?”

 “今天比较不痛了。”郭再武应道。刚受伤的那一、两天,伤口痛得他几乎无法安眠。

 冰顺天坐上查看他的腿伤,见没有大碍,紧绷的心情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慕容少祈这几天一直没离开过凤眉楼,显然你打在梅影身上的那一掌困住他了。”听说城里的大夫全都束手无策,慕容少祈一定是担心梅影就此香消玉殒,才会一直守在凤眉楼里。

 “爹,她是我们要找的那个梅影吗?”

 冰顺天想了一下。“应该是。”根据他派出去的人自峨嵋传来的消息,应该就是她没错。

 “她怎么会和慕容少祈在一起?”

 “据我得到的消息,梅影原本是去刺杀慕容少祈,谁知道失手之后反而被慕容少祈留了下来,成了他的女侍卫。”知道这件事后,他一直很纳闷梅影为什么会转而保护慕容少祈。莫非…慕容少祈真的知道了什么事,而梅影也相信他的说词,两人才会相偕来到济南。

 但…不可能呀!当初他们极为小心,根本没留下任何线索,而梅影也不知情,才会听信传言去找慕容少祈报仇。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剑谱会落到慕容少祈手上?

 “爹,你在想什么?”见父亲沉思不语,郭再武出声问道。

 “没什么。你尽快把伤养好,我们还有事情要做,爹先去处理其他的事。”郭顺天代道。

 “爹!”郭再武唤住案亲,犹豫地道:“我们放弃了好吗?”

 “你说什么!”郭顺天当场沉下脸。

 “爹,早在慕容少祈介入这件事时,情况就变得不简单了。慕容少祈的足智多谋是出了名的,万一被他查出什么证据,我们不但得不到剑谱,甚至可能连武扬镖局都赔了进去,这太划不来了。”

 “你胡说什么?爹费了那么大的苦心,为的就是得到飘雪剑谱。如果在这个节骨眼手,以前所付出的代价岂不是都白费了?”郭顺天坚持道:“武儿,你别胡思想,慕容少祈绝对无法胜过我们。”

 冰再武疑惑的看着父亲,不明白父亲哪里来的信心。

 冰顺天自信的笑了笑。

 “如果梅影没死,对我们来说不啻是好消息,我们正好可以利用你与她的婚约,请慕容少祈将梅影还给我们。慕容少祈既然在意梅影,只要掌握住她,还怕拿不到剑谱吗?”

 “可是,梅老爷不是已经派人来解除婚约了?”爹的方法虽然好,但是却有漏

 冰顺天早已想过这一点。“武儿,你别忘了,当初事发突然,梅成山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安排,而我要利用的,就是梅影的不知情。”

 “梅影,喝葯时间到了。”

 慕容少祈端着一碗葯走到边扶起梅影,她略微皱眉,但还是将葯喝了下去。

 “我讨厌自己不能自由行动。”梅影低声抱怨。

 慕容少祈把空碗拿到一边去,轻笑回应:“谁教你受伤了,当然得付出一点代价。”

 梅影睨他一眼。“趁我没力气回嘴的时候欺负我,慕容少祈,你不算什么英雄好汉哦!”“英雄好汉大多不长命,我还是继续当我的商人就好。”他开玩笑的说道,然后正看着她。“梅影,答应我以后不要莽撞,更别拿自己冒险。”“我哪有。”她不以为这是冒险。

 “你知道当你在我面前受伤时,我的心里有多痛苦吗?”慕容少祈苦涩地道。

 “我…我不能让他拿我来威胁你,也不想让你再冒险救我。”

 “傻瓜,救你是应该的。”他一脸理所当然。

 梅影摇摇头。“我们非亲非故,你没有义务这么做。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两次舍身相救的恩情,她都快要还不清了。

 “梅影,你记得在我第一次受伤后,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

 “我说,我要你。”他一脸认真。“那不是捉弄你,而是我的真心话。梅影,你听清楚,我慕容少祈娶定你了。”

 “你…你…”她被吓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赌咒、像是誓言,让她不明所以的开始心慌。

 “如果不是你这次受伤,也许我还能多给你一些时间。那种看着你,却极可能再也见不到你醒来的痛苦无奈,我不想再承受一次。”慕容少祈抚着她的脸,脸上布满深情与怜惜。“梅影,不要再吓我一次。”

 那种唯恐彼此生死相隔的磨难,受一次就够了。他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坚强,在心爱的人面前,他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男人,承受不起失去她的代价。

 “我…”她张口,却说不出话。

 一下子,他是她必杀的仇人;一下子,他爱逗弄她、欺负她;一下子,他冒险救了她;一下子,他又深情款款…她的心好

 承受与亲人生死相隔的伤痛后,她的心一直是空的,直到遇上了慕容少祈。他毫不保留的付出,教她怎能不感动?

 “你…是真心的吗?”她不敢正视他。

 “生死相许够不够真心?我不能失去你。”他的脸上挂着笑,但她知道,这句话真诚无比。

 梅影眼眶泛红了,偎进他怀里。“我不知道自己真的能够爱你吗?”

 “没关系,我很有耐心。”能听见她这么说已经很不容易了。他知道在还没有了结梅庄的事之前,她没有把握面对未来,她心里的忐忑与挣扎他都懂,所以格外无法放开她。

 为了家仇,她变得坚强,即使遇到挫折,也没想过要求助于他人,即使孑然一身,却还是不愿输给命运的拨弄。梅影、梅影,看似纤弱却傲然,教他如何能不心疼?

 梅影依偎着他,这温暖的怀真的属于她吗?但她家仇末了,面对他的情意,只能沉默。

 “为什么不告诉我,想抢剑谱的是郭家人?”她轻轻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慕容少祈颇为惊奇。

 “那个人手上的剑”梅影说道。“我注意到挟持我的那个黑衣人手上的剑跟郭再武用的一样,而这几天来你接触过的人也只有他们,所以我猜想,应该就是他们了。”

 慕容少祈点点头。“一开始我就知道是他们,只不过那时还不到将事情摊开的时候。”“那你认为什么时候才应该摊开?”她反问,突然想到什么,激动的抓住他手臂。“难道梅庄的人…”

 “梅影,别激动。”慕容少祈想安抚她,但她根本冷静不下来。

 “你告诉我…”她心思一,眼前突然发黑,慕容少祈及时抱住她。

 “梅影,你冷静一点,我们并没有证据。”

 “我怎么冷静?”她神情激动“我的父母…是被人谋害的,而我…不但没有找到真凶,还错恨了你…”她声音一哽,眼眶裹的泪就这么冒了出来。

 她不想流泪,不愿轻易流泪,然而此刻她却再也忍不住。梅影抓着慕容少祈的衣襟,泪水全部进了他的怀里。

 她不想哭、不想哭,可是悲伤一旦决堤,就无法止住…“梅影,”慕容少祈一叹,更加抱紧她。“你好好哭一场吧!”

 以她倔强的个性,想必在眼见家园出事后到现在,都没有倾过自己的情绪,此刻能将悲伤全部哭出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知道哭了多久,梅影的情绪终于稍微缓和,她的脸上满是泪痕,而慕容少祈的衣襟也全了。“好些了吗?”他取来手巾轻轻擦着她的脸,面容上只有无尽的温柔,不见平的戏谑。

 擦完了脸,她才点点头,声音沙哑的问:“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告诉我?”

 “不适合。”慕容少祈换个姿势抱好她后,才继续道:“当时你心里充满恨意,想必听不进任何解释,所以我决定用话得你答应暂时留在我身边,以便保护你,同时找机会点醒你,让你察觉令尊和令堂并不是为了逃避现实而引火自焚,梅庄的大火其实另有隐情。”

 “就算知道了,也一样唤不回他们。”她凄然说道。丧亲之痛永远都在她心底,就算查明了真相、报了仇,她仍是痛苦。

 “我知道。”慕容少祈的手臂紧了一紧。“就因为知道,所以不忍心马上说破。至少在你视我为仇人却又杀不了我的时候,不会有太多的心思去悲伤。”

 “没听过有这种安慰人的方法。”梅影闷闷地说道。

 “这叫反其道而行,在某些时候是很有效的。”他笑着,正道:“梅影,我从没有轻薄你的意思,也许之前有些行为是不适宜的,但我并没有恶意。”

 梅影默然。她不懂这个男人,有时他深情款款,有时他却复杂难测。

 “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有很多事情你明明可以告诉我,却偏偏不说;即使现在,或许你仍有事情瞒着我。”

 慕容少祈沉默。

 “被我说中了,对吗?”他没有马上回答,梅影就懂了。

 “现在还不到时候。”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她追问。“我是当事人,你却什么都不让我知道,难道我没有资格处理梅庄的事吗?”

 “梅影,我不是这个意思。”慕容少祈看着她,神情坚决。“不告诉你,是不希望你出任何意外。我宁愿瞒着你,宁愿让你误解我,也绝不冒任何让你受伤的险!”

 想起她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幕,他仍然心有余悸,他多怕自己救不回她,多怕她再也无法张开眼睛。

 两人各持己见的对视着,不一会儿,梅影别开脸。

 “我现在只想为父母报仇,找出毁了梅庄的真凶。”“我知道。”

 “少祈,如果你真的有意要帮我,就告诉我所有你知道的事。还有,为什么你会有飘雪剑谱?”

 “梅影,你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我会处理。”慕容少祈扶她躺下,但她固执的抓住他手臂。

 “少祈,告诉我,我是梅家的人,我有权知道!”

 “以你现在的情况,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慕容少祈反问。

 梅影一顿,负气道:“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离开这里,自己想办法找答案。”

 “你…唉,真是拿你没辙。”慕容少祈只得妥协。“不过你得先答应我,听完后不能单独行动,要乖乖的把伤养好,绝不莽撞行事。”

 “我答应。”她一口承诺。

 “还有,在沉冤昭雪之后,别再逃避我们之间的问题。”

 “我们…哪有什么问题。”梅影的眼光回避着他。

 慕容少祈握住她的下颚,让她不能再闪躲。

 “别逃,我不会强迫你什么,如果你心里真的没有我,我会坦然接受。”

 “我…”她迟疑着、挣扎着,不敢轻易回应。

 “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现在,让我说明我所知道的一切…”

 拜梅影受伤所赐,他们难得有几的清闲时光,不过在第三天的一早,郭顺天不请自来了。

 接获通知的慕容少祈单独和郭顺天见面。

 “郭总镖头亲自莅临,少祈怠慢了,请多多原谅。”虽然郭顺天指名要见的人是梅影,不过由他代表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二少客套了,郭某不请自来,若有打搅之处请多包涵。”郭顺天相当有礼。

 “郭总镖头不必客气。但不知您亲自来访有何指教?”

 “其实郭某今天来不为别的,只为一个人…梅影。”

 “梅影?”慕容少祈挑起眉。

 “是的。那在镖局里,郭某就觉得她很眼,经过一番明查暗访后,终于肯定她是梅庄的遗孤,因此今天特地来见她。”

 “梅影的确是梅老爷的女儿。不知道您要见她是为了什么事?”慕容少祈不动声的回应。

 “二少有所不知。郭、梅两家一向友好,梅兄在世之时,曾与在下约定,将梅影许配给小儿。自从梅家出事后,郭某除了悲伤于老友的逝世之外,也不断地想找到梅影,她是我郭家未过门的媳妇,郭某自当寻回照顾。”郭顺天说得十分诚恳。

 “婚约?可有信物为凭?”慕容少祈的心有点痛。

 冰顺天一叹,摇摇头,语气无比遗憾与伤感。“我们是口头约定,还来不及换信物梅庄便出了事。即便没有婚约,凭郭、梅两家的情,郭某也当负起照顾梅影的责任。”

 “郭总镖头对好友的心意令人感动,但梅影现在是我的侍婢,她的安全与未来,慕容世家自然会负责到底,您大可不必担心。”慕容少祈虽然含笑表示,眼神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霸气。

 “二少,郭某是为好友的遗孤而来,至少该让我见过梅影,听听她的意愿。”郭顺天十分坚持。“再者,请恕冰某直言,二少纵然是梅影的主人,却无权替梅影决定什么。”

 慕容少祈眼神一闪。看来,郭顺天不见到梅影是不会死心了。

 “梅影身体微恙,目前不适合见客。不过我会将郭总镖头的意思转达给她,如果梅影愿意,少祈会再前往武扬镖局拜访。”

 “这…好吧!”郭顺天只能点头同意。“还请二少务必将郭某的意思转达到,郭某希望至少能见她一面。”

 “少祈明白。”

 “郭某告辞了。”

 慕容少祈点点头。“郭总镖头慢走,不送。”

 冰顺天拱手离开后,高继扶着梅影自屏风后走出来,慕容少祈立即上前接手。

 “梅影,你都听见了吧?”

 她点点头。“我和郭再武的婚约,爹应该已经帮我解除了,为什么他会突然以这个理由要求见我?”

 慕容少祈想了想。“他的目的既然是飘雪剑谱,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也算正常。飘雪剑谱是梅家之物,如果能取得你的同意,他来向我索回剑谱便名正言顺了。”

 “他真的以为能从我身上得到好处吗?”梅影讽刺地笑了笑。

 “夺取不成,他当然得想别的方法。梅影,你想见他吗?”

 “他想见我,就让他见吧!我倒想听听看,他要以什么样的说词来蒙骗我。”

 “你的伤还没好。”慕容少祈只担心这一点。

 “没关系的,他总不会要和我动手吧?”梅影俏皮地说。

 听她这么说,慕容少祈只能无奈的微笑。

 “好吧,那我替你回函给他,就说后天我们一起去武扬镖局。”

 “嗯。”梅影点点头。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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