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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云云不确定臧卧臣是否爱她,但她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恋爱了。

 汹汹而至的爱情昏直了她的心,她不在乎臧卧臣的身份背景,不在乎爱上他是否会戕伤自己,也不在乎自己将遭受到如何异样的目光,她恣情纵地享受爱上一个人的愉。

 她像尾快乐的鱼,自在悠游地泅泳在属于臧卧臣的那一片黑暗世界里,什么都不在乎。

 臧卧臣并不是没有被狂烈地示爱过,爱上他的女人不少,千方百计想嫁给他的女人也不少,但大多数都是银座女郎,那种在雄野兽丛林中求生存的女人,就像终在炙热的沙漠中艰困地步行,有可能为了一滴水而出卖任何人,他向来不相信那种爱情。

 但是,同样的话出自云云的口中,却出乎意料地让他的口宛如受到惊涛骇的撞击,这是他初次感受到被爱的狂喜。

 第一次,他愿意相信从红中认真倾吐的话语,也测量的出灿亮明阵中所燃烧的温度。

 他不曾谈过恋爱,但是,她若想恋爱,他愿意陪她认认真真谈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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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约会。”

 在一场浓烈的肢体绵后,云云用一种甜而不腻的声音,在臧卧臣耳畔催眠似的低喃着,纤细的长指在他汗的背上轻轻游移,把狰狞的蛇和长啸的龙若有似无地把玩在长指之间。

 臧卧巨像只刚刚餍足的猛狮,懒洋洋地闭眼趴卧着。

 “这一个多月以来,我们约会的次数已经够多了。’他散漫地回答。

 “你不懂我的意思。”云云支起上身瞪着他,眼神微嗔。“我想像一般情侣一样,偶尔跟男朋友约出去浪漫地用餐,或是看场‮夜午‬电影。”

 “我不看电影。”他淡然打断她。

 “为什么?”云云诧异极了,现代都市人最大的娱乐莫过于看电影,她很少听见有人不看电影的。

 臧卧臣忽然翻过身,托住云云的下巴,勾冷笑。

 “那些好莱坞的战动作片不见得比我的生活精彩,看见我背上的刀伤,还有那一大片难以去除的纹身了吗?那种刀光

 剑影的生活我已经过烦了,何必浪费时间再让电影折磨一次’

 云云没料到提议看电影竟会惹来臧卧臣如此烈的反应,有时候,她觉得他像颗不定时炸弹,一碰到下喜欢的话题就引爆,本来她一直想问他背上的那道刀伤还有纹身是怎么来的,但总是被他眼中的寒气冻得一句话都问不出口。

 “电影有很多类型,我们一可以不看动作片。”她仍不放弃。

 “你那么想看电影吗?’他微眯起眼。

 “我并不是非看电影不可,我要的只是一种感觉。”云云深气,表情似嗅非嗔地桃开他的手。“我不想像个等皇帝临幸的嫔妃,只能跟你在上翻云覆雨,我想跟你出去走走,想要那种约会的感觉,就是这样而已。”

 臧卧臣专注审析着她的容颜,没有女人对他提过这种“约会’的要求,他无法体会云云坚持要约会的心情。

 ‘一般男女要成为情侣通常从A、B、C三个阶段按部就班发展,而我跟你恰好相反,跳过A跟B,直接从C开始。”她坐起身,抱着双膝,叹气似地说。“你知不知道这种感觉就像吃棉花糖一样,看起来很充实满,咬下去却涸普,尝起来很甜,可是融化的速度快到让人感到空虚,我不希望和你之间的爱情像棉花糖一样,看起来很美却没有什么营养。”

 “没有女人敢说跟我在一起没有营养…”

 “我跟那些女人不一样!”云云不自主地从肺腑发出喊叫。

 “的确不一样,你聪明、有思想多了。’他的冷笑声中带着欣赏和赞叹。”

 “那当然,所以我懂得替自己的爱情补充营养。”她理直气壮地说。

 臧卧臣微微蹩眉。

 ‘约会、逛街、看电影,这些就是你需要的营养吗”他十分不以为然。

 “没错…”

 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打断云云的话。

 臧卧臣接起来,听见马利呼吸急促而气急的声音。“臣哥,目标现在走进六本木的一间公寓里。”

 ‘公寓附近有什么特征?”他翻身下,下意识痹篇云云。

 “那幢公寓刚好盖在三叉路口,在公寓右边大约一百公尺的地方有间小咖啡馆,名字叫‘之颂,我现在就在‘之颂’里。”

 臧卧臣听了,眉心罩上一层冷霜。

 “目标进去多久了?”

 “差不多有二十分钟—…?;;;啊!臣哥,目标现在走出来了,奇怪他进公寓的时候提的是小行李包,现在变成了纸袋。”

 “目标现在往什么方向走?”

 “他搭上计程车了。”

 臧卧臣听见电话里传来马利小跑步的声音。

 ‘很好,我知道了,你继续跟上去盯着目标,查到他接下来到什么地方就马上打电话告诉我。”

 “好”

 通话结束,臧卧臣钻进浴室里,迅速冲完澡走出来,他一边穿衣服,一边注意到云云异常的安静。

 她侧卧着,怔怔盯着墙上微弱的壁灯,神情惘,仿佛认真思索着她无法理解的人生难题。

 昏黄的壁灯在云云身上打下柔和的光影,使她美得就宛如贬谪凡尘的天使,混合着成与稚气,聪慧与天真,复杂与单纯

 的气质,就是这种在一般女人身上嗅不到的气息彻底住了臧卧臣。

 “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你想回家吗?要不要顺便送你回去?”他穿上风衣,望了云云一眼.见她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正要踏出房门的步伐犹豫地停住.然后.像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决定好看什么电影以后再打电话告我,你想出门约会我们就出门约会。”

 云云一听,不敢相信地支起上身,看着臧卧臣开门大步离去的背影。

 她兴奋地跳下大声欢呼着,飞快地翻找杂志内的电影看版,心中被幸福的愉悦满。这是她第一次充分体会到当一个猎人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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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两点,由于“樱之谷”还没有到营业时间,因此臧卧臣和沈文朗霸占着吧台,让松本靖子亲自为他们调酒。

 马利从外面跑进来,掏出口袋里的两张电影票交给臧卧臣。

 “臣哥,票买来了,是今天晚上两点的。”他气吁吁地说。

 臧卧臣收下票,给了他一万圆纸纱。“知不知道我的规矩?’

 “知道,不能拿钱买毒品。”马利像背书似地回答。

 臧卧臣感地发现到,马利拿到钱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显得特别开心,他深深注视着他的眼神,突然发现在他的眼角后方有块瘀青。

 “你的脸怎么回事?”他扳起马利的脸审视着。

 “被小氓打的。”马利闷声说。

 “为什么?””大概是讨厌我的长相。”他低垂着眼。

 臧卧臣小时候也曾经被小氓围殴过,其实不需要多问,也明白马利为什么会被打,最主要的原因只有一个,无非就是有张看不出血统国籍的长相,让人视为杂种欺负羞辱。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从三个月大开始就在日本生成长,却仍把日本当成异国,无法视为故乡的心情。

 “去玩吧。”他拍了拍马利的头,知道任何安慰对马利来说都没有用。

 “谢谢臣哥。”马利低着头跑出去。

 “那是什么票?”松本靖子一边调酒,一边探头问。

 “没什么,云云说想看这部电影。”臧卧臣若无其事地说。

 松本靖子和沈文朗听了都大吃一惊,在他们的记忆中,臧卧臣根本从来没有看过电影。

 “臣哥,你这回是认真的吗?”松本靖子怔怔地把调好的酒送到臧卧臣面前。

 臧卧臣端起老式酒杯喝了一口,笑而不答。

 “破天荒愿意陪女人看电影,臣哥这回也太认真了一点”沈文朗一边把玩自己的酒杯,一边取笑着。

 松本靖子神色有些不自然,她故作开朗地笑说:‘臣哥从来都没有跟我看过电影,好让人嫉妒喔。”

 臧卧臣摆出一脸无福消受的表情,指着沈文朗说:“你想看电影啊,这家伙一定愿意陪你去看。”

 松本靖子朝沈文朗瞥去一眼,沈文朗痹篇视线,尴尬地清了清喉咙。

 “臣哥,六本木的哥伦比亚毒贩告诉我,最近有几张生面孔向他买毒品。”沈文朗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我还听说有买家在找一批黑。”松本靖子若无其事地接着说。“看样子是有人从东南亚买来了杀手。’

 “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而且我还知道买杀手、搜购枝的人是谁。”臧卧臣凝视着酒杯里的冰块。

 “真的是‘他’吗?”沈文朗和松本靖子同声问。

 臧卧臣缓缓靠人椅背,手肘撑在扶把上,双手十指握着。

 “目前的迹象显示是‘他’没有错。我正在查‘他’真正的目地,到底是想于掉我人主修罗堂,还是想瓦解东寺帮好支配整个东京?”

 “‘他’会有那么大的野心?’松本靖子十分怀疑。

 “很难说。”臧卧臣挑了挑眉。

 “嗯,人不可貌相。”沈文朗微微一笑。

 “对呀,你看起来不像保缥也不像杀手,反而还比较像正气凛然的军人。”松本指于指着沈文朗掩嘴大笑。

 “我虽然挂名是修罗堂的杀手,可是跟了臣哥以后,他从来没有命我杀过任何人,所以我现在长期只做保镖的工作,气质大概也和军人差不多了。’沈文朗把松本靖子的玩笑视为一种赞美,带着傻笑正经八百地解释着。

 臧卧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而原先开沈文的玩笑的松本君子反倒笑意渐敛,看着沈文朗的目光多了几分温柔。

 “我先走了。”臧卧臣拎起外套起身,顺手把电影票在酒杯下。“云云说这部电影不错,叫‘穿越时空爱上你’,先让你们去看

 吧。”

 “这不是你们要看的吗?”沈文朗意外地喊。

 “那种跟现实节的浪漫电影,只怕会让我忍不住发笑,呵”臧卧臣的语调带着淡淡冷冷的苦涩‘算了,反正我根本不想看。”他接着说:“君恩刚刚告诉我,月神堂里有人私下偷偷帮关西黑帮转卖毒品给我们修罗堂。所以我要先到月神堂一趟,找彭文雄查清楚这件事。”他自顾自地往外走。

 ‘要到月神堂?”沈文朗马上站起身跟上去。“我怎么能让你

 一个人去月神堂,那样太危险了。”

 “放心,我想彭文雄还不至于敢加害我、”

 ‘也许他是不敢,可是现在正有人处心积虑想除掉你篡夺堂主宝座,

 ‘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臧卧臣打断他,嘴角浮起似有若无的冷笑。‘我比谁都清楚自己是如何坐上堂主宝座的,当有人处心积虑、设下重重陷附、布满天罗地网想除掉你时,你就算想防也防不了。”

 ‘一发现危险的目标就要马上铲除,杜绝后患,小心能驶万年船,我现在马上去杀掉‘他’。”

 “不用。”臧卧臣淡淡一笑。“有这种心思的人不会只有‘他’一个,只要在这个世界待久了,谁都不免会有这种野心,文朗,你难道不曾想过坐坐修罗堂堂主的位子吗?”

 沈文朗脸色微变。

 “臣哥,你怀疑我?”

 “我不会怀疑你。”臧卧臣呵呵大笑。“正常人都会动这种念头,但不见得每个人都会付诸行动,我绝对相信你对我的忠诚。”

 “你有理由怀疑我,因为…”沈文朗咽了口口水。“坦白说,我曾经想过如果能拥有整个东寺帮的势力,或许我就能…”

 “就能怎么样?”臧卧臣接过话。

 “算了,这种想法太丢脸。’他困窘地暗咳两声,不再说下去。

 臧卧臣忍俊不,爆出大笑。

 “我当然知道你‘就能’赢得靖子的芳心,对不对?”

 沈文朗尴尬而腼腆地笑了。“如果不是这样,我实在很难取代你在她心中的地位。”

 “你就快取代我了。”

 减卧臣意味深长的笑语吓住了沈文朗。

 “臣哥,我没有想取代你的意思。”他急忙自辩。

 “我知道,你不要这么紧张。”臧卧臣拍了拍他的肩。“我身边还有三个保缥,你不用太担心我的安全,晚上好好陪靖子去看场电影。”

 “臣哥”

 “别废话了!”

 臧卧臣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径自戴上墨镜,推开“樱之谷’的大门走出去。

 沈文朗站在“樱之谷”大门前发怔了好一阵于,他没有发现松本靖子早已静静走到他身后,和他一同怔望着臧卧臣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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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接到臧卧臣取消看电影的电话,云云兴高彩烈的等待心情马上down到谷底,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狠狠挂了臧卧臣的电话。

 “姐,我要去新宿买球鞋,难得你在家又闲着没事,开车载我去好不好?”

 瀛瀛站在挑高的楼中楼上面,朝坐在楼下客厅沙发上的云云大喊着。

 云云正在生闷气,一听见“新宿”两个字,就像在怒火上猛浇下一罐油,更加火冒三丈。

 “要去新宿你自己去,干嘛买双球鞋非要跑到新宿去买,别的地方不行吗?’云云二话不说,就先对着自己的妹妹狠狠发一顿。

 “哗!你刚刚下几颗炸葯哇”瀛瀛一头雾水地瞪大眼睛。“不去就不去嘛,何必生那么大的气,新宿得罪你啦?’

 ‘可恶、可恶、可恶…”云云连声咒骂,秋风扫落叶似地大手一挥,把茶几上的摇控器和信件纸张统统扫下地,尽管如此,她仍觉得气还没消,接着便握起拳头猛力捶打沙发。

 瀛瀛很少见云云这么歇斯底里地发脾气,一时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喂,姐,你没事吧?’

 云云还没从捶沙发中发完怒气,就听见屋外响起一连串的汽车喇叭声,不明就里的云云登时一阵火起。

 “是哪个没有公德心的人在按喇叭”她臭骂完,当下就跳起身冲出客厅,准备好好制裁那个扰安宁的家伙。

 瀛瀛一看情况不对,怕盛怒中的云云会借题发挥,在街上跟人大吵起来,急忙蹦蹦蹦地冲下楼紧追出去,想赶在云云发飞弹之前阻止惨剧发生。

 没想到她才一冲出大门,就看见一出精彩的戏码在她眼前盛大开演。

 “臧卧臣!如果现在有把机关,我一定会把你打成蜂窝。”

 瀛瀛惊见她那一向优雅、美丽,以气质取胜的姐姐,正不太文雅地把酷似骇客任务男主角的高大男子当成沙包拼命锤打。

 “我不知道你会生这么大的气,明天又不是世界末日,如果你想看,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瀛瀛看见姐姐那位传说中的男友,正带着一脸无奈的表情极力安抚驯服发狂中的野马。

 “你不懂,第一次约会看电影就放我鸽子,这种感觉有多受伤!”云云气得用力跳脚。“虽然没有人预言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可是谁能保证我在明天不会出什么意外!”

 “你现在是我的女人,谁敢让你出意外,我会砍死他全家。”臧卧臣用那种像发毒誓的语气说。

 “啊…你根本不懂我的意思”她尖锐地怒喊。“如果我真的出什么意外,你杀谁对我又有什么意义,反正在你心里所有的人都比我重要,你随随便便就可以把我取消掉!”

 “我没有这个意思。”臧卧臣试着将她抱进怀里。

 “你有!你有”她拼命想挣脱他的臂膀。

 瀛瀛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无法想像那个状似疯婆娘的女人是她那位美丽高雅、气质出众的姐姐。

 臧卧臣用力将胡乱挣扎的云云紧抱在怀里,回眸瞥见呆若木的瀛瀛,缓缓绽出一抹微笑。

 “你好,初次见面.你就是瀛瀛吗?”

 瀛瀛愣愣地点点头。

 “我准备带云云去横滨.那里有中华街,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我帮你带回来。”他紧紧箍住云云不让她挣扎。

 瀛瀛想也没想,嘴里就喃喃地说了:“天津甘栗。”

 ‘不要贿赂我妹妹!’云云倏地大喊。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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