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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这世上还真有所谓的天之骄子。

 京里百姓们,莫不异口同声的认定,那已故邢相国之子,今年二十六岁的邢靖宇,就是那样一个了不得的人。

 说起这人嘛,模样俊俏不消说,光站在街边都会引起各家姑娘疯狂暴动,只为挤到前头多瞧上他一眼。

 他玉树临风翩翩风采,宛如旭朝阳,光芒耀眼的让人无法直视,有他在,雨天也仿佛晴空万里,处处发光。

 论文,他三岁识字,五岁能做诗词,还有神童之称。

 论武,他有身为定国大将军的二叔真传,提起他绝技,陆上双剑,马上双,骑游猎没一项难得倒他。

 他爹邢相国虽早逝,可他一点也不孤僻乖张。

 在叔父抚养下,性格虽随和但不随便,傲气却不骄纵,执着但不顽固,侍上谨守分寸,待下懂得变通。

 至少,在邢府里,他治家井然有序,没人挑剔他任何毛病。

 “说他聪明,至今无官无位,说人傻,似乎也不是傻的,说起话来还有条有理。可他怎么每逢科举必不上,文科武科全落榜?还真是怪事呢。”

 小巷子里,轻摇白扇的儒雅公子,一脸感叹的合起扇子,拍了下身旁同伴。

 “你说这怪不怪?就连当今太子有意越制封他个名号,让他得以一展长才,他都婉言相拒,不肯入朝为官,这邢靖宇呀…”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他十岁以后就变蠢了,是太子殿下过于看重。”冷淡应答,一身苍装束的青年一抬头,那每逢出门必得遮遮掩掩的俊美容颜,马上显在阳光下。

 巷子里头的大杂院井边,所有正在洗衣服的姑娘大婶,对这两位俊非凡的出众贵客无不看傻了眼。

 她们手上有衣服的,衣服全落了地,拿着捣衣杵的,直到东西砸到了脚,才一个个轮发出哀嚎。

 转头瞥了一眼其它人的反应,青衣青年不免一脸愧疚的加快脚步通过小巷。

 “瞧你把自己贬低的像什么话。哪个人会这么数落自己?”白衣青年对同伴的评语显然颇不以为然。

 “我倒觉得那个屡屡遭拒,却始终不肯死心,执意微服出官与之结的太子殿下才奇怪呢,何必对一个连最微末官位都没有的人,如此执着?”

 邢靖宇对于打小便认定他俩彼此是砥砺钻研求学伙伴的太子李希贤,依然觉得很无奈。

 虽然幼年同样都受教于太傅孙大学士,可他现在毕竟不像孩提时代那样个解世事,天真以为只要求得学问或武艺,就能确保一生和乐无忧。

 “那么,既是朋友,您不觉得,可以毋需再劝我仕进了吗?我心意已决,这辈子不可能奉仕,这点,只能请您见谅。”

 “邢靖宇,天生英才,你又何必刻意隐藏呢?”

 明知这话题不讨好,李希贤仍然不愿放弃。“刘备能三顾茅庐求得能人,我也愿意效法,只求得一贤才。”

 “殿下,您来三十次,我也不会答应。”

 “唉,说好的,宫外不提位阶,我们是朋友,十来年的情,别那么生疏。”对邢靖宇有意无意提起身分划清界线,李希贤只能叹气。

 “既是朋友,我早承诺过,倘若殿下有难,靖宇赴汤蹈火义不容辞,只是如今天下安定,我没理由涉身宦海”

 “还是不肯松口…十岁开始…你变了。是为了你爹的事吗?你…怨我父皇?也怨我?”

 “爹受前柴相国陷害,让皇上一时误会他通敌,最后死于刑部大牢中,当时,除了我二叔力保爹无辜,他众多同样为官的门生,却没一个肯出面替他求情。”

 邢靖宇回头望着李希贤,眼中不带一丝恨意,有的,只是提早看透人的无奈与决心。

 “我不怨您,可您认为,我会想与那些只顾着自身光荣,而不愿澄清事实真相的家伙们为伍?我也不希望那样的日子过久了,早晚与他们成了同一种人。”

 “唉,也罢,我勉强不了你。可你要知道,我与父皇不同。”

 轻松的仿佛像是玩笑话,但李希贤那笑容下,却有着坚定的承诺。“对我选上的人,我会全然信任。”

 “要不是二叔执意要我应考,硬是替我报名,我赴试,我根本无心多占一间房,增加大家麻烦。”

 一路抄小巷走往试场,就是因为邢靖宇怕过于惹人注目。打十一岁起,每逢科举,他便来这儿睡三天,随便卷睡过考期。

 对二叔的心情他不是不懂,他邢家代代居相国之位,二叔也期盼他能同祖上一样出息。

 只是…他不想步上爹的后尘,也不愿照着别人为他铺好的路走。

 可他自个儿想要的…又是什么呢?他也不明白啊…“我呢,还是像现在这样,落得轻松自在,就是难为我二叔二婶的期待。”

 “是啊,要不是因为你过去策论总写得一团糟,选你入殿试实在难以服众,否则前几次,我早就让父皇圈你做状元了。”

 “我懂,所以我连两次白卷,就是怕只写一个字,也能让您夸赞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莫名其妙上了榜。”

 还差几步路就到试场,前头开始有了热闹人声,邢靖宇停下脚步。

 “前头我一个人去就成,不劳费心,靖宇在此告辞。”

 “你是打算创下连续六次落榜的纪录吗?”李希贤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方法能让邢靖宇改变心意。

 “不然又能如何?”

 “想要一次考上吗?想要把文章写得精彩吗?”

 就在暗巷边的阴影处,出其不意的冒出一道娇小身影。

 邢靖宇看清了些,原来朝他们说话的,是个看来极为清秀,有着一脸甜美笑容的…少年。

 没有点头示意,邢靖宇也没打算与来路不明的人有所瓜葛,转头就要往前走。

 “喂喂,你好歹也把话听完才走啊!”守在角落等候顾客上门的言丽生,眼看着‮试考‬时刻将近,她就要找不到买主的时候,前头居然通过了一只外表抢眼,自称可能连续六次不上榜的肥羊…

 不不,是来了名好客倌。

 假若不是昨天她赶去赎人时已经落西山,让那赌坊老板借口又生了利息,以至于让爹爹还被拙留在人家手里的话,她才不会冒着可能被抓的风险回头做生意。

 可现在,她当然不会错过这机会,当机立断跳出去,巴苦相中的猎物不放。

 这一扑,没拉到他衣袖,倒是抓住了他脚。

 没来由的让人家从脚下一绊,只因没有杀气,邢靖宇一时没反应过来,末及防护,着着实实的整个人往前跌落地。

 “靖宇!”本来已经离开好几步路的李希贤,急忙回头奔过来。“没事吧?”

 着跌落地面,受到掹力撞击的鼻头,感受一股暖热意,邢靖宇抬起头,咽下唾沫,有抹血腥味。

 “咱们非亲非故,小兄弟拦路拉扯是为何意?”这一撞,竟教向来鲜少受伤的他,撞出伤来了。

 “呃,我…我只是凑巧听闻你…你说这会儿搞不好,连续六次不上…”

 言丽生一做起生意来天花坠,能将死人说成活的那份流利口才,全让眼前这公子的俊美与冷漠给扰

 他太沉静,静得让人无法捉摸。

 看他人模人样,与她往常的顾客不太一样,但她话都已经说出口,算算时间也不大够,她只好硬着头皮赌一赌运气。

 何况,她的赌注,从来没输过的。

 她咽了咽口水,将自己怀中绣帕递了出去,扶着他,帮忙着他鼻梁,为自己的鲁莽赔罪,也伺机窥探继续买卖的可能

 “我不过是想问问这位英俊鲍子,要不要来一份…这策论题目呀?有城东李半仙挂牌保证,这绝对是天机,要是没上,你可以去砸他招牌。”

 就是打他、踹他,甚至拆了李半仙招牌都没关系,反正打不到她。

 “呵。”邢靖宇的眼神更为阴沉,一把挥开她的手,脸上原先维持着的温和逐渐掺进轻视。

 般什么?这家伙无礼挡路,原来是做骗人生意的。这么没头没脑的找买主,也未免太不用脑袋了吧?

 而他生平最讨厌的事,偏偏就是欺骗,

 “嘘,这声音可别大大了。”

 注意到身旁那拿着白扇的另一个公子意图接近,言丽生鼓起勇气,再次挽了眼前的青衣公子到一边。

 “我说了,你一定不信,我的顾客里头,最最尊贵的,你们可想象不到呢。”

 “我不信,也无暇想象。”邢靖宇很想掉头就走,可是却兴起了想要教训这家伙的念头。

 “我告诉你,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邢将军,听说他买那一份,是要给他那个蠢侄子‮试考‬用的。”

 言丽生她后来找人打探清楚,那看来这么有威严的大熊将军,原来是前相国之弟,也算出身名门的邢大将军。

 “放肆,邢大将军哪会…”话未出喉间,邢靖宇察觉到李希贤接近,连忙按捺下脾气,最后自是什么也没说成。

 这家伙胆敢说叔父不是,八成是皮了?欸,等一下。

 邢靖宇顿了下,突然想起前几,叔父好象有说过要给他什么东西,让他赴试顺利来着?不过让他托辞要凭实力而婉拒了。

 莫非…就是眼前这家伙煽动叔父买东西的?

 “唉,好一个蠢侄子。”面同情的李希贤,轻轻走到邢靖宇身旁,拍了拍脸色铁青的他肩膀。“先别急着动怒,看他变什么把戏,再发作不迟啊。”

 “这十两一份。不过小的特别便宜这俊鲍子,买四送二。”

 等会马上就要应考了,不赶紧出清不行。言丽生手忙脚出纸卷。“现在买,还附赠…”

 “这种东西要十两?这题目还不一定会出呢。”邢靖宇对于这商哄抬价格的行为愈来愈不齿。

 “还没考过,你怎么知道没出?等出了你再后悔没买,哪来得及?十两一份买一个心安,预做准备进考场,这太划算啦。”

 眯起眼眸,邢靖宇优雅一笑,不知情的人看了会心魂俱醉,知情的人,看穿那山雨来的危险笑容,早逃得无影无踪。

 而言丽生正是…不知情而看着那笑容,还看得快活出神的倒霉牺牲者。

 “这位小兄弟,倒是很伶牙俐齿。”

 “哪儿的话,吃哪行饭,就得像哪行。”她也跟着陪笑。

 “年纪轻轻,真不简单。”邢靖宇的笑容格外灿烂。

 “你太过奖了。”受到赞美还有些飘飘然的言丽生,险些让汤灌得忘了本来目的。“喔,对了对了,那你是打算买哪一份呢?”

 “我瞧瞧…”邢靖宇接过其中一份,脸上依然带着笑,可眼神霎时仿佛结了冰。“小兄弟,这地方有错字欸?怎么没人注意到?这…该折扣一下吧?”

 “欸?错字?”言丽生不免有些心虚的凑上前。“我看看…”

 她第一次遇到有人跟她杀价的。

 大部分的人一听说有试题,早就贪心的拿着银两对她奉上。

 看来这公子…其实也满会做买卖的嘛。

 “你这么聪明,怎么还会写错呢?”他轻叹一声,仿佛为言丽生的疏忽惋惜,

 “我字又不认得几个,照着书本刻样难免会…”还说得起劲!陡然住口,却是因为言丽生在那当下,清楚看见了从青衣公子眼中进出的那抹得意。

 她匆忙退开数步,意识到这下大事不妙。

 她说溜了嘴,而他当场逮住她了!

 绕了半天,他在套她的话!

 “原来这些东西根本不是什么李半仙的天机。是你随便写的呀?”邢靖宇手一掐,便教那纸卷全被掐成一东废纸。

 “糟糕!”言丽生一发现了馅儿,再看看连忙转身就跑。

 邢靖宇眉一挑,大步往前轻松追上她,一把揪起她后颈衣领,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任凭她‮腿双‬怎么飞快也跑不开原处,双手怎么挥舞也打不着他。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扰科举,意图行骗,诈欺他人财物,小小年纪竟不学好,看我不把你送官究办还得了?”

 他冷笑着,拎她像是拎包袱,转身要往衙门方向走。

 “慢慢慢!我、我哪儿犯法了?”他想要如何呀?不得已只能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神情,教言丽生更心慌。

 “才夸你聪明,你倒是变得耳背了?你要我再说一次,我就详实说了,你可给我听明白。”

 邢靖宇轻轻将言丽生甩在地上,与其要用武力言丽生认罪,邢靖宇宁可要这小家伙心服口服发誓改过。

 “扰科举,意图行骗诈欺他人财物,这两条可不算是蒜皮的小事。”

 他提醒恐吓兼有之,以为会看到小家伙浑身哆嗦得开始求饶,然后他打算好好说教一番;可那小家伙不但没有退缩反省的意思,反而笑得贼的。

 “我说,公子,谁规定青天白不能写字看书的呀?哇!我来此赶考赴试,带了文章书卷来温习,哪儿犯法啦?”

 “什么写字看书?你分明就在贩卖考题!”邢靖宇一愣,回头捡起让他扔到地上皱巴巴的纸卷,在她面前摊开,

 “哟,谁说我卖了东西?”为了爹爹,她说什么也不能让人抓去关,这与当初险些让那大熊将军吓坏不同,这一次她倒是精明多了。

 反正这公子胁迫不了她性命,她来个死不认帐,看他能耐她如何?

 “有本事,公子说说,我卖了什么?”

 “你…你敢说这些东西不是你的?”邢靖宇额上青筋整装待命,准备出场。

 “我当然敢,上面写了我的名字吗?说我卖东西,也只是你片面之词,你口说无凭,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诬赖我?”

 言丽生骄傲扬首。“既没人证,也没物证,我没犯法,你凭什么带我走?你大可唤人来,让大伙评评理,看看谁是谁非?”

 “好家伙,我就让你看看人证!希贤!”邢靖宇回头望向始终在一旁,倚着小巷边墙摇着扇子,凉到快睡着的友。

 “你刚刚可有看到这小子向我卖东西?”

 “有没有看到,得看你答不答应与我同一阵营。”这招叫做趁火打劫。“十三州道,四十六府,你喜欢哪里的出缺啊?你若肯答应,要我看到什么都可以。”

 “我不问你!”邢靖宇瞪大眼睛,怒气备涌。这什么时候了,李希贤还在寻他玩笑。回过头,邢靖宇拼命压抑想扁人的冲动。

 “好,你以为这么说,我就拿你没辙?”

 原本这种事根本不需邢靖宇太过费心,让他一不高兴,就算押人送上衙门,官差也会卖他的面子,就算不入罪也会打十来个大板,将这小子好好教训一番。

 家世好,有权势些的,往往都会滥用职权,套用关系,官官相护,整垮升斗小民。可邢靖宇偏就是厌恶别人这样的做法。

 他就算再不开心,依然选择正大光明争个是非曲直,绝不枉法。

 “你说,你只是来赴试,却无端将我拦下?还说,你没犯法?”

 他眸中光闪烁,虽然觉得有违礼教,可下用一些强硬手段,眼前这刁民肯定死鸭子嘴硬,不愿招认。

 “是啊,我是这么说。”

 言丽生站起身,拍拍身上沙尘,准备大方走人。“你若拿得出证据就快点,不然,我可是个大忙人…喂,你想干什么?”

 望着他出其不意站到她面前,原以为可以顺利离开的言丽生,忽然心生不祥的预感。

 “你要我拿出证据?只怕我一拿出来,你…可就难堪了。你现在认罪,还有得商量,了不起对我道歉赔罪,其它我不追究。”

 她自信十足的煽风点火。“有证据你就拿呀,我怕你不成…唉呀!你…”“容我失礼了,『姑娘』。”

 就在那瞬间,他突然一个箭步抢上,将言丽生按在墙边,左手臂横举,强硬的只住她细弱颈项,同时右手擒住她衣领,作势就要扯开。

 “呀!你无!下!想对我做什么?青天白下,你对姑娘家意图不轨呀!放手…你给我放手啦!”

 言丽生反的抓住他手臂,想挣开这丢人场面,可现在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几番挑衅有多愚蠢。

 她完全没料到,怎么这名之前看来儒雅清朗的高贵公子,一下子却变成了不要脸的登徒子?

 他若想威胁让她当场身示人,那他倒是做得成功之至。她的确怕了。

 生平第一次领悟到,原来过去以为天衣无的伪装,其实还差远了;男子与女子之间,有天生太多太多的不同。

 他不吭声时温文冷静,一动手却势如迅雷,力大无穷,威武慑人;而她,打扮得再像少年,力气和速度偏就是比不过他。

 即使她再会要小招小计,也赢不过他的直接攻击。可是,哪有这样的?她承认她是有些地方不对,可他凭什么轻薄她?

 “女人不许赴试,怎么,这下你无话可说了吧?”

 眼见倔强的她,始终不肯答腔,却让他着脖子几乎要无法呼吸,脸色逐渐苍白,邢靖宇才有些反省着,自己是否太小题大作。

 原先他也没刻意想让她出丑,只是突然想到这是抓她话柄的机会才动手的。

 也许,有一部分的怒气不是因她而起,却是因为自己对于欺骗这回事,大过在意吧。

 她也不过是个年轻小姑娘…清丽的让他一眼就能看穿真相,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罢了。

 他松开了她,退了数步,看着她仓皇间抱紧衣裳蹲下,不发一语缩成一团的颤抖模样,他倒有些愧疚。

 撇过头,他闭上眼睛刻意不去看她,避免自己过于心软。

 “前面说的话,你该还记得吧?你若当真是来赴试,就是泛了欺君之罪,你若不是来赴试,那么改扮男装,带着这些纸笔书本在此晃,居心可议。”

 “横竖让你争胜了,你想要如何?”

 “怎么说,我都该押你上衙门,但,我也可以不追究。”

 他讨厌欺骗,不论是骗别人或是骗自己。

 就因为一己之私的扯谎,有多少人被害了?就算只是这样一个小姑娘…

 思及她的狡辩与顽劣,不让她吃吃苦头不成。邢靖宇才刚动心起念想饶过她一次,可她非但不反省,事到如今连句忏侮也没有。

 她是存心与他杠上?

 “你至少道歉赔罪,说定下次绝不再犯吧?”

 “我…”

 她咬了咬牙,情势怎么说都是她不利,但,她偏是一个歉意的字也说不出口,不是她倨傲,也不是她张狂,只是她无法甘心,屈服在他如此羞辱她的手段下!

 他弯下,带着强硬拉住她手腕,她看向他。

 “还是不开口?成,那你就等着衙门公事公办。他们可不会简单两句话就放你一马!”

 “姐姐,姐姐大事不好了!”巷口那头,跌跌撞撞的跑来一名少女,打断了邢靖宇的怒气。

 “我等你好久,你都没来,四处找你呢!”少女一见着蹲坐在地上的言丽生,便急匆匆的挤开邢靖宇,神色慌张的拉扯着言丽生衣袖。

 “你光顾着蹲在地上做啥呀?那王麻子赌坊的人到咱们家放话说,再不还,要砍了爹爹一只胳膊、一条腿来抵帐!你是凑合到银两了没呀?”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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