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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拎着鞋,乃梨惊慌失措,像只落难小猫般地逃出了吉行淳的公寓。

 怎么会这样?就连那种知名的制作人,都会做出这种下三滥的坏事!

 什么牺牲?什么成功?她才不要这种牺牲所换来的成功呢!

 “好脏…脏死了…”坐在公园里,她余悸犹存,却又气愤难平。

 用身体换演出机会的事,她不是没听过,但是她总认为那不过是这个生态里的其中一环,就算有一些害群之马的存在,也不可否认有些人是真的认真而尽心的在这一行打拚。

 为什么她那么倒霉,居然遇上了这种害群之马?

 “小姐?”突然,一名约莫四十几岁的警察走了过来“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做什么?”

 “啊,我…”一见到警察,她倏地从椅子上站起。

 “你在做什么?”警察以怀疑的眼光睇着她,像是她在这儿做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般。

 她嗫嗫地说道:“我没做什么…”

 “最近常常有青少年在这儿毒嗑葯,还有女学生在这儿找援对象,你该不是…”

 “不是,不是!”她急忙撇清。开什么玩笑!毒?援?她像吗?

 “那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还不回家?”警灿冖着她。

 “我跟家人吵架了,有点不想回去。”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说出这些话,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是真有睁眼说瞎话的潜质?还是在她的潜意识中,已经将谦次归纳为“家人”了?

 警察上下打量着她“我看你也不像是坏孩子,没事的话,早点回家吧!”说罢,警察便旋身而去。

 “警察先生…”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住他,只觉得他或许可以帮助现在的她。

 警察回头看着她“还有什么事?”

 “我…我想问你,哪里可以免费让我待一晚?”这个问题好蠢,但是她无计可施。在她的心情未乎静,也无法厘清之前,她不想面对谦次。

 花子那边,她不能去,不只因为花子跟男友同居,也因为她不想花子为她担心。

 “对不起,我…”看见那警察正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睇着自己,她越觉不安。“我随便说说的…”

 正当她觉得警察不会帮她,而准备作罢离去之际,他突然开口了。

 “跟我来吧!”他说,然后转身就走。

 乃梨沉默的跟在他身后,虽然心中难免忐忑,但她想…应该不会再遇上什么倒霉事了吧?如果连警灿诩不能信,那这个社会会不会太黑暗?

 再说,这位警察伯伯虽不苟言笑,却有双善良的眼睛…像她父亲一样。

 …。。

 乃梨突然彻夜未归,严重地影响了谦次的工作情绪。

 她不像是那种会在外面鬼混不回家的女孩,除非遇上了什么事。

 那天他该问清楚的,就算当时必须把她从房间里揪出来,也要问个明白。

 下班后,因为要为一位即将退休回乡的工头饯行,他跟着其它人到一家居酒屋聚餐。

 只是,人虽然坐在居酒屋里,他的心思却飘得老远。

 “老弟,干嘛心不在焉?”工头拍拍他的肩膀。

 “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大概失恋了吧。”一旁有人开着玩笑。

 谦次蹙眉苦笑“没有的事…”

 “别害羞,感情的风雨,我们都有过。”

 已经六十五岁的工头一笑“该不是为了上次到工地找你的那位小姐吧?”

 谦次没承认,也没否认。

 “真的是她啊?”工头哈哈大笑“年轻人斗嘴,很快就没事的。”

 “说的也是,像我跟我家那只母老虎,哪次不是头吵尾和?”一名中年工头附和着。

 “没错,没错,回家给她『惜一下』就没事了,哈哈…”说着,几个中年男人都笑了出来,不自觉地又多喝了几杯。

 在这群工人当中,谦次是最年轻的,但他一点都不觉得别扭。

 苞这些人在一起,他觉得很自在,因为他们很真、很直,一点都不像在商场上的那些人,尔虞我诈、迂迂回回。

 不过关于他跟乃梨的事,实在太难说明,而且就算说了,他们这些老大哥也未必能帮上忙,所以他选择一笑置之,不作响应。

 突然,坐在他们后方两个男人谈话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前天那个妞后来怎么样了?”

 “什么妞?”喝得满脸通红的吉行淳顿了一下“噢,你说那个叫永山乃梨的女孩子?”

 “就是她,”同行的广田似笑非笑的“你后来不是约了她吗?怎么样?”广田斜睨着他,笑得有几分狎。

 “什么怎么样?”号称“泡遍天下无敌手”的吉行淳,早已习惯接他人羡慕的目光,自然说不出他未得手这样的话。

 “看她那个样子,还是『那个』吧?”广田笑问。

 “当然,百分百的‮女处‬。”虚荣心作祟下,吉行淳顺着他的话继续说谎“我说要给她一档戏演,她就自动宽衣解带,主动得很。”

 “吉行淳啊吉行淳,你这家伙真是教人羡慕。”

 “嘿嘿,你有所不知,”看见广田那又妒又羡的表情,吉行淳不觉得意了起来“她在上的表现又生涩、又可爱,简直…咦?”他的话没说完,因为此时,他发现邻桌一名高大的男人突然冲了过来。

 “你是哪位?”他问,但那个男人忽地给了他一拳…

 “啊!”居酒屋里的客人几乎同时发出惊叫。

 见谦次突然冲到邻桌打人,同行的伙伴们都傻眼了。

 “谷川老弟,你这是干什么?”工头冲过来拉住他。

 谦次像是听不见任何声音似的,直盯着被他打肿了脸的吉行淳,那骇人的目光彷佛要杀人似的可怕。

 吉行淳及广田都一脸惊恐地望着他“你…你是谁?”

 谦次英俊的脸上覆着一层厚厚寒霜,两只眼睛瞪着吉行淳。

 这混蛋占别人便宜,他管不着,可是…他占便宜的对象竟是乃梨!

 简直该死,他还想再扁他几下!忖着,他抡起拳头又欺近…

 “啊!”吉行淳吓得往角落挨去,就怕又被扁。

 “谷川!”工头及时地抓住他“你做什么?你是不是喝醉啦?”工头怕他又动手,紧紧地箍住了他的胳臂。

 “谷川,你发什么神经?”一旁的伙伴们也帮着拉住他,因为他一副还要冲上前的模样。这是大伙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凶恶惊的骇人表情。

 “你…你神经病!”吉行淳见有人拉着谦次,这才敢颤抖着声音斥骂“我要告你。”

 对于他的恐吓,谦次不为所动。

 他不担心,但在一旁的老前辈们可替他忧急了起来。

 “谷川,跟人家道个歉吧?”工头说。

 谦次目光如炬般地瞪着言行淳,但嘴巴仍紧闭着,不发一语。

 看见他那冷肃的眼神,工头也一怔,不自觉地松开了他“谷川?”

 谦次脸上的线条依然冷酷而阴沉,虽然他已经不打算再动手,但他的眼神却紧瞪着吉行淳。

 那眼神令吉行淳不寒而栗,冷不防打了个哆嗦。

 “我先走了。”谦次回头简短的代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谷川、谷川?”工头叫唤他,可他却置若罔闻,彷佛一阵风般的消失在门口。

 大伙儿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他是怎么了?醉了吗?”

 “不是吧?他没喝很多啊…”“这小子不是冲动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什么原因。”工头说。

 “唔。”其它人深表赞同。

 …。。

 冲出居酒屋,谦次才真的回过神来。

 在听见吉行淳那些话后,他就失去了理智,整个脑袋全填满了浓烈的愤怒及懊恼。

 他气那个叫吉行淳的以职务之便,占尽那些想进入演艺圈的女孩的便宜,他更气的是,乃梨那个笨蛋竟然相信言行淳的鬼话,乖乖爬上他的

 为了当明星、为了演戏,真的有必要做那样的牺牲吗?

 “笨蛋!”他忍不住大叫,顾不得旁人好奇的眼光。

 他知道她一个人在东京熬了五年,熬得很辛苦,但是就算再辛苦、再绝望,也不该出卖自己啊!

 “可恶!”他骑上机车,满脑子只想着马上找到她。

 可惜,他不知道她有哪些地方可去,除了爱丽丝。

 “对了,爱丽丝!”他想到那儿去,应该可以问到一些线索吧!

 当下,他发动机车,风驰电掣般地往下北泽而去。

 进到爱丽丝,他直接往柜台走。

 “ㄜ…”负责收银台业务的小姐见到高大英俊的他,不一怔。

 “请问永山乃梨今天有来上班吗?”他直截了当地问,语气有点急。

 “乃梨啊…”她顿了一下“她今天请假耶。”

 “是吗?”他出失望的表情。

 “不过她傍晚时来请两天假,说是要搬家,大概一个小时前走了,我想她可能要回去整理东西吧。”

 “搬家?”搬去哪里?难道她要跟那个叫吉行淳的混蛋住?

 见他神情冷肃,她好奇地打量着他“你是谁?跟她是什么关系啊?”

 他神情一凝“我跟她的关系是…她看过我的体。”话罢,他旋身走出爱丽丝。

 收银小姐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天啊,他刚才说什么啊?”

 …。。

 在警察局睡觉对她来说是生平第一次,想起来还真是新鲜。

 那位好心收留她的警察先生非但没东问西问的,还帮她张罗了早点,然后叫她赶紧回家。

 因为他有着一双像她父亲般温柔又善良的眼睛,因此在受到他如此贴心的关怀之际,她忍不住掉下眼泪。

 虽然他是个陌生人,但在他身上,她得到了短暂的父爱。

 离开警局后,她又在公园里坐了半天。

 这段时间里,她心里想的不是吉行淳意图非礼她的那件事,而是她还能不能跟谦次住在一起。

 她对他也不是太了解,虽然他看起来是个坦率朗的人,但也许私底下的他,复杂得教她吃惊也说不定。

 花子说得对,她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于是她向爱丽丝请了假,决定回家收拾行李,找地方搬家。

 回到家,他不在。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却也感到怅然莫名。

 这个地方充满了他们共有的记忆,她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舍不得搬离一个地方。

 整理完行李,坐在沿,她不自觉发着呆。

 “唉…”抬起头,她看见镜中的自己,发现自己竟有着一张落寞、失去生活目标的脸…

 不行,她要重新找回失去的活力,她要继续追求她的梦想。而在这之前,她唯一要做的,就是远离那个扰她心绪的男人。

 想着,她打起精神,霍地站起,提起行李,毅然走出了房间…

 罢踏出房门,她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而在同时,谦次的身影窜了进来。

 看见他,她忍不住心跳加快,但她强自镇定,不轻易让心迹

 一进门就寒着一张脸的谦次,在看见她手中的行李后,更显深沉。

 由于他一言不发,她决定打破沉默。“我要搬家了。”

 他目光一凝,抢过她的行李往旁边一丢。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教她惊愕,当然也生气。“你做什么!”

 她上前去,气冲冲地瞪着他;而他也直视着她,锐利的双眼像是两团燃烧的火球。

 他的眼神让她害怕,她感觉他在压抑着什么。

 “你继续发你的神经,我要搬了。”说着,她想掠过他拿回行李。

 他猛地攫住她的手臂,将她扯进了怀里。

 “你!”抬起头,她上了他带着侵略的目光。

 正想跟他抗议,他忽然低头攫住了她的双,重重地,以他的磨蹭她的。

 一股不知名的热直冲她脑门,教她几乎窒息。回过神来,她使出吃的力推拒他。

 “唔!”推不开他,她气得搥打他的膛。

 她的拳脚相向对他来说不痛不,他像不要命了似的亲吻她,直到她不过气来,两脚一软。

 他离开了她的,两只眼睛如鹰隼般地盯着她。

 “要有爱才能叫『做』,你不懂吗?”

 她一怔,一时还回不过神。

 “为了一个角色,值得吗?”他气愤又失望地望着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你是不是疯了?是不是?”他猛摇晃着她“当不了明星又怎样?成不了名又怎样?只要有过梦想、只要追求过就够了,你明不明白?”

 他这么生气、这么失望的表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而且…她渐渐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他怎么知道?

 他像是懂读心术般的读出了她眼中的疑问。“我在居酒屋里听见的,那混蛋正在向别人夸口,你是怎么爬上他的,表现得又是多么的生涩可爱…”该死!说到这儿,他觉得自己都快疯了,他好想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

 “咦?”她一怔。吉行淳说她上了他的?可恶,他意图不轨也就算了,失手后还谎报战绩?

 “你的梦想是这么实现的吗?你要的是这个吗?”他的怒气高亢,那炯亮的双眼像要出火来。

 “知道你离乡背井追逐梦想,我非常敬佩你,但是现在…我觉得你很笨,笨到无可救葯!”他不是存心要骂她,只是舍不得她竟为了演出机会而…

 听着他一字一句的责难,她不只不上话,还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会是那种为了成名而舍弃自尊的人吗?如果她真要那么做,她现在早就在电视上脸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急着责备她、质疑她,好象她是想成名想疯了而不择手段的女人似的。

 再说,如果她是为成名而陪睡的笨女人,那他呢?他不也为了名表,为了钱而甘心成为女人的玩物?

 “你凭什么指责我!”她气恼地戳了他口一下。

 “我凭…”是啊,他是她的谁?

 “是,我是为了成名而陪人家睡觉,那你呢?你不也做了一样的事情!”

 “你说什么?”谦次一头雾水。

 “别在我面前装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你呢?你又怎样?”想起他跟千金女上饭店而换来名表的事情,她既气愤又难过。

 他愣住,出了惑表情。

 “别装蒜,我都看见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颤抖,声音也是。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指控,他顿时傻眼。她看见?她看见什么了?

 “你…”她秀眉紧拧,眼眶中泛着泪光“在工地上班,靠劳力际钱是那么丢脸的事吗?”

 “啥?”

 “你还不是丢掉了尊严,选择了物质上的享受!”说着,她气愤地抓起他戴表的那只手“不管是一千块或一百万,只要能看时间就是表,为什么你为了一只表,就愿意当女人的玩物?”

 他瞪大了眼睛“玩物?”他可是堂堂谷川家的少爷,需要出卖身体换一只表吗?

 “那天你跟一位小姐从王子饭店走出来,我跟花子都看见了。”她激动地掉下眼泪。

 见她掉泪,他一震。

 为什么?她掉泪是因为她以为他出卖身体,取悦女人,以得到物质享受?如果是的话,那代表什么?

 她喜欢他?是的,他几乎可以这么断定。

 “你看不起我吗?”她声线微颤“很好,因为我现在也看不起你。”

 “你…”他睇着她,怀疑地问:“你该不是因为我陪女人睡觉,所以你就气得失去理智,也去陪人家睡觉吧?”

 事情当然不是那样,可是她气疯了,她气得想毁灭一切,将他们之间所有的美好记忆一并去除。

 “是啊!你高兴了?”她上他的目光,语带挑衅。

 “我怎么会高兴?”他浓眉一叫,心绪复杂。

 如果她因为气他而故意毁掉自己,这代表她喜欢他,就这一点,他当然觉得高兴,但是想到她居然让吉行淳那种混球占了便宜,他又愤怒得想扁人。

 “我才不管你高兴不高兴!”她抓着行李,甩开他,一古脑儿地冲到门口。

 “兔子!”他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她。

 “不要叫我兔子!我不叫兔子!”她失去理智,近乎歇斯底里地搥了他一把“我叫永山乃梨!”

 对于她的暴力相向,他依然文风不动地站着。

 “你让开!”她对着他大叫。

 “不准走。”

 “你凭什么?”她怒目圆瞪。

 他神情冷肃“不凭什么。”

 “你…”她羞恼地瞋视着他“好,我跳窗!”

 见她转身,他倏地伸出手,一把将她扯进怀中,霸道地吻住了她…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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