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的脸色好苍白。”
梅友虔长睫微掀,瞪着关心得好不诚恳的二哥梅友廉。“谁害的?”
“你马子的女儿害的。”梅友廉对答如
。
“…是你害的!”要不是气太虚,他可以骂得还有Power。
“我害你什么了?凭你梅友虔三个大字,我不是立即丢下美眉,为你赶来了?你没感激我,反倒怪我。”梅友廉哀叹这世道,好为难为。
“你喝酒,不能捐血。”梅友虔缓缓起身,梅友廉立即
向前拉他一把。
“血浆够用,大哥在过来的路上已经请捐血中心的人赶紧把血浆送过来了。”
梅友廉慵懒的长发过肩,笑得很
魅,俊秀的五官不若幺弟那般精致秀美,却多了几分昂藏的男人味。
“大哥呢?”
“捐血中心的人送血浆来了,大哥正帮忙登记手续。”
“是喔。”确定血浆没问题,他总算安心,疲惫地闭上眼。
“你到底是捐了多少血?”
“不知道,四袋吧。”
“你疯了?你居然捐了一千西西!”那不等于捐了将近五分之一的血?
梅友廉非常不认同的瞪着他。
“我怕血不够用。”他怕来不及嘛,又加上知道二哥喝酒不能
血…啧,说到底,还不是他害的。
“又不是你女儿,你紧张个
?”
梅友虔不悦抬眼。“你会不会管太多了?”
“我是你二哥。”
“二哥又怎样?胜心现在还不是我的女儿,但有朝一
,她会变成我的女儿,况且,我哪可能见死不救?她是亮岑的女儿!今天换作你是我,你会做得比我还彻底,而我绝对不会阻止你。”
二哥谈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他不会不懂男人陷在爱情时,会有多么
罢不能地把自己奉献出去。
梅友廉轻佻慵
的笑还挂在脸上,却不发一语,垂敛的长睫掩去眸底一闪而逝的痛楚。
“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梅友弦懒懒地倚在门边,看着两个笨弟弟斗嘴。
“大哥,血浆够了吗?”
“够了,咱们每个月都定期捐血,血浆充足得很,就你冲动,也不先搞清楚状况,就忙着卷起袖管捐血。”
“那状况,哪等得了?”看到亮岑哭成那样,他的心都快碎了,只要能让她破涕为笑,要他再多
个一千西西也无所谓。“对了,大哥,你知道手术的状况如何吗?”
“医生说,血浆足够,接下来的问题大致都在控制中。”
梅友虔松了口气。“那就好。”想了下,他又赶紧要跳下病
。“我先过去看看亮岑。”
“不用了,你先给我躺着。”梅友弦二话不说将他推回病
上。
“大哥…”头已经很晕了,还推他!
“脸色苍白得跟鬼没两样,给我躺好。”
“拜托,只是捐一点点血而已。”不要说得好像他很虚弱好不好?有损他的男子气概耶。
“一千西西。”梅友廉伸出一只长指在大哥眼前晃着。
正所谓长兄如父,梅友弦开口了“友廉,才帮他弄点吃的,顺便帮他办住院手续,今晚要他直接住院休息。”
“好。”梅友廉领命而去,梅友虔气得牙
的。
“大哥,因为捐血而住院是很丢脸的事。”他忍不住叹气了。
梅友弦斜睨一眼,在
畔坐下。“要是因为捐血过度面昏倒在爱人怀里,那更丢脸。”后头四个字,非常的重。
“我才不会。”他定期锻炼身体可不是在练假的。
“那不是重点。”
“不然咧?”
“你不觉得这件事透着某种巧合?”他提出怀疑。
“什么?”
“那个孩子居然跟我们同血型。”
梅友弦淡声说着,门外靠近的身影突地打住。
“那又怎样?”这种血型特殊归特殊,但在台湾也不算太少。
“想不想验个DNA?”
“嘎?谁跟谁验?”
“当然是你跟苏胜心。”他看过苏亮岑的调查报告,对于她未婚生子的事也很有兴趣,因为感觉相当有内幕。
梅友虔顿了下,突地爆出笑声“大哥,你会不会想太多了一点?”
“我认识这家医院的副院长,想透过他帮个忙,私底下取得苏胜心的
发做检验是再容易不过,只要你点头,马上进行。”梅友弦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
“有这个必要吗?”他原本笑笑的,但大哥的态度太认真,让他也忍不住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
四年前的卢布森家族的派对上,他是见过她的,但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这样的他哪可能会是她孩子的爹?除非他被催眠,还是下葯…想着,他不
笑了。怎么可能呢?
那阵子,匪类归匪类,他可没有颓废到连自己做过什么事都不知道。
“大哥,你真的想太多了。”不可能,他哪可能连自己被留了种都不知道?
梅友弦耸一耸肩。“就算不是也无伤大雅,不是吗?”
“随便你吧。”他笑笑看待这件事,当笑话一则。
接下来,兄弟俩随口聊着落,话题全绕在苏家,关于苏亮岑、苏胜心,顺便再跟大哥商量让他看亮岑一眼…
而躲在门外的苏亮岑则是震愕得说不出话。胜心的手术已告一段落,原本她是要来探望他的,顺便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但却被他们的对话给吓得不得不躲起来。
她的心慌成一片,再也平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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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院?”
“是的。”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在七点多的时候。”小护士脸红红的垂着。
听完护士的回答之后,梅友虔不解地皱起眉,走到停车场,坐进他的座车。
难道又发生什么状态了吗?要不然,怎么会在手术后的隔天就转院?而且时间那么早,连声招呼都没打?
话说回来,昨晚,她连来看他一眼都没有。
到底又怎么了?
掏出手机拔出号码,如他所料,关、机、中。
难道是小胜心的身体又出了什么状况?可是护士小姐说,她的状况已经稳定,否则是无法转院的。既是如此,为什么亮岑连手机都没开?
梅友虔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忖了下,打定主意,发动车子,朝安雅总部而去。
来到了安雅总部大楼,每个人都知道他跟总裁
情匪浅,所以任由他畅行无阻。
然则,电梯门开,他却被挡在总裁办公室外。
他眯起眼,认出挡着他的人是谁。
“走开。”别怪他语气差,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对情敌好声好气的。
“总裁不在。”游北督倒也不恼,依然端着业务专用的笑容。
梅友虔黑眸探去。“都快十点了,她还没上班?”
“总裁家里有事,请了连假,所以近期内的所有业务由我负责,若是梅先生有业务的问题,可以到我办公室坐下,我们慢慢讨论。”
“不用了。”
梅友虔转头就走,懒得再跟他废话,尤其看他拿那套商业用的笑容应付他,就让他觉得万分刺眼。
下楼,驱车转往她家,家里也空无人也。
等到夕阳西下,依然没半个人影出现。
梅友虔坐在车内等,等于烟瘾都快发作,连肚子也不断地发出哀鸣。
他到现在连杯水都没喝,又渴又饿,但是又不敢离开,怕他一走,她的家人随后就回来。
而手机拔了又拔,没回应就是没回机,等到他几乎快翻脸,却只能对着空气无言哆嗦。
“致同,国辉呢?”等到倦鸟归巢时,他的手机响过十数次,却没一通是苏亮岑打来的,全都是公司的来电,他给吵到不得不先回公司,满肚子火等着要向应国辉发
。
身为合伙人,却老是溜出去找美眉,真是越来越混了。
“他请假。”旗下会计师方致同回答。
“请假?”梅友虔走前数步又踅回。“什么时候请的?”
“一早打电话来说的,说他准备放长假到国外旅行。”
梅友虔傻眼,二话不说再次掏出手机拔给那个突然请假的合伙人,然而他的手机也是没回应。
X的!带站手机不开,装饰用的啊!
“混蛋!”他恼咆着。
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
马子关机,好友关机,他可不可以也关机啊?
莫名其妙放什么大假?要请大假之前,怎么听也没听他说过?根本是临时起议,说不定是被哪个美眉给拐出国了!
“老板…”方致同神色怕怕的看着突然抓狂的老板。
“我不是在骂你。”他没好气地道。
昨天大量捐血,虽然安静休养了一晚,身体还是虚得很,再加上今天一天未进食,现在又大吼一声,他觉得自己快晕了。
“老板,业务都堆着,有几家公司来电询问上半年度财务分析表的事。”尽管老板脸色铁青又苍白,但该说的,他还是得说。
他
了
发痛的额际。“我知道了。”
天啊,接下来还有加班地狱等着他…
他想见她,好想见她,好担心她,好怕她又情绪失控地大哭,好怕她哭的时候没有人搂着她的肩,拍着她的背,告诉她,他很愿意跟她分担,愿意听她哭,陪她笑,共度所有的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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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苍白的空间,充满电子仪器单调的响声,苏亮岑坐在病
边,守着尚在
睡中的女儿。
女儿内脏出血,但紧急手术过后,加上几天的住院治疗,身体已大幅恢复,甚至老是吵着要下
走动,要到外头的花园玩耍,就连医生也说她恢复良好,差不多可以回家静养了。
她轻抚着女儿松软的发,
角微微上弯。
她这宝贝女儿,只有在睡着时最安静,醒着时俨然像匹野马,不拴着,下一刻立即失踪,得要在树上或围墙上才找得到她。
这样躁动的
子到底像谁?
她向来贪静爱着书面通知,难道说,是像她爸爸?她轻轻地闭上眼,却无法想象爱情观古板、干练专业的他何时曾经如此
躁。
思及他,
角的笑缓缓退去。
这是第几天了?她完全不敢开机,就怕接到他的电话,即便她是那么的想听他的声音、想见他。
她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再大的阴谋也会有见天
的一天,如今事情就快要被揭穿了,她却好害怕。
要是他们之间的
集就停留在四年前那段时间里;要是她别痴心妄想再生下第二个孩子,也许丑陋的内幕就不会有被揭开的一天。
担是她想见他,从回台后就想见他,参加每一场他有参与的宴会,站得远远的偷偷看着他,一步步地壮大内心的贪婪
望,发现她要的不只是多看一眼,她想要再靠近一点,再接近一点…
“妈咪,你又在叹气了?”
苏亮岑回神,看向刚醒的女儿。“胜心,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没有。”苏胜心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想不想喝点水?”
“嗯。”她点点头,边喝着水,又问:“妈咪,外婆还不来吗?”
“外婆她…”提到母亲,苏亮岑不由得垂下脸。那天因为一时情绪失控,把她积
多年的不满给吼了出来后,母亲的态度变得更淡漠了,然后胜心转院,母亲在确定胜心的状况回稳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她想,横跨在母女之间的那条鸿沟,是更深了吧。
“妈咪,你的手机借我,我打电话给外婆。”
苏亮岑想了下,拿出手机开机,讯号才刚稳定,简讯铃声就像在唱票般地啪啦啪啦响着。
简讯瞬间累积了三十几封,而每一封都是他寄的。
“妈咪?”苏胜心等着要拿手机,手伸得都酸了。
“胜心,等一下,妈咪有电话,先到外头接一下。”不管女儿有什么反应,她抓着手机拔腿就跑,跑到病房外有段距离的地方才停下脚步,气
吁吁地打开手机查看简讯,心情紧张得像是收到第一封情书。
“你在哪?给我电话。”这是第一封。
“你到底跑去哪了?给我电话。”她可以感觉到他开始不耐。
“你到底是怎么了?回电!”她想,他应该是生气了。
再往下查看每封简讯,全都是写着回电、回电、回电…
“你干脆消失算了!”突地有封简讯上头出现他的怒吼,她的心像是被狠狠拽了一下,痛得说不出话。
“刚才那封简讯不算,我跟你道歉。但是,请你回电给我,我快要疯了。”而下一封简讯又让她吐出了一口气。
“我想你。”她想哭了。
“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是关于你的喜怒哀乐,我都想跟你分享,给我电话吧。”她咬
,陆续的看下去…
“想你。”
“爱你。”
“我快活不下去了…”
她也觉得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爱上他之后,她深深地发现,爱一上个人让心变得好不自由,而她却宁可选择爱他的不自由,也不愿意选择不爱他的空虚感。
但是、但是,她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抓着手机,她好无助。
看完所有简讯,才发现他留下留言,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进入语音系统,听取他的留言,他清朗悦耳的嗓音
而来。
“亮岑,我传了几十封简讯之后才想到,也许你没有看到简讯的习惯,所以这一次我留言。我去过你家,但你的父母不愿告诉我你在哪,所以我也就不打搅两位老人家了,而最近国辉发神经请了大假,所在地我差点被公事给忙翻,不过我还是会
出时间,晚上经过安雅大楼,总会看着你办公室的灯亮着没…”
水气在她眸底酝酿着,
角抿得紧紧的。
“在我眼里,你不是安雅的总裁,你再能干再厉害,在我眼里,你还是我的女人、我的老婆,你需要一个人依靠,就像我,再专业再从容,我还是需要你的陪伴…等你忙完,跟我联络好吗?再大的事,都有我在,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别怕,我等你电话,嗯,传封简讯也可以,等你喔。”
她听着,笑着,泪水却决堤。
他的口吻诙谐逗趣,语调懒洋洋的,仿佛等她等得很认命,但是,老婆两个字,让她的心狠狠地发颤。
难道说,他真去做了DNA比对?而比对报告出炉了?他已经知道胜心是他的女儿了?
这种情况下,她哪可能给他任何消息?
躲他都来不及了…可是,偏又好想听他的声音。
她只能重复按着播放钮,听着他轻柔又深情的言语,诉说着他的心情,一个爱字也没有,但她却仿佛听见他在说:我爱你、爱你、爱你…
她也爱他,好爱好爱。
但是,她现在是不得不走了,出差必须提早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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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晖渐失,黑幕低垂,梅友虔搞定所有公事,点上
烟,却抚不去烦躁的情绪,这种无法摆
的焦虑感,简直要他的命。
想找她,却怎么也查不出她的踪迹,想问人,却没半个人愿意透
。
人间蒸发了吗?她…
他完全无法理解她避不见面是为什么,不断地自我反省,究竟是哪里惹她不悦,但任凭他想破头,没答案就是没答案,最恨的是,他还被困在公事里,哪里也去不了!
懊死的国辉,有本事就别回来,有种回来,他就死定了!
他恨恨地撚息了烟,却听见敲门声,意兴阑珊地应了声,在点烟的空档,瞥见大哥走了进来。
“你不是戒烟了?”梅友弦微诧地看着他。
“戒了就不能再犯吗?”焦躁不安,需要一点尼古丁安定他的心神。
“顺便给我一
,我也需要镇定一下。”
“你跟人家镇定什么?”说是这么说,烟还是递过去。“你老婆又不是刚跑而已。”
“你现在是在
笑我吗?我是来让你侮辱的吗?”他点着烟,眯起黑眸锁定幺弟。
“不是,只是觉得我们梅家的男人都很可怜。”一个跑了老婆,一个没了情人,而他的爱人如今下落不明。
“说的也是,你确实比我可怜,连当爸了都不知道。”说着,把手上的牛皮纸袋丢给他。
“什么东西?”他咬着烟,情绪不佳地
出里头的资料,黑眸很随意地淡淡扫过,忽地魅眸瞠圆。“我跟胜心的DNA对比竟高达百分之八十!这是什么意思?”
“上头没写吗?”
梅友弦好心地指着最下方那一栏…
“比对结束,应为直系血亲。”
梅友虔石化了。
梅友弦朝他
了口烟。“这个时候装傻也没用。”
石化中的梅友虔慢慢地幻回人形。“我装什么傻?大哥,我有失忆吗?不然我怎么可能连我曾经做过的事都不记得?”
“其实,我事后再帮你做了一份调查,确定四年前在德国时,唯一跟苏亮岑走得最近的,除了国辉…还有你。”所以,在医院时,他才会鼓吹他验个DNA,反正当验好玩的也无所谓。
“我!怎么可能?”他快疯了!
他的记忆没有缺角,每一段都平贴在他相当自傲的大脑里,哪可能漏过一段记忆?他记忆力超好,就连
梦的过程,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忽地,纷
的思绪打住。
梦…国辉…
梅友虔立即拿起手机,连拔应国辉的号码,却依然处在没有回应的状态。他恨恨地瞪着手机,脑中迅速地排列,失算出唯一的可能
。
“怎么了?”梅友弦淡问。
“大哥,你有办法帮我查到国辉现在人在哪里吗?”他抬眼,神色冷肃猛骘,
感的
抿得死紧。
“可以试试。”反正他认识的人多,想托人调查,绝对不会太难“你想到什么了吗?”
“我想起了在德国那段时间,开始有几次我是在不同女人
上醒来,但到了后来,好像是卢布森家族派对那次之后,我喝到不省人事,常是国辉送我回饭店的。”而
梦,就是在从德国回来之后才开始的。“大哥,顺便帮我查查卢布森家族跟苏家有没有什么渊源。”
柄辉,绝对是关键人物,否则他不会突然搞失踪。
尤其,是在他跟他提过四年前的事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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