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宁宁,你的气
怎么这么差?”
和华宁宁一起在育幼院中长大的龙兰棋关心地为她递上一杯温水。
“昨晚贪喝了几杯乌龙茶,所以睡不安稳。”华宁宁接过水轻啜了一口。
失眠不是只有昨夜。几天前那个海盗所说的话,让原就不易入睡的她,着着实实地度过了好几个辗转难眠的夜。
他怎么会知道罗莎的事?自己与海盗不过是一面之缘。
他怎能将她对罗莎的内疚那么一针见血地说出口?他又如何能在二十四小时内将她的过去调查得钜细靡遗?
他为什么要来扰
她的心绪!
他当真是个警探?当真是为了侦灿诰品的来源而混入“面具之舞”?
他又为什么提出那样的要求?
她,适合当个
饵吗?
惑严少强?他是谁?
“宁宁,你待会的表演没有问题吧?”龙兰棋学生般清丽的脸庞有着关心。
“我不会有事。”曾经在三十九度高烧下上场演出的她,不会被脑中的这些杂讯所干扰。
“院长说要到后台来帮你加油的,怎么还没来呢?”
龙兰棋倾身望了望入口。相对于外头一群舞者纷扰地共用着一大间化妆间,华宁宁的个人休息室更显得尊贵。“对了,你这次回来表演,院长很高兴呢,她老说你是她学生里表现最优秀杰出的一个。”
华宁宁十三岁时,因为表现杰出而拿到了英国皇家舞蹈学校的奖学金。出国之后,她过人的舞蹈天赋,更让她在未满二十岁之前即享有了盛名。
“院长是我的恩人。”华宁宁简单地说,理了理头上为表演而戴上的白色羽
。
如果龙院长没有为她的生命带来舞蹈,她早在被送入育幼院时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十岁的她,却不幸地懂得死亡二字的定义。
“我待会再来找你好了,我是代表大家来问你问候一声的。等你表演完,我们再到后台来找你。外头是人山人海的一片呢,我的上司也和她的朋友一块来了呢。”有着甜美笑容的龙兰棋并不介意把她的兴奋之情分给华宁宁。
“替我谢谢大家。快回座吧,表演快开始了。”华宁宁就着梳妆镜看着龙兰棋离去的背影。
她羡慕兰棋那种毫无阴影的微笑。同样在“新光”长大,两人却是全然不同的个性。她曾经想过,如果她和兰棋一样甫出生就被送到育幼院,那么她的个性会不会比较开朗些?
十岁,懂很多事了。她记得爸爸和妈妈的笑脸、记得家里的摆置、记得家人出游时的欢乐。所以她不爱笑,开怀的笑声只出现在她十岁之前的生命里。比较懂得微笑,是在英国学舞认识罗莎之后的事。罗莎总领着她走遍那些童话故事中的古堡…
对谁都没有太深的感情。在乎的,不过是心头那股莫名的愧疚感。对于那位曾经在异国对她嘘寒问暖的朋友,她总觉亏欠。就像替院长筹募公演经费来还清院长的养育之恩一样。
她想替罗莎做些什么,即使罗沙已死。
也许该说,她想替自己做些什么吧?她
不得失眠,偏偏又是心头一搁了事,就一定得失眠。
华宁宁盯着镜中的脸庞,伸手搬上自己苍白的脸颊。她看起来多么地心虚啊!
“宁宁。”龙贞婉的笑脸出现在入口。
“院长。”她站起身
向前,握住院长的手,
“什么事让你烦恼?上场前应该只想着舞蹈。”曾经是舞蹈界极出名人物的龙贞婉关心地拍拍华宁宁的肩。
这孩子一向早
,也就甚少将心里的情感搁到脸上。今天会皱起眉,想来是有些事情是她难以释怀的。
“院长,记得我告诉过你,罗莎因为
毒过量而过世的事情吗?”见院长点点头,华宁宁覆在院长手背上的手心微微地泌着冷汗。“我一直觉得我亏欠了她。”
“那并不是你的错。”龙贞婉摇头。
“我可以帮她的。如果我多关心她一些的话。她原本是那么开朗的女孩。”
“为什么突然想起罗莎?”
“想排除心里的内疚。”华宁宁低声地说。
龙贞婉沉思半刻后,缓缓地说道:“你想做些什么呢?”
事宁是个实心眼的孩子,有足够的毅力,却也固执无比,自己认定的事,别人就别想更改半分。
“有人要我当
饵,引贩毒者出来。或者该说,他要我去试探某个男人是否有
毒倾向,进而确定和那个男人接头的人是不是毒贩。”
“太危险了。”龙贞婉直觉说道。
“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这几场表演结束后,我有接近两个月的休息时间,正好可以去调查这件事。”
“如果真觉得内疚,可以去当戒毒所的义工。”她希望院里的孩子都平平安安的。
“我的个性不适合辅导他人。”这样冷淡的
子,只怕会让人心生抗拒。
华宁宁询问的目光注视着院长。她可以不告诉院长这些事的。说出口只当自己这次的举动是种可能致死的危险任务。院长扶养了她,有权利知道她“可能”命丧于何事。
“你其实早就做了决定,不是吗?”龙贞婉替她整了整舞衣的肩带。从宁宁的脸上看到她不更改的决心,她也只能这样地
代着:“那就千万千万小心。”
怎么最近与“毒”这个字
不了干系呢?龙贞婉原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还是闭上了
。
华宁宁看出院长的
言又止,她低声地问:“院长,您怎么了?”
“舞团里有人
毒被捕。”龙贞婉皱着眉叹了口气。
“现在打算怎么办?不是下个月要开始宣传了吗?”舞团的形象会影响票房。
“华小姐,请准备上场。”场务走到她们身边说道。
“院长,我待会再和你谈。”华宁宁站起身,为身上的雪白纱服做了最后的检视。
紧握了下院长的手,她闭上眼,让自己陷入一种半催眠式的冥想状态。她现在是奥特罗公主,不是那个为罗莎的死烦恼的华宁宁,她是奥特罗公主…优雅的逃陟公主…
轻轻张开眼,她微扬起下颚,以一种属于她的个人优雅走到白色帘幕之后,等待出场。
熟悉的乐音响起,她踮起脚尖,翩翩地旋身出场。
每一次的旋转、每一次的高跃,她轻盈自若的身子都为她赢得了满堂采。
全剧完毕,她知道自己的表演很出色。
这样就足够了,观众的掌声只是额外的肯定,她对自己的肯定,才是她脸上微笑的真正原因。
华宁宁抱着花束,在群众的掌声中与王子并肩谢幕,退回幕后,浅浅的笑靥挂在颊边,她并不明白自己此时有多么地耀眼,她只听见掌声愈益地加大,不肯散去的群众用他们的双手表达出他们的赞许。
“再去出谢幕吧。”王子拉住她的手,爱恋的眼光追逐着她。只有在表演成功的时刻,宁宁才会融化娇额上的冰霜。
华宁宁点点头,与舞伴在掌声中再度踏上舞台。
平稳了兴奋的心跳,她向群众行了个体,澄澈的目光扫视着舞台之下。海盗说过他会随时在人群中注意她。他也在这个地方吗?
站在聚光灯下,她并不容易看清楚底下密密麻麻的人影,找出
人都非易事了,何况她只认得那人的狂妄神态。
敌方在明处,我方在暗处。打从一开始,她的情势就居于劣势。
海盗会用他真正的面貌和她联络吗?
她抱住了臂弯中的花束,
口倏然一紧。已经有很久一段时间不曾对任何事情感到好奇了。
此时,她竟有些想看看海盗的真面目…
报允中为他的女伴杜亚芙端了杯果汁,两人并肩坐在宴会一隅的双人沙发之中。
“华宁宁刚才的表演非常出色。”杜亚芙望着甫踏入会场即引起一阵騒动的华宁宁。
“所以,她才能在不到二十岁时就踏上国际舞古,成为芭蕾舞界最美丽的公主。”龚允中肯靠着沙发,不明白自己的目光为何无法自华宁宁的身影上挪开。
他们只见过两次面,不是吗?
他们的生活并没有丝毫的
集。
那…她为何一连好几个晚上都出现在他的梦境中呢?
“她和伊棱有些像。”杜亚芙望向那位被簇拥在人群之中,却依然显得淡漠脱俗的女子…华宁宁。
“我前些日子在餐厅中见过她。”他收回自己的视线,专心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那只水林。
不爱喝酒,因为酒
容易引人失控。
伊棱告诉他她有了男朋友的那一夜,他不也喝了六、七分醉?前些日子,他参加“面具之舞”却什么也没查到,不也正因为他不谙酒
却贪喝了几杯,所以才老是昏昏
睡吗?
酒
容易引人失控呵。
“你被她吸引住了?”杜亚芙看着她的大学学长,无法自他的面孔中找到线索。
“吸引?!”龚允中乍然抬起了头,语尾的轻微上升代表了他的讶异。
“别告诉我,你从来不曾被女孩子吸引过。你和伊棱订过婚,也曾经
过女朋友,不是吗?”她轻声问道。
“那和吸引是两回事。有些事似乎只要时间一久,就会变成一种既定事实。男人和女人的交往会被认定为异
间的吸引,循规蹈炬的人就会被冠上生活无趣的牌子:太顾忌他人的想法,你就只能困在面具下过完一辈子!”
袭允中灰黑色的双眼无焦距地看向前方,用一个叹息为自己的话做结束。
“有时想想,我们是两个笨蛋。”她说。
“我同意,两个画地自限的笨蛋。”龚允中侧过身和杜亚芙相视一笑,笑容中有着彼此才能理解的苦。
杜亚芙望着两人同样合宜的穿着打扮、同样有礼的言行举止,只觉得悲哀。她从小便知道自己是被杜家领养的孩子,所以必须谨言慎行,成为父母眼中所谓的“淑女”以期回报杜家的养育之恩。
然而,她不明白龚允中是为了什么才成为这样一个喜怒不形于
的男子。
“为什么你要限制住自己?”杜亚芙突然开口问道。
“人生有太多责任,你没有办法说放手就放手。”轻描淡写了两句话,他转动着手上的水林,望着玻璃杯上反
出的灯火辉煌。
母亲临终的期侍是个沉重的包袱、父亲的期许是种包袱、他对自己的高标准要求也是包袱。也许有朝一
,他会抛开一切,成为闲云野鹤一族,自在随风去,什么也不在意。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吧。
反正,他现在的生活没有太多可以挑剔的。他事业成功,颇有名气,从事的工作也是份自己不讨厌的工作。
他只是不喜欢这样虚情假意的自己。除了微笑之外,他的喜怒哀乐全收进了心坎裹。没有人看得见,也没有人弄得懂。
“伊棱和那个人还好吗?”杜亚芙问道。
报允中微拧了下眉。“对洪迅而言,伊棱只是场游戏。他有
有子,而且显然不打算离婚。我曾经寄过一份关于洪迅的报告给伊棱,她只冲进我办公室大哭一场,甩了我一巴掌后离开。”
“甩了你一巴掌?”
“没错,她说她讨厌我的扑克脸。”龚允中靠向沙发,自然扬起的眼睑正好对向一双清冷情调的眼眸…华宁宁!
他偏侧过头,无声的嗤笑自己无聊。只是两双眼某恰好对上罢了,他的心口何必慢了下节拍?
“记得我告诉过你,伊稄也许就是因为太过在乎你了,所以才会想谈场恋爱来引起你更多的注意?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我们两个在咖啡厅谈天,她甚至激动地直掉眼泪?”杜亚芙回想着,双手优雅地置于双膝之上。
“我知道,所以我更加过意不去。”龚允中碰地一声将水林放在茶几之上,微眯的眼瞳中有着隐约的怒火…对自己而发的怒火。
“感情不是平行输出,不是她付出多少,我就会爱她多少。我最大的悲哀是,即使伊棱用了全心来爱我,我却依然无法回报她的爱。如果有所谓的情感低能症,我绝对是病入膏肓了。”
报允中瞪着自己
握的十指。
这双手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却因为他的心无法爱人而无形地扼杀了未婚
伊棱的热情。
“不要怪责自己。”杜亚芙轻触着他的上臂。“我相信你不是情感低能,你只是大压抑自己了,而伊棱不是那个
起你生命中光与热的女子。”
“光与热?”龚允中注视着她近来削瘦的下颚。几年前,亚芙的丈夫商涛帆像把火一样地燃起了亚芙眼中的光宋,只是这把爱情的火并未燃烧太久,商涛帆在婚后外遇不断“光与热也下尽然全是好的,燃烧殆尽的爱反而是种伤害。”
杜亚芙低头不语。
灯光在下一瞬间从刺眼的明亮转为
旎的昏黄,龚允中与社亚芙同时抬起头看向宴会厅前方的小型舞台。
近来流行故弄玄虚、散作浪漫。
举凡新娘、新郎、公司总裁、舞会贵宾出场,总流行来上这么一套。仿佛不把台面上的人弄得好似模特儿走秀似地装模作样,看起来就不够隆重一样。
“各位亲爱的来宾,谢谢各位今天的大驾光临。宏观艺术中心今天能够成功地举办这场表演,首要感谢辜氏集团…。”
主持人一长串的话无非又是一堆歌功颂德,龚允中却直起了身躯,目光搜寻着辜氏集团的年轻总裁辜方文。
卢凯立所说的毒品
易,他现在还没个谱,或许直接帮卢凯立弄张邀请函反倒快些。
报允中依恃坐在暗处的优势,肆无忌惮地打量辜方文皮光
滑的面孔。瓜子脸庞配上姣好的五官,无怪乎媒体总为辜方文冠上“潘安”之名,末了还不忘暧昧地影
这人有断袖之癖。
奔方文对女人不屑一顾,是商圈公认的事实。.
面无表情的辜方文,在聚光灯下没有特意微笑,年轻的脸庞显得沉重异常。传闻中辜方文一笑,就代表了另一场商场并
的开始。
报允中
着双臂,端详着那张看似冷静的脸孔,和华宁宁不同形式的冷。华宁宁的冷看来是种天生不受搭理世俗的情调;而辜方文的冷则像是飘在火焰上的一层冰雪,你无法预料冰雪何时会融化。
报允中不悦地抿起
。他与华宁宁并不
识,可怎么老想起她?!难道真如亚芙所说的:他被华宁宁吸引住了?
“要不是杂志上刊登了辜方文
着上身的照片,我还真不相信他是个男的。”几句低声私语传入龚允中的耳间,打断了他的思绪。
“人家天生细皮
,你少虎视眈眈地叮视着人家,况且他对女人不感兴趣,在场的女人没有一个飞得上枝头当凤凰。”
“嘘,好像要开舞了。对了,怎么没看到那个华宁宁?”
随着女人的问句,龚允中开始找寻那抹白色的身影。舞台的投
灯替他觅得了人,华宁宁坐于角落一隅,正缓缓地站起身。
刺眼的光线,甚至没让她皱一点眉头,想来是习惯舞台的人了。
“让我们现在用最热烈的掌声
华小姐为我们开舞!”主持人的话语及人群的鼓掌声没有进入龚允中的耳间,因为他眼前有着更震撼的事情…
华宁宁正走到他面前。
“很抱歉,我能够邀请你的男伴和我跳第一支舞吗?”华宁宁询问着眼前一身粉
旗袍的女子。
“我不介意。”杜亚芙摇摇头,礼貌
地回以微笑。
“龚先生愿意陪我跳这支舞吗?”知道他眼中闪过打量的神色,她却还是站在他面前。
舞者的优雅让她即便只是单纯的站立,也显得仪态飘然。
报允中站起身,拒绝的话只在脑间一闪而过。
他向来不为难任何人,大庭广众之下尤其如此。
镁光灯闭起。龚允中执起她的手腕,走到舞池中央。
“我并不擅长跳舞。”他轻揽住她的
,感觉她沁凉的气息。
人特别,就连选用的香水都让人难忘。只是,龚允中凝睇着她的眼,想在其中找到任何两人曾经
稔过的线索。
他肯定自己曾经闻过这种薄荷似的淡香。
“现在并不是在舞台上表演。”她回视着他。
“我以为只要有人观看的公开场合,就可以定义为表演。”他轻描淡写地瞄了眼周遭的媒体及观看的来宾。
“那么人生也该定义成一种表演喽?”握住她的手掌倏地一紧,她看出他目光中的诧然。
“那么我很荣幸能成为你这段表演中的主角。”在音乐声中,龚允中拥着她踩出华尔滋的华丽舞步。
华宁宁不是那种空有美貌的女子,她有双聪慧的眼。所以,他不认为她找他当舞伴只是纯粹的一时兴起。
“我想你会是个称职的主角。你的舞跳得不错。”右手轻搭在他的肩上,一任他拥着她起舞、旋转。
“如果不要一直让我想到我正在和一个知名舞者跳舞,我也许可以领着你在舞池中翻筋斗。”并不清楚她邀自己共舞的目的,因此他说的话全是笼统的客套笑话。
在舞池内纷纷加入了几组共舞的人群时,他领着她跳到了舞池的边陲。
“如果你的眼神再认真一些,我会相信你的话。”华宁宁两道柳眉微扬起。
“我们谈不上认识。”
“没错。”
“为什么挑选上我?”看着她,他突然发现她让人觉得骄傲的原因…
她总是这样微仰着下颚、直着背脊,十足骄傲的女王架势。
为闪躲一对甫入舞池的男女,华宁宁朝他靠近了些,直截了当地说:
“请你当舞伴的第一个原因,因为你对我没有大大的兴趣。再者,你看来有着足够的社
经验,不至于踩痛我的脚,我不想在这种应酬场合中扭伤脚踝。不值得,”
“如何断定一个男人对你没有兴趣?只因为这个男人带了个女伴?”放眼望去,有多少男人的注意力始终专注在自己的女伴上头?他怀疑。
“前些天,我在‘面贝之舞’看到了你。我知道你故意侧开了身子,避免跟我打照面。今天,你也是一见到我就马上把眼别开了。”她看着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想这些事足够证明你对我并没有兴趣了吧?”
报允中手势一绕,让华宁宁的身子以抛物线的圆弧旋转了出去。侍她再度转回他的怀抱时,她的整个身子几乎全偎在他的
膛上,龚允中动了下
,方正下颚的线条有些僵硬。
他不相信她此时的举动该归类于投怀送抱。华宁宁不是那种热情的女人,她的依偎彷若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只是,试探什么呢?
“你认得严少强吗?”她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半仰起的眼眸瞅视他不曾有任何情绪起伏的眼睛。
若不是她手心下的肌
曾有半刻的僵硬,她真会相信这个男人的骗术,以为他的本
一如表面的风平
静。
柳眉下的星某,转为一种更漠然的冷僻。
找了他当第一个舞伴,为的只是再确定一次。咖啡厅内只是匆匆一瞥,她当然有可能做出错误的判断。她对人体有着异常的感受力,她觉得龚允中的背影、体型都和另一个狂妄的男人过分类似…
海盗。
“华小姐,需要我介绍严先生给你认识吗?严先生向来仰慕长发女子。还是,你早已经认识了他?”龚允中话说得含蓄,呼吸频率却转成谨慎异常。
这个冰山美人正在
出她的冷箭。
“我现在并不认识他,但是不久后他应该会主动过来介绍自己。他的眼光从方才到现在就一直盯着我瞧。我想,我如果想和严少强认识,不需要任何人的介绍。”她轻薄的
瓣似不经心说着: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跟他有些
情。”
一长串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却是没有一点声调起伏,彷若外在的一切事物都与她无关一般。
“这话怎么说?”严少强正是卢凯立要他调查的第一个对象。难道华宁宁和他手边要调查的这些事也有关系?
一曲结束。
“我觉得你看起来有些紧张。”华宁宁在他半强迫的引领下远离舞池,才抬头,便见到严少强的身影朝他们而来。
“紧张的人是你吧?你从刚才到现在好像都在试探什么似的。你是要传递什么讯息给我吗?”龚允中扣住她纤细的腕。
“谢谢你陪我跳这支舞。”几乎是在两人一开始共舞时,她就确定了这个看似亲切斯文的律师,必然曾经与她有过肢体上的接触。
而这些天,除了舞者之外,唯一拥抱过她的男人是…海盗。
华宁宁冷眼注视着龚允中高她约莫半个头的身高,突然又皱起了眉。
海盗男人似乎比龚允中还高一些,而且海盗的身上有种白麝香的古龙水气息…。难道她的直觉出了差错?
如果龚允中不是海盗男人的话,他又为何对严少强这个名字有反应呢?
“华小姐,愿意赏光陪我跳一支舞吗?”严少强挡住两人的去路。
“对不起,我想休息了。”华宁宁甚至连望都没望严少强一眼。她思考时讨厌别人打搅。
海盗要她在“面具之舞”上引
严少强,而现在不是。
“不过是一支舞,华小姐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吗?”严少强稍嫌
气的眼瞟过她的轮廓及那头缩成髻的长发。
愈是得不到的东西愈容易引发人的征服
。
“严先生会参加‘面具之舞’吗?”她明知故问地说。
“我会为了你而参加。”严少强谄媚的笑着。
“那么想必你可以在一群面具之中找到真正的我。明天见了。”华宁宁脚跟一转,没有留下任何微笑供人回味。
不过…目光在龚允中脸上多留连了一会。
“严先生对华小姐有好感?”龚允中开口问道,目光看着严少强发亮的眼及良好的气
。
他不认为严少强有任何
毒的症状,充其量有些纵
过度的轻微黑眼圈吧。
卢凯立打过电话给他,告诉他严少强前几天都在南部的一家高级俱乐部“丽苑”中
连忘返。丽苑的老板恰好是那个和辜氏集团
不了关系的关正杰。
“我看她对龚律师倒是比较感兴趣嘛。”严少强自侍者手中拿了杯
尾酒。
“她有一些法律上的问题问我。”不想和严少强解释什么,遂找了最一般
的理由。“近来严先生的名字经常见报,想来事业方面
成功。”
“好说好说。”严少强得意地将酒一饮而尽。“老一辈不知道做生意就是要好好宣传,我只是多办些艺文活动,替公司一些新的工地打打广告而已。”
报允中含笑点头,不想戳破这个二世祖的牛皮。宣传费当然是必须的,不过要是宣传过度,变成叫好不叫座,那可就不怎么实际了。
华宁宁离开会场了。
和严少强说话的同时,他同时也注意着华宁宁的动向。她接近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会要卢凯立调查一下华宁宁。
报允中收回了视线,若无其事地替眼皮泛红的严少强拿了杯酒。酒会误事,但绝对不是误他的事,而是别人的事。
酒
容易让人口风松动,而严少强的酒品据说不是太好。
“严先生的酒量不差嘛。”他客套地恭维着。.
“好说。”为答谢称赞,一杯刚到手的酒又马上见底。
“严先生和辜方文很
吗?”龚允中口气自然,恰似闲聊。
“几次面吧,你想做什么?”严少强警戒起来,口气不友善。
“没事的。只是有位记者朋友向我询问关于你们两个人的事。他不晓得打哪知道的消息,说是你和辜方文在‘面具之舞’里头相谈甚
…。”龚允中未将话说尽,斯文亲切的脸庞有着等待他人解释误会的意味。
“胡说八道。我对男人没有兴趣。”严少强做了个厌恶的表情。“你帮我转告那个莫名其妙的记者,我和辜方文是有要事相谈,我可不是他的什么爱人!我有些麻烦,辜兄帮了我一些忙,事情不过就是这样了。”
“我就说这些记者太多心了,我也不相信严先生会有同
之间的癖好。若当真要与辜方文有什么流言传开来,也应该不是你。”龚允中仍然是闲话家常的语气,却已经探得了辜方文的确曾与严少强有过联络的事实。
说他心机深沉也好,说他居心叵测也罢。他知道自己无害的笑容,可以为他带来许多胜利的筹码。龚允中将手放入
袋之中,完全是一种聆听的神态。
三兄弟都是律师,他打起官司来却最常大获全胜,因为,他最不会被人防备。
“就是啦,要写也写他跟那个关正杰,他们两个人才真的是…”
“严先生,你可能喝多了。”龚允中拍拍严少强肩膀,对于经过他们的几位朋友报以微笑。
“你以为我真的喝醉了吗?我告诉你,那两个男人是玩真的…”严少强的声音稍大了些。
袭允中摇着头,再度制止严少强开口:
“严先生,这些事不方便在公开场合谈论吧?你该知道辜方文先生的脾气难捉摸,如果被他知道你在背后这样谈论他,我想他一定不会太愉快。严氏建设是我们事务所的老主顾,刚才你说的话,我自然不会张扬。酒,还是少喝些。”
报允中取走他手中的酒杯,
代服务生为严少强送条冰
巾过来。
报允中的话让严少强的酒意醒了几分。他的确没有和辜方文玩的本事,何况他还有麻烦要辜方文帮他解决。
“龚老弟,谢了,算我没白
你这个朋友。”严少强伸手回拍他的肩头。“你大客气了。”龚允中微扬起嘴角,在墙壁镶嵌的镜面中看到自己虚伪的笑容…一如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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