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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六十八章 染指
 临夏是个不大的镇子,素来胡汉杂处,镇后仍是牧草清碧,前方却越见荒疏,翘首遥望,便能见到四周军帐重重,鏖战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正中的帅帐中,已经蒙上了明黄绸绫,其中诸般器皿,都是极尽巧,一一瞧来,竟有柔丽江南的错觉。

 元祈瞥了一眼,眼中闪过不满,却很快掩住了。他解下间玉玺丝绦,置于手中把玩着,一时,竟也不急着宣两人觐见。

 他率京营与军来此,一路之上,但见仪容齐整,三军肃然,不仅周浚手下的镇北军极为勇猛剽悍,就是一直被认为是“乌合之众”的襄王府兵,也很是进退有度。

 元祈想到此处,脸色越加阴沉,一道凛然冰冷的怒气从他眉宇间透出…

 襄王!!他想起这位舅舅的封号,心中冷笑,将手中的五彩丝绦一顿,放于楠木金丝案上,微微示意,便有侍从扬声宣两人入帐觐见。

 最先揭幵帐帘的,却是一双白皙修长的手。

 来人年过四旬,生就剑眉星目,瞳仁中透出深邃光芒,凝神看时,却有一重威仪,凛然难犯。

 他幷不穿任何甲胄,只着一袭黑袍,却无人可以忽视。

 这就是让鞑靼人闻名生畏,可以令小儿止啼的周大将军?!

 元祈端坐正中,两人目光相碰,只电光火石的一闪,便各自收敛。(1*6*K小说网)。

 周浚身后,生得雄壮威武的中年男子。眉目也有几分像似太后,只那一双狭长凤目,光四。让人心生不安。

 这便是皇帝的嫡亲舅舅,天朝第一位外姓藩王。襄王林邝。

 元祈对这未舅舅,虽见面不多,也算是熟悉,今见他,却只是冷冷凝视。别无一言。

 两人口颂万岁,三跪九叩参拜之后,元祈命人赐座,周浚剑眉一扬,毫不客气地坐下,襄王却仍旧跪地,谢罪道:“臣辜负万岁宏恩,实不敢受此厚待!”

 元祈温和笑道:“舅舅,你这话从何说起?”

 襄王眼中光芒一闪。竟是晶莹不可视,他固辞不起,语气微有呜咽:“臣御下无方。那起子兵痞贪功冒进,延误了决胜良机…臣万死莫赎…”

 元祈听着他情真一意切的请罪。恨不能一脚踹去。口中却“安慰”道:“舅舅不必妄自菲薄…朕进镇之时,瞧着你府中兵士。进退得宜,显然舅舅平里调教得当。”

 襄王听这“褒奖”声音更急,带出嘶哑来:“总之是臣罪该万死…耽误了大事,还请皇上重重惩戒,臣绝无二话。”

 周浚在旁冷眼瞧着,只是不住冷笑,他边轻讽,勾起一道人弧度,若是在京城街头,不知要死多少闺中少女。

 皇帝看着不是事,微觉棘手,他满心恼怒而来,却遇着襄王先发制人,在阶下“声情幷茂”若真要依律问罪,天下人少不得骂他凉薄…这一腔怒火,却似被寒冰泼个正着,凉沁入骨。

 他正沉着,却一眼瞥见周浚地冷笑,沉声问道:“大将军,你在笑什么?”

 “启奏万岁!”

 周浚神色从容,听到皇帝问及,朗声答道:“微臣是在赞叹…圣上您天威自成,在御驾之前,襄王殿下这形容…臣只想起一个成语,叫作判若两人!”

 他声音不高,可言语中的调侃讽刺,却极是辛辣。

 元祈听着,眉头高挑,从人知道这是他大怒的前兆,不心下一沉。

 只见得帐帘微动,一位素裳佳人手中托着八宝镶蛳螺漆盘,上有一道玉瓷茶盏,正缓缓行至御前。

 周浚内功深厚,几乎可以听见,侍卫们见那少女入内,都大大松了口气。

 他以眼角余光瞥去,却倒了口冷气…那万载冰雪般地清冽风华,竟是平生仅见!

 晨将茶盏置于御案之上,轻轻幵口道:“皇上…这玉玺,要微臣收起来吗?”

 元祈被她一语惊醒,才发现自己心中烦闷,已经把五彩丝绦扭得一团,他自嘲地笑了笑,望着案前神态各异的两名重臣,将怒火敛下,才将玉玺解下,示意晨收起。

 “微臣不敢领受…此乃天子御器,非人臣可以染指…”

 少女地声音,凛然出尘,似乎是在就事论事,又似乎意有所指。

 新任京营将军,驸马都尉孙铭目视窗外,只见乌云深重,得很低,心知即将有雨。

 他负起双手,却幷不想归家,只是微敞衣襟,享受这片刻的清凉畅快。

 他从窗中窥见营中正门外,仍有好些车轿,载着五花八门的礼物,仍不死心的和守卫纠,心中一阵厌憎。

 这些都是各位权贵的家人纲纪,每个都不能得罪,却也不能接见…这些人身后有主人撑,都是谄笑拍马,然后便是“家主人有要事,请大人前去一晤”

 孙铭浓眉成一“川”字,显然对这群说客牛皮糖无可奈何,他星夜搬出家中,以公务繁忙为由住入军营,也是为这缘故。

 亲兵又上前禀报,他厌烦地一摆手…

 “什么人也不见!”

 “包括我吗?”

 声音清柔温婉,却自有他熟悉地刚强,孙铭惊喜地回头:“你怎么来了?”

 门口盈盈站着的,却不正是他的娇,先帝的长女,仪馨帝姬。

 “你火气真大,连自己的结发子都要往外赶吗?”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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