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缘起的开始选择惊蛰时,雷鸣动,蛰虫震起而出,
分紧接而来的时节。
节刚过,到寺庙上香的人还是很多,而绕且初也和随侍一同赶寺庙、市集的热闹。
“四公子,小心。”进荣以手臂替绕且初挡去了
面而来烧红的香头。
绕且初摇着手中的扇子,优闲地看看四周。
“进荣,怎么人还是这么多?
节不是才刚过而已。”绕且初手中扇子扇了扇,脸上出现了些许不耐。
他原是想来凑个热闹,谁晓得人会这么多,连空气都弥漫着一股浓郁不散、香燃烧的气味。
“回四公子,
节刚过,这里的人多会上庙里拜一拜,人仍旧是这么多。”
绕且初点点头,精神似乎不怎么集中,眼睛猛打转,仔细观察庙里这些信徒。
拿着香、掷、求签…每个人的表情如出一辙,都是有求于神,所以表现得很诚恳;但在无
无求时,心中却连个佛脚都摆不进去。
“进荣,添点香油钱吧,看这庙倒是得修修。”绕且初上下打量整座庙宇。上梁虫蛀得厉害,地板又坑坑
的,而那神坛…
他望着那张老朽腐蚀到快站不住脚的红木桌。
能撑到现在真是奇迹!居然没因为上头的供品而
断那四
脆弱的桌脚,倒只是摇摇晃晃而已。
“这里的人肯定没捐什么香油钱。”
“四公子,上香捐香油钱是一定会捐,但是…呃…多寡就看人决定了。”
进荣将手伸进袖子里。“四公子,您要捐多少?”
绕且初漫不经心地扇着扇子,淡淡地说:“嗯,一万两好了。”他说得好像随随便便捐个一万两对他来说是件非常轻松的事。
进荣虽有点讶异,但却遵从指示掏出一万两的银票
进香油箱里。
“进荣,你不是说这庙后头有个许愿池很灵的吗?”
“是,四公子,我这就带您去。”
“你…你…你快放手!”元缃猛
手,为了顾及气质与形象,虽然很想大嚷、大跳,甚至是打人,可是…唉,她却只能娇嗔而已。
“放手可以啊,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放手。”
“你!”元缃为难地看着四周,发现不少香客正对着他们窃窃私语。“你放手!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又不认识,请公子放尊重点。”她猛力想
回自已被紧握住的手,直到手掌因用力而发红。
为什么她会有种触动心灵的感觉?元缃随即摇头摇去脑中的想法。“放手!”
“在下绕且初。”绕且初道出姓名,认为她知道他的名字后,两人就不算是不认识了。
元缃有些愣住,随即怒瞪着他“你放手,不然我要大喊,让这里的庙主出来了。”
“这里的庙主在下也认识,刚好可以和他暂借厢房与姑娘一叙。”
元缃反手赏了绕且初一巴掌,教他愣得久久无法回应,倒是一旁的进荣立即反应过来。
“大胆!”
“你家少爷才是
胆包天!”元缃再也顾不得形象地咒骂。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我管他是谁!”元缃对着绕且初大喊:“你快放手,不然我真的要喊人了!”
“绕且初,我们算是认识了,是朋友又为何要喊人?”绕且初脸上漾着笑,天生的王者之风此刻表
无遗,就连正在气头上的元缃都觉得绕且初来头不小。
“放手。真正有品的人不会连介绍都没说就先拉姑娘家的小手。”
“我是怕你跑了。”绕且初微微下弯的眼角、浅却包含深意的笑
,让元缃心跳加速,薄脸皮马上变
。
“何以见得我会跑?”她是想跑。
绕且初目光移向元缃垂放裙侧的手。“如果你没有想跑的念头,又为何要拉高裙摆?”
“呃…”元缃往下看着自己的手,果真拉高裙摆,顿时间企图昭然若揭,她连忙慌张地放开。
盖弥彰。
“只要你住在天子脚下,我就有办法知道你的一切。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只好让人四处宣传,说我爱上你了,所以打听你的名字。何况,你可是我绕且初的嫁娘,我的
子,我怎能不知道自个儿
子的名字?”他垂下眼角,手中扇子啪地一击合上,震动了元缃的心。
“你!你这人…”元缃二话不说,随即又赏了绕且初一巴掌。
进荣惊得瞪大眼睛,绕且初则笑意更浓,只是在那笑容中包含了太多被侵犯的不悦,
恻的光束自眸心闪过。
“大胆!”进荣抬手就想往元缃粉
的脸蛋掴下。
元缃见状吓得闭眼,脸自然地侧躲,等着剧烈的掌掴声与麻辣感在耳畔传开。
“进荣。”绕且初挡住进荣高扬的手,不悦地挥去。
“四公子。”
绕且初转头望着元缃闭眼皱脸,心中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一种温暖通畅的情绪,这是他对其他女人所未曾有过的感觉。
当他一靠近许愿池,眼光很自然地穿透重重人群,锁定在她身上。
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带给他的舒服感,从来不曾有人能令他感到如此舒服。
情不自
地,他未曾做过
活的手弹出食指轻掠过她无瑕的下巴。
“你做什么!”元缃惊愕地立即别过脸,一抹红
漏她快速
奔的心跳。
“美,可惜固执了点。”他不
赞叹。
“缃姐姐!”
元纤抱着一团红丝线,由后院拱门里奔来,直接撞进元缃怀里,将绕且初握着元缃不放的手给撞离了。
元缃趁势蹲下身去抱住元纤,将她抱在怀里当挡箭牌。
绕且初见状呵笑不已。“真是可爱。”
元纤回头看着绕且初,甜甜的笑窝像是钉在脸颊上,深邃而甜美。
“大哥哥真好看。”年岁不大的孩童,动作永远与心里想的同时运作,稚
小手伸出就想往绕且初的俊脸上摸去。
“大胆!”进荣二话不说马上拍掉元纤的小手。
元纤
鼻子,眼眶立即泛起莹珠亮光与红润,小子邬扁了起来,不停摸着被打疼的小手。
“你干什么!”元缃伸脚就想踹进荣。
看来元缃长久和男人婆元绫相处,一些行为都被同化了。
“进荣,退到一边去。”
“是,四公子。”进荣看了元缃一眼后,安分恭敬地往后退了一步。
“纤儿。”元缃拭去元纤眼角的泪珠。“不哭喔。”
元纤
眼睛。“不哭,纤儿不哭。”说是不哭,但嘴角仍旧扁着。
“来,缃姐姐带你回家。”
“不要!”
“不要?纤儿。”
“人家…纤儿要和刚刚的小扮哥玩。”
元缃敛眉。“小扮哥?哪个小扮哥?”
“纤儿,是不是穿着白黄衣裳,辫子尾绑着一条黄
丝带的小扮哥呢?”绕且初伸手想摸摸元纤的脸蛋,元缃却闪了个身,硬是不让他碰,眼睛直瞪着他。
“对,就是那个小扮哥!”
绕且初心想也对。
他那堂弟是有那能耐让每个小女孩看了他都不
上,看来敛琥那小子长大可不得了。
“喏,大哥哥介绍小扮哥和你认识,你告诉大哥哥,姐姐叫什么名字好不好?”
“好啊!”元纤兴奋地拍手,眉开眼笑。
“不可以,纤儿!”元缃急了。
“那…姐姐叫什么名字?”绕且初哄道。
“湘姐姐就叫湘姐姐呀。”元纤脸蛋微偏,习惯性地将食指放进嘴巴里轻咬。
“纤儿!”元缃暴跳如雷。
“那纤儿姓什么?”
“姓元。”
元缃来不及阻止,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她挫败地翻个白眼。
“元缃…”
听似低喃的呼唤,竟像轰隆隆的雷声,惊得元缃呼吸一窒,心跳亦仿似停止不动。
“纤儿,咱们回家了,出来太久缡姐姐会担心的。”元缃逃避的行为昭然若揭。
“回家?可是纤儿还要和小扮哥玩…”元纤噘高嘴耍赖。
“隔壁的小雀子也能和你玩呀,怎么非得要找那小扮哥陪你不可?”
“纤儿,大哥哥立即让人找来小扮哥陪你玩好不好?”绕且初实在很
诈。
不用等绕且初下令,进荣就已跑去找来绕敛琥。
“堂哥,你找我?”绕敛琥将身后的长辫子甩到身前来,尾端绑了一条黄
丝带,剑眉、鹰目,深邃五官与
拔身影,颇有大将之风。
“小扮哥!”
元纤踢着双脚,朝绕敛琥伸出小手。“小扮哥,纤儿要和你玩玉珠。”刚才看小扮哥和一群人在后院玩绿绿亮亮的玉珠,她就好想玩喔!
“敛琥,你在后头和人赌珠?”
元缃这会儿倒是见着了绕且初那不悦的神情,眉目深锁得像是永远都舒解不开。
绕敛琥赏了元纤一记白眼,元纤兴吩旗乐的神情马上消逝不见,又扁起小子邬,眼睛更是不敢再看绕敛琥一眼。
“没什么,堂哥。”
“你知道的,你爹娘是怎生
代。”
“知晓。”该死的臭女娃儿!绕敛琥再度赏了元纤一记白眼。“堂哥找敛琥有事?”还差一局就赢了,要不是半途杀出个进荣,他这会儿早就荷包满满的了!
“堂哥知道你没有妹妹,特地替你找了个可爱的妹妹陪你玩。”
绕敛琥瞪大眼睛,惊恐不已。
“堂…堂哥,你定是开玩笑。”他不屑地看着元纤。
“堂哥何时与你开过玩笑?”
绕敛琥再也忍不住,扬指指着元纤的鼻子开骂:“她哪点配得上我?!她只不过是个平民百姓,我看她低能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骂人的同时,绕敛琥也没放过远离元纤的机会,身子一直退、一直退,直到背脊抵住红梁柱。
“什么低能!我们元家人才不屑和你们这群…这群…”元缃在脑海里寻找贴切的名词。“你们这群败类同伙!”说完,抱着元纤奔离。
绕且初看着元缃离去的背影,
角扬着笑意,直到那纤细的背影在眼前消失为止。
“绕敛琥。”他回过头的第一件事即是怒瞪绕敛琥。
“堂…堂哥…”
“绕敛琥,你知不知道那人是你未来堂嫂?”
绕敛琥这会儿眼睛瞪得更大,愕然惶恐地张大嘴巴。
“堂…堂哥,你不是说笑的吧?”
“你认为是吗?”
绕敛琥从惊吓中回复,连忙捂住张大的嘴。“堂哥,你后宫那群数也数不清的嫔妃怎么办?宁妃又怎么办?”
“静
园那些人是因祖规而留下,我奈何不了,但后位至今仍旧空悬着,我总能立自个儿喜欢的女人为后吧!”绕且初手中的扇子置于
前扇着。
绕敛琥跟上绕且初走离的身影,追问道:“堂哥,那女娃儿才几岁…哎呀!”他摸着头顶哀哀叫。再让堂哥这么打下去,他不变白痴都难。
“我说了是那女娃儿吗?”绕且初见绕敛琥叫疼的模样,心底
恶念头油然而生,真想再赏他几记。
先欠着,早晚有一天将他打成白痴!
“滥情!”元缃抱着元纤往家的方向走,嘴上不由自主地喃骂。
“缃姐姐,什么是滥情?”元纤抬首,一双刚哭过的眼睛仍泛着层层水光。
元缃一时咋舌。“那…没什么。”远远看见卖豆腐脑的小摊,她浅笑道:“纤儿,想不想吃豆腐脑啊?”
听见有豆腐脑可吃,元纤不
高兴地拍手叫嚣。
“好好好!纤儿要吃!”
“两位客倌,几碗豆腐脑?”老板一边拿着抹布努力擦拭桌子,一边连忙陪笑。
“给我两碗。”
很快的,豆腐脑白花花、汤水莹莹剔透的豆腐脑汤端上桌,元纤舀起脑儿就是一口一口的
。
“吃慢点。”元缃从袖口拿起帕子替元纤擦嘴。
“缃姐姐,我们明天再到庙里去好不好?我想和小扮哥玩。”元纤嘴里
满了食物,连说话都不清不楚。
元纤提起绕敛琥,倒让元缃想起了绕且初。
慵懒俊魅的神情就像是令人望而却步,却又情不自
想深入探索的密林,一大片绿荫、一大片
雾团团围住,令人
惑无法挣脱。
初见面就不顾世俗礼教的对她动手动脚,而且还在青天白
之下那么多人的庙里!
被他吃了豆腐,她居然还对他产生怦然心动的感觉?!
真是太不应该了!
“缃姐姐?”
元纤的叫唤让元缃从沉思中回复,她尴尬地笑问:“纤儿吃完了?”
“嗯,我们是不是要回家了?”
元缃从绣花袋里掏出两文钱付帐,手牵着元纤。
“咱们回家。”
“大小姐,外头有个人说要见你。”绣房的丫环跑进来通报。
元缃放下手中的绣线。“是谁?”
“不…不认识。”
元缃敛眉眯眼打量丫环那娇羞模样。“喜悦,你有问题喔,怎么一张脸红成那样?”
“没…没啦,大小姐。”名唤喜悦的丫环连忙捂住双颊,眼神更是害羞地回避。
元缃噗哧一笑。“喜悦,你这样一点也不像平常的你,肯定有事。”
“大…大小姐,你就别取笑我了,外头真的有人要见大小姐,这可是要紧事。”
“是金老爷来催织锦吗?”
“不是,是个衣着光鲜的有钱人家少爷。”那人高大英俊,脸上漾起笑容来更是充满魅力,啊…喜悦叹息一声。
如果能够和那样的人在一起,不知会羡慕死多少人。
“喜悦,你肯定有问题。”元缃和煦的笑靥足以令人醉倒而百年不起。
“大小姐!”喜悦再也听不下去元缃挪揄的话,脸红得像番茄。
“行啦、行啦,去请客人进来吧。”
“喔!”
看着喜悦蹦蹦跳跳、快速奔离的模样,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可是第一次见到喜悦那丫头有过那样羞恼的表情呢。
“真想买下你那
人的笑容。”
元缃惊起,脚步一阵踉跄,双手
挥一阵后抓住桌缘,勉强稳住自己。
顺顺呼吸后,元缃气恼地叫嚣“你怎么找来的?!”
绕且初耸耸肩,满不在乎地坐下,替自己倒了杯茶水啜饮着。
“出去!”
“这可不是净纱绣房的待客之道。”
“客?”元缃几乎要尖叫。
“上门即是客,这不是生意人奉为圭臬的守则吗?”
元缃深
口气。
和这种人动气是笨蛋!
“好。喜悦。”
躲在门边偷窥的喜悦很快的冲进屋里,甚至绊到门槛,差点跌个狗吃屎。
元缃见状无奈地翻白眼。
“大小姐,有事?”喜悦尴尬地笑道。
“去拿几匹白缎来。”
“拿白缎?”绣房里的白缎不是拿来做寿衣的料子吗?喜悦不解地搔搔头。
“这位公子他要替自己做几件寿衣。”
“啊?!”喜悦惊讶地张大嘴巴。看不出来他那么短命。
绕且初淡笑,似乎不将元缃这番忌讳的话放在心上。“寿衣就不必了,但是做几件女人家的衣裳倒是真的。”
“真是对不住,咱们绣房里的白缎是专门拿来替你们这种有钱人做寿衣的。”
“这么想要我死,不怕提早守寡?”
“咳…咳…”原本端起茶杯喝茶的元缃,听见绕且初的话瞬间呛到,不停猛拍
膛顺气。
“喝这么快,太不小心了。”
绕且初站起身往元湘身上靠,他
刚健壮的身体紧贴着她娇
柔软的身躯,他的手贴在她背后,拍打的动作却像是在摸
。
元缃整个人都被包住,由他身上传来的独特气息一时之间令她述惘。
“你…你做什么?!”
他抓住元缃挣扎的双手,天生霸气主导一切。“替你顺气啊。”
“放…放手!喜悦,去找王平来!唔…”绕且初摇摇头,趁元缃毫无防备大声嚷嚷之际,火热
瓣便封住她的小嘴,吻住她的叫嚣,双手由
窝处伸过,置于她背脊处,紧紧将她往怀里顶,让她就算双手自由也无能力推拒、抵抗。
他怎…怎么可以!
元缃双手顶着他,身子不停扭动。老实说,他突如其来的吻真的令她措手不及!
“你…唔…”滑溜的灵舌乘机窜入她
内,引发一场惊逃诏地的战争,他撷取她自私保有的隐密、甜美,然后当她的抗拒稍稍减弱后,他却放开了她。
顿失依靠的元缃,
不住刚刚那番挑逗,身子虚软地下滑,幸好绕且初动作快,半途截住她。
“这么虚弱还真让人一时不能适应。”
元缃冲动地顶开他。“走开!”
她还能感受到
瓣上传来他的气味和那服火热的触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他突然间的拥吻竟让她产生了不好的念头,那念头来得太过迅速,令她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她竟然觉得自己有可能会和他耗上一辈子!
元缃猛摇头。在想什么!
“你出去!”元缃抬起头怒喝。
绕且初悠哉地执扇扇风。“火气别这么大,我会走却只是一时,咱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耗。”
不等元缃再度发飙,绕且初便欠身离开,离开之际还抛给她一记意味深长的笑。
“你!”元缃跌坐进椅子里,气愤地捶打桌面。“无
!”
“大…大小姐,还…还要不要叫王平来啊?”
元缃倒
口气。
她竟然忘了喜悦还在这儿!罢才那一切不就被喜悦看尽了?
“喜悦,不准你和其他小姐提今天这件事,知道吗?”
“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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